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給你吃
雲知魚順着那修長的手臂望上去，看到那雙撩人的桃花眼。
目光在面前的餐盤和江辭的臉來回游移，最終定格在那張帥氣的臉龐上，意思非常明顯：她在詢問，他這是做什麽。
江辭坐到雲知魚對面，動作非常自然。
“沒有空桌了。”
雲知魚看了看周圍，抿了抿唇，沒說話。
江辭說的是實話，現在是用餐高峰期，別說周圍，就連角落裏的餐桌都坐滿了。
“咦？”江辭瞅了瞅被雲知魚推到旁邊的玉米粥和燒餅，仿佛發現新大陸似的，“不好吃麽？”
“……不餓。”雲知魚悶聲回答。
瞧着對面那張怏怏不樂的小臉，江辭垂眸低笑一聲，擡起頭時收斂了眼底的笑意，故作認真道：“聽說，他們家的粥裏經常會有小沙礫。”
“……”
“燒餅倒還好，只不過經常是早上沒賣掉的，所以會有點兒硬。”
“……”
既然都知道，之前還問好不好吃做什麽！
雲知魚拿那雙水潤的大眼睛白了江辭一眼，忍住憤然離桌的沖動，扭過頭去不說話。
眼角視線裏，桌面上的餐盤突然被調轉了個兒。
雲知魚轉回來頭，恰好看到江辭正在調換餐盤，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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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做什麽？”
江辭給了她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喏，你吃這份吧。”
雲知魚眨了眨眼，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媽不是讓我照顧你來着，要是讓她知道我看着你餓肚子，”江辭繼續道，“可不得被她念叨。”
那張帥氣的臉龐上是一貫的漫不經心，絲毫看不出他口中所說，害怕被念叨。
不等雲知魚回答，江辭起身端起雲知魚之前的餐盤，朝食物回收處走。
雲知魚看了看面前堆滿糖醋排骨的餐盤，轉頭偷偷看向那道離開的背影。
哪知江辭才走出去沒兩步，突然轉過身來，撞進她偷看的眼睛裏，挑了挑眉。
偷看被人抓個正着，雲知魚淡定地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地收回視線，只是耳垂仿佛被點燃，熱度直往臉頰上沖。
耳邊傳來玩世不恭的聲音。
“晚飯都給你了，你可不要去給我媽告狀啊，知魚——妹妹。”
她什麽時候說要去告狀了！
轉過頭去想要辯駁，那道修長的身影，提前一刻，擡腳離開了。
“今天來晚了，糖醋排骨都快賣完了，我只搶到兩小塊……”
焦甜甜排隊回來，忍不住抱怨，在看到雲知魚面前的餐盤時，聲音一頓：“你怎麽會有糖醋排骨？”
在閨蜜探尋的目光下，雲知魚敗下陣來。
“是沈阿姨家的……哥哥，剛才路過，就把飯讓給我了。”
“哇！知魚你好幸福啊！我也想要有哥哥！親生不親生都可以！”
雲知魚面頰微燙，偏了偏頭，聲音軟糯輕細：“誰想要他做哥哥了……”
食堂裏人聲喧鬧，焦甜甜沒聽清她的話：“你說什麽？”
“沒什麽。”雲知魚抿了抿唇，轉過來頭，把餐盤裏的糖醋排骨分給焦甜甜一半，“我們一起吃。”
“啊啊啊！知魚我要愛死你了！”
……
吃完晚飯，兩人買了冰激淩，打算去操場繞一圈消消食，再回教室。
夏末的夜幕降臨，絲毫不會阻擋青春期少男少女們短暫的閑暇時光。
籃球場上有打籃球的男生，看臺上坐着三五成群假裝聊天的女生，少女心思似乎并不在聊天上，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籃球場上奔跑的身影上。
兩人繞了一圈，剛好吃光冰激淩，正打算往回走。
焦甜甜突然眉頭一皺，手撫在肚子上：“疼。”
“該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雲知魚看着她煞白的小臉，一臉擔憂。
少女時代裏，對于這位每月報到的“親戚”，總是存着敏感又隐晦的心思。
焦甜甜臉色讪讪：“今天都是最後一天了……”
“……”
“你呀你呀。”雲知魚無奈道，“要去廁所嗎？”
焦甜甜指了指小花園的方向：“去那裏的吧，最近。”
不忘安排好初來乍到的閨蜜：“你去長廊坐着等我，很快就好。”
雲知魚朝長廊望過去，看到那裏明亮的燈光，明悟地點點頭。
她有些夜盲，天色早就暗下來，就着朦胧的月色，剛才就一直是焦甜甜在牽着她走路。
商量好後，焦甜甜踩着扭捏的小碎步跑開了，雲知魚走到長廊那裏，撿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等。
百無聊賴間，她掏出手機想要刷刷微博，突然一聲壓抑的低吟聲，突兀地傳進耳朵裏，猶如一根缱绻的琴弦，波動少女敏感的神經。
到了這個年紀，多多少少都聽到過關于那些大人們諱莫如深，忌諱如豺狼猛獸的事。
早戀。
可越是忌諱，反而越容易挑動花季中的少男少女的好奇心。
在非禮勿視和好奇心的拔河下，好奇心贏了。
少女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藏在長廊的柱子後面，穩住胸腔裏那只躁動的小兔子，悄悄探出好奇的大眼睛，朝着聲音的來源處，也就是長廊旁邊的小樹林裏望過去。
附近只有廊下墜着一排燈，其餘地方早就融入夜色，昏暗的月光照進稀疏的小樹林，樹影斑駁，如鬼似魅。
光線如此昏暗，由亮處往暗處瞧，別說雲知魚這種輕度夜盲體質，就算是視力1.0，也難以看清楚樹林裏的情形。
雲知魚用力眨了眨眼睛，除了那黑漆漆的一片，其他什麽都看不見。若不是耳邊時不時傳來兩聲極輕的低吟，她就要以為，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
這壓抑的聲音，越聽越似曾相識。
她正想着，從哪裏聽到這聲音時，身旁飄過來一句。
“好看麽？”
雲知魚擰了擰眉，下意識回答：“還沒看到人在哪裏呢……”
“噗嗤。”
低低的輕笑聲，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疏懶，緊接着，那聲音突兀地貼到耳邊。
“讓我瞧瞧，他們在哪裏。”
雲知魚猛然轉頭，看向落在耳側的臉龐。
距離太近，擋住路燈投落下來的微光，她看不清楚那人的臉，只望進那雙在黑夜裏明亮如星的桃花眼，不禁呼吸一窒。
她記得這雙眼。
短暫的四目相對，兩人同時回避開。
江辭沒想到她會突然轉過頭來，幸虧他反應快，及時退避，若不然以剛才幾乎臉對臉的距離……他甚至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撩撫在臉頰上，若有似無的癢，直癢到人心坎裏。
這段意外的“親密接觸”，讓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一絲絲尴尬，一時之間，誰也找不到話頭開口。
方才，江辭并未壓低音量，聲音驚動樹林裏的纏綿，那壓抑的低吟聲瞬間消失。
婆娑的樹影之間，有兩道修長的黑影，一前一後地朝長廊這邊走。
回避已是來不及，江辭當機立斷，站到雲知魚面前，靠在旁邊的柱子上，把身後嬌小的身影盡量擋嚴實。
至少不能讓他們看見她的臉。
雖然說因為視力原因，雲知魚并沒有看到什麽實質性的畫面，可是剛才她确實存着想要偷看兩眼的心來着。
既心虛又緊張，面前突然擋過來一道陰影。
她擡頭看了看少年并不多寬厚的背影，心頭一熱。
她知道，江辭這是在替她擔事情。
心跳随着那兩道人影的靠近，漸漸猶如擂鼓。
雲知魚在心底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謹記“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和一切“非禮”不可做的事，再也不做這種虧心事。
這麽一次，就讓她緊張心虛得快要承受不了了。
小樹林裏兩人的模樣，在昏暗的路燈下漸漸明晰。
在面前背影和柱子之間的空隙裏，兩人修長的身形透過來，雲知魚一陣錯愕。
似乎，是兩個男生。
随着兩個男生愈行愈近，雲知魚看清他們的面容，纖細的手指捏在上衣的衣角上，捏得皺皺巴巴，嬌美的臉蛋煞白一片。
怎麽會是他！
小樹林裏的人，竟然是岑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