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補課·六

在咖啡館的時候,雖然她沒直接回答會不會嫌棄自己,可是那個反問,怎麽看都應該是答應他了……吧?

好吧,他确實有點兒不太确定,怪就怪自己當時只顧着想下半年見面機會少了、生怕一不留神她就被別人追走了,腦子一熱就脫口而出,什麽語言都沒來得及好好組織一下。

他本來明明想得好好的,要認真地、鄭重地表白,最好是帶着冠軍的獎杯。

可惜世錦賽沒能達成這個願望,再往後……他又實在是等不及了。

現在組織一下子語言重新表白一次還來得及嗎?

他簡直撓心撓肺地糾結着,就見郁辭沒答話,只是低頭看了看他的手。

他下意識地稍稍松了一下,又趕緊握緊了不讓她走。

話都已經說出口了,總要有個準信兒,讓他知道回去是該哭還是該笑、這緊要關頭可千萬不能慫了!再說……他還是有那麽八-九成把握能笑着回去的。

以郁辭的性格,如果不喜歡,哪能天天這麽搭理他?

但心上人沒給個準話,他還是眼巴巴地盯着她、胸膛裏心咚咚地跳得飛快。

然後郁辭就笑了,橫了他一眼:“如果不是男朋友,我一路和你牽着手、帶你回家,還問你會不會嫌棄我,你覺得是什麽意思?”

她這一眼橫過來,帶着毫不遮掩的親昵、甚至又像是有些撒嬌的意味。薛忱只覺得有什麽在自己的心口輕輕地撓了一下,臉上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卻又忍不住就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抓着她的手湊過來:

“那你別走啊?”

剛才他一看她站起來要走,這才一下子急得什麽都忘了。

“我在家呢,能走去哪?”郁辭啞然,“我是去給自己也倒杯水。”

薛忱一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人家家裏呢,頓時臉上就更紅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害羞還是丢人,咧着嘴傻笑了下,讪讪地放開了郁辭。

郁辭倒了水回來,就見薛忱已經又坐回了沙發傷,仰着頭看着她一個勁地笑。

“傻笑什麽呢?”郁辭還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依然是剛才的位置,剛才的距離。

薛忱看了她一眼,又往她身邊挪了挪、貼着她坐好了,繼續傻笑:“脫單了,高興。”

郁辭簡直被他鬧得哭笑不得,也不接這個話頭,只是輕聲問他接下來的公開賽和之後的行程安排。

薛忱都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不過郁辭卻總覺得他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又聊了幾句,她才注意到薛忱好像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偷偷瞄她的手看。

郁辭微微側頭想了想,忽然伸了手、握住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偷偷就伸到了自己手邊的手。

幾乎是就在同一個瞬間,手立時就被緊緊地反握住了。

郁辭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就見薛忱也在偷偷瞄她,兩人視線撞了個正着,他像是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耳朵撓了撓頭發,卻沒有放開手。

見郁辭沒有掙紮,臉上也沒有什麽不高興的神色,他又放心了,低了頭一門心思折騰兩個人相握的手,一直到得寸進尺地把原本只是交握的手擺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他這才終于點了點頭,滿意地笑了起來。

郁辭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薛忱乖乖地讓她摸了兩下,有些不解地眨了兩下眼睛。

郁辭忍不住誇他:“你笑起來眼睛特別好看。”

他又眨了兩下眼睛,眼底更亮了。

郁辭敏感地察覺到指間下的溫度變得更高了。

他似乎是有些害羞,另一只手也握住她從他眼角輕輕滑過的手,繼續回到了原先的話題。

只是這一回,他顯然就聊得專心多了。

他向來都坐不住,像是有多動症似的,這會兒一邊說話一邊也還是搖搖晃晃、手舞足蹈的。郁辭抽回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卻還是被他死死握着不舍得松開,只能靠在沙發上笑着聽他說話。

薛忱其實本來就挺能侃的,這會兒握着女朋友的手、被女朋友笑盈盈地看着,差點就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興高采烈地給她講着自己隊裏的段子。最後還是郁辭看了眼窗外天色才反應過來,晃了晃被他握着的那只手:

“你再不回去,晚上查房不在又要被罰了。”

原本興奮的人一下子就蔫兒了。

但郁辭提醒得很及時,看時間确實是已經有些晚了,再不回去估計還真得被罰——每次查房,他的房間都是重點關注對象。

薛忱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郁辭跟他一起到了門口,又低頭看手。

還不舍得松手呢。

薛忱也順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又重重地握了一下,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手。

“很晚了,快回去吧。”郁辭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我下個周日還來呢。”

薛忱恹恹地點頭答應了一聲,到底還是穿了鞋和她道別。

郁辭沖他揮了揮手,看他出門在走廊裏等電梯。

電梯門口的樓層數依次跳動着,很快就停了下來,開了門。

郁辭正打算看他進了電梯就關門,誰想電梯門一開、薛忱腳都跨了出去卻又忽然縮了回來,三兩步回到了郁辭的跟前。

“怎麽了?”郁辭有些不解。

“有件事兒差點忘了。”薛忱把雙肩包背在一邊肩膀上、硬是背成了個單肩包。這會兒他像是有些緊張地又提了提包的背帶,這才又開了口,“雖然你都答應我了,現在說有點晚了,不過我覺得說還是應該要說的。”

郁辭好像意識到了些什麽,原本還是倚在門口,這會兒卻站直了身子。

薛忱臉上發紅,卻還是坦坦蕩蕩地盯着她的眼睛、和她四目相對,深深地吸了口氣:

“郁辭,我喜歡你!”

說前緊張得恨不得屏住呼吸,現在一旦最重要的一句話說出口了,他反倒像是一下子放松了下來、沒了顧忌,很快就又接下去有些小唠叨地解釋着:“本來想好好表白的,後來一想我之後到處都有比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見面,萬一你被人追走了我哭都來不及了……”

還真是什麽都往外說,一點都不知道遮掩。

郁辭本來聽他一本正經地表白,也忍不住臉紅。誰知道他一轉頭就傻乎乎地把自己的老底全給揭了,那點兒害羞臉紅一下子又全讓他鬧沒了,只剩下好笑地看着他撓頭解釋。他好不容易全說完了,也沒問她要什麽回答,心滿意足地笑起來,揮揮手真的就準備走了。

郁辭簡直忍不住要嘆氣。

表白完也不聽回答就走,這孩子多半是傻了。

薛忱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你怎麽嘆氣了?”

他問完後頓了頓,有一種可疑的雀躍:“舍不得我走啊?”

郁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是沖他招了招手。

薛忱乖巧地湊了過來。

“你自己表白完,就可以走了?”郁辭這一句是難得地沒好氣。

“我不是……”薛忱剛要解釋,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些什麽,整張臉都像是一下子亮了起來似的,“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也有話要說?”

那模樣,就差長根尾巴歡快地搖起來了。

郁辭終于還是沒能繃住臉上的表情、笑出了聲來,卻又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抱住了眼前剛剛上任的男朋友:

“薛忱,我也喜歡你。”

這個周日的晚上,薛忱是在不由自主又停不下來的傻笑裏度過的。

……

最後一個周末,郁辭是一個人去的乒羽中心。

馬上就要考試周了,唐晏清作為年級組長,正是忙得分身乏術的時候,只能出完了考題讓郁辭一起帶去、自己留在學校加班。唐晏清說這件事的時候滿臉歉意,郁辭倒是打心底裏松了口氣。唐晏清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只是侵略性太強、總讓她有一種壓迫感,很難在他面前自在起來。

還是原來的教室,只是這回教室裏只剩下了兩個學生,顯得格外空曠。

一周沒見,薛忱湊過來想套個近乎,郁辭掏出考卷就敲了敲他的腦門兒:“考試期間,這位同學注意避嫌,賄賂老師是沒有用的。”

薛忱同學表示委屈:“我最近沉迷學習,特別認真,及格沒問題!”

鄒睿趴在桌上靜靜地看着自己的竹馬和老師打情罵俏強行給他塞狗糧,一臉的生無可戀。

郁辭摸了摸薛忱的頭,示意他下去坐好準備考試了。

總共也就兩個人,也沒必要多正式地監考。郁辭把卷子給了兩人,自己坐在一旁用手機看小說。等兩人都做完了,她也不避諱些什麽,找了紅筆當着面就開始批改。

薛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過來,把她身邊的椅子又挪近了點兒,伸長了脖子、滿臉緊張地盯着她的筆看,見打鈎了就悄悄松了口氣,被打叉了就緊張地咬咬嘴唇。

兩分鐘後,郁辭的筆忽然停了下來,但卷子還有半面沒有批改完。

薛忱有些茫然:“怎麽了?應該還沒扣到不及格吧,你再往後看看呗?”

郁辭稍稍側過頭,嘴唇幾乎是險險地擦過某個人的頭發,然後入目就是一張近在咫尺的劍眉星目。

怪不得剛剛忽然覺得肩膀一重呢,原來是都得寸進尺地把下巴墊到她肩膀上來了!

這是又長心眼兒又長膽子了,豈有此理!郁辭頓時就……不動聲色地往他身邊靠了靠。

他趴在她肩頭的樣子,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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