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節.(4)
,意氣風發。一路上指指點點,猶如一群叽叽喳喳的燕子。衆女淡得正高興呢,忽見前邊一群人追的追,躲的躲。前邊跑的是一群妙齡少女,慌慌張張的把兩只手往後藏,口裏還不停地喊道:“搶親了,搶親了。“後面還跟着一群本地的少年。
雲男是土生土長的,見壯因笑對衆女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個可有熱鬧瞧了。“
郝男,勝男沒聽明白她的意思,兩人又都是一般的疾惡如仇。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公然強搶民女,一時動了俠義之心,柳眉倒豎,雙雙挺劍而出。
雲男一下沒拉住二位煞星,暗道聲“不好!”也顧不得驚世駭俗。一提氣,一縱一閃之間直奔了過去。玉文秀等人心知有異,跟了過去。
郝男,勝男,已飄然而至,放過少女,兇神惡煞般的立在那群少年面前。那些少年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均不由得怒目而視。待見得是兩個絕色佳人,有此措手不及。兩人也應話,左右開弓,身形變幻之間,在這群少年中打了起來,俄爾,這群少年被打得鼻青臉腫,先前那群少女驚呼一聲,反身回來,一人扶住一個,一個少女鐵青着臉道:“你們是那裏來的潑婦,我們今日饒不了你們。”
兩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此時雲男等人業已趕到,雲男見闖了禍,忙道:“姐妹們,實在對不住了。我這兩位姐妹,初來此地,不識規矩,尚請海涵。”
另一個少女道:“把人打成這個樣子,你說怎麽辦?”
雲男很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一個少女道::“你是不是藏瑪姐姐呀!”
雲男一愣,随即喜道:“你,你是語絲妹妹嗎?‘“
語絲一掃先前的怒容,嗔喜道:“是藏瑪姐姐回來了。”笑着奔了過去。同雲男抱做一團。你打我一下,我捶你一拳。那些少女也紛紛圍了過來。拉住她的玉手,問長問短。雲男一問名姓,憶起全是舊時玩伴。心中感慨不已,一晃幾年,兒時的夥伴們都已長大了。
雲男又給衆女一一引見了一番。那些少女見玉格格等人绮容玉貌,身材婀娜多姿,又不失剛健,天仙一般的人物,異常欣喜,早忘了先前的不愉快。
語絲叫看熱鬧的壯漢婆子們先送了那些少年回家養傷,少女則擁着雲男等人歡歡喜喜地向雲男家走去。
玉文秀益發鹹到此地民風樸實,心下也是甚喜。
雲男的雙親早就聞風拄杖在花門外守候多時了。雲男見爹已老态龍鐘,娘也白發鬓鬓,心頭一酸,跪在雙親面前,哽咽道:“爹!娘!不孝兒回來了。”二老忙不疊地将雲男扶了起來。
玉格格心中一嘆,忖道:“木蘭詞中‘爺娘聞女來,出郭相扶将,阿姊聞女來,當戶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也不過就是如此吧!”
雲男歸來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十裏八鄉,整整一日,親朋好友們來了一幫又一幫。更有媒婆聽說還同來了七個花容月貌的姑娘,都來瞻仰玉容,暗自打着主意。
Advertisement
直到月至中天,姑娘們才得以清靜。雲男還在自己原先的房中。玉文秀等人信在東西廂房。貧門小戶人家的屋宇,自然不及王府的富麗堂皇。不過大理的房子,雖然簡陋,還算是寬敞,況又家家種花,戶戶流水,滿院清香,倒不失為了一個舒适的住處。
雲男獨自坐在自己房裏,細細打量着屋裏每一件東西,第一件東西都能喚起她對兒時回憶的無限樂趣。空氣焖熱,雲男推開窗,向下俯瞰。大理一帶的人常把正房做成閣樓,樓上住人,樓下廚房和糧倉,雜物間。雲男望着遠處明月,不覺吟起玉文秀教她的木蘭詞:“開我東閣窗,坐我西閣床,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戶理雲鬓,對鏡簪黃花。”
翌日,玉文秀等人淨過面。雲男從樓上來,開口道:“格……”玉文秀一瞪眼,雲男忙改口道:“秀姐姐,粗茶淡飯,可還适應嗎?不然,我叫阿媽給單做的好吃的。”
玉文秀笑笑道:“不用,這的飯菜還挺合我口的。你阿媽的廚藝,沒得說的。”
哈姆阿媽此時已做好了一鍋香噴噴的黃米飯。衆女幫着端鍋。郝男忙裏偷閑,拉了雲男一下衣襟,雲男會意地一笑,随郝男,秀男進入西廂房裏,笑道:“你們兩個惹禍精,又有什麽事了。”
郝男嬌笑道:“好姐姐,昨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至今還雲山霧罩的呢?”
雲男曉得兩人對昨日之事還耿耿于懷,嗔怪地瞪了一眼,道:“都是你們幹的好事,昨天的事其實是本地一種風俗。男女兩情相悅,欲結秦晉之好,而又無錢,就采用這種辦法。男的去抓女的手,如果女的願意,就會故意讓他抓住。那麽就可以結成連理。本地風俗還多着呢,以後可不許亂來。”
郝男一吐香舌道:“怪不得那麽兇,敢情我們壞了人家的好事。”
這時外面熱起來,雲男聽出有兩個陌生人的口音,知道有客來了,便道:“我們出去看看誰來了。”
雲男出了屋,就見院中站着兩個青年,身穿大節日彩妝,方面大耳,虎背熊腰,一臉的敦厚像。手裏還拎着幾只山雞,野兔。雲男覺得臉熟,卻又記不起是誰了。正冥思苦想着,那兩個青已看見了雲男,忙放下手中的野兔,山雞,讪讪地笑了笑。其中一人問道:“你就是藏瑪妹妹了吧?”
雲南這下想起來了,拍着玉手,跳将起來,一指說話的青年,脆聲嬌笑道:“你是依倫,你是穆瑪,對不對?”閃着亮晶晶的眼睛。調皮地眨了眨了眼。
衆人都笑了,阿媽忙招呼道:“丫頭,不得無禮,依倫,穆瑪,坐下來吃點吧!”
穆瑪憨笑道:“不啦!我阿媽說藏瑪回來了,還有幾位同行的姐妹們,讓我過來看看,順便捎些野味過來。讓你們嘗個鮮。”
雲男給穆瑪和依倫引見了自己的小姐妹。
依倫和穆瑪頭次見到這麽多美若天仙的姑娘,越發的忸怩不安了。
飯後,姑娘們決定一游石林。蒼山洱海邊,玉文秀等人指指點點,好不惬意。玉文秀初次領略到洱海的旖逦風光,心神一寬,心底陰貍一掃而空。只覺造物之神奇,天下的鐘靈之氣,似乎都聚集于洱海了。幾個青年正在泛舟捕魚。波光遴粼,閃爍金光。幾位漁家姑娘們正織網。兩邊人對起了山歌,姑娘們繞有興致地聽着。
一位小夥子唱道:“哎嗨嗨!哥想妹,妹想哥,一個雞蛋兩個黃,彩鳳伴着玉龍飛,不知阿妹意如何!意如何!”
漁家姑娘們推出一位姿容倩立的姑娘,只見那姑娘微垂螓首,俏眼含春,唱道:“阿依依喂!妹問哥哎,妹若醜了,哥咋辦哎!妹若老了,哥咋辦哎。妹若病了,哥咋辦哎!仔細思量哎!”歌聲悅耳如黃莺出谷,極盡低婉為能事。
小夥子撓撓後勺,靈機一動,對道:“天上龍追鳳,地上鳳引龍。不愛阿妹好容貌,只愛阿妹好心腸。妹放心,妹若老了,哥也老,妹若病了哥服待。金山銀山會吃空。只有手兒把擔挑,把擔挑哎!”
玉格格等人大笑不止,但覺好玩無比。衆女又向前行。離石林不遠,有幾戶人家。門外都放着一桶清水。
秀男有些口渴,便就要上前去喝。雲男一把拽住她,笑道:“那也是你能喝的水。”
衆女齊齊看向她,秀男側目道:“怎的?”
雲男因笑道:“各族有各族的民俗。我們白族的風俗是唱情歌。納西族的風俗很奇特。就是有女兒的人家,到了婚嫁之齡,就在門口放一只水桶。水桶盛滿清水。如果那一個男子看中了這家姑娘,就天天來喝桶裏的水,真到被女孩子的阿媽發現為止。”
衆人齊道:“然後呢?”
“女孩的母親會很客氣的請男子進家與女兒交談。自己剛借口買菜出門。如果二人談得來,等姑娘的阿媽回來後,雙方吃頓會親宴後,姑娘就可以跟這位男子走了。”
“要是談不來呢?”
“這是君子之求。如果未經姑娘同意,男子就去摸姑娘的柔荑,就會被罰一口豬,一桶水。”
衆女啧啧稱奇。秀男笑道:“這算什麽,我們那兒的風俗才怪呢。”
衆女忙道:“你們哪兒有什麽好玩的,快說來聽聽?”
秀男笑道:“我們貴州舉行成親儀式時,女方要用火印去燙新郎的胸前,如果新郎叫出聲來,就表示對姑娘不忠。婚宴立即撒消。而且美其名曰‘愛之烙印’”
郝男不禁懷疑道:“這種方法管用嗎?受此刑的男子,心中不會懷有憤恨嗎?”
秀男搖搖頭,道:“不會啊!很管用的。他們要分開很容易,只說一聲就行。誰也不會說什麽的。但留下愛之烙印的人,很少有提這個要求的。”
雲男又道:“我們這裏還有一個更好玩的風俗。”
衆女詫道:“還有?”
雲男邊走邊點點頭,道:“每次洱海漲潮時,男方都會帶了禮物同媒婆去到他喜愛的姑娘家去提親。等到退潮後,男女二人再一同到洱海去釣魚。如果釣着了魚,就表示二人以後會美滿安康。如果沒有釣着魚,就只好分道楊镖了。”
衆人唏噓不已,玉文秀心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古語誠不欺我。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書上那能盡述。”
衆人又來到一戶農家,小扣柴扉,想讨口水喝。雲男忽道:“你們看,那是什麽?”
衆人擡首仰望,這才發現這戶農家與衆不現。只見院中上方幾條木板架縱橫交錯,木板上擺滿了鮮花。山風吹來,搖曳不定,飄來陣陣清香。
門吱的一聲大開,衆女又是一驚。原來開門的,是一個棕皮膚,卷發,藍眼睛的異種人,四十開外的年紀。
中年人操着生硬的本地漢話道:“幾位姑娘是……”
玉文秀忙道:“過路之人,想向大叔杯水喝。”
藍眼中年人道:“請進吧!”
衆女魚貫而入。藍眼中年人把她們讓入屋內,玉文秀打量屋內。只見廳中鋪着羅馬的海西布,高椅上還挂有康居國(今巴爾喀什湖附近)的貂鼠皮。院中還種有蜀中的邛竹。這種擺設,在民風樸實的大理,實在是夠奢侈的了。不由詫道:“大叔,您不是本地人吧!”
藍眼中年人呵呵笑道:“這位姑娘說對了半。我雖不是大理任何一族人,卻是土生土長的。我祖上原是巴比倫人。阿肓王時,舉家遷移至此。”衆人心中這才釋然。
玉格格笑笑道:“大叔,院中的空中花園真是太美了。可是大叔傑作。端的是能工巧匠,奪天地之造化。”
藍眼中年哈哈笑道:“這可是我們巴士倫人的驕傲。”
原來巴士倫是有名的空中花園王國,是巴士倫國王尼布甲尼撒為讨好他的王後米提公主賽米拉拉絲而建。這一建築後來已成了世界七大奇跡之一。
衆女告辭出來後,又到了石林,蒼山一游。及家時已是微溥微暝。遠遠地就見到家門口圍了十餘名青壯年男子。雲男心中一凜。忙招呼玉文秀等人藏在一棵大榕樹後。衆女心知有異。玉文秀索性竄到樹頂,了無聲息。
只見一個三十出頭的虬髯漢子,清了清喉嚨,唱道:“天上的龍追鳳,地下鳳引龍。哥願和妹,在天同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願妹憐哥癡情一片,莫讓阿哥空自相思。空自相思。”
若男聽着好玩,童心未泯,正想和唱兩句逗他玩,誰知剛一開口,就被雲男一下子捂住嘴了。若男心中詫異。等雲男一松手,忙道:“好姐姐,你怎麽不讓我唱啊!”
雲男笑笑道:“傻妹妹。這也是随便唱着玩的嗎?你這一唱,就表未你有意了,你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呢?”
若男羞紅了臉,輕捶了她兩下,才道:“姐姐,那人是誰啊!”
雲男道:“我也記不清了,許多年未回來了,好多人都不認識了。看他裝扮,應該是後搬來的吧!”
這時,只見一個盛裝的少年趨前兩步,輕啓丹唇道:“阿依依喂,阿依依喂!妹莫笑,妹莫笑。水中的鴨子也想天鵝肉……”輕蔑地看了一眼那名壯漢。那人氣得鄱了鄱白眼。
玉文秀奇怪得很。怎麽會有這麽求婚的。她卻不知,她們八女的豔名,這幾日早已傳遍了十裏八鄉。窕窈淑女,君子好逑。大理一帶,民風又是如此自由式,喜歡那個,就用山歌來表露無遺。
雲男心急如焚。不知該如何是好。忽聽屋子裏飄出歌聲來:“阿依依喂!海中月亮不在雲裏藏哎!一雙筷子四個碗,一個月亮,十個太陽,叫我好為難哎!啊依依喂!叫我好為難哎!”雲男聽出這是阿媽的歌聲。無疑是告訴外面的人,姑娘們都不在家,而且僧多粥少,小夥子們只好悻悻地他去了。
若男等人這才松了口氣。一時屋,姑娘們就把阿媽給團團圍住了。像群叽叽喳喳的依人小鳥。超男笑嘻嘻道:“阿媽,你唱得真好聽!”
雲男得意道:“那當然了。我阿媽可是當年賽歌會上的鳳鳳凰。”
勝男忙道:“什麽是鳳凰?”
雲男道:“第隔一年,我們這裏就要舉行一次賽歌會。會後選出唱得最好的女子為鳳凰。其次是紅孔雀,綠孔雀。”
阿媽笑笑道:“藏瑪,你又來了。對了,你大伯伯家的帕那娃姐姐明天回門,先時你大伯着人來邀你明天去喝姑娘茶。”
雲男道:“又是四月初八了。能見到帕那娃姐姐,真是太好了。”
秀男道:“什麽叫姑娘茶呀?”
雲男笑笑道:“是我們這裏的一風俗。每年的四月初八這日,新婚的小媳婦都回娘家,跟以前的小姐妹聚在一起,吃吃飯,喝喝茶,講一些只有姑娘才能聽的話。”
衆女心下這才釋然。
玉文秀住了幾日,益發覺得這裏的日子過得雖然平淡了點,卻不啻是個世外桃源。無名利之争。愈發覺得欣慰。若不是和桂圓有一年之約,她也真想效仿林和靖,梅妻鶴子,優哉林泉。
這天,玉文秀起的很早,悄悄溜到街上,街上冷冷清清的,行人不多。此時,一個少年立在她的面前,将玉文秀吓了一跳。那少年歉然道:“對不起,吓着你了吧!”
玉文秀也覺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報之以郝然一笑。那少年一呆,只覺得這笑容如百花争妍。蓓蕾綻開,如沐春風。
玉文秀輕咳了一聲,少年這才如夢初醒。讪讪道:“我看阿妹神采不凡,秋水為神玉為骨,不知是不是藏瑪妹妹賓的客人呢?‘
玉文秀面沉似水,以為對方意存輕溥。因為萍水相逢就稱阿妹,是大為不敬。又聽語氣,竟似與雲男勻好,強自忍了下來。其實雲南方言稱待字閨中的姑娘,都是叫阿妹的。
兩人一時在街心溜噠起來。看看大理的街景。大理盛産大理石,花崗石,因而街面上都用花崗石鋪成。沿途屋宇都是有大理石依勢而建。雖沒有飛梁畫棟,亭臺軒謝,卻也別具一格。自有一種粗犷這美。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一棵榕樹下。少年道:“我叫卓亞,不知阿妹是?”
玉文秀淡然一笑道:“玉文秀。”
簡潔明快,不肯多浪費一字。
卓亞靈機一動,摘下一片榕樹葉,遞與玉格格道:“給,我送與你的。”
玉文秀漫不經心的接過樹葉,卓亞目閃異彩。玉格格回到阿媽家。雲男等人也起來了,正在院中漱口,淨面。當雲男看見玉文秀手中的榕樹葉時,“呀!”了一聲,忙道:“格……你這樹葉,可是自己采的。”
玉文秀一聳肩,道:“不是啊,有個少年順手摘來送我的。”
雲男一跺腳,一把搶過樹葉扔了,嘆口氣道:“我的好姐姐,你上當了。”
二十一返京
玉文秀當即一驚,道:“怎麽了?”厲男等人全圍了過來。
雲男道:“我們這偏僻,識文斷字的人不多,許年青年還不會寫情書,因而就拿葉子代替情詩形成了一種風俗。每種葉子代表一種意思。榕樹葉就表示求偶。姐姐接受這種葉子,就表明她也同意了。人家會來找你的。”此言一出,語驚四座,正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玉文秀更是驚得目瞪口呆。萬料不到一片小小的葉子,竟會惹下這麽大的麻煩。
厲男道:“應該不妨事的啊!我們初來乍到的,那懂得這許多規矩。不能算數的。”
雲男道:“你懂得什麽。入鄉随俗,三日後,他們必來要人的。”
超男,秀男等人聞言一時也慌了神,心想這等俗物,那裏配得上格格的豐神俊骨。
玉文秀此時反而定下心來,哂然一笑,道:“看樣子,我想跟你們多盤聚兩日,已是不能了,我明個就得走了。”
若男道:“這怎麽行呢?”
玉文秀淡然一笑,道:“天下無有不散的延席。何況我還有個一年之約。遲早是要走的。長痛不如短痛。誰讓我受騙了呢。這世上,大概只有騙子和被騙的兩種人了,不是你騙我,就是我騙你了。”
郝男一頭撲進玉格格的懷裏,哭道:“不嘛!,我不要格格走。”這一下叫破了玉格格真正的身份,好在此時沒有外。
玉文秀痛愛地撫mo着郝男的一頭秀發,長嘆一聲,道“別哭,啊!不然我會走得不安心的。”
衆人還想再勸勸玉文秀,玉文秀被激怒了,推開衆女道:“怎麽,你們還真想我嫁給那個人不成。”
這一下,姑娘啞口無言了。
翌日,玉格格只身孤影地離開了大理,輕車熟路,十多天後,就到了京城。
玉格格一人在街上走着,忽覺肩上被一只柔荑按住。本能地側身,擡腳迅速向來人小腰上踏去。那人也一矮人,玉格格二指一拼,點向來人對口,殷天,肩進等穴.那人一驚,忙一哈腰躲過,叫道:”別打,是我.”
玉格格這才發現來人是一個二八年華,明妍嬌好,高挑身材,一張宜喜宜嗔的娃娃臉,卻不是秋水是誰.玉格格大喜,跳将起來,抱住秋水道:”師姐,想死我了.”
秋水被摟得透不氣來,一把推開玉格格,白了她一眼,嗔怪道:“啥!還說呢,剛一見面,就要制我于死地,看來你真是想我死了。”
玉格格一吐香舌,做了個鬼臉,秋水忍不住笑了,拉了她的柔荑,嫣然笑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到我那兒去吧!”當下拉了玉格格的手便走。
秋水在平安客棧開了個單間,一進屋,玉格格就迫不及待地道:“師姐,您怎麽來了。”
秋水也不搭話,只是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玉格格一遍,玉格格被子弄得莫名其妙。
秋水這才道:“好家夥,剛罩面你就打我,說吧!,以下犯上,我要怎麽處置你。”
玉格格讪讪地笑了。
秋水也跟着笑了,道:“好,我大人不記小人過,他呢?”
玉格格一怔,道:“誰?”
“唉!”秋水道:“你怎麽跟我裝糊塗,你的傅念塵,傅大哥呢,怎麽沒有跟你在一起。”
玉格格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平靜地道:“他去了。”
秋水一驚,瞧她臉色不對,趕緊閉嘴。半響又問道:“你去了什麽地方,我去了府上,管家說你不在,差點讓我撲了個空。”
“說來話可就長了。”玉格格就将自天山分手後的事,對秋水說了一遍,秋水直聽得瞪圓了眼。她萬萬沒有想到有桂圓這樣的女子,連自己的意中人都肯下毒手。
秋水又道“這麽說,馬上就到他的祭日了,你打算怎麽辦,先回家嗎?”
玉格格搖搖頭,道:“我煩死了,等解決了這件事,我再回去。”
秋水點點道:“也好,咱們就在外面好好聚幾天,在你府裏總有許多的不便。你即學了無相神功,功力進展不少,這幾天,你要持之以恒地練下去。一定還會有進境。俗話說得好,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何況依你所說的,那女子即從傅念塵那裏得了不少真傳呢?可別輕視了她。這可是兵家大忌。小心點總沒有錯。況她又是做镖局生意的,刀口舔血,實戰經驗可又比你高出不少呢?”
玉格格聞言,心裏一凜,忖道:“多虧了師姐提醒。桂圓定然學了不少的少林真功夫,确不可輕視呢。”想起桂圓的無情,自己落花有意,奈何流水無情,不由長嘆一聲。
十數日,彈指半揮間,玉格格天天勤修苦練,無相神功已練至第九重的境界。
二十二;恩仇了了
這日,秋水和格格聯訣到了傅念塵的墳前。遠遠的就見一個婦人抱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正在墳前祭拜,及近看時,正是桂圓。
桂圓聞聲而起,看了看秋水,道:“很好,你還約了幫手。”
玉格格微恚道:“對你也配用我師姐出手,平白地髒了人家的手。”
桂圓淡然一笑,豪不動怒。
玉格格猛地醒悟,暗自忖道:“我怎麽這麽笨,對敵切忌心浮氣氣躁,怎的人家三言兩語就激起自己的怒火呢。”忙氣沉丹田,蓄勢待發。看了一眼孩子道:“男孩,女孩?”
桂圓淡淡一笑道:“是個男孩,傅家總算有後了,也算稍贖我之罪孽吧!”緩緩把孩子放到地上,又徐徐抽出冷月寶刀。
玉格格但覺寒光一閃,寶刀已橫握在桂圓手裏,其溥如紙,恰如一泓秋水,泛着金光。
玉格格當下不敢怠慢。也抽出玉尺。
兩人僵持在一起,誰也不肯先出手,玉格格深知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必先動。故此只一味等待時機。一柱香的時間,桂圓按奈不住,一個俯沖上前,點,劈,砍,挂,刺,盡往玉格格的身上招呼,狠辣至極。玉格格嬌喝一聲,如猛虎出柙,圍着桂圓團團轉。一把寒玉盡盡往俞府,天泉,中府,淵腑,鸠尾,雲門,少海,巨闕,中宮,靈臺,神藏,百會,腦戶,神庭,天池等穴招呼過去。桂圓忙抽刀護身,由攻改為守。
玉格格此時暗自着急。對方以逸待勞,時間一長,體力耗盡,難保不會敗在對方的手下。靈機一動,用寒玉盡去磕冷月寶刀,桂圓大喝一聲道:“丫頭,你找死。”忽覺虎口一震,寒玉尺同冷月寶刀,同時被磕飛三丈遠去。
桂圓剛起去拾兵器,玉格格一個箭步,欺身上前,一掌拍向桂圓的背後。桂圓急忙回身以掌相迎。由于倉促用力,踉踉跄跄地暴退兩步。兩人又對掌相接,表面看來,此時是風平浪靜,其實不知比先前的刀光劍影兇險多少倍了。稍有不慎,就會橫屍荒冢。最可怕的是,勢如騎虎,欲罷不能。玉格格将無相神功夫發至五層,桂圓的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玉格格猛地把掌往後一帶,桂圓向前一爬,好似打翻了五髒六腑。
玉格格此時右手閃電般抄起玉盡,一擡玉帶圍腰,把桂圓攔腰劈成了兩半。慘叫一聲,劃破了午後的寂靜。桂圓此時竟祥和地笑了一下,斷續地道:“格格,……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照顧記塵。塵哥……我……來了。”頭一沉,一縷香魂,真追地府。玉格格也因耗力過甚,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急忙運功調息。秋水忙上前為其護法。
玉格格內息運行奇經八脈,心焦經脈,周行全身,最後突出任督二脈,重回丹田。莫約一柱香的功夫,玉格格覺得恢複了七八分,這才長身而起。
墳場上陰慘慘的,習習涼風夾着股血腥味突聞嬰兒啼哭聲。玉格格忙抱起旁邊的嬰兒。那幼兒甚為鬥人喜愛。紅撲撲,粉嘟嘟的小臉蛋,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經玉格格一抱,也不哭了,竟笑了起來,一笑露出兩個恬恬的小酒渦。全然不知喪母之痛。
玉格格安葬了桂圓,将二人合穴一處。默默禱告道:“傅大哥,也許你不願我這麽做,但我必竟做了,願你們夫妻在黃泉路上好好做個伴。相敬如賓。桂圓姐,我會把你和傅大哥的孩子,好好撫養成大。只要有我在,決不讓他受半點委屈就是。你放心好了。”
秋水嘆息了一聲,道:“你打算怎麽辦?這個孩子呢?帶他回去嗎?”
玉格格默然道:“我會帶他回去的。就……就當是我親生的。我要給他我的所有的東西,地位,尊嚴等等。這是我欠他的吧!”
秋水不停地搖頭,但除此之外,她亦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翌日,玉格格辭別了秋水,抱了孩子惴惴不安回到了王府。先時玉王爺福普聽得愛女回府,實是高興萬分。
當玉肌看見憑白添了個外孫時,氣得臉色鐵青。須發倒豎。嘴角抽搐着,猛地喝道:“拿家法來。”
吓得面無人色的福晉,忙撲過去抱住玉格格。玉肌一把拽過王妃,把孩子奪了過來,交給一個待婢。揮起皮鞭,向玉格格抽去。喝道:“說,是誰的狗雜種?”
玉格格疼得滿地打滾,緊咬牙關,不肯吐露一個字。任由淚水流到面上。福晉撲嗵一聲,跪到地上,扯住王爺的袖子,哭道:“王爺,你要打就打我吧!再打下去,會把她打死的。”
玉肌一腳踢開福晉,怒氣沖沖地道:“都是你教的好女兒,把的臉都丢盡了。”說着,又抽了玉格格兩鞭子。看着女兒痛苦的樣子,亦是心痛萬分,這兩鞭子,只是虛應聲勢而已。停了半響,又看向那個襁褓中的嬰孩,緩緩走過去。猛然抱在手裏,高舉起,就要摔下去。
福晉同玉格格大驚失色。福晉叫道:“王爺,他只是個孩子,什麽都不曉得啊。那是你的親孫子,你就不怕遭天遺嗎?”
玉格格哭道:“阿瑪,你要殺就殺我吧!放過我的孩子。不然,我也活不了了。”
玉肌一時停了下來。這時門房來報:“王爺,表少爺來了。”玉肌就勢将孩子遞給一旁的婢女。
福晉聞得外甥來了,正好解了女兒的圍,忙道:“快請!”親自扶起玉格格。
和武其随門房的人走了進來,見玉格格鼻青臉腫的樣,顫抖不安的樣子,不由大吃了一驚,忙道:“姨丈,姨母,表妹她這是怎麽了?”
玉肌王爺長嘆了一口氣,道:“你也不是外人,就不怕你笑話了。你說你這個表妹氣不氣人。憑白無故地就離家出走,一走就是大半年,這倒,還給我領回個野種來。你說我日後在同僚面前,還怎麽擡得起頭來。”就把孩子的事說了一遍
和武其略一沉吟,忽地跪在地上,大聲道:“請姨丈降罪,這個孩子,委實是我的。”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玉肌王爺顫聲道:“真是你的?”玉格格大驚,想要分辨,一時竟痛昏了過去,一個婢女扶住了她。
和武其苦笑道:“這種事豈能撒謊,都是小子一時糊塗,築成大錯,表妹大概是一時害怕,才躲了出去,以到偷偷生子。還請姨父不要怪罪,就将表妹下嫁給我吧!”
玉王爺正中下懷,連聲道:“賢婿快快請起。本王答應你就是了。”
王妃一時亦喜極而泣。她早就想同姐姐親上加親了。況且出了這種事,別的人家是不會要女兒的了。
玉格格雖痛得昏了過去,神志尚還有些清醒,一急之下,掙開婢女,道了聲:“不可!“複又昏了過去。
許久,玉格格才幽幽轉醒過來,忽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忙睜開美目,只見自己躺在榻上,不遠處,和武其正哄着孩子睡覺悟,見她醒了,便問道:“這孩子取名了嗎?”
玉格格冷冷道:“沒有吧!”
和武其道:“我看他的襁褓裏有一張絹帛,上有他的生辰八字,名字也取好,叫傅記塵。以後我看要叫和記塵了,你看好不好。”仰或是無意,或是有意的一笑。玉格格心中一動,因道:“你為什麽不問問這孩子的父親是誰?就冒充他的父親。也許他是羅繼剛的兒子呢?你就不怕養只狼在身邊?”
和武其淡然一笑,道:“只要是你承認的孩子,我都會好待他的。而且,你也不是孩子的母親,不對嗎?何況,我還不至于去跟一個死人争風吃醋吧!那太無聊了。我的肚量還沒有那麽小。至于羅大剛,你根本就看不上他,我又何必庸人自撓。”
玉格格唬得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道:“你怎麽知道?靈光一現,道我明白了。那天在墳場的神秘人影就是你了。”
和武其沒有吱聲,算是默認了。
玉格格嘆道:“你這是為什麽呢?”
和武其道:“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為什麽的?就像你喜歡他一樣。”
玉格格心裏一陣激動,道:“你,你這是何苦……”
和武其道:“從小我們就在一起玩耍,你已經在我心裏印下了不可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