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正要翻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麽, 剛探出手,一雙手比她更快, 關抽屜、上鎖、拔鑰匙一氣呵成。陸桑反應過來的時候,沈臨州已經把鑰匙丢進了褲子口袋裏。

他這麽緊張, 陸桑頓時更為好奇, “是什麽啊?為什麽我不可以看?”

沈臨州緊緊攥着那枚鑰匙,心跳慢慢回到了正軌, 随口搪塞道,“一份重要文件, 牽扯公司機密,不能給你看。”

跟陸桑這個人相處有一點不好,就是她不容易被騙,還會充分發揮畫家的想象力, 沈臨州就見陸桑的表情慢慢變了, 最後盯着他時胸有成竹地憋着壞水。

太熟悉了。

沈臨州一見她這個表情就想起過去的許多事。

有一回他應酬喝了酒,酒桌上他來者不拒,沒爛醉如泥但身上味道也不好聞,進家門之前, 他特意繞着小區走了幾圈才上樓,其實都被樓上的陸桑收進眼底,他那時卻不知道。

陸桑問他喝了多少, 他随口撒謊說三盅。陸桑也沒說別的,直接拿了一道數獨題目丢給他,沈臨州瞪着題目看了半天, 頭暈眼花,最後只能擺擺手承認他喝多了。

陸桑剛跟他結婚時古靈精怪,有許多這種法子,所以後來他幾乎不說謊,因為每回都被拆穿。可她已經好久沒這樣對他了,從她臉上又看到這種表情,沈臨州一方面珍惜,一方面又心虛。

他第一反應就是坐回沙發上,離她遠了些。

陸桑心想,一份機密文件上面決不可能随意地放一袋牛肉脯,沈臨州肯定是在騙她。于是,她起身走過去,坐到了他旁邊。她一貼近,沈臨州的肩膀一下子繃緊了,心中已經十足十的警惕,眼睛卻還在文件上。

過了會,沈臨州餘光看到一只手正謹慎地往他褲兜裏伸,立刻擡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怕弄疼她,他沒怎麽用力,所以陸桑一掙就抽了出來,再想下手的時候,沈臨州已經料敵先機地站了起來。

“做什麽?”畢竟理虧的是他,沈臨州對着她兇不起來,陸桑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是他做了什麽虧心事,更要看了。她蹑着步子繞到他身後,忽然往前一跳,躍上他的背。

沈臨州怕她摔了,被迫一手按腿一手按腰護住她,陸桑趁機斜着身子摸向他的口袋,一把攥住了那枚鑰匙。可就當她十拿九穩地要取出鑰匙時,沈臨州辦公室門上被人敲了幾下,緊接着被人推開了。

沈臨州背着渾身僵硬的陸桑轉過頭,只見梁塵睜大眼睛站在門外,他身邊還站了一位同樣瞠目結舌的女員工,他一打眼覺得眼熟,但一時半會又叫不出名字。

直到他背上的陸桑忽然出聲,“常、常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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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被原配老婆捉奸的渣男般的緊張語氣是怎麽回事?沈臨州手臂一松,把人放了下來。常冬此時終于反應過來看到了怎樣的畫面,她心裏一面唾棄,一面小跑着往電梯方向走。陸桑趕緊追了過去,走廊裏沒人,她小聲喊,“常冬,你別跑啊,你聽我解釋啊……”

梁塵杵在門口尴尬地笑一聲,“沈總,我敲了門的。”

沈臨州沖他擺了擺手,梁助理走後,他盯着手裏的鑰匙出神片刻,走到抽屜旁,打開了那個被鎖上的抽屜。裏面是兩份文件,一份結婚協議,另一份是他上回出差前拟好的離婚協議,後來陸桑車禍失憶,或許是上天給他的一個機會,他如今沒了離婚的打算,也不想讓她見到。

他沒想到陸桑今天會忽然過來,也差點忘記裏頭的文件她不能看。

差點出大事了。

最後,他将兩份文件拿去粉碎機粉碎,又不禁想,陸桑的那份結婚協議在什麽地方?

陸桑追上常冬以後,後者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陸桑卡了一下殼道,“我可以解釋。”

常冬冷冷地看着她,“你跟我解釋什麽,對着沈總的太太才需要解釋吧?我真看不出來,你竟然是這種人,平時他們的叮囑你一句都沒聽進去。你明知沈總結婚了,你找什麽男人不好,非要對有婦之夫下手,沒臉沒皮。”

哎,常冬這人看着冷,罵人一點殺傷力都沒有,要換了許綿綿,估計都能讓她罵出花來,陸桑頓了頓說:“我給你看個東西你就明白了。”

她摸向褲子口袋,咦,手機呢?不管了,先說了真相再說。

“我跟沈總是夫妻。”陸桑道。

常冬盯着她看了一會,有些不忍再看地別開眼,“魔怔了你,就那麽想上位嗎?”

“不是,是真的,我剛剛就想給你看我們倆結婚證照片,但我手機不知道落在哪兒了。”

常冬回想了一下說:“在你桌上,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

陸桑去拉她的手,被常冬下意識躲開了,她沒放在心上,“走,回去我就給你看。”

“英年早婚?”被拉到樓梯間的常冬看了眼陸桑跟沈臨州結婚證上的合照問道。

陸桑點點頭。

“那你入職的時候怎麽不說呢?”常冬不解。

陸桑說:“因為擔心你們怕我跟沈臨州打小報告,或是懷疑我會端架子,不跟我以正常同事的身份相處啊。我不是有意瞞着你們,就想有個正常輕松的工作環境。還有,目前這是秘密,只有你知道就行了,其他人是否了解我不關心。”

常冬皺起眉,“那要是以後被人發現怎麽辦?別人可未必有我這麽好說話,特別是隔壁部門那幾個,誤會了還不知道要傳什麽流言蜚語。”

常冬關心她,陸桑不由開心,拍拍她的肩道,“那個以後再說吧,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天晚上,陸桑絕口不提上午的糗事,想等沈臨州放松警惕之後再問。然後她就發現這晚沈臨州話也出奇得少,吃完晚飯就躲進書房鎖了門,裏面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響,也不知他在背着她找什麽。

一個已婚男人背着老婆會找什麽呢?私房錢?他們的錢各存各的,應該不是。那會是什麽不能讓老婆知道,莫非是……他一個人看的那什麽片?

陸桑想象了一會畫面,“咚咚咚”敲門,“臨州,需要我幫忙嗎?”

裏面的動靜停了,半晌,有腳步聲靠近,門打開後,沈臨州站在門後,發絲頂着不知在哪兒蹭來的白灰,陸桑伸手指了指,“……頭發髒了,你在做什麽啊?”她要探頭去看,被沈臨州若無其事地推了出來。

“找點東西,不用幫忙。”

沈臨州一臉不歡迎,陸桑“哦”一聲,回屋畫畫去了。

楚夏這天卡劇情,于是找陸桑讨論,陸桑被沈臨州今晚的表現搞得有點恹恹的,她趴在床上跟楚夏聊了幾句,坦白說:“我今天狀态也有點差,可能提供不了多好的建議。不過依我看,如果你一定要保持更新,又暫時沒有好想法,不妨充實一下人物背景。故事才展開,被一股腦地塞太多劇情,讀者會吃不消。但也免不了會被部分人說注水,所以權衡一下,看你自己怎麽決定了。”

楚夏:“好。”

楚夏:“你怎麽了?新工作不順利嗎?”

出于私心,陸桑沒說真話,“這麽久沒工作,忽然上班有點不适應,過幾天就好了。”

沈臨州在書房沒找到陸桑那份協議,卧室也已經找過了,那會在哪?會不會被陸桑帶到了陸家?他在思索問題,不可控制地木着一張臉去了浴室洗澡。

陸宸抱着歲歲,眼看沈臨州面無表情地從他眼前晃了過去,皺皺眉,他去找陸桑。

“姐,你跟姐夫吵架了嗎?”

陸桑盤腿坐在床上看柯南,聞言迷茫道,“沒有啊。”要說吵架算不上,但沈臨州肯定有事瞞着她,她小情緒去得快,現在已經完全沒事了,又問陸宸,“怎麽忽然這麽問?”

“我看姐夫心情不太好。”

“是嗎?”為什麽?白天不給她看抽屜裏的東西,晚上還不準她進書房,該生氣的不是她嗎?他還生氣了。

陸宸看陸桑一臉無辜,說了聲“也許是我看錯了”,然後走了出去。

陸桑繼續看柯南。沈臨州洗完澡進來,冷白的臉上忽地鍍上一層暖色,她瞄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沈臨州察覺連她的頭發絲都透出不想理他的小脾氣,知道今天所作所為令她很難不多想,主動湊過去道,“我剛剛是找這個。”

陸桑瞬間轉頭看過去,只見是一對鉑金素戒,在暖融融的燈光下折出光輝。她掩去嘴角笑意嘟囔道,“……找這個做什麽?”又偷偷擡眸看他。

沈臨州笑着抓起她的手,他輕道,“今天不是被別人知道了嗎,不如就戴上表明身份。當然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自己戴。”

陸桑沒說話,努了下嘴,伸出手指。

沈臨州拿出那枚女戒,慢慢套上她修長白淨的手指。這對婚戒他很早就買下,不過一直沒機會跟她一起戴,終于得償所願,他的手不禁有點發顫,就好像能夠因此鎖住一個不想醒來的美夢。

抓着她戴戒指的手湊到唇邊一吻,他順勢把人拽進懷裏。

“現在不生氣了吧?”沈臨州在她頭頂出聲道。

陸桑趴在他胸口一動不動,呼吸輕得好似不願反駁,默認了他的話,他心裏頓時一輕,将人摟緊了些。

第二天,部門的小張見陸桑手上突兀地多了一枚戒指,隐隐覺得哪裏不對,但也沒多想,畢竟這年頭許多女孩都會為自己買戒指,戴在不同手指上代表不一樣的意思,很複雜,他反正是一直沒搞懂。

梁塵卻明白得很,一見老板手上多了戒指就知道他什麽意思了。陸桑是他妻子的身份,不用再刻意隐瞞。于是這天在食堂吃飯碰見陸桑,梁助理上前打了聲招呼,常冬沒有出聲,身邊的幾名同事卻很奇怪。

“陸桑,你跟梁助理很熟啊?”

陸桑說:“見過幾次。”

男同事玩笑道,“那就是梁助理也喜歡跟漂亮女孩子說話,不過怎麽沒跟常冬打招呼?”

要不是常冬知道真相,這句話真讓人上頭。她斜了這位同事一眼,攬着陸桑的肩去別的窗口打飯去了。

僅做了這些自然不夠,這天臨近下班的時候,陸桑說有個方案還一處需要修改的地方,讓沈臨州等她十分鐘。

她埋頭整理客戶反饋的調研意見,忽然感覺衆人正準備收拾收拾走人的躁動熱鬧沒了、辦公室詭異地一靜。她手一頓,往周圍掃去,餘光瞥到一截深色衣角,慢慢轉過頭去。

沈臨州臂彎裏挂着西裝外套,見狀溫柔道,“我等你忙完一起回家。”

陸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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