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願者上鈎

唔,樂衣眼睛骨碌一轉,附在元容耳旁小聲道,“有大事需小姐相助。”

然後才細細地把計劃全盤托出,元容聽的平靜,可勺兒卻氣炸了,這是生生把她家小姐往火坑裏推啊,若是失敗了,可不是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可以解決的,“你們這群人真沒良心,且不說我家小姐名門閨秀,但是這麽柔弱的女子,你們怎有臉讓她做這等下作的事情。”

“這可是為了大業。”樂衣皺眉。

“我不管什麽大業,一群大男人躲在後頭,拿個女子擋在前邊,也不覺得愧對良心!”勺兒不懂他們所謂的隐忍,所謂的犧牲,她不明白,她家小姐那麽好,為什麽他們要一次次的把她往火坑裏推。

指尖繞上胸前的秀發,元容閉着眼,心裏不停地盤算,“我要所有人的名冊。”

從公孫訓把她從宛城接回來,送入中都,接着趙涉大破西梅河岸,入主皇城,再到現在她安安穩穩的活在趙涉眼皮子底下,若不是仔細算計過,斷不可能費這麽些功夫,他們把事情做到這份上,元容心裏也多少有了底。但要讓她什麽都不知道的就往火坑跳,她可不願意,她或許不是唯一的一條路,可無疑是最快捷的。

元容再次睜開眼睛,更漏的聲音在這個夜裏顯得有些清晰,空氣中遍是木蘭的香氣,見樂衣有些遲疑,她也不惱,“你若是瞞着我,保不齊中間出什麽差池,再說我便是都知道了又如何,告訴趙涉?我本就泥菩薩過江,不會傻到再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

“人都安插在了羽林監裏。”樂衣心裏嘆口氣,又想到了趙衷的密信,決定把公孫常的擔憂抛在腦後,“前幾日,常公子離開時殺了不少朝臣,其中就有建章營騎的幾名武臣,城內的虎贲武騎之前是公子掌管,趙涉定不會用,如此,新編入的羽林軍勢必要入宮,那幾位武臣一死,羽林監裏面到底被換了多少人,便沒有幾人知道了。”

元容一點頭,勺兒便得了指示,徒自搬了矮凳去屋外守着,留下樂衣和元容在屋內細談。

名冊樂衣不會給,也沒有,只寫了幾個名字官職予元容看,待她看完,又開了香爐,把紙條塞入其中,看着火苗一點點的吞噬,羽林乃天子近軍,衛戍則備守城門,趙衷的人幾乎都散散地隐在了羽林監和衛戍裏。

“這些人都是極可信的。”樂衣用扒片撥弄着香灰,待全部燃完才放心,“就等一個機會。”

“原來是想裏應外合。”元容微微颔首,她單手撐額,廣袖挂在小臂上,露出如玉的肌膚,腕上祖母綠的镯子翠到能掐出水來,“人這般分散,想把他們聚到一起,怕也不是件容易事。”

樂衣看着手中閃着銀光的扒片,元容說的不錯,他們的人不多,為了防止趙涉起疑,分別投放在了十二衛裏,若想湊起來只有每月的換巡,還有中間的調遣,這些都需要一定的時間。

“小姐可有辦法?”樂衣見元容眉心微皺,似在沉思的樣子,忍不住問出心裏的疑惑。

“自然。”元容淺聲低語,按例,每隔兩個時辰各宮都會有一批巡視,她倒是可以想辦法挑幾個用的順手的中途停上片刻,屆時之前的人不能少,必會從後邊尋人填上,這麽來回幾次,她倒是可以把人集中部分,只是到了下月再入名冊,這些人會被重新排回,還是郎将們偷懶圖個輕松,直接填冊,她就不确定了,當然還有個前提,就是內衛們得賣她這個面子,而能讓內衛賣面子,她就必須是個能在宮裏說的上話的。

轉了一圈,他們想殺趙涉,而又得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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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過後,趙涉很少來永信宮,元容也不急,只讓樂衣挑了衛子和生前的事講給她聽,她不愛模仿別人,可是真用心學起來,倒也是有模有樣。

“小姐方才這姿态像極了先皇後。”樂衣一瞬不瞬的盯着元容,行走坐卧柔桡輕曼,端得個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态,“便是奴婢之前跟了先皇後這麽久,也一時有些難分辨。”

“學人學皮相,是最下策。”元容不打算用,沒有人喜歡看着一個人把另一個人的姿态學個八-九,何況還是學自個喜歡的女子,“只會适得其反。”

“那小姐這些天學這些作甚?”樂衣這幾日絞盡腦汁把衛子和的一颦一笑拼湊完整。

“釣魚總要有魚餌。”這只是個餌,上不上鈎,就看垂釣者的本事了,元容本能的覺得,趙涉這條魚,怕是不太好釣。

雕花的木窗開着,元容袖口遮了半張臉,懶洋洋地靠在貴妃榻上,一側的矮幾上燃着淡淡的蘇荷香,月色的長袍邊上滾繡着點點的梅花。趙涉透過滿園的木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腳步停下,他注視良久,久到身後的太監都有些疑惑。

蘇思婉今日本陪着趙涉散心,不知怎麽就随他來到了永信宮,那個男人,就這麽突然地停下了腳步,蘇思婉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眼神觸到元容的瞬間,驟然睜圓。

人似皎月,皓腕如雪。仿佛下一刻,榻上的女子就回展袖起身,笑的溫柔。

“衛子和?”蘇思婉話音将落,就有道冷光刺過來,她連忙掩了聲音,退後兩步,沒敢擡頭看趙涉。

像,太像了。

腳步聲響起,蘇思婉看着眼前的靴子向女子的方向踏去,直到消失在眼前。

“夫人,牁公公他們向園子裏去了,咱們可要一起?”良緣有些猶豫,這畢竟不是仁喜殿,趙涉也沒有要她們同行的意思。

“不去。”蘇思婉擡頭,風出動木蘭,飄出醉人的花香,“太危險了。”

任何能夠撩撥到趙涉心弦地人和事都太危險了。

“那咱們……”

“回仁喜殿。”蘇思婉扶着良緣的手腕轉身,不能太像,若是做到一樣,便是犯了忌諱,是會讓人防備,讓人動殺心的。

背後響起牁公公尖細的嗓音,“陛下臨永信宮。”

來了。元容袖下的睫毛微動。

十月三日,是衛子和的生辰,明知她是假的,那個男人還是會忍不住來看兩眼。

伸個懶腰,元容擡手錘錘略微僵硬的肩膀,天知道,從一大早開始,她在這吹了多久的風了,面上卻做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揉揉眼睛,這才上下打量着趙涉,“有事?”

元容的語氣,元容的模樣,仿佛趙涉之前見到的,都是幻象。

“你在幹嗎?”趙涉眼神帶着探究,只撩袍坐在四仙桌旁,桌上的茶水還是溫的,牁公公見狀,連上前斟了杯奉到趙涉手裏。

“天氣涼爽,屋裏悶。”趙涉坐着,元容也不好躺着,一骨碌從貴妃榻上翻身下來,動靜雖大了些,整體卻并不失禮。

趙涉點點桌子,示意元容坐,他既然發話了,元容也不客氣,順勢坐在趙涉對面。她擡擡眼,看看牁大監,又看看了一旁的杯盞,牁公公只應了聲,彎腰滿了杯茶水。

趙涉冷笑出聲,“你到是會狐假虎威。”

“我的人都跪在門口沒起來呢。”元容随手一指,宮女太監都俯首跪在門側,趙涉不出聲,誰也不敢起身,元容端着茶水輕抿了口,“當然,您不讓她們起,她們跪着也應該,我就只好麻煩牁公公了。”

趙涉瞥了眼,牁公公立刻心領神會,尖着嗓子道,“都下去吧,屋裏不用伺候。”

又是一陣沉默,趙涉忽然開口,“喝酒麽?”

“不會。”元容想也沒想一口回絕。

“我喝,你看着。”

元容托腮看着眼前的茶杯,沒再吱聲。

這頓酒,趙涉從上午一直喝到日落,中間令允差人來遞過幾次消息,趙涉只快速的掃了幾眼,兵入栖西,“三娘,你好不容易救下的人,怕是過不了這道坎了。”

接着又是一陣莫名的對話,趙涉的視線透過元容,仿佛在看什麽東西。

落日的餘輝透過樹梢落在水面,蕩漾的碧波悄悄染上了一層胭脂紅,手中的石子被投在水中,打碎了湖面的平靜,趙衷眉眼溫和,就這麽靜靜看着水面,一顆又一顆的石子被投下,落水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戛然而止。

“容兒。”趙衷的聲音有點低,他垂着眼,“子和沒邁過去的坎,你可要邁過去,活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我要強勢向你們安利一個央視爸爸的綜藝節目《朗讀者》,這是我今年看過最好的綜藝節目沒有之一(雖然今年才開始)!!每人一個故事,每人一段文字,比某些靠着撕逼炒熱度,照搬韓綜日番的拿來主義好看太多了,簡直良心代表!!這個節目一期看下來,讓人深覺人性太美好,這世上真的有好多優秀的人,好多值得銘記的時刻。裏面有兒子結婚時父親的致詞,有媽媽讀給心愛寶寶的小文段,有鮮花山谷中浪漫相愛二十多年的夫婦,有把畢生獻給文學翻譯直到白發蒼蒼還深愛這個職業的老翻譯家,還有那些為了理想奉獻自己在炮火中救死扶傷的無國界醫生。生命明明平凡的質樸,卻又總是偉大到震撼。我的水平只能寫出這樣的安利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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