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滿了誘惑感，讓人無法忽視。
醫生跟何佳人分享了一句他推崇的名言：不要總是盯着深淵，否則深淵會盯上你。聽得何佳人毛骨悚然。
認真地看着何佳人的眼睛，醫生告訴她，必需解決這個問題，因為她現在存在着雙重壓力。緊閉的書房門讓她有自己的領地失去控制的感覺，這導致對安全感的破壞；而它又充滿誘惑，何佳人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有個想法，就是打開它，但是因為害怕會發生不好的事，所以糾結。不安加上糾結，雙重壓力，已經開始使生活偏離了正規，現在需要調整，必須做些什麽，否則狀況不能改善。
何佳人問，我能做什麽？
醫生說，其實你內心深處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破除對“未知”的恐懼，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它變成“已知”。
打開它，打開那扇門。無非就是三種後果，第一，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第二，有東西存在，但沒有威脅；第三，什麽都沒有。所以，不好的情況只占到了三分之一的可能。因此，打開那扇門，好的結果的可能性比較大。
聽了醫生的建議，何佳人找了個開鎖師傅，師傅走了之後，一直躲在旁邊的何佳人深呼吸了一下，終于走進了在夢魇中曾多次進到過的門後世界。于是，她看到了“潘多拉”。
潘多拉，古希臘傳說中，神的産物，以女神的形象打造出來的女人，智慧女神雅典娜為她裝扮，神的使者赫爾墨斯賦予她語言的天賦，愛與美之神賦予她讓男人瘋狂的香氣。但是，最後宙斯在這美麗的形象背後注入了無窮的禍水。
何佳人想，如果真有潘多拉，大概就是眼前的樣子吧。進入房門的一瞬間，何佳人就看到了對面的牆上，整整一面牆，是一個女人的大幅的頭像。一個美麗的女人的臉放大在整個牆上。而且，這個女人，何佳人知道的，曾經的“金百合獎”最佳女配角，粉絲們眼中的女神——李芳青。
她美麗動人，眉目含情，在她獲獎的那部電影《上古神仙傳》中，她雖然扮演的是配角九天玄女，但是因為她成功地演繹了這個“女神”角色，把女主角西王母的扮演者壓得死死的，整部電影看完，大家記住的是她而不是女主角，從那部片子以後，粉絲們都叫她“女神”了。她很會講話，常常在不利的狀況下，能博取到大家的同情，從而扭轉局面。她還據說自帶體香，粉絲們都傳她有“迷之香氣。”
美麗、誘惑、妙語、香氣，瞧瞧，多符合潘多拉的人設。
站在“李女神”的大幅照片牆前面，何佳人覺得自己被比得好渺小，整面牆中間部分都是“女神”的臉，兩邊是她飛揚的發絲。何佳人想，女神的臉可真大，比她整個人都大，如果她是活的，張開嘴能吞噬了自己吧。
如果說只是一面牆，她還可以安慰自己這只是一個裝飾畫。
但是打開書櫃，一本本有“李女神”封面的雜志，一個個“李女神”見面會的應援小禮物，陳導演還混過“粉絲圈”？要不要這麽誇張。
還有兩個日記本，何佳人當時猶豫了三秒鐘，做了人生第一件自己都覺得卑鄙的事，偷看人家日記。
日記不是天天記的，只有“重要”的事情才記。但是跨度很長，十年。
……
X年X月X日，芳青參加了校園風采大賽，但是出了些意外，連“十佳”都沒進，她心情不好，我陪着她在校園裏走了一會兒，她本來是奔着第一名去的，很可惜。
……
X年X月X日，芳青生日，我們這些好朋友都有為她準備驚喜，她很開心，吹蠟燭許願的時候，她閉着眼睛，安靜得像雕塑一樣。多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停下，我可以一直這樣毫不避諱地看着她。好怕她睜開眼睛，我也不知為什麽，就是怕看到她的眼睛，每次她朝我看過來，我都緊張心跳不知說什麽，常常就當了逃兵。大頭說我真沒出息，他是唯一知道我心事的人。
希望她快樂，永遠。
……
X年X月X日，芳青哭着說，在劇組的飯局上，被導演和制片人介紹給投資商，那人動手動腳的，她不肯，人家就威脅要她退出劇組，她的戲都拍了一半了，費了好多心血，放棄了好可惜。
我第一次跟父親低頭，答應他十年內獲不了國際大獎，就告別電影，回家繼承家業。父親答應投資一部分資金給芳青的電影，指定她演女二號，不能換人。
問題解決了，芳青很高興，她說身邊終于變得幹淨了，而且新加入的投資商很欣賞她的演技，還指定必須她演女二號，終于不用再看別人的臉色了。我沒讓芳青知道我做了什麽，她那麽好強，我不能讓她尴尬。
希望有一天，我能靠自己的能力，拍一部電影，請芳青來做女主角，我的夢想就是，實現她的夢想。
……
X年X月X日，芳青結婚了，在法國，盛大的婚禮。我沒有去，但托人送上了祝福。我不會再寫日記了，我會把日記本封存，連同我一生只有一次的愛情，一起埋葬。
日記到李芳青結婚的日子終止，真的再沒有寫過。
一頁一頁，一行一行，從校園暗戀到同在演藝圈的互相關注，從少年心事到失去的心痛。何佳人自虐地看完了，沉浸在別人的愛情裏，準确地說是暗戀裏，把自己的心片片淩遲。
如果看完了這些，何佳人還能騙自己，陳秋和對自己不是無情而是太忙，那何佳人就不是傻了，而是瘋了。
她把東西原樣歸位，然後用手機給相片牆拍了照片，之後找了個借口去了趟陳家，公婆留她吃飯，她假裝沒心沒肺地給婆婆看手機裏的照片，說當初裝修公司還給業主貼了好大的裝飾畫呢。
婆婆一看，眨了兩下眼睛，沒說什麽，只是提醒她多喝點魚湯，新來的保姆湯熬得好。但是何佳人從公婆交換的一個眼神上看出了端倪，果然公婆也是知情的。
難怪當初結婚那樣倉促，難怪陳家這樣的背景找了她這樣一個普通的小白領，難怪婚後陳秋和整天不着家，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塵埃落定，心如死灰。
何佳人沒有掩飾書房被她打開過的事實，接到父母的電話，陳秋和火速回家，看到的就是書房大開的門，大喇喇地露出裏面一整面牆的李芳青頭像，這個沖擊不言而喻，自己已經埋葬的塵封舊事就這樣曝光了。
陳秋和第一次發了脾氣，他質問何佳人，為什麽不經他允許，把門撬開了。
何佳人眨眨眼說，找不到鑰匙，就找了鎖匠。
陳秋和說，何佳人，你卑鄙，你還撒謊，你不誠實。
盡管做好了挨罵的心裏建設，但是真的聽到“卑鄙”二字的時候，還是難受極了。何佳人點頭同意說，是啊，我是卑鄙，我也撒謊了，可是，陳秋和，你沒有撒謊嗎？陳秋和，你為什麽娶我？
陳秋和冷着臉說神經病，然後洩憤地把大幅照片撕下來，何佳人當時在旁邊看着突然替他難受，親手撕下這珍愛的、看過多次的照片，很心痛吧。她問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過分了。
撕完照片，又把與李芳青有關的全部東西都找出來，陳秋和找了個大袋子都裝在一起，出門了。
這一走就是幾個月，公婆打電話告訴他，陳秋和又接了個新片。
然而，她知道這回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夫妻情分徹底冰凍了，那之後，陳秋和再沒有主動給她打過電話。每個月打到卡上的生活費，也是助理去辦，之後通知她。就是偶爾陳秋和回來，兩人也只是客氣地說話，相敬如賓。
至于補辦婚禮，誰都沒有再提起，連雙方父母都覺得時間太久了，沒必要了，而且陳秋和太忙，沒時間。
何佳人後來一直想挽回自己的錯，但是沒有什麽機會。每次她想要為這件事道歉，陳秋和就會打斷說，都過去了，不用提了。直到，結婚七年的時候，“李女神”回歸，面對受夠了情傷離婚黯然歸來的初戀，已經成為知名導演的陳秋和，立刻回家跟妻子攤牌，離婚。
宙斯讓潘多拉把裝滿了禍害的盒子送給娶她的男人，先知普羅米修斯的弟弟——“後知者”埃庇米修斯。
而李芳青，這個何佳人眼裏的潘多拉，有沒有把災禍的盒子帶給娶她的男人，何佳人不會知道了。但是何佳人知道的是，前世，因為李芳青的回歸，間接地導致了她的家庭破碎，和她的身敗名裂。尤其是前世“李女神”的粉絲們把何佳人罵做小三，讓何佳人徹底無語。粉絲的理由很強大，因為女神和導演認識在先，而且在感情中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小三。
他們讓何佳人把偷來的姻緣還給他們的女神，而陳秋和的一句“我和妻子沒有愛情，離婚對大家都好”更讓粉絲們理直氣壯地颠倒是非。
☆、015章 她回來了
前世熬了七年，熬到心成灰，才離婚，還落了個貪慕虛榮、不知成全的惡名，還牽連了肚子裏的孩子，共赴黃泉。既然結果已經知曉，這樣注定沒有結果的婚姻，一天也沒有必有再維系。
今生到這裏就夠了，被回憶又折磨了一回的何佳人已經打定了出院就離婚的主意。
好了，不再想煩心事了，上網看看吧，這一看，還真讓何佳人看見個笑話。
陳導演日理萬機，顧不上出車禍的妻子，倒是顧得上陪別人的妻子散心，你說是不是個笑話。
一天沒上網，就感覺錯過了全世界。原來各大娛樂版頭條都是“女神”李芳青歸國的消息。其實，如果只是回來看看，本來也沒什麽。但是，身邊陪伴的神秘男子就引起公衆的好奇心了，兩人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沙灘漫步。
不熟悉的人可能看不清，但是作為妻子，何佳人一眼就認出了李芳青身邊的是自己的丈夫陳秋和，哪怕一張張照片上，神秘男子戴着鴨舌帽，還戴着墨鏡。
網友們就奇怪了，怎麽陪在身邊的不是英俊潇灑又多金的法國帥哥了？戴着墨鏡也看出來是亞洲人面孔啊，法國丈夫呢？不要了？
但粉絲們開心極了，“女神”從法蘭西回來了，開心ing，這次回國會去哪些地方啊？有沒有通告啊？趕緊接機去，應援去，誰有行程消息？
李芳青的微博很少用，半年發一次微博就不錯了，嗯，很符合女神清高、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但是她的工作室微博一直在，“皮下”還很活躍。哪怕是李芳青暫退娛樂圈後，也常常發些“女神”的照片，配上活躍的話題，什麽“‘九天玄女’在愛琴海”，“女神的新衣”，“華人美女在法蘭西”等等。
還有一些媒體，也每隔幾個月，追蹤一下女神在浪漫之都巴黎的“高大上”生活。穿着巴黎時裝周同款新裝，挎着最新款名牌包包，李芳青哪怕沒有作品，僅憑在巴黎的闊太生活，也吸引了很多年輕人的注意，尤其是女孩子。有人甚至感嘆，果然現實中，王子不會娶灰姑娘，只會娶“女神”。
每隔一段時間，李芳青的消息就會在門戶網站上曝光一下，而且題目多是标題黨的架勢。比如，“她鼎盛時遠嫁法國，如今成這樣。”大家就會好奇，成啥樣了？點開一看，哦，大幅美照，背景還是國外，依舊很美啊。
李芳青也确實上鏡，工作室發布的照片每一張都美輪美奂，雖然也有人說這一看就是專業攝影師用專業相機擺拍的，不是真正的生活照。但是有什麽關系呢，粉絲們就喜歡他們的偶像永遠美美噠。管你是不是擺拍呢，誰敢出來扯專業角度，就被粉絲噴成翔。
雖然有人在議論，李芳青是不是婚內出軌了？神秘男是誰？但是重生的何佳人很清楚，女神這一次，不過是回來散心，用不了多久，法國富翁丈夫就會追來了。于是，兩人和好如初，秀恩愛閃瞎無數單身狗眼。
至于年輕英俊的法國帥哥在國外的風流債，現在，還不到揭穿的時候。而李芳青為了公衆形象，為了維持羨煞了衆多人的婚姻狀态，這一次，選擇了原諒，随丈夫回去了。
而陳秋和，白費心思，一場空。
前世的她為了這些照片多少次的糾結，被折磨地寝食難安。但是，現在，何佳人一邊吃着水果，一邊樂呵呵地看大家對神秘男真實身份的猜測，還想着，這幫人到底能不能猜出來呀？什麽時候狗仔才開始指名道姓地炒作陳導演和李女神的緋聞呀？
心态放平了，世界都不一樣了。何佳人甚至覺得真該謝謝李芳青，她一回來，陳秋和就顧不上質問自己了。瞧，這幾天一個電話都沒了。世界終于清淨了。
不過，有件事情吸引了何佳人的注意，女神近期回國原來不止一次，跟拍李芳青的狗仔，也跟了不止一次。有一張李芳青到陳秋和片場探班的照片發的更早，日期在何佳人出車禍的前三天。
公安局的小劉後來又來過，說肇事司機确實最近有收到幾十萬現金，但是他不說是誰的，只說是借的。小劉還是希望何佳人能好好想想，跟誰有什麽過節。可何佳人是真想不起來。
小劉走了後第二天，打電話告訴她，肇事司機說出了錢的來源，是跟以前的雇主秦少華借的。還問她認不認識秦少華，她說不認識，但心裏呵呵了，原來是他。
正在整理思路的時候，顧青峰來了。又買了鮮花來看望她，還跟她說了案情的進展。原來嫌疑人吐口，是顧青峰的功勞。
顧青峰不知怎麽獲得了肇事司機家屬的信任，受托去看望嫌疑人，他去了兩次後，終于撬開了那人的口，那人說，家人生重病，他求了以前的雇主秦少華，借給他40萬，而且都給他提的現金，說方便用。他交到醫院5萬，剩下的35萬就被警察發現了。但是，他否認被指使，也否認故意傷害。之所以一開始不說，是怕牽連無辜的人。
顧青峰問了同樣的問題，“你認識秦少華嗎？”
何佳人只能說不認識，不然還能怎樣。
難道還告訴人家，現在不認識，幾年後會認識。或者告訴人家，她是重生的，秦少華在幾年後，會為了維護偶像李芳青的形象，不讓她背上小三的罵名，而親自跑來跟自己談判，逼迫自己離婚嗎。還是告訴別人，幾年後狗仔發現，秦少華這個富二代，是李芳青全球粉絲後援會的背後大金主，他愛慕“女神”多年，為了女神什麽都幹得出來。
如果她說，我的丈夫絕對不是現在表現的這樣，僅僅以朋友的身份陪伴李芳青，而是幾年後會離婚娶她的地步，秦少華跟他是情敵，所以我懷疑秦少華因為恨我丈夫陪伴他的女神，就遷怒撞我。大家會以為她瘋了吧。
☆、016章 糾結的律師：我該幫誰？
顧青峰看着何佳人欲言又止，低頭思考，直覺告訴她，何佳人沒說實話。
“如果你認識，請你跟我實話，我是你的律師，你如果連我都瞞着，還有誰能幫你。”顧青峰常遇到這種情況，當事人有難言之隐，但是這些不想說出的事情，往往是案件的關鍵。
何佳人咬着下嘴唇在猶豫，過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一件事，但是沒有什麽證據，……秦少華是李芳青的粉絲，而且是死忠粉，為了追星做過很多事。”
“李芳青我倒是知道，那不是陳秋和的一個大學同學嗎？”顧青峰回想了一下，“我們有一次還一起唱過卡拉OK。”那一次，顧青峰一開始還沒意識到李芳青是演員，後來等想起來的時候，也不奇怪，導演認識演員，很正常。陳秋和後來告訴他，跟李芳青是大學同學。
“你認識李芳青？”
“我不認識，我們沒見過面，不過我知道這個人。……我丈夫暗戀她很多年了。”
顧青峰傻眼了，這是什麽狀況，要是何佳人的猜想是對的，那他還怎麽替陳秋和勸慰何佳人。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顧青峰覺得這沉默的氣氛有些尴尬，應該說點什麽，“也許是你的猜測，畢竟他們是多年同學，但是……”
“不是猜測，我家裏以前有她的好些照片、雜志。”
“同學之間互贈照片，或者支持老同學，買幾本雜志，你會不會敏感了些？”顧青峰還企圖為老朋友洗白。
“那整個一牆的照片呢？我丈夫一直鎖着書房，有一天我讓人撬開了門。裏面有李芳青的巨幅照片，整一堵牆。”
顧青峰摸了摸鼻子，心說老朋友，這我可不知該怎麽開解了，但是，他還是問了一句，“你問過你丈夫嗎？”
“沒有。”何佳人搖頭。
這就好，顧青峰心說，只要沒承認過，就還能洗白。
“不過我偷看過他的日記，日記裏說，李芳青結婚的時候，我丈夫就埋葬了一生只有一次的愛情。真偉大的愛情，我都感動了。”何佳人面無表情地說。
行了，徹底完蛋，還有什麽可說的。顧青峰作為陳秋和的說客實在覺得面上無光，心說今天就這樣吧，該走了。
何佳人再添上一把火，“大律師沒看吧。”
“嗯？什麽？”顧青峰莫名。
何佳人友情提醒，“您可以看一下今天的娛樂新聞，李芳青歸國和神秘男子共進晚餐、沙灘漫步，疑似新歡。”
顧青峰想說，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我為什麽要看？而且，我也不愛看八卦。
看他傻愣愣的樣子，何佳人笑了，“可是，我看那戴着墨鏡的神秘男子，怎麽看都像我丈夫。我呀，現在就等着看熱鬧呢，你說大家什麽時候能發現墨鏡男的真實身份？也是啊，陳秋和在演義圈內，是有了點名氣，新銳導演嘛。可是公衆還不認識他呢。不過很快就認識了。……要不，我們賭一塊錢？你敢嗎？”
顧大律師落荒而逃。
太丢人了，陳秋和，你把朋友賣了。顧青峰恨恨地想，這邊讓我安撫你老婆，你那邊陪着別人的老婆。這叫什麽事！
于是，他拿起手機打電話，結果沒人接。
回到辦公室，顧青峰想起何佳人說的話，就上網看看。他一般不看娛樂版面，今天打開個門戶網站的娛樂版，一下子就被那滿屏驚悚的标題黨吓到。什麽“昔日影後境況凄涼”，什麽“他曾比XXX還紅，如今落魄無人識”……
好容易适應了，開始找李芳青的新聞，其實不難找，就在比較顯著的位置，“息影女明星背夫夜會神秘男”，有幾張照片。
看完了，顧青峰大呼上當，什麽玩意兒，完全标題黨。所謂的夜會不過是在飯店吃了頓晚飯。至于戴墨鏡的神秘男，老朋友一看就知道，是陳秋和。
如果只是這些照片，也沒什麽，可問題是陳秋和的妻子現在醫院，剛出了車禍。陳秋和說工作忙，不能回來，連他這老朋友都替他出馬了，他自己倒好，風花雪月。
看看日期，就這幾天的。難怪他不着急問妻子的事了，原來是這樣啊。海邊漫步、餐廳笑談，不錯，真惬意。等等，這張是什麽？機場？陳秋和難道還接機去了？
模糊的相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但是照片上兩人融洽的氛圍，對視而笑的默契感爆棚了。
顧青峰用手托着頭，他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立場去見何佳人了。
他最初是受托于陳秋和，雖然名義上他是受雇于何佳人做了她的律師，但是相關費用他還是準備去跟陳秋和收的。如果夫妻一心，這不是問題，跟誰要錢，那不都是夫妻共同財産嘛。
可現在明顯這對夫妻出現問題了。而他呢？兩口子都拜托了他，他該幫誰？
愁成一團的顧青峰再次唾棄陳導演，你瞧你辦得都是什麽事。
但是，案子還是得做完，顧青峰開始整理思路：怎麽說到緋聞的來着？哦，一開始是肇事司機供出了秦少華，……秦少華愛慕李芳青，而且他還是個行動派，如果何佳人的信息屬實的話……李芳青和陳秋和是多年同學……陳秋和暗戀李芳青至今？……陳秋和陪伴李芳青……秦少華借給司機錢……司機撞了陳秋和的老婆……
诶呦，沒思路啊，……重來一遍……司機說出了秦少華……秦少華是李芳青粉絲？追求者？朋友？……這個沒問清楚啊……這得調查一下呀……
思路又斷了，……再重來……司機……
……
一個鐘頭過去了，顧律師的思路沒有理清，反而更混亂了，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平時腦袋很清醒的，今天是怎麽了？
A4紙已經被劃得不成樣子了，顧青峰抓了抓頭發，成功抓成雞窩。
事務所合夥人吳明律師過來了，看他愁成這樣，就知道是為了案子。“怎麽了，什麽案子這麽棘手，說來聽聽。”
顧青峰一看，太好了，吳明是情感問題專家呀，好多回客戶讓他說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你來得正好……”
說完了案情，吳明想了想，“我得見見當事人，你這樣說，我沒感覺。你敘述這些跟背書似的，我感覺不到感情，沒法判斷。”
“矯情！”雖然不以為然，但是顧青峰還是拜托吳明第二天跟他一起去看何佳人。
☆、017章 你也受點驚吓吧
見到吳明律師，何佳人有點奇怪，顧青峰給她介紹說這是他們律師事務所的情感問題專家，叫吳明。
“無名？”
吳明律師有點無奈，很多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想的是“無名”，“啊對，我就是在我們這個行當裏最沒有名氣的一個，我是個“無名”的律師。”
“‘無名’的還有英雄。”何佳人說了個俏皮話。
顧青峰看到何佳人心情還好，心裏稍微踏實了點，今天幸虧吳明一起來，不然他都不知怎麽單獨面對丈夫可能正在出軌的何佳人。
就算像網上所說的沒有猛料不算出軌，但是精神出軌算不算出軌呢？
何佳人又把自己的猜想和她知道的信息，給吳明說了一遍，吳明嘆口氣，“最麻煩的就是感情問題有關的案子了。因為人是非理性的，尤其是感情上。你不知道一個人在遇到感情問題的時候他到底怎麽想的，甚至當事人自己都有時候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那樣做。有時候因愛生恨，有時候又因恨生愛……”
“啊？還能因恨生愛？”何佳人驚悚了。
“有啊。“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被虐者有時會對施虐者産生了依賴的情感，……所以，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産生好感、依賴，甚至有時候還會協助……”
“啊，不用再說了，并不想聽。謝謝。”何佳人連忙擺手表示不想學習這個知識點。
吳明稍有點遺憾，都不讓人家把話說完，那算了。
何佳人問吳明，“吳律師，我覺得，如果秦少華就因為我丈夫和他的女神親近，就痛恨我，甚至要撞死我，這個……真的不理解他的腦回路，有必要弄這麽大的事情嗎？他難道就真的不怕法律的制裁嗎？還是這個人這裏有病？”何佳人指着自己的腦袋。
“我倒是見過一次這樣的案例，有個男人打了一個女人，原因是這女人的丈夫勾搭他老婆偷情，這男人就說女人沒有管好自己的丈夫，該打。”吳明若有所思地說。
何佳人瞠目結舌，“……啊？那意思……陳秋和如果出軌，是我的錯？我應該……把他……栓在家裏嗎？”
“當然是你的錯，也許在秦少華的眼裏，你就是有錯的，如果你能讓陳秋和跟你好好過日子，他就不用煩惱，陳秋和暗戀李芳青這件事了。怪你魅力不夠了。”吳明自以為說了個笑話。
但是，何佳人卻尴尬地地下了頭，顧青峰坐在旁邊伸出大長腿踹了吳明的凳子一腳，“閉嘴吧！這個玩笑不好笑。”
何佳人調整好情緒，笑了笑，“沒關系，吳律師很幽默，我不在意的。……不過，我還是不能認同吳律師的話，我覺得這太誇張了。而且，換一個角度想，如果我被撞死了，陳秋和單身了，不是更有資格追李芳青了？他不該這麽幹。”
顧青峰搖搖頭，“我覺得他并沒想撞死你，在看守所，我見到了肇事司機，他賭咒發誓，說絕對沒想害死你。”
“現在誰還信誓言呢？山盟海誓也不過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說到這裏，何佳人停下了，她的閨蜜總說那些男人甜言蜜語、山盟海誓，好話說的太容易，真不可信。可是，何佳人忽然想到，自己的丈夫連誓言和承諾都不曾說過。沒有說過“我愛你”，或者“我喜歡你”、“我會對你好的”之類的話，只是說過，“生活費我會讓助理打倒你卡上的”，公事公辦的樣子。閨蜜嫌棄的“不值錢的誓言”自己連聽都不曾聽過。
何佳人突然發呆，顧青峰和吳明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顧青峰用手在她面前晃一晃，何佳人才清醒，“不好意思，說到哪裏了？”
“說到誓言不可信，可他發的是斷子絕孫的誓。”顧青峰雙手報臂。
這下其他兩個人不說話了，其他的誓言也許都是廢話，可是中國人輕易不會去發斷子絕孫的誓。這樣的話，司機的這句話就有些可信度了。但是何佳人想一想，又描述了一下司機當時的樣子，就是故意傷害。
“有沒有這種可能，他要撞你，但是沒準備撞死你。”吳明冷靜地分析，“比如秦少華給他錢，讓他撞傷你……就想現在，也許你住院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何佳人想了想，還是搖頭，“我住院，對他有什麽好處，哦，知道了，你說過，因為我沒看管好丈夫，所以他懲罰我一下？這富二代也太任性了吧？”
顧青峰分析說，“有些人，尤其是手裏有些資本的人，确實表現得比較任性，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經驗之談，他們會比普通人更率性而為，甚至不考慮後果。何佳人你一直在犯一個錯誤，以你的邏輯去考慮別人的想法，這不對，你不是他。他的想法你不理解又如何，他就這樣做了。”顧青峰一攤手。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吳明又有了新的想法，“兵法上有圍魏救趙的說法，你們知道吧，在敵人後院放火，讓他自顧不暇，他就會撤離。”
何佳人眨眨眼睛，“您能不能說的簡單點。”
吳明把凳子往前拖了拖，靠近何佳人，“比如，這樣也是有道理的，他撞傷了你，你住院，正常情況下，你丈夫應該立刻回來照顧妻子，對吧？那陳秋和也就顧不上陪着李芳青了。後院放火，沒錯！”
何佳人嘆口氣，搖頭，“可問題是，我丈夫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過，而且，這幾天就在李芳青身邊，……狗仔都拍到了，據說李芳青婚變，還有人說她的法國丈夫出軌有私生子。李芳青正難過的時候，陳秋和怎麽舍得離開。……後院放火，你可以試一試，把我們家房子燒了，你看他回來不回來，他只會花錢雇人來處理，然後安心地陪他的初戀。喜歡的人正受着情傷，多好的機會。”
顧青峰打定主意，“不行，如果這事真是他幹的，要讓他明白其他人也不是傻子，我得去找他一趟。”
吳明在旁邊提醒，“可別打草驚蛇。”
顧青峰“哼”一聲，“不，是敲山震虎。”
“不要，別去！算了吧。如果他打的是這主意，我以後倒安全了，我一直擔心還會受害，現在倒放心了。如果真是他，真是為了這個，那陳秋和對我的态度，他也看明白了，折騰我沒用，以後他也就不會再針對我了。顧律師，你不要去，萬一惹了他，你會有麻煩。”何佳人擔心地阻攔。
顧青峰笑了，“怕麻煩就不當律師了，我又不是沒被人威脅過。我們當律師的自有我們的生存之道，你就不用擔心了，不過，還是謝謝。”
何佳人直搖頭，“不行，你必需答應我，不要去找他。”
顧青峰見何佳人着急地堅持，不想讓她擔心，就答應說，“好吧，聽你的，我不去找他。”心裏補充說，才怪。
目送兩人離開後，何佳人心想，不能太懦弱了，我死過一次的人，還怕什麽，幹嘛活得那麽窩囊，讓人瞧不起，秦少華是吧，你給我等着。就算沒有直接的證據，我也不會一味沉默，當小可憐兒。
何佳人讓小紅幫她買個手機號，把新號裝進手機，然後開了一個微博小號，再用微博搜索找到“木子青華”。
打開頁面，滿屏的背景都是李芳青。沒錯，就是他，秦少華的微博小號。
木子是李，青華代表“李芳青+秦少華”。他的微博簡介：關注女神一萬年。稍微翻翻歷史記錄，這個微博持續轉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