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沙灘音樂節打出口號稱衆星雲集、酒水免費, 陸桑他們到了才發現這可能是個虛假廣告。酒水不光不免費,價格還很可觀。至于衆星……音樂節開始後, 一一上臺表演的組合抱着吉他敲着鼓,穿着金銀色的亮閃閃服飾, 他們一個都沒聽說過, 不過只聽歌曲,旋律還有點熟悉, 口水歌的節拍起伏都差不多,歌詞沒聽明白, 但調子朗朗上口。
“先生、小姐,要香槟嗎?”有穿着奇裝異服的年輕服務生端着幾杯香槟過來問道。
“三杯。”沈臨州付了錢,把香槟分給陸桑陸宸。
陸桑湊過去故意道,“我喝醉了沒關系嗎?沈總, 如果喝醉了, 明天可以請假嗎?”
她夏天皮膚涼,呼氣卻熱烘烘的,沈臨州作勢要将香槟收回,“那別喝了, 回去你開車。”
“我剛出過車禍,你敢坐我開的車嗎?”
“有什麽不敢?”沈臨州睨着她。
“……我剛剛逗你玩。”陸桑認慫,小心把香槟從他手裏撬出來, 放到唇邊珍惜地抿了口。口感醇厚,味道還挺香,她忍不住又抿一口, 扶着欄杆遠遠地往舞臺上望。
沈臨州不想讓她喝酒也是有原因的。
陸桑醉酒後太能鬧了,她大學畢業那回能讓他記一輩子。最為重要的是,他壓根不知道陸桑酒量如何,也就無從出手束縛。他轉過頭看了看伸舌頭小心舔香槟喝的陸宸,現在有第三個人在……喝吧,随她開心。
陸桑看着飄下彩帶、偶爾燃起焰火的舞臺,忽然靈光一閃,在備忘錄記下:舞臺事故、蓄意;踩踏;男女主角在場,調查,并在心裏祈禱一切平安。
開幕表演到最後,總算來了個壓軸男嘉賓,之前選秀節目出身,唱了一首耳熟能詳的情歌,是寸心老師那首溫馨致郁的《喜出望外》,歌詞跟旋律都異常幽默,但感同身受的人就容易卷入傷痛的回憶。
由沙灘到路邊,遍布的人群來了個大合唱。陸桑最受不了這種場合帶來的震撼,她搓了搓身上竄起來的雞皮疙瘩,一口喝完餘下的香槟,這才壓住了從眼底漫上來的酸意。
模糊記得,畢業那陣子跟寝室的人去KTV唱歌,結尾時唱了《喜出望外》,後來她好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畢業快樂、離別卻令人心生怯意。她似乎也喝了酒,許老師跟沈臨州說的是否就是那晚?她心裏細細琢磨,沒敢往沈臨州身上看。
亮如白晝的夜幕下,沈臨州望着她,見她眼中攢起了小星星,在眼眶裏晃啊晃,晃得他眼中也有一陣澀意,伸手在口袋裏摸了摸,手指觸到裏頭的東西,竟然沒化,他訝然地拿出來,在陸桑眼底攤開掌心。
是一顆費列羅,陸桑擡眼看他,沈臨州說:“梁塵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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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塵為什麽要送巧克力給你?”陸桑詫異。
“……”沈臨州收回手,“不吃算了。”
“诶!我吃呀。”陸桑連忙攥住他的手,把巧克力摳出來,剝開金色的包裝紙慢慢吃了。
“姐,你不是不愛吃甜食嗎?”陸宸在一旁瞧了半天忽然問道。
“不愛吃是不會多吃,不是不喜歡吃不可能吃。”陸桑一堆歪理,沈臨州聽完笑着搖搖頭。
後面還有其他活動,都在臺下,說是品酒大會也不為過。陸桑總算蹭了幾杯免費的紅酒、啤酒喝,沈臨州一直沒發現她竟然還有酒瘾。不過想想上回例假還要偷偷喝RIO的某人,他也就見怪不怪了。
陸桑今天穿了條墨綠色吊帶裙,來的時候套了件白色薄外套,玩high了就把小外套脫了,這會又喝了酒,她風情萬種地往沈臨州身上一靠,一邊的肩帶滑了下來。
沈臨州二話不說給她勾好。
陸桑嗔他一眼,随手撥了下來,沈臨州挑上去,雙手按住了她的肩,示意她安分,陸桑總算消停了。陸宸在旁邊忍不住感嘆了句,“其他年輕人站在時代的浪尖上,我姐她自己就是浪尖。”
“說什麽呢你?給我過來。”陸桑沖他勾勾手指。
陸宸哪裏肯啊,他躲遠一步,拒絕吃狗糧。
後來,陸桑喝得眼睛發亮,看着他的眼神黏乎乎的,沈臨州将人拉到主路路旁,打電話叫了個代駕。陸宸坐在副駕駛座,他們兩個坐在後面。陸桑眯着眼靠在他身上,離開的車太多了,前一段路堵塞嚴重,走走停停,她胃裏有點不舒服,抱着沈臨州胳膊哼唧一聲。
“難受嗎?”沈臨州撥開蓋住她眼睛的頭發,露出額頭。
陸桑頭點了點,“想吐。”
陸宸頓時關心地看過來,從前面拿了瓶水遞給她,“姐,喝點水。”
沈臨州擰開水,放到她唇邊,陸桑搖頭沒喝,自己抓着水,繼續靠在沈臨州肩頭。過了會,路況好了些,陸桑恢複了些精氣神,喝了口水以後開始到處找東西。
沈臨州按住她,“找什麽?”
陸桑沒回答,從他腿邊撈過自己的外套,沈臨州以為她冷,只見陸桑抓着兩只袖子在腰間一系,兩手一捏衣角,跟風筝似的向後撐了起來。沈臨州正納悶她在做什麽,陸桑開心地說:“臨州你看,我開屏了!”
沈臨州:“……”
陸宸吃驚地看着陸桑,過了會說:“姐夫,我姐以前喝酒也這德行嗎?”
沈臨州從牙縫擠出幾個字,“有過一次,上回還沒開屏。”說完他看了眼忍笑的代駕,代駕會意,咳嗽一聲把隔板升上去了。
“看,好看嗎?”陸桑湊近了點。
沈臨州說:“好看,你最好看。”
“你敷衍我。”
“沒敷衍你啊。”沈臨州嘆了口氣,摟緊了她。陸桑大概也意識到車上有人,只安靜往他懷裏鑽,過了會,她埋在他懷裏睡着了。
下車後,沈臨州攔腰抱起她,快步往家走,陸宸在後面跟着都得小跑。奇怪了,姐夫急着幹嘛?把他姐扔了?
沈臨州不為別的,因為在陸桑手裏吃過虧。兩年前她喝醉酒,他正好在那個城市出差,陸桑打電話給他之後,他攔了輛車去接人。她那幾個室友醉得不輕,陸陸續續都被男朋友接走了,她可憐兮兮地自己一人蹲在路邊,他把人接上以後,去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
他扶她去酒店路上,就見識了一個醉酒的女人力氣到底有多大。她一見眼前是個酒店,“六親不認”地走到門口死死扒住一根大理石柱子不讓碰,他過去拉她,她就對過路的人說跟他不認識,沈臨州西裝革履地站在酒店門口看着路人看過來的譴責眼神,第一回 覺得自己還有當流氓禽獸的潛質。
後來她自己鬧累了,這才乖乖地抓着他衣角跟他進房間。
沈臨州原本訂了第二天一早的飛機,行李都在這邊的合作方安排的酒店房間,他安頓好陸桑就想離開了,結果陸桑跟變了個人一樣,拉着他死活不準他走。
……就像現在這樣。
沈臨州盯着緊緊抱着他腰的女人,心裏嘆了口氣。
“把衣服換下來休息吧,明天要上班,乖。”他摸了摸她的頭,語氣很溫柔,可不知道為什麽,陸桑忽然就哭了。
沈臨州頓時手足無措,就跟當年一樣。
他記得很清楚,那會是陸桑忽然淚眼朦胧地跟他談心,說別人都有男朋友,就她沒有,他那時哄她,以後會有的。
“可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她更委屈了。
沈臨州聽了,心裏也難受,他不可能把江铎綁來跟她在一起,只能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淚。
“怎麽了?”這次,他耐心地在她面前蹲下來,盯着她泛紅的眼睛。陸桑指着他,“你為什麽沒有羽毛跟尾巴,你不是孔雀嗎?”
沈臨州指指衣櫃,“都在裏面存着,每天早上醒來就換一個,你要看看嗎?”
陸桑點點頭。沈臨州走過去拉開櫃門,露出裏面的十幾件襯衣,陸桑滿意了,坐在床邊開始自己脫裙子。
沈臨州站在原地沒動,想幫忙又不敢幫忙。
猶記得當時她也穿了條裙子,肩膀處卡得緊,她張手往上掀裙子,結果在肩膀卡住了,沈臨州替她着急啊,就說衣服不是那麽脫的,要一鼓作氣扒下來,不能先脫袖子。
陸桑拿腳踹他,就是不聽,最後把自己急哭了。
他又開始手忙腳亂地哄,要上手幫她她還不願意,非要自力更生,最後好不容易把裙子丢開,她伸手一拽,把他的襯衣扯開了。
“陸桑——”沈臨州攥住她的手,“你做什麽?”
她搖搖頭,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這回陸桑順利拽下了裙子,掀被仰面一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沈臨州躺過去後,她橫過來一條腿,不知道為什麽,只覺得心裏很委屈,她醉眼朦胧地說:“我好喜歡你呀……”
沈臨州一愣,“什麽?你說……喜歡誰?”
“陸桑,陸桑?”
這次她沒像兩年前一樣變着法兒地折騰他、摟摟抱抱蹭蹭地挑戰他的自制力,陸桑眼一閉,皺着眉頭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