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摸頭殺

秦子珊撐着下巴:“其實,我的擇偶理想高度是183.5.”

她又回想了一下百度百科上韓墨的資料,她應該沒記錯吧?

記者若有所思:“為什麽這麽精确?”

她看着記者,目光卻有點茫然:“是啊,為什麽要這麽精确?”

記者:“……”

都說這位秦小姐有點呆萌,沒想到這麽呆……

化妝臺前,韓墨懶懶倚在桌邊。

聽到183.5的時候,他剛好起身,目光從手裏的打火機,落到鏡子裏的女孩身上。

而此時,秦子珊剛好也在看他。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要成為鏡子裏面的一部分。

明亮清澈,連成一片。讓人睜不開眼睛。

秦子珊喝了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經過了昨晚,韓墨看她的眼神有點

不一樣。

有個想法在心裏一閃而過,她突然膽大了許多。

記者的嗅覺到底敏銳,大概覺得她剛才的回答有料可挖,連連追問:“為什麽一定是

183.5身高?這麽精确?秦小姐身邊剛好有這樣的人?還有別的要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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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珊啊了一聲,突然玩心大起,她手指在臉頰上輕點:“不只身高要精确,我還希望

他會彩繪,會設計服裝,最重要的是,他抽煙的樣子一定要帥。”

記者噗嗤一聲笑出來:“世界上有這樣的男人的嗎?”

她也咧開嘴:“是啊,有嗎?”聲音故意飄向那個方向。

兩人笑了一會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餘光卻看到韓墨朝自己走來,她的心猛跳了

一下,還未擡頭,就聽見他低聲對着記者說:“不好意思今天的采訪提前結束,我還要跟

秦小姐讨論明天的造型。”

記者哦了兩聲。

前一聲還帶着點茫然,第二聲已經是驚悚,出聲時有點結巴:“原、原來您就是傳說

中的韓……”她及時剎住話頭,因為她想起安經紀人說過,不能問秦子珊和韓墨的任何事情

韓墨沒回答,只是克制又平靜地看着記者。

小記者大概被這位傳說中的大神吓住了,來不及質疑劇都殺青了還做什麽造型?就

趕緊跟秦子珊客氣地說了句以後聯系,利索地收拾東西走了。

秦子珊在心裏感嘆着年紀小就是好,手腳這麽麻利……

門剛被輕輕關上,一陣失重感襲來,然後她就突然騰空了。

眼前一晃,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按在兩條結實的大腿上。

韓墨反客為主,坐到了沙發裏。

讨厭的身高差,總是被他輕而易舉就拎起來。

現在收回剛才的話行嗎?她讨厭183.5!

門外有人經過的聲音,還有低低的說話聲,然後馬上恢複安靜。

兩人就這麽一個坐着,另一個也是坐着,衣服層層疊疊,誰都不說話。

到後來,秦子珊覺得整個人坐他身上實在太不好意思了,于是盡量用膝蓋受力,不

讓自己的重量全部壓在他身上,免得……他又要說自己重!

可惜平時太缺乏運動,一開始能堅持,後來膝蓋吃不消,然後用大腿……再後來……她

實在忍不住了,大腿開始沒出息地發抖=。=

韓墨覺察到了,他皺了皺眉:“你緊張什麽?”

你丫的才緊張!她是沒力氣了好嗎?!

她自暴自棄地放松大腿,把整個人50%的重量都壓在了他身上。

然後……她瞄了他一眼,發現他好像沒什麽表情,難道自己最近瘦了?

這麽一想,徹底放松,毫無負擔地把剩下的50%的重量也壓了上去……

依然沒表情……

她繼續大着膽子挪了挪位置,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韓墨已經渾身緊繃了很久,在她繼續亂動之前迅速起身,把她整個人拎起來扔進沙

發裏。

秦子珊:“……”好好的為什麽翻臉……

他轉過身,兩手撐着沙發扶手,一字一句道:“不要再撩我。”

她眨眨眼,“……我什麽時候撩你了?”

“從你剛才說183.5開始,一直,到現在。”這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這麽巧?你的身高也剛好是183.5?”她眼裏連一點點哪怕是假裝的驚訝都沒有。

韓墨無聲地呵呵了一聲。

韓墨:“難道你不是知道我的身高,才故意這麽勾-引我?”

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他撐在兩側的手臂,眼裏的意思很明顯:麻煩你看看現在的沙

發咚姿勢,難道不是你在勾-引?

咦,不對,為什麽一向高冷的韓老師,眼裏居然會有一絲狼狽?

不等她細看,兩側的禁锢突然消失,他已經朝外走。

她喂了一聲:“韓老師,你就這麽走……”最後一個了還沒出來,那雙快要邁到門口的

腿就這麽突然頓住,然後若有所思地轉身看着她。

她本想故意看看他的促狹窘迫,沒想到反被看得心虛了半截,她承認,剛才故意叫

他韓老師,是想逗他。可是她馬上發現,逗錯了對象……

要是安倩在,她又要吼了:你逗誰不行要去逗他?你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嗎?還沒逗

呢就被吃得皮都不剩了balabala……

唉,好像真的是呢。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又回到兩年前,她故意在他試妝後說他技術不行,他也是

用這種眼神看着她。

幽深,毫無波瀾。

仿佛在看她,又仿佛只是在看某樣東西,比如……一件毫無生氣的作品。

沒人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

空氣突然一陣晃動。

他重新走到她面前,俊臉抵在她面前,眼神微眯:“你剛才那聲韓老師,讓我很想做

點什麽。”

她看着他危險的眼神,抱着膝蓋往後縮:“這可是化妝間,你可別亂來……”

韓墨沒回答,修長的手落到她腳尖,然後慢慢滑上去,輕輕握住她腳踝。

她的腳踝很細,也就比她手腕粗一點,隔着薄薄的絲襪,能感受到體溫。不是很熱

還有一絲顫抖。

她大概還想繼續往裏縮,可是沙發就這麽點地方,能逃到哪裏去呢?

這下知道男人不能撩了麽?

秦子珊真的很怕他突然做什麽,聽說男人瘋起來什麽都不管不顧,尤其是像他這樣

不好惹的男人。

剛才的挑釁早就不見,仿佛一只被抓到腿的兔子,慌亂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獵人。

突然,獵人漂亮的眼睛裏好像閃過一絲笑意,她想努力看清,那雙眼又恢複了正常

剛才是錯覺吧?

嗯,肯定是看錯了……

韓墨居高臨下看着她,看到小女孩一臉草木皆兵的表情,拼命地要把自己的腿從他

手裏掙脫出來,最後發覺掙脫不掉,眼睛就開始忽閃着,一看就是在想鬼主意。

在她似乎想同歸于盡咬他手腕時,他終于松開了她,笑着揉了揉她的頭。

0.0

這就是傳說中的摸頭殺嗎?早知道她早上不洗頭了,油死他!

她看着他,突然想起什麽:“韓墨,昨晚在你家裏,你是不是……跟我表白過啊?”

那雙深褐色的眸子幽深無波,還有一點猝不及防的閃爍。

“真的啊?”原來昨晚不是幻覺……

韓墨板着臉,想走,卻被她拉住衣角:“我能不能再聽一遍?”

蹬鼻子上臉了。

他扯開她的手:“你想聽哪一次?”

“……有過好幾次?”她怎麽不知道?

韓墨應付地笑了一下:“你對那個什麽魚的話總是記得這麽清楚,怎麽我說過的話你

都沒聽見呢?”

魚?是虞賜吧……那怎麽一樣呢,虞賜一年也跟自己說不了幾句話啊……她當然記得住

了。

她想說什麽,韓墨已經板着臉出去了。

為什麽突然覺得惹他生氣很有趣呢,秦子珊在沙發裏樂得打滾。

吃午飯時,周昱拿來一疊邀請函,說請大家看畫展。

站在門口的韓墨破天荒解釋了一下:“是一個朋友辦的,希望大家去捧捧場。聽說裏

面的下午茶不錯。”

秦子珊對這種高大上的藝術沒什麽興趣,倒是那些迷妹迷弟聽說他也去,頓時激動

得就像要跟他約會似的,一個個過來搶邀請函,性子急的幾個已經商量去哪買新衣服了…

錢導拿着邀請函在一邊感慨:“看着不錯,可惜太忙啦,沒空去。”

幾個副導演在旁邊附和着。

秦子珊也不想去,她想回酒店睡覺,但是剛走到門口,韓墨就攔住她。

她想繞開,可是他突然屈起腿抵住門框,這麽高的人,就這麽輕輕松松把整個門洞

擋住了。

她瞪他,讓我出去!

韓墨面無表情看着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腦裏一個念頭劃過,她玩心大起。幹脆抱着手臂,用那種很露骨的目光,從他黑亮

的皮鞋到膝蓋,從膝蓋到他筆直的大腿,再從大腿到他的……

嘿嘿,你不是要我看麽?我就光明正大地看。

韓墨見她眼睛在瞄不該瞄的地方,這才黑着臉收起腿,低聲說:“你這幾年一直顧着

拍廣告,缺少靜下來的時刻。其實這種藝術家的修養和審美趣味很重要,如果沒有內在

沉澱,到了年老色衰時你就只剩下一副軀殼。可能你現在不明白,等以後你就會知道我

在說什麽。它會讓你不穿任何衣服都很有內涵。”

聲音雖然很低,但是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尤其最後一句話,惹得所有人包括錢導都頻頻看向秦子珊。

她囧了一下,覺得這人肯定是故意的。什麽叫不穿任何衣服都很有內涵?他又沒看

過,瞎評價什麽呢?她不穿衣服的時候可好看可有內涵了!再說了,藝術是講究循序漸

進的,難道她今天去看幾幅畫,審美标準就能蹭蹭蹭往上好幾個層次嗎?

安倩在旁邊狗腿地附和:“韓老師你說的沒錯,我經常跟子珊念叨要多參加參加這種

活動,多些藝術熏陶,那對她有好處,可是她總是不聽,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吃。呃,要

不下午麻煩您帶她去見見世面。”

秦子珊瞪她,安倩看也沒看她,還打了個哈欠,自己倒是找了個房間睡覺去了。

她的經紀人要上天啊?!

畫展是在一個演藝中心展廳。

秦子珊滿腹牢騷跟着韓墨抵達的時候,門口停滿了各式豪車。

沒想到黎城的有錢人都這麽有文化?她搖了搖頭,覺得這個畫展作者不簡單。

她對畫畫一竅不通,要說感興趣,也就是小時候跟風喜歡過幾個不怎麽出名的當地

油畫家。但是自從聽說他們的畫其實都是在精神病發病時的作品,有幾個甚至還得了抑

郁症自殺了,她就不怎麽喜歡了。

在她看來,抑郁症和焦躁症都是公舉病,有什麽想不開的去爬一次山或者蹦一次極

,就什麽都解決了。

所以從進門到現在,她難得頂了張面癱臉,只是在看到畫展名字時略微動了動嘴角

:醉墨?

剛才聽其他人說,是取自辛棄疾的一首詞:憑闌久,正清愁未了,醉墨休題。

但是她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

韓墨帶着她從旁邊進去,她看到門口有一大堆記者正在采訪一個穿着藍裙子的女孩

秦子珊小聲問他:“那個就是畫展的作者嗎?”

“是。”

“真漂亮啊。”

韓墨瞥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沒說什麽。

那種人造美女到底哪裏漂亮呢?

藍裙子女孩大概看到了韓墨,因為被人圍着走不開,只能笑着點頭致意,但是目光

落到他旁邊的秦子珊身上時,很顯然地頓了頓,随後不易察覺地挪開。

秦子珊撇撇嘴,“一看就知道她看上你了。”奇怪,為什麽心底冒出來一股酸酸的感

覺。

肯定是早上吃了酸菜包子的緣故。

“哈哈……”兩個小孩追打着嬉戲,直朝這裏沖過來。

韓墨右手搭着她的肩膀險險避開,沒聽清剛才的話,“什麽?”

小孩奔跑着離開,他的手卻沒有放下來。

她自己都沒察覺往他身邊靠了靠,“我說,這個畫展的作者她肯定喜歡你,你看她看

你的眼神,啧啧。”

軟糯的聲音就像江南軟語,羽毛一樣在他心裏撫過。他攬着她往前走,心情頗好地

問:“她看我的眼神,是什麽眼神?嗯?”

她歪着腦袋想了想,“反正就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呗。”說完還“嗯”了一聲,對這個

說法表示自我肯定。

韓墨垂眸看着她。

女孩只到他肩膀,因為怕他聽不見,略踮着腳跟,燈光打在她頭發上、臉上,肩上…

…整張臉因為那雙靈動的眼而生動起來,仿佛也要成為畫展中的一部分。

“咦,這是日食?”

他随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走廊上一幅不起眼的小畫。

畫中露出太陽一半的臉,另一半,則隐藏在黑暗之中。

作品下面有一行小字:

陽光越是強烈的地方,陰影就越是深邃。——歌德

他在畫前站定,“想到了什麽?”

秦子珊歪着頭思考,“我想起一首詩。”

韓墨眯着眼睛,看着畫中的某一點,緩緩念道:

“你來人間一趟

你要看看太陽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這靜谧的走廊裏顯得格外誘人。

秦子珊直勾勾看着他,仿佛中了蠱術般,眼睛瞪大,像個洋娃娃。

韓墨彈了彈她的額頭,洋娃娃眨眨眼睛,慢慢蘇醒。

“我會念幾句詩有那麽震驚嗎?”

她摸了摸額頭:“不是因為你會念詩……”是因為我們想到了同一首啊。

如果說今天來這裏完全是被迫的,那唯一值得回味的就是跟他的這點默契。

這麽想着,她往他身邊挪了一點點,剛想把那些話說出來,可是旁邊突然一陣香水

味過來:“韓哥,原來你在這裏。”

她轉頭看了一眼,突然什麽都不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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