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段熟悉的劇情文字過後,機械的女音傳來震撼的一句:“……傅忱,對不起,我愛你……”
陸淺衫:!!!她怎麽又犯同樣的錯誤!
她反應了三秒,一段記憶飛快閃過:某天下午碼字結束,她突然想起傅忱,心裏酸澀,随手敲了幾個字,因此在心裏喊過太多次,自然而然地寫出來,陸淺衫也沒有刻意記住。
“我……”
傅忱笑了,怎麽聽怎麽愉悅,如果是陸淺衫親口說更好。“對不起”省了,他不需要,“我愛你”可以每天多說幾遍。
人民教師的精神追求真是太好滿足了。
這些日子以來,傅忱對陸淺衫的态度反複無常,對她好、對她不好,事後想起都懊惱異常。
他主動追、主動說愛,被動分手,說白了傅忱就是害怕再來一次輪回。他打定主意要讓陸淺衫先說,當個高高在上的債主,被動等着陸淺衫連本帶利的償還愛情。
傅忱等得心焦,幾次主動出手,終于讓他抓到了陸淺衫的把柄。
“讓我車上廣播放這個,陸淺衫,你是何居心?”
陸淺衫臉色一白,除了被揭露的慌張,還有止不住的後怕。
她随手打的字,就讓傅忱出了車禍……她如此廉價的愛情為什麽每次都讓傅忱受傷?
她為什麽發之前不檢查一遍!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文檔裏有這句話……”陸淺衫手指都在顫抖,嘴唇發白,她差點又害了傅忱。
陸淺衫目光細細地在傅忱身上游移,生怕哪裏有她錯過的傷口,她伸了伸手,到底不敢像過去那樣拉着傅忱仔細檢查。
“你有沒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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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淺衫,你又在想什麽?”傅忱拱火,“我要你解釋那句話的意思。”
陸淺衫卻好像只會那一句話,“你有沒有受傷,跟別人追尾了嗎……”
傅忱緩了緩,總算知道陸淺衫的關注點,樓下那輛車被她看見了。
早知道停遠點。
他伸出手,攤開向着陸淺衫:“那你要不要過來摸摸?”
陸淺衫看了他一會兒,腳步遲疑動了下,最後直接撲進傅忱懷裏。
“對不起,我愛你……”陸淺衫有些崩潰,哪怕再不可告人的心思也不願掩藏,“你不要受傷,對不起。”
傅忱彎了彎唇,随後唇角往下壓了壓,控制聲線平穩,“有多愛?”
陸淺衫說不出來。
傅忱又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麽分手?”
沉默蔓延,陸淺衫脊背一僵,手指搭上傅忱的腰,想從他懷裏退出來。
傅忱一使勁把她按回去,陸淺衫到底是什麽毛病,都過去這麽久了再荒唐的理由他都能接受,她偏偏死活不說。
傅忱閉了閉眼,雙臂鎖緊:“給你一個追我的機會,追到了,半年後我們就不離婚。”
這些話仿佛一字一字從石頭裏蹦出來一樣,帶着石破天驚的力度和不顧一切的硬氣。
傅忱不想在和陸淺衫你來我往的試探,既然陸淺衫已經承認還愛他,那他便有底氣堵一把。輸了也不後悔。
人在眼皮子底下,不采取行動,錯過才會後悔,就像傅忱在民政局見到陸淺衫的第一眼。
陸淺衫被天上掉的餡餅砸中,整個人有點恍惚得站不住,“我可以嗎?”
她擡頭捕捉傅忱的眼神,陷進一汪深沉的湖水。
傅忱垂着眼睫,“你要用心。”
“比我追你時用心。”
陸淺衫一時有些為難,傅忱追她的時候,她感受了全世界最美好的愛意,還能有更好的麽?
傅忱則是在想,他當初的告白太不正式了,陸淺衫絕對不可以像他那樣耍心機。
他要聽陸淺衫堂堂正正的告白,聽她宣誓他們要走一輩子的決心。
這一回,傅忱不想主動。讓陸淺衫追追人,才知道分手不能随便說。
陸淺衫激動地一個晚上沒睡着,抹黑搜索追男神的招數。
看來看去,好像都不适合傅忱。
傅忱在陸淺衫心裏太特殊了,她堅持認為他不會被花哨的招數打動。
陸淺衫失眠地又換了好幾種姿勢搜索,專門看那種分享貼,吃了一肚子狗糧。有個二本學渣姑娘分享自己如何追到隔壁名校學霸,過程仿佛一本傻白甜小說,陸淺衫難得看得入迷,結果翻了幾十頁高樓之後,猛地吃到一口玻璃渣。
學渣姑娘因為窮,自尊心強,每天背着男友偷偷打好幾份工掙錢,拼命努力還是沒跟上男友的消費水平和學術境界,兩人相處時間變少,經常鬧矛盾,分了。
陸淺衫感同身受,恨不得拿上鍵盤給他們補一個完美大結局。一看時間是以前的帖子,她刷新網頁,想看看後面有沒有複合。
加載符號跳動,一直刷新失敗,陸淺衫退出一看,WiFi失聯。
陸淺衫手指一頓,知道傅忱在警告她趕緊睡覺,雖然能用流量,但陸淺衫不敢在陽奉陰違,一看時間兩點多了,強行閉上眼睛入睡。
傅忱起床去廚房倒了杯水,經過客廳時突發奇想,把路由器插頭拔了。
他懷疑陸淺衫沒睡,但沒有證據。
總不能敲門詢問,萬一打擾了她睡眠。
傅忱修長的手指握着搪瓷杯,端起喝了一口白開水。
陸淺衫今晚八成要睡不着,他必須警告一下。
傅忱看着陸淺衫的門,心想,陸淺衫最好直接跳過追求的步驟,上來就告白。
比如說明天。
兵貴神速。
傅忱今晚的夢境也很複雜,“告白”太過令人心動,以至于過往記憶紛至沓來。
他夢見自己向陸淺衫告白的時候。
那時大一下學期剛開學,傅忱寒假憋了一個月,決心要把陸淺衫拐到手。
他首先預熱了一波。
碰巧地和舍友看球賽打賭,選了狀态不佳的那一組,然後漫不經心地提議:“誰輸了去樓道裏挂一則征婚啓事。”
舍友紛紛響應,覺得這個懲罰又狠又騷,能嘲笑大學四年。
傅忱輸了,然後他在人來人往的一樓黑板上,貼了一張嚴肅的征婚啓事,就差再蓋個紅戳。
“本人傅忱,現征一女友,要求思想契合,即同校同專業同年齡;熱愛學習,即績點排名前百分之一。有意者聯系,來者不拒,聯系方式:****”
傳說中的校草還用征婚?
群衆一擁而上,哄然而退,這個人一點誠意都沒有!
嘁!這哪是征婚啓事,明明就是封情書!
都是套路!
上學期的績點排名已經出來,傅忱高居第一,陸淺衫第二,前1%本就不超過三個人,第三四名還全都是男的!
神仙打架,有他們什麽事!
生怕定位不到陸淺衫身上是不是!加那麽多苛刻的要求!司馬昭之心!
你這麽有才華咋不去研究衛星定位技術呢?
傅忱笑着收下所有吐槽,旁敲側擊陸淺衫的反應。那幾天陸淺衫一看見傅忱就眼神閃躲,傅忱故意在她面前抱怨:“班長,我這征婚啓事發出去,怎麽一點水花都沒有?誰來都行,要求很高嗎?”
陸淺衫被傅忱困在課桌裏,臉騰地紅了,支支吾吾不敢看人。
傅忱嘴角噙着笑意,慢慢俯身,兩人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陸淺衫這下脖子也紅了,但是沒有躲。
傅忱一低頭,方向稍稍一偏,落在陸淺衫耳邊問:“你知道對不對?”
“不、不知道。”陸淺衫弱弱道。
傅忱心裏有底了,暫且放過這個快鑽到地心去的小姑娘。
當晚,傅忱班級群裏發了一波紅包雨,慶祝開學,新學期新氣象,希望各位同學好好學習為班級争光……打了一波官腔。
然後就是一些不要臉地用紅包誇了自己一波,不乏一些“傅忱最好”之類的話。
口令紅包一發就是幾十個,屏幕滾動快到眼花。傅忱趁亂撤銷了幾個人的管理員資格,只留下他和陸淺衫二人。
下一秒,全體禁言。
再下一秒,發口令紅包“我最喜歡傅忱。”
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網卡了,陸淺衫随手一點就是第一個,金額520,然後懵了。
整個屏幕瞬間靜止,只餘她這孤零零的一句話。
不知道誰向誰告白。
陸淺衫表情空白,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下一刻,手機屏幕亮起,來電顯示,“傅忱”。
陸淺衫手上拿了個燙手山芋,扔也不是,接也不是。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麽!
時間停滞了十幾秒,電話那頭仿佛有着無窮無盡的耐心。陸淺衫手指向右滑動,怔怔的,她似乎知道傅忱要說什麽,但好像又什麽都不知道。
“我接受了,女朋友。”傅忱一字一句裏都是愉悅,“明天我在樓下等你。”
陸淺衫像傻了一樣,應了一句“好”,然後聽見傅忱那邊輕笑了一聲,悅朗的聲音通過電磁傳進耳膜,酥掉陸淺衫半邊身體。
她從來就拒絕不了傅忱。
傅忱一招渾水摸魚,成功結束單身。他本來還想萬一陸淺衫不答應,就出面說自己不小心按到全體禁言,現在看來不用了。
他好整以暇地解除禁言,把撤掉的管理員又加上,然後發了一個紅包。
“謝謝大家,我們在一起了。”
班級同學默默反應了一瞬,齊齊炸了。
“難怪撤我的管理!副團沒人權啊!”為了只讓陸淺衫領那個紅包,傅忱用心良苦。
“都是狗糧,我先退群,你們秀完了我再進來。”
“退群+1”
一群人嚷嚷着要退群,沒一個人退,倒把陸班長急得不行,退群了以後還怎麽發通知。
傅忱安慰:“也就嘴上說說了。”
……
兩年後的傅忱覺得這個告白有些輕率了。
所以他後來策劃了一個完美的求婚……不說也罷。
反正這次得陸淺衫來。
……
陸淺衫輾轉反側一晚上,第二天起床才想起今天周六。
陸麟放假,她不能住傅忱這裏了。
她猶豫着怎麽跟傅忱說。如果是昨天,她肯定就回自己的住處,傅忱也不會管她。
但今天她不得不把傅忱的心情放在第一位考慮。
傅忱吃早餐的時候看出了陸淺衫的猶豫,他知道陸淺衫有個弟弟,在六中讀高二。
不僅知道,他還打算秋季開學帶陸麟那一班的語文,圍追阻截,讓陸淺衫無處可逃。
這只是後招。
傅忱漫不經心地剝着雞蛋殼,現在這些都可以省省,等陸淺衫主動。
啧,還有些遺憾。
“既然你在追求我,那婚姻這一層關系先隐去。”傅忱道,“不告訴你弟弟。”
陸淺衫松了口氣,她糾結了一早上怎麽告訴陸麟她跟傅忱閃婚的事。傅忱受了很多委屈,但是陸麟站在弟弟的角度,他看不到,只知道陸淺衫突然結婚,沒告訴家人,聽起來就是渣男教唆才幹得出的事。
“謝謝你。”陸淺衫直覺傅忱是為她着想,但也不敢把話說太滿。
“不用。”傅忱坦然回道。
在民政局逼婚并不光彩,傅忱不希望一見面就給陸淺衫的家人留下這種印象。小舅子的想法還是很重要的。
陸淺衫沒把她的行李箱拖走,這點傅忱比較滿意,就是不懂她為什麽還不把衣服挂進櫃子裏。
這麽泾渭分明的幹嘛?
陸麟回來的時候,冰箱裏的黑木耳一塊沒少,陸淺衫又用它們做飯。
姐弟兩對面坐着,陸麟吃了兩口,放下筷子,委婉建議:“姐,不能找其他人一起分擔嗎?”
男朋友啥的,沒有麽?
陸麟希望他姐趕緊找男朋友,姓劉的又讓他下周五叫家長過去,明明又不止他一個人不及格,偏偏每次都是他,煩死了。他姐要是找個男朋友,就不會天天被纏着了。
陸淺衫斟酌道:“我最近交了一個男朋友……”
陸麟警惕:“誰?”
他姐這麽笨,容易被騙財騙色,以前就被騙過一回。陸淺衫沒說,他自己綜合兩年前的情況自己猜的。
剛剛還想着陸淺衫找一個男朋友的陸麟,瞬間忘記上一秒的想法。
“就你們學校的老師……”陸淺衫隐去過去不談,“剛在一起不久。”
陸麟“啪”一下站起來,“不會是那姓——”
“不是!他叫傅忱,或許你也認識。”
陸麟這樣的中二學渣,自然不會關心學校有哪些老師,校長是誰都不知道。
但是……傅忱——他可從班級女生嘴裏聽說過太多次了。
帥、有錢、有風度、上課風趣……
陸麟一個手抖,差點把碗扔了。
這時陸淺衫說:“他晚上說要過來。”
陸麟一蹦三尺高,“他要過來!你們同居了?”
陸淺衫訝異于陸麟的反應,但這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是。”
陸麟臉色一變,心虛地坐下。
算了,來就來吧。
傅忱站在教師和陸淺衫的角度,精挑細選了給小舅子的見面禮。
禮物要是影響學習,進而就會影響他和陸淺衫的感情。
最後選了一副森海耳機。
陸麟開門的那一刻,傅忱差點沒忍住笑,忽然覺得早上糾結禮物很沒必要。
這小子他見過。
陸麟直視傅忱,眼神威脅,嘴上乖乖地叫了一聲:“傅老師。”
他有把柄在傅忱手上。那是去年的一次逃課,陸麟和人約好去網吧打比賽,回來的時候收到班主任的短信,表示逃課是件很嚴重的事情,必須家訪!
陸麟不願意班主任借機和他姐接觸,回到:“我在學校裏呢,剛才肚子痛去上廁所。”
對方秒回:“我現在在西牆下,你過來見我。”
西牆,六中唯一指定翻牆點。
正當陸麟懊惱的時候,他看見一輛車往學校門口駛來。
全校最貴的那輛車!
陸麟這下也不嫌棄傅忱的車騷包了,馬上蹦出去攔住,車還沒停穩就拉開車門上去。
停車是因為對方穿着六中校服,臉上又着急,傅老師一向是個熱心人。
傅忱從後視鏡裏看了眼陸麟:“逃課啊。”
陸麟耳聞傅忱不好惹,七班的那些刺頭都被摁下去了,也不嫌紮手,他硬着氣道:“我出去就醫,你別往外說。”
什麽忌諱毛病還不讓人說?
傅忱失笑,但陸麟眼裏的焦急不似作假,很多時候他是願意放學生一馬的。
他在停車場下了車,跟在陸麟後面,看見他跟班主任打招呼,确保他真是本校的學生,才回自己辦公室備課。
陸麟借着傅忱的掩護,成功避免了一次家訪。傅忱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個舉動,避免了一次情敵上門。
逃課觸及陸淺衫的底線,陸麟敢考不及格,敢跟班主任頂嘴,不敢讓他姐知道逃課。
面對傅忱一下子變得意味深長的眼神,陸麟身上的刺支楞起,再看一眼他姐,又頓時偃旗息鼓。
找誰不好啊,偏找傅忱。
陸麟嘴上抱怨着,心底卻也沒有多排斥,因為那件事大腦判定傅忱可靠。
陸淺衫去廚房倒水,陸麟擱置傅忱給的耳機,壓低聲音:“不準告訴我姐逃課的事。”
傅忱沉吟一下,裝作為難。
“你……”
“叫姐夫。”傅忱壓着上揚的嘴角,目光追随陸淺衫的身影。
“姐夫。”陸麟小聲的、憋屈的叫了一聲,總覺得自己好像剛才他姐把姓劉的那裏救回來,轉手賣給了姓傅的。
陸淺衫沒想到一分鐘沒聽,弟弟的稱呼就從“傅老師”升級到“姐夫”,有些不可思議。以陸麟的護短勁兒,改口這麽簡單?
第二天,陸麟回校前,他特意找了一個大袋子,塞了一堆冰塊,然後把沒吃完的木耳都裝進去。
“家裏吃不完的,姐夫帶回去吃吧。”陸麟笑眯眯地遞上木耳。
傅忱欣然接受,就好像陪老婆回娘家,被塞了一車的土特産。
此時他還不知道木耳有多可怕。
……
陸淺衫沒追過人,盡管她筆下的人物有着堪比傅忱的層出不窮的騷操作,但是對象換成傅忱,她就慫了。
慫得非常徹底。
她想不到什麽可以打動傅忱。
陸淺衫思來想去,訂了全市最好的餐廳,邀請傅忱一起共進晚餐。
起初傅忱是樂意的,他穿西裝打領帶,小心翼翼不讓粉筆灰沾到煙灰色的布料,一下課就開車去陸淺衫訂的餐廳。
一看見陸淺衫還穿着淺色牛仔和白襯衫就下意識一皺眉,總覺得過于正式的自己像個傻逼。
陸淺衫緊張地手足無措,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來。稿費來得太及時,讓她還有錢在餐廳的落地窗外,月牙狀的蔚藍人工湖邊擺了一片氣勢恢弘的空運玫瑰。
不知道傅忱有沒有看見。
傅忱順着陸淺衫頻繁瞥向窗外的目光看過去,恰好看見有人在玫瑰花叢前求婚。
“學習人家求婚?”傅忱挑眉。
“不是。”陸淺衫急忙否認,向傅忱求婚抑或告白都要從長計議,可能是新文裏面最近在寫一個傻子,把她傳染了,陸淺衫深深覺得要等腦子降溫清醒一點再計劃。
傅忱不太高興,陸淺衫就不能學人家直接掏出戒指?哪怕路邊攤五塊錢的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戴了,難道還要他教?
“那你一晚上神游天外的在看什麽?你就是這麽約會的?”
陸淺衫放下刀叉,把手放在膝蓋上,認真的看着傅忱解釋:“外面那些玫瑰昨天還沒有。”
“是我買的。”陸淺衫可能覺得這樣說有點土大款,後面兩字降低了音量。
傅忱重新審視正左下方的玫瑰叢,突然順眼了很多,再看那對告白的情侶,心裏也不酸了。
腰不酸腿不疼,傅忱交疊起兩條大長腿,挺括的西裝面料在燈光下猶如沉澱的煙墨。
被追的總是有恃無恐,盡管傅忱心裏急得一批,嘴上卻不客氣道:“陸淺衫,你追我就是靠砸錢?”
陸淺衫倏地睜圓了眼,冤枉的眼淚都快留下來。
這怎麽能算單純砸錢?
明明是絞盡腦汁地砸錢。
陸淺衫讷讷:“不能這麽說。”
傅忱又道:“你以前請我吃竹筍炒蛋,還要忙裏忙外地跟別人換六張優惠券,現在對我這麽大方,是不是沒把我當自己人?當初為了我一頓飯奔波勞累,現在約會打個電話訂餐廳了事?”
陸淺衫被流氓邏輯震驚到,那時候不是沒錢嗎!什麽叫為了一頓飯奔波,換個優惠劵還能被這樣曲解!
她要是有錢寧願當初就請傅忱上酒店。這件事都快成了陸淺衫心裏對不起傅忱的十大往事之一。
傅忱居然不是這麽想的嗎?
傅忱當然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反正陸淺衫願意為他多花時間,在他看來都是美事。
對比之下,在高級餐廳食不知味,陸淺衫除了花錢外,沒說句好聽的。
傅忱姿态很高冷,表示自己很難追到。
“我想吃竹筍炒蛋。”傅忱見陸淺衫傷透腦筋的樣子,食指敲敲桌子好心提醒。
陸淺衫反應了下,明白傅忱的意思。
他想她花時間,而不是花錢。
可是陸淺衫兩樣都想給。
全部。
這頓飯最終拗不過,還是傅忱付了錢,他一邊掏卡付賬,另一只手握住陸淺衫蠢蠢欲動想買單的兩只手,握緊了,口頭警告:“你再敢砸錢試試。”
老婆碼字多不容易,大晚上的還開夜車,存着當私房錢不好嗎。
一開始只是握着,後來十指相扣,傅忱趁機簽了一晚上手。
陸淺衫有些開竅,不再約傅忱去什麽燒錢的場合,她按照傅老師的指示,從小事做起,比如做飯。
陸淺衫深深覺得只做一頓飯不夠,早餐不買包子了,自己做,中午不點外賣了,做完給傅忱送飯。
兩天之後,傅忱捏着餡兒都是木耳炒肉的包子,陷入沉思。
家裏到底還有多少噸木耳,能不能偷偷倒掉?
中午,六中大門。
傅忱和陸麟一前一後走在領取午餐的道路上。
陸麟想了想追上去,叫了一聲姐夫,氣呼呼地質問:“我姐為什麽突然中午要送飯?”
來回這麽辛苦,傅忱懂不懂疼他姐,而且……他真的不想在學校也見到木耳了!
陸淺衫給傅忱送飯,當然是連帶弟弟的一起。一舉兩得,陸淺衫越想越對,頻率漸漸升高。
傅忱委婉表示不用麻煩,沒效果。
傅忱絕不承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因為你最近要期末考了,你姐覺得要補充營養。”
“所以。”傅忱看見門衛處的兩個保溫盒,腦袋一疼,颠倒黑白,“我是無辜被連累之人,這兩盒你吃了它。”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支持,還有一更在晚上,不确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