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魔衍者
“帝尊在洞中等你。”打開了洞口的結界,龍城公主對霍去病說道。
是他——霍去病非常清楚,在玉華殿內唯有一個人能夠擁有“帝尊”的稱號。
“他不是瘋了麽?”骷髅頭想起竹筏上折蘭胭曾說過的話,疑惑問道。
龍城公主輕輕搖頭說:“他應該是這世上最為清醒睿智的聖者之一。”
“那我是不是該滿懷崇敬,一步三拜地爬進去?”霍去病朝她一笑,走入石洞。
在兩只腳都踏入洞內的霎那,身後洞口突然消失,隐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四周一片漆黑,感覺不到空氣流動,也察覺不出華帝的存在。
“頭兒,要不要打亮火折?”盡管骷髅頭晉升三星鬼王後已能黑夜視物,但在幽暗的石洞裏,他竟連霍去病的手腕都無法看見,不由得心裏一陣發怵。
霍去病沒有回答,靜靜地伫立在原地,一雙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閃爍着光芒。
很奇怪,他莫名地覺得自己好像正飄浮在一片虛無缥缈的神異空間中,腳下的實地并不存在,光陰仿佛也在身前靜止。
“喂,裏面有人嗎?”骷髅頭鼓起勇氣向石洞深處高聲叫道,喊聲猶如泥牛入海,連洞穴內常見的回音也聽不到一絲。
死寂,像死一樣的沉寂。
好奇害死鬼——他開始後悔自己幹嘛要跟進來。
忽然,霍去病面前亮起一團朦胧微光,似是一面青銅鏡從黑暗中飄近。
鏡面上,他看見了自己的臉龐,也看見了在銅鏡邊緣雕刻的一圈奇異花紋。
“年輕人,請你用手拿起這面青銅鏡。”
蒼老平和的聲音,自遙遠的虛空傳來。
“頭兒,別動!”因為對方說的是漢語,骷髅頭完全能夠聽懂,他警覺地低聲道:“小心這銅鏡裏有鬼。”
那聲音說道:“請你好好考慮,或許下一刻的選擇就會徹底改變命運。”
霍去病沉吟片刻,忽地懶洋洋笑道:“我大概三個多月沒照鏡子了。”
他伸出左手握住銅鏡。
霎那間,鏡面內爆射出一蓬炫目青光,像無數細小針芒狠狠刺痛他眼睛。
“呼——”一股澎湃凜冽的神秘力量通過左手湧入霍去病的體內,他的魂魄仿似在彈指間被這股力量徹底吞噬,腦海遽然空白一片。
如墜入一個奇異的夢中,他全身神經灼疼欲焚,靈臺隐隐被迫入體內的那股詭異精神力量所占據,所有的意識思維赤裸裸地袒露,任由對方窺觑。
不知過了多久,神秘力量退潮而去,霍去病的意念如海邊的礁石緩緩重現。鏡面上已沒有了自己的倒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清俊的老人臉龐。
“不應該啊——”老人面容中流露出一縷困惑與驚詫,凝視着霍去病的面孔喃喃自語:“是什麽地方出了差錯,還是上天的本意如此……”
不是剛才那老人的聲音!
霍去病一怔,繼而笑道:“如果你們是在選美,那的确找錯了對象。我可以離開了麽?”
“等一等。”鏡中人勸阻說:“其實你已通過揀選,只是為何體內會有仙族血脈?”
骷髅頭好奇地問道:“什麽是仙族血脈,這點很重要麽?”
“當然很重要。”先前那老人的聲音響起:“仙、魔、巫并稱為神三族,遠在洪荒時代曾經是人間的主宰。雖然後來三族達成誓約,共同退回神界,但依舊留下了許多與凡人結合後生下的後裔。
“經過三千年的繁衍,這些後裔的血統逐漸被凡人同化,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原有的神性。但依然有極少的純正血脈傳承至今,卻似大海撈針般可遇而不可求。甚至這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後裔發生血統變異,形成了諸如血裔、靈裔等若幹旁支族群。”
“你是說,我的血統中存在仙族的神性?”霍去病眉宇微微向上一挑,自嘲道:“真該好好感謝生下我的人。他們雖然遺棄了自己的孩子,卻又送給了他一個高貴的出身。可惜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父親是誰!”
鏡中人徐徐道:“不止仙族,你還擁有一半魔族血脈。換言之,你的父母分別具有純正的仙魔兩族血統,而且毫無保留遺傳給了他們的下一代。”
“魔族的血脈……”霍去病輕輕地說,驀然聳了聳雙肩道:“這倒好,我莫名其妙成了一個‘雜種’。這便是我今晚的收獲嗎?”
鏡中人微笑道:“更準确的說是‘混血’。年輕人,我應該恭喜你——絕大多數神三族的後裔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夠發現自己的體內其實蘊藏着驚人的潛力。”
“恭喜就不必了。”霍去病灑逸一笑說:“因為我就像在聽一個荒誕不經的笑話,原本索然無味的狼居胥山一行總算稍多了一點樂趣。不管你們想對我幹什麽,恕不奉陪。至于這面出鬼的銅鏡,也完璧歸趙!”
一甩手,他将銅鏡用力擲向洞內,一抹青光劃過隐沒在濃重的黑暗中。
“呼——”
一陣風動,霍去病頭頂驟沉,似有一座沉重山岳淩空壓下。
“就是你了!”他聽到那個老人似喜似悲的聲音在頭頂低低說道,一雙冰涼的手牢牢扣住了自己肩頭,快得他完全來不及作出反應。
“轟!”
頭頂宛如被撬開,紅光爆綻間,冰冷洶湧的魔意沖入他的腦海。
“你在幹什麽,快放開他!”骷髅頭掠出袖袂,借着卷蕩的紅光,驚駭地發現一名身穿神袍的白髯老人,雙腳朝天與霍去病頭對頭地筆直豎立在半空中。
一蓬蓬紅色的魔光猶如血浪般從他的頭頂湧出,源源不斷地注入自己主人的身體裏。
而霍去病挺立原地,好似中了魔咒,雙目迸濺出駭人的赤芒,身軀劇烈震顫着。
從他體內泛出絢麗的紅色光華,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亮,仿佛被人放進了一個通透炫目的光罩裏,不時有一束束殷紅的電光迸出。
骷髅頭情急之下催動鬼力,向老人轟出五團烏黑的雷光。
“砰砰砰砰砰!”
烏雷擊中老人閃着紅光的身軀,如被海綿吸水般吞沒。
老人的身軀微微搖晃了兩下,口中輕喝道:“疾!”
沒有等到骷髅頭發出第二道烏雷,便被石化“撲通”墜地。
霍去病對于身外發生的事情已經毫無知覺,他好像被置身在一個巨大而漫長的夢境之中,眼前浮現過一幕幕驚心動魄,蕩氣回腸的壯麗景象……
洪荒戰火、大禹治水、夏啓立國、成湯商誓、朝歌烽煙……如同是一個親歷者,他的思緒徜徉在過往三千年的長江大河中,載沉載浮地嘗盡人世間種種榮辱興衰悲歡離合;也見證了滾滾紅塵大江東去,仙道、魔門、巫統的歷代精英一次次不期而遇的悲壯碰撞……
洞外,天色微明。
一縷晨曦從彤紅色的朝霞後露出,灑照在石洞前。
龍城公主已伫立通宵,結界将石洞與世隔絕,令她無從知曉此時石洞之內正在發生着什麽。陪伴她的,只有晨起的啾啾鳥鳴和輕輕吹拂過的山風。
這時候,她突然聽到了從洞內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沉悶轟響,腳下的山峰發出劇烈的震顫,如同從沉睡中被誰粗暴地驚醒。
霍去病同樣也聽見了這一聲巨響,只是那種震撼的感覺遠不如洞外人來得強烈。
在剛過去的那段時間裏,他有如經歷了百世輪回,眼前的景象也追随着歲月的流逝緩緩回到了現代。最後,竟似一個旁觀者般,看見了自己正在走入石洞,黑暗仿佛已無阻隔。
“裏面有人嗎?”他聽見了骷髅頭戰戰兢兢的叫喊聲。
“年輕人,請你用手拿起這面青銅鏡。”這聲音就像自己對自己說話。
“頭兒,別動!小心這銅鏡裏有鬼!”
“轟——”
那聲驚天動地的轟鳴從腦海深處發出,所有的幻象沒入血紅的光幕之後,他赫然看見一行清晰的金字撲面而來:“三千年後,重返榮耀之土!”
“三千年後,重返榮耀之土”——這是什麽意思?
容不得有時間考慮,頭頂的壓力驟消,他的心神就似漣漪一樣波動着,在沉澱,在發酵,緩緩回到了現實。
洞內亮起了光。
一點點金色的熒火猶如千萬盞璀璨的星辰飄浮在空中,一位身穿神袍的白髯老人,盤膝坐在石洞盡頭的岩壁下,距離霍去病所站立的位置僅僅只有三步之遙。
老人的神态委頓疲憊,衣衫已被汗水濕透,一顆顆的汗珠沿着鼻窪鬓角絡繹不絕地滴淌到地上,令身前的一灘泥土顏色變得更深。
霍去病的手中,不知何時舉起了飲雪魔刀,刀鋒上有鮮紅血珠如瑪瑙般冷冷滴下,變成了一顆石頭的骷髅頭滾落在他腳邊。
“終于完成了……”從老人口中傳出虛弱而欣慰的話音:“你已擁有歷任魔衍者傳承了三千年的記憶與智能,其中也包括我的一份。與此同時,你也将繼承九十八位前任魔衍者未盡的使命,尋找宿命中的榮耀。”
“我覺得自己剛才遭受了一次赤裸裸的強奸。”霍去病冷然望着老人:“任何人都不能主宰我的意願,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魔神!”
老人笑了,艱難地喘息道:“這是我一生中聽到過最有意思的一個比喻。我的使命已經結束,薪盡火傳——這世上只能有一個魔衍者。謝謝你用飲雪魔刀幫助我完成了兵解,也希望你不要恨我。”
說完他的眼睛緩緩閉上,從眉心到後腦漸漸裂現出一道殷紅的血縫。
“噗!”
血霧噴濺,老人的頭顱裏湧出一團雪白聖潔的光華,轉瞬之間又如輕煙一般隐沒在虛空中。
他的身軀迅速萎縮,眼睛裏閃爍的光采也徐徐褪淡,最終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灰白,原本晶瑩如玉的肌膚起皺轉黃成為一具枯槁的屍體。
空中飄浮的千萬熒光似流星隕落墜向地面,但未等着陸即已幻滅如煙。
洞內的光線慢慢幽暗下來。“喀喇喀喇”的幾聲脆響,骷髅頭表面的青色岩層一塊塊剝落掉地,重新化作了一縷縷游離在虛空中的土元。
“頭兒,發生了什麽事?”骷髅頭蘇醒過來,抖落青岩殘片驚愕叫道:“老家夥死了!”
“嗡——”
一團彩光在霍去病的背後亮起,露出了被結界隐藏的洞口。
剛才那聲發自石洞內部的巨響幾乎驚動了山上的所有人。第一個趕到的是玉後梨雲姬,卻驚異地發現洞口那道結界竟已無法開啓。
緊跟着,玉華殿的三大金帶薩滿,北鬥宮的賓客,還有昨夜與拓寒惡戰一場的金不炎陸續趕至石洞前,正在詫異之際,結界卻自動消散了。
玉後第一眼便看見了手握飲雪魔刀,背對洞口伫立的霍去病,然後是那位老人——坐在岩壁前的詭異遺體,腦上那道血痕在朝陽的映照下顯得異常觸目驚心。
“華帝翹楚軒!”科槐匈失聲驚叫:“霍去病,你殺了他?”
“見鬼,居然臨死還耍我一回。”霍去病眉頭皺了皺,轉過身來。
一位風華絕代的中年女子手握細長的金色魔杖站立在洞外。
她一頭烏發肌膚雪白,鳳眉入鬓目如秋波,一雙低垂的袖袂在晨風裏輕輕飄動,露出纖秀的皓腕。
玉後梨雲姬,昨天他上山時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玉華殿最高統治者。
玉後清冷的聲音問道:“霍去病,你可否對眼下的狀況向我們做一個解釋?”
霍去病笑了笑,甚至看也不看一旁的龍城公主,回答道:“他已兵解羽化。”
“胡說!”玉後身側的一位玉華殿金帶薩滿濕阗幹駁斥道:“以帝尊的道法修為,十年之內便能修煉到肉身成聖、白日飛升的圓滿境界,又何必迫不及待地采取兵解這種等而下之的羽化手段?”
霍去病滿不在乎地朝對方一攤雙手道:“我怎麽知道?也許是他一時想不開,覺得在這石洞裏吃不好睡不好,所以迫不及待地打算換種活法。”
“有趣,有趣!”金不炎搖晃折扇“噗嗤”一笑道:“敢情帝尊是活膩味了?”
一衆玉華殿門人向他怒目而視,玉後神情波瀾不驚又問道:“洞口有結界守護,唯有我和四位天師薩滿能夠開啓,你是怎麽進到了裏面?”
“是我。”龍城公主平靜說道:“昨夜帝尊要見此人,是弟子引他入洞。”
她萬萬也沒有想到,結界打開後所見竟是華帝翹楚軒橫屍石洞的情形。
如果她緘口不言,幾乎沒有誰會将這件事和她扯到一起。盡管衆人都有看到龍城公主早早地守在石洞外,卻也只當她是捷足先登,并未慮及其它。
“你?”呼衍薩滿愣了下,驚訝道:“帝尊為何要見霍去病?”
龍城公主出人意料地輕輕搖頭道:“對不起,其中原因我不能說。”
龍邪禪擰眉道:“外界傳聞華帝因修煉《萬法寶券》走火入魔,導致精神失常、半瘋半巅,故此常年幽居不出。又怎會想到通過公主邀見霍去病?”
玉後輕聲嘆息道:“翹楚隐居在此的內情不說也罷,但我相信他絕不會尋求兵解。”
“就是嘛,華帝頭上的刀傷和霍去病手裏的滴血魔刀已經說明了一切。”昨晚吃了霍去病大虧的麻鋒古說道:“鐵證如山,公主殿下不必替這漢狗辯護。”
龍城公主道:“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實情說出,不想冤枉了霍去病。”
一直沒吭聲的拓寒喝道:“小霍,你也是條漢子,須得敢作敢當!”
霍去病眉毛一揚似要動怒,卻又很快克制下去。
他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道:“好啊,我承認昨晚一時頭腦發昏沖進了石洞,揮刀宰了華帝翹楚軒。這下你們所有人都該滿意了吧?拓寒,你和他們想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對不對?”
拓寒怒道:“我要的是真相!你為何要殺他,你又如何能毫發無傷地殺死已臻聖師化境的華帝?別拿這些不着邊際的怪話來唬弄我!”
玉後打量着霍去病,在這個年輕人臉上既沒有慌張恐懼,也沒有憤怒悲苦,讓人琢磨不透此時此刻他心中究竟在想什麽?但她絕不能這樣放過他,更不能讓華帝翹楚軒死不瞑目,于是冷冷喝令道:“呼衍噩,拿下他!”
“是!”呼衍噩轉眼望向霍去病,溫言問道:“年輕人,你沒有可能突圍逃脫,不如束手就擒聽候裁決。我可以向你保證,玉華殿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之人,但也絕不會放過殺害帝尊的兇手!”
“頭兒,怎麽辦?”骷髅頭欲哭無淚,哆哆嗦嗦道:“要不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先承認了下來?往後咱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或許還能有條生路。”
霍去病哈哈大笑道:“別天真了,笨蛋。死在飲雪魔刀之下的匈奴人數以百計,就算沒有翹楚軒的事,北鬥宮也不可能善罷罷休。有句老話說:債多不愁——我的命只有一條,誰感興趣可得抓緊工夫搶先動手。”
“我來!”科槐匈闊步出列道:“他曾是北鬥宮弟子,清理門戶老夫責無旁貸!”
“還有誰?”霍去病笑吟吟掃視衆人,臉上有種藐視一切的神氣,似乎如今的局面為他提供了強烈的刺激,似乎在他一步步臨近的地獄裏也将樂得其所。
好個狂徒!
每個人心裏不約而同生出了被這年輕人蔑視的羞辱感,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膽量和鎮定,甚而覺得他更像是一個天生豪勇無所畏懼的匈奴勇士。
“我!”拓寒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錯過今日,我怕往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龍城公主沒有出聲,只是寧靜地注視着霍去病的臉龐,悄悄将左手的一根玉指點向胸口,又朝他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霍去病像是沒看見,目光從呼衍噩、科槐匈和拓寒的身上一一掠過,說道:“難得我有這麽搶手。不過別急,至少先讓我從石洞裏走出來。”
“請玉後小心。”金不炎突然插口道:“這小子可能會用華帝的遺體要挾我們!”
“你倒提醒我了。”霍去病走到洞口的步履一停,沖着金不炎微微笑着說:“我是否應該考慮掉頭進洞拎起翹楚軒的屍首。假如有誰擋道,便在他老人家的遺體上狠狠砍上十七八刀——反正死人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霍去病,你可以用翹楚的遺體要挾我們。但我保證,你絕不可能有機會在他身上砍下第二刀。”玉後的話語裏透着凜冽的寒意與讓人無法懷疑的自信:“你唯一的出路只能是棄刀自首。”
“小霍!”折蘭胭叫道,可乍然迎上霍去病明亮的眼神,接下來的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不忍地将頭垂下。
霍去病眼裏的光芒忽閃了一下,将視線從折蘭胭臉上移開,邁步走出石洞。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擺開門戶嚴陣以待時,霍去病背負在後腰的左手驀地擡起,指尖金光躍動,一張神符“呼”地飄揚燃起。
“喀喇喇——”
驚天動地的轟鳴中,一尊閃耀着萬丈光芒的威武雷神浮現在高空中,千百束渾圓眩目的金色雷光幕天席地從他背後的天幕中洶湧而出,如斬裂蒼穹的絢爛斧芒,劈擊向洞外的數十丈方圓。
“大雷鈞天符,快躲!”玉後面色微變,右手“天元魔杖”華光怒放,在面前形成一道巨大的透明水幕,如撐開的雨傘迎向神雷。
鸠陽婆、呼衍噩等人齊齊出手,各自施展魔法神功抵禦天雷轟頂。
一時間,石洞前光瀾如潮、轟鳴震耳,天地也在為之戰栗變色。
“霍去病,你別想逃!”科槐匈揮舞蕩日金槍在身周形成一團黃光,一邊格擋天雷一邊又驚又怒地大吼。
“啊!”兵荒馬亂中人們猛然聽見了龍城公主的低聲驚呼。
濕阗幹聞聲望去,不由大吃一驚道:“霍去病,你想幹什麽!”
不知何時,龍城公主的玉頸已橫架上了柄血紅的魔刀。霍去病站在她背後,一手握刀抵住咽喉,一手環抱住龍城公主只堪盈握有如江南女子的蠻腰,漫不經意道:“死人你們可以不在乎,那麽活人呢?”
雷聲漸隐,衆人将霍去病逼在石洞前圍得水洩不通。然而投鼠忌器,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玉後似乎也沒能預料到會出現這種局面,蹙眉道:“我本以為你好歹也是個鐵骨铮铮的男兒,沒想到居然會使出這般卑劣的手段。”
“真是天大的誤會。”霍去病咧嘴一笑道:“綁架人質可是我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問問拓寒,他會告訴你我擁有多麽豐富的經驗。至于鐵骨铮铮那更和我毫不沾邊,我得首先保證自己能夠活命,即使被人罵狗熊軟蛋膿包也無所謂。”
玉後擔憂地看着龍城公主,見她緊閉雙目一言不發,幸好身上不像有受過傷害的樣子。
她不僅是自己最為心愛得意的弟子,也是玉華殿四大金帶薩滿之一,是最有可能的玉後繼任者和大單于疼愛寵信的長女。因此,她可以不在意霍去病要挾任何人,卻不得不在龍城公主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躊躇為難。
金不炎也在審視龍城公主和霍去病。
他已八九不離十地猜到,昨晚出手解救拓寒的,必定是這兩個年輕人無疑。顯而易見,他和她都是自己不可忽視的勁敵,而且同樣年輕,同樣的前途無量。
如果能夠藉眼下這微妙局面做點什麽,或許會更加符合日後的利益。
金不炎的眼中遽然爆射出兩團妖豔奪目的綠芒,冷喝道:“霍去病,放開公主!”
手中折扇“呼”地一響,一條墨綠色魔蛇從扇面上竄出,直噬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