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姚宛明顯還想說些什麽,阿桑卻沒有了繼續聽下去的耐心。——雖然姚宛是長輩,但是她看到姚宛就想起了南離,時時要控制着出言不遜的沖動。

阿桑站在姜寨村落門口,将這些遠道而來的大小首領們一個個送了出去,她轉頭往回走的時候看見西邊如血的殘陽,頓時生出一種大勢已去、無力挽回的頹然之感。她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心情也頗為疲憊,一心只想着趕緊回到自己的屋子,好好睡上一覺。

但是很快阿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神情淩厲得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母豹子。她的目光定定望着前面不遠處,那裏有一棵大樹,南離黑發如墨,一身素衣,站在樹下向着她微笑,那場面美得如同夢境裏走出來一般。

“你還敢來?”姜姬也趕了過來。她越過阿桑,聲音不善地問道。她過了幾十年,大風大浪經得多了,但如今也不得不佩服南離的膽色:剛剛暗算了她們一道,如今還敢親身來此,在她們的地盤上晃蕩。

“為什麽不敢?”南離不慌不忙,朝着姜姬的方向微笑行禮,眼睛卻一直看着阿桑,“這裏是我的家,我為什麽不敢?當年我嫁進來的時候,稷下川哪個人不知道?”

“那只是以前。你我早已恩斷義絕了。”阿桑聲音有些幹澀,平平說道,“滾遠些。若是大祭司不慎死在我們這裏,不知道誰會得意。”

南離眼神黯了黯:“你真那麽恨我?還是,你又誤會我了?的确,這件事情我和祭宮都是受益者。但是你果真以為,我為了這個會傷及那麽多人的性命?你就這麽看我?”

“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我很累,要回房休息。”

南離神色自若,迎着姜姬陰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來的目光走了上去,挽住了阿桑的手臂。“既是如此,便教南離服侍妻主大人寬衣。”他低眉斂目,做出謙卑的姿态。

然後空氣裏就傳來一聲極為清脆的響聲。卻是阿桑狠狠扇了南離一個耳光。她原本極少動手打男人,但是在荷露身邊待久了,架勢自然是輕車熟路。如今含怒出手,南離立時被打得眼冒金星。他下意識向自己臉頰摸過去,只覺得火辣辣的痛,似乎已經紅腫一片了。

“很好。不愧是姜家風範。”南離定了定神,咬牙說道,“看樣子你是真的很恨這次的罪魁禍首。不瞞你說,我們祭宮也在四處尋訪此人。不如你猜猜看,此人會是誰呢?”

“是誰?”阿桑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南離看着阿桑陰晴不定的臉色,唇邊全是冷笑:“就算我有意害人,難道那髒病是我憑空變出來的不成?自然是有罪魁禍首的。明白人随便想想也該知道,這罪魁禍首應符合幾個條件。第一,生性風流,私生活放蕩;第二,曾經同多個人不幹不淨……”

“住口!”阿桑喝道,她心如明鏡,知道南離想把罪魁禍首栽贓到誰頭上,“你這分明是公報私仇!秀秀他如今早已改邪歸正,每日裏連蒲柔家的大門也不出,循規蹈矩,又和這等禍事有什麽關聯?”

“究竟有沒有關聯,祭宮捉回去一審便知。”南離冷笑着,一字一頓地說道,“若阿桑大人不服的話,便請在姜寨裏四處問一問,究竟是認為季秀循規蹈矩的人多,還是認為他放蕩風流的人多?”

“你這是要挾!我們姜家的女人,豈能受人這般要挾?”姜姬怒道,“阿桑,你如今就告訴他,我們不怕被人要挾,那個男人命賤如地裏的泥,你何曾放在心上過,就叫他捉去審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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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桑卻仿佛沒有聽見姜姬的話一般。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突然間走過去拉住南離的袖子,她的臉在南離紅腫的臉頰上摩挲。“痛嗎?都是我不好,我帶你去敷藥。”她聲音柔和地說道,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柔和裏帶着一股心不甘情不願的味道。

南離初戰告捷。他原本應該是開心的,但是他卻實在開心不起來。阿桑因為季秀而這般,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諷刺?他心中難免又酸又澀,那股無名的火氣無論怎麽壓也壓不住。

“阿桑,你真叫我失望。從此這世上只怕再無姜寨了,你還總惦記着同男人兒女情長?”姜姬在他們身後遙遙說道,但是阿桑和南離都一副充耳不聞的模樣。南離覺得姜姬口中的男人大概指的不是他,又或許就是他,他有些糾結,有些委屈,又有些煩躁,但是很快他就什麽也不顧了。

他們剛剛進房,南離就朝着阿桑的唇狠狠撲了過去。那裏有他熟悉的容顏,熟悉的氣息。他那般兇狠地親吻她,将她一遍又一遍地反複碾壓和噬咬。他們太久沒親近過,他因此抛卻了一些矜持的原則。房屋滿溢着情.欲的味道,他們如同戰場上激烈厮殺的戰士,扭打在一起,進或者退,仿佛想把長久以來的隔閡和猜疑在劇烈的喘息聲中消弭一般。

“我恨你,你總是什麽都不肯說,什麽都要靠我來猜。”南離在阿桑耳邊氣喘籲籲地說道。

“我為了你做那麽多事,你居然敢偷偷喜歡別人!”南離一邊說一邊兇狠地沖刺。

“你明明答應過我,只有我一個人的。為什麽要娶側夫?你對得起我嗎?你倒是娶呀!哈哈,莫問哥哥死了,子羽不肯嫁你了,我看你娶哪個去?你要娶誰,我就讓誰離開你!”南離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嗚咽抽泣。

南離又哭又叫又喊又鬧的全過程中,阿桑卻顯得異常冷靜。她面上少有表情,只是悶不做聲地配合他的動作。南離起初尚忐忑,待到看到她眼角眉梢掩飾不住的春意,才曉得她其實頗為享受,只是不肯多說而已,當下心中一松,暗罵她太過狡猾。

“滿足了?”雨住雲收之後,南離大汗淋漓,整個人虛脫一般癱在榻上。阿桑卻披了衣裳長身坐起,聲音裏帶着一絲冷峻,一絲譏诮。

“你什麽意思?”南離心生警惕。

“你真是欲壑難填啊。”阿桑道。

南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大祭司實在是欲壑難填。虛張聲勢了半天,其實不過是想找個人睡你罷了。這又有何難?”阿桑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向南離身上拂去。南離一時不明白她要幹什麽,身體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跳躍的指尖微微顫抖,甚至意亂情迷時溢出一兩聲呻.吟,但是很快這呻.吟便變成了驚叫和痛呼。

驚叫聲中,南離眼瞳急縮,驚懼地望見阿桑眼眸裏一片血紅,露出細碎的牙齒,向他纖細的脖頸咬了過去。那一刻,南離再次想到深山之中兇猛噬人的花豹,他想起阿桑自幼是喝花豹的奶長大的。他喉間一片劇痛,眼前意識一陣模糊,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難道是阿桑發狂了,他會被她咬死嗎?

但是片刻之後,南離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阿桑的眼眸重新恢複清明,她理了理衣裳,好整以暇地起身,向着南離說道:“以大祭司的姿色人品,想尋女人睡,又有何難?你把你衣裳脫了,躺在贏牧詩面前,送上門來的貨,我就不信她會視而不見!只是你不該,拿秀秀來威脅我。你信不信,若你敢動秀秀一根汗毛,我就要你的命!我說到做到!就算你是大祭司,也一樣!”

南離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咬痕,看着阿桑冰冷絕情的樣子,只覺得悲憤莫名,失望莫名。但是阿桑還嫌說得不夠重一般:“其實,天底下最淫.亂的,非祭宮莫屬!哪任大祭司不是風流成性,你又何必故作清白?既然這麽欠被女人睡,索性召幾個有姿色的女人去祭宮伺候你便是,何必大祭司降尊纡貴不辭辛苦跑到姜寨來?”

“你……你胡說些什麽……”

“我胡說?你的祭司林澤不是已經替你出主意了嗎?”阿桑一臉奇怪地反問道,“他給你出主意,讓你把女人的手腳鎖起來,關到屋子裏不見人,只供你一個人享用。難道不是嗎?這種主意也敢說出來,又和姬姓部落有什麽分別?他既是你的親信,只怕你嘴上不說,心裏也是這般想的吧,先是以男兒之身當上大祭司,事事以祭宮利益為重,接着拿髒病的事情說事,趁機制造輿論要求什麽對偶婚制,緊接着只怕就要把你妻主用鎖鏈鎖起來,不當人看待了。我說的對不對?”

南離呆住了。他萬萬沒想到他在祭宮同林澤的一番密談,竟然會傳到阿桑的耳中,他是個心思靈透的人,立即知道定然是祭宮當中有姜寨的眼線了,當下又是委屈又是惱怒,忙不疊辯解道:“原來你竟是因為這件事情惱我。那都是林澤的一時戲言,我又怎會聽他的?若你不信時,我改日便罷了林澤的祭司之位,好不好?”

“罷了林澤的祭司之位?憑什麽?大祭司竟然有這個能耐,一句話就罷免了林澤的祭司之位嗎?”阿桑冷笑道,眼睛裏閃着懷疑的光。

“他……他通敵。”南離為了澄清自己,忙不疊将林澤的底細和盤托出,“他本是你父親燕明君布在稷下川的眼線,當年他妻主祭司薇別就是他親手殺的……後來燕明君退出稷下川,他便徹底投奔我,為我所用,我因要和贏牧詩争權,故而不計舊惡,收留了他。”

“如今你在祭宮已經占據了明顯優勢。似林澤這等人,自是沒什麽大用了。便索性罷免了他的位子,來表忠心,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嗎?”阿桑冷聲說道。

南離深深望着阿桑,突然間嘆了一口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我怎樣做,你才會相信我的心?”

阿桑沒有說話。她突然覺得荒謬無比。她是姜寨的首領,南離是祭宮的領袖,兩人本該勢同水火,如今卻先是這麽激情四溢地親近了一回,緊接着又在一本正經地讨論相信不相信的問題。難道姜寨和祭宮之間還有調和的可能嗎?

“其實,我是知道你想我怎麽做的。我一直都知道。雖然你什麽都不肯說,但是你分明就是希望我會那麽做。”南離靜默了很久,突然間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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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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