第25章
大學裏也不乏目标明确的。
蘇簡簡混了幾次圖書館自修室就漸漸地和這些人熟悉了不少，在他們的身上看不到今朝有酒今朝醉，反而是如喬止陵那樣子的，冷靜地看待自己的未來。
最讓蘇簡簡佩服的是一位會計班的同學，她是專升本上來的，打算考研究生，同時也在準備會計證的考試。她将來打算出國，以後想做一個精算師。
蘇簡簡不得不覺得汗顏。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麽，法院？檢察院？律所？她都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麽。雖然假期也去實習過，進過法院，每天做着差不多的話，忙碌卻瑣碎，沒有一點的成就感。去過律所，每天都在看卷宗寫辯護詞，忙得天昏地暗。兩個都不是她想要過的生活。可是她究竟想要什麽樣的自己也不清楚。每回和喬止陵通話的時候，更覺自己壓力大，喬止陵那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學業和事業兩不誤，打電話的時候還很高興地對蘇簡簡說，他們的第一輛車或許不需要爸媽出錢，他也可以負擔。
“只是不會是什麽豪車就是了。”喬止陵不怎麽好意思地說。
蘇簡簡支支吾吾地說了幾句，就挂了電話。那個時候的她，已經隐隐約約意識到了，或許高二的時候，喬止陵的擔憂并不是沒有錯的。
果然知蘇簡簡者，莫如喬止陵。
新一屆大四畢業，學校組織招聘會，蘇簡簡去幫忙了，中午休息的時候，她和一家公司的人力總監聊天，随便聊了幾句關于招聘的事情。
人力總監說的很實在：“小姑娘，多讀點書，學生活動這些基本只是點綴，招聘最主要看的還是你的積點成績以及文憑。如果學習成績好，又是學生會主席，這是加分項，光是主席沒有成績是不行的。”
蘇簡簡不太明白：“可是也有很多人讀書成績不好很有能力，也有很多人讀書成績好卻沒有什麽能力。單看成績會不會太一杆子打死了。”
人力總監笑了一下說：“什麽能力不能力，實話實說，甭管什麽樣的畢業生到公司上班，對我們都是小白一個。可能很厲害會解什麽函數，但卻連複印機也不會用，都一樣，我們都得教。挑讀書成績好的的确太片面了，但既然都得帶小白，誰不想帶一個學習能力強的小白？在我們看來，學習成績是反映一個人的學習能力最有效的途徑了。”
蘇簡簡覺得有些無言以對。
人力總監接着說：“文憑蠻重要的，至少在剛剛出社會找工作的時候是這樣，之後你的工作能力就能覆蓋掉成績的影響力了。但不得不承認，第一份工作進的單位對職場菜鳥來說，太重要了。”
于是那天之後，蘇簡簡開始一心一意泡起了圖書館。她也沒有多大的野心，只是想要每年都由獎學金可以拿，以及過了司考。
大學四年，她和喬止陵基本沒有什麽好好聚在一起的日子，她無數次幻想過能光鮮亮麗地站在喬止陵的面前，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但事實是，喬止陵光鮮亮麗地站在面前，蘇簡簡低着頭帶着他進宿舍整理打包東西。
蘇簡簡的司考沒有通過，她在電話裏和爸媽說的時候還沒有很難過。可是面對喬止陵，她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這樣一個消息。沒有過司考，她就不能考公檢法，不能去做實習律師。當然，如果蘇簡簡退而求次一點，她可以去考書記員或者面試律師助理，這些崗位不需要律師證，但相應的，工資并不高。
三四千的工資在帝都這樣的大城市中怕是租完房已經沒有什麽餘錢了。除此之外，她也不敢去考編制，公務員五年之內不能辭職，帝都畢竟不是她的家鄉，如果不是喬止陵，她是不會想到留在這邊的。
作為一個畢業即失業的倒黴蛋子，蘇簡簡做出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她打算回越城。
喬止陵一直都沒有說話，聽着她冷靜地分析，像極了高二那年的自己。
“主要是害怕司考下次再不過，所以想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複習，越城那裏至少住處不用擔心，
找家事務所做一下助理，小城裏案子也比較少，畢竟不像大城市維權意識強烈，大概也比較空閑，比較适合複習。我留在這裏的話，對你的壓力太大了，首先房子總要租的大一點吧，我只有幾千塊錢，租了房子沒剩下多少了，還要顧吃顧喝，這些肯定要你負責。你也才畢業，也沒多少積蓄，我吃你的住你的，也過意不去。而且，難保之後不會生出什麽嫌隙。”
喬止陵問她：“想明白了？”
蘇簡簡點點頭。
喬止陵的眼眶發紅：“蘇簡簡，如果你敢回越城，我和你就玩完了。”
蘇簡簡點點頭。
喬止陵癱坐在地上，說：“你走吧。”
蘇簡簡第二天坐着綠皮火車回了老家，未曾想一別就是五年。
喬止陵存的什麽心思，蘇簡簡不是很清楚，但她心裏的的确确是有了點膽怯的。蘇媽媽的教育讓她養成了遇大事慫上三分的性格，這讓她總是叫苦不疊，但卻又不能擺脫開來。蘇簡簡回家的第一年也沒真的去找工作，就一心一意把自己關在家裏刷真題複習。
她雖然對法律沒有什麽大熱情，可是也不想費心費力學了四年的東西就這樣被丢開了。大學之後，前面學的就和他們今後的學業沒什麽關系了，假期裏幫忙給親戚家的孩子補課，蘇簡簡勉強教了兩道題目就不行了。這讓她總覺得前面十二年的光陰像是被狗吃了一樣，很不喜歡這樣的感受。
待業在家免不了被人指指點點，蘇簡簡就盡量不出門，爸媽沒有說什麽，仍舊在背後支持她。好在付出總有了回報，第二次她就考上了司考，去司法局把證書領回來後，蘇簡簡想給喬止陵打電話，可是臨來還是猶豫了。
蘇媽媽已經不止一次說過希望蘇簡簡能留在越城，考進法院，做個法官什麽的，也有社會地位，生活壓力也不大。蘇簡簡再三考慮了一下，想到了喬止陵，于是就找了家律所實習就業。
小城裏的事情的案子不多，但律師是可以全國各地跑的。蘇簡簡跟在劉律師後面在周邊城市打官司，打了三年，終于學成勉強出了師。錢掙得不多，律師五年的概述定律蘇簡簡是知道的，咬咬牙也堅持下來了。
之後就是獨立的兩年，混得不好不壞，打的大多數是民事案子，離婚撫養權這樣的案子遍地開花，每接一個，蘇簡簡感覺心就死了那麽幾分，熟練的和當事人說收集證據，聽着另一半出軌的音頻，調解的時候雙方當場掐架，幾個法警還險些攔不住，也有為了二十萬的賠償雙胞胎兄妹翻臉的。開庭也很少能像電視裏的放得那樣激昂，能面對全法庭慷慨陳詞講辯護意見說成演講稿的，不适合大陸法系。蘇簡簡坐在庭上，拿着已經寫好的矛盾點和辯護詞，聽着法官的調度，适時開口，語氣也溫和。
五年裏蘇媽媽也張羅過不少相親對象，但後來不知怎麽的都不了了之了，卻有一陣很是頻繁地打聽她和喬止陵的關系。蘇簡簡的回答都是沒有關系了。
的确也可以說是沒有關系，五年，喬止陵逢年過節也是要回到越城的，但和蘇簡簡說話的次數不多，好好地坐下來談話更是沒有了。倒是喬阿姨時不時回來蘇家透露點消息，知道喬止陵成立了一個工作室，也知道他一直都單着。
直到2023年，大雪除夕夜的這一天，喬止陵說他在滬上買了房子，想要蘇簡簡的最後的答複。
原來一心想要留在帝都的喬止陵也會選擇離開。
蘇簡簡也知道，五年，已經是喬止陵能等她的極限，兩人都不年輕了，蘇簡簡如果再不答應，喬止陵可能就會嘗試着去認識別的姑娘。
人生算不算是一場荒誕劇？高三的時候，蘇簡簡文綜逆襲的故事一直被一中奉為神話，但神話本人并沒有得到各路神仙的護佑，人生既沒有跌宕起伏也沒有走向巅峰。她還有一段本來可以非常甜膩的青梅竹馬。可是他們向歲月低了頭，在一起後聚少離多，一路異地戀過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談對象。之後，對象還一本正經地要承諾，明确表現出我不會等你一輩子的樣子。
這卻是普羅大衆億分之一的生活，沒有包裝，沒有逆襲，如果把它寫成一部小說或者拍成電影，一定會不好看。即使是在深夜難免時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問問自己，怎麽會把生活過成這個樣子？
但其實，落在別人眼裏，無論是蘇簡簡還是喬止陵都是人生成功的典範。喬止陵不用說了，有工作室還自己買了房子和車子，雖然還有點貸款要還，但想想那些啃老的年輕人，已經是萬分了不得的了。蘇簡簡呢，211畢業，律師，工作好人員也不錯，也自己買了車，休假的時候會把爸媽帶出去旅游。現在這兩個典範又有組成家庭的苗頭，小區裏的人都在嘀咕，老喬家和老蘇家真是命好，養得孩子各比各的有出息。
出息二字，未免太寬泛了些。
大年初三那天，蘇簡簡站在自家樓下，看着一個胖大小子被自家老媽拎着耳朵帶回屋裏，經過蘇簡簡邊上的時候，指着蘇簡簡對他說：“以後要好好學習，知道嘛？和姐姐一樣做個大律師。”
喬止陵買了個紅薯塞進蘇簡簡的手裏，紅薯很熱乎，他彎着眉眼說：“小時候印象最深的是林海音的《爸爸的花兒落了》，裏面有一段就寫英子冬天上學，揣着一個紅薯，用戴着露出五指的手套的手剝着吃。就這麽幾句話，後來每次吃紅薯的時候都會想起。”
蘇簡簡一笑：“小時候惦記的東西可多了去了，我小時候特別想做飛車小太妹，結果還沒飛車呢就被你硬生生拗成一個半吊子學霸。我前幾年回去碰上我們那班主任，還讓我給他帶的畢業生分享心得。我就站在臺上說，等上了大學你們才會發現，老師說的家長說的都是騙人的，大學才是一個要努力的地兒，如果你們中有些人把氣都用在了高中，就省省吧，除非家裏有背景，不然人生一團糟。我還說了張勝川，他大學年年補考，好不容易畢業了，回來考公務員，考了三年才考上，天天在群裏說要辭職，結果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也沒辭。老班就有點生氣，把我從臺上拉下來說你別打破孩子們的幻想，沒這幻想他們能熬得過高三嗎？我竟然無言以對。”
喬止陵一笑，說：“比起關心那些熊孩子，你是不是應該更加關心我們的事？想得怎麽樣了？”
蘇簡簡也是一笑：“你猜。”
蘇簡簡覺得，她唯一慶幸的是，爸媽始終沒有放棄她的學業，身邊還有喬止陵這樣的小竹馬。日子是平淡，但終歸還是有糖可以吃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寫完了，這本書其實是寫給我自己的。我總覺得自己是陷入了一種迷茫危機，習慣了高中畢業之前之前目标明确，大學忽然有了大把的時間浪蕩，的确有點無所适從。大一一年，忙得莫名其妙，疲于應對各種社會活動，忙完之後卻是空落落的，沒有什麽成就感。暑假去實習，也想給自己一個交代。其實也有很多想要交代的細節我最後沒有寫，我只是太迫切地想寫蘇簡簡的生活，去設想她會怎樣，更确切地說是我們會怎樣。前面很大一部分，我把蘇簡簡寫得太想一個人了，我也說過這不是我最初的想法，我只是想拿她來代表一類人而已。她的身上有三四個人的影子，大學前是我的同學的，大學後是我的，工作後是我根據實習經歷臆想的。我删去了很多情節，因為在我看來，有些喪，我還是想要正能量一點的。寫這本書寫得很順暢，但我以後不會再寫這樣的小說了，這次是為了自己寫的，以後想要給自己做夢的一點空間。能看到這裏的讀者，我很感激你，這本就是我一人的各種帶着極強個人主觀的歪歪，發到晉江給大家看了，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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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我的新文，嗯，已經開坑，放文案。
我們讀過史籍後，終于明白歷史很無趣。它把一個人的一生固化成章節字句，再由着後人的需要揉捏搓扁，塑成英雄，奸人，浪蕩子……背負着不屬于自身的盛名或罵名。
我們面目全非，我們風光偉正，我們猥瑣下流。頌歌罵聲，流芳百世，遺臭萬年，身死不知後事，确實幸運，但如果我們從未忘卻，才會發現，原來從未有什麽人心不古，人心從來一樣。
愚昧的是整個時代，我是時代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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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桦OS：“靠靠，前世說我包養丞相做面首，這輩子說我包養導演？我菜，誰寫的給我站出來，本影後是這麽饑渴的人嗎？明明我才是被***的那一個！”
前世：公主×丞相 靈魂交流
後世：影後×導演（客串男主角） 肉色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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