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觀衆朋友們大家好,歡迎收看本期娛樂TV,我是主持人張悅。又是一年暑假季,各大電視臺推出了很多部好看的電視劇,其中有一部非常火的古裝劇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看過,反正我是每天都在追。很榮幸,本期節目我們邀請到了古裝劇男一號尹義的扮演者,程淼,歡迎程淼老師!”
電視中響起觀衆的鼓掌聲和出場音樂,鏡頭放緩,舞臺中央的門打開,從裏面走出穿着西裝的男子,男子揮揮手,臉上帶笑。
忽的,電視機屏閃了一下,穿西裝的程淼變成了穿綠衣長裙的妃子,一群宮女圍在妃子身前,替她扇風遞水。
電視機前,一個女人懶散的靠在沙發上,長發沒有紮起,順着沙發沿滑落在地。
她上身穿着白色T恤,T恤上印了只吐舌頭的大狗,憨憨的,看起來有點傻。下身穿了件寬松的深藍色棉麻褲,一個褲腿能塞兩條腿,本來就嬌小的人兒在褲子的映襯下顯得更小。
看到電視中的妃子,她眼睛一亮,手上的遙控器扔在一邊,盯着屏幕饒有興致的看起來,看了半天,抿緊的嘴唇撇起,似是不屑。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聽見開門聲,她忙收回撇起的嘴角,從沙發上爬起來,穿好鞋子抓抓頭發,打量兩眼身上,确保沒有不妥的地方後,僵直的坐到沙發前,面無表情的盯着電視。
等她準備好,門口傳來開門聲。悄悄籲了口氣後,繼續板着臉。
陸小柏關上門,把挎着的大包防盜門後,在玄關處換鞋時,擡頭往沙發上看了一眼,果然,人還在看電視劇,表情還是呆呆的,仿佛她看的不是電視劇,而是空氣。
他換完鞋後,彎腰拉開大包,從裏面掏出個塑料袋,拎着塑料袋走到沙發前,攤開擱到桌子上,說道:“想吃哪個?”
殷霧岫看到桌子上的塑料袋,努力崩住臉,不讓自己露出表情,然後她在塑料袋裏看過來看過去,神色淡淡,确定好自己要吃的冰糕後,撇開眼睛,裝作不經意的拿了個,拿到手後矜持着表情看去,發現是自己想吃的口味後,嘴角抑制不住的開心。
幸好及時控制住了,沒被人看到。
陸小柏見她選好,自己也随手拿了個,拆開包裝袋咬了口,提着剩下的冰糕往廚房走。
待他一走,殷霧岫火速拆開冰糕袋子,先咬了一小口,感覺到舌尖上傳來的甜膩味道好,抑制不住的笑起來,哪還有之前冷冷淡淡的樣子。
殷霧岫是一個星期前住到這裏的,她是陸小柏從大街上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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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是撿來的。
陸小柏算是半個娛樂圈人,幹的工作說好聽點是娛樂記者,不好聽點是狗仔。遇見殷霧岫那天,他正在巷子裏蹲點。
半月前接到公司通知,說是新晉影帝程淼來清城了,讓他注意着點。
他找到程淼,在人屁股後邊跟了三天,終于摸到程淼的落腳點。
當時淩晨一點多,前半夜還下了場小雨,巷子裏的排水不好,地上濕漉漉的,有些地方還積了些水。
他裹着外套靠在牆邊,眼看着一個帶着鴨舌帽肖似程淼的人和一個女人前後腳走進酒店,剛要按下快門,頭頂上掉下來個人,把他砸暈了。
不是別人,正是沙發上坐着的殷霧岫。
當時這人穿着鳳冠霞帔,砸下來的時候先看見屁股,擦着他臉,直接坐在他相機支架上。然後是頭,頭沒砸相機上,砸他身上了。要只是個頭砸下來,他也不至于暈過去,偏偏她頭飾重的要死,這麽重的重量一點沒浪費,全砸他身上了。
陸小柏只記得當時腦袋嗡了一聲,一片空白,接着就躺地上了。
再醒過來後,身後就跟了個小尾巴,他去哪兒她跟到哪兒。
她穿的太重,一路跟的磕磕絆絆的,走幾步摔一跤,他開始沒理她,兩人各走各的,後來見她一直跟着,就停下來,問她幹嗎老跟着他。
她也不說話。
問的多了,從她的比劃中連蒙帶猜,知道她原來不會說話。
是個小啞巴。
還穿着這麽重的衣服從樓上跳下來,要不是砸他身上,說不準結局怎麽樣了。
大半夜的,見人趕也趕不走,跟了一路,他沒多想,幹脆把人帶回家了。
殷霧岫小口嚼着冰糕,嚼到一顆草莓粒,腮幫子頓頓,滿足的眯起眼睛,接着繼續嚼。
餘光瞥見陸小柏走進廚房,急忙拿起冰糕咬了一大口,嘴裏塞的滿滿的,腮幫子凍得有點僵。一邊嚼冰糕一邊注意廚房那邊的動靜,盯了兩秒警報解除,這才看向手裏的冰糕,發出餍足的喟嘆聲。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二十一世紀真是個好地方,又有電視看又有冰糕吃,大夏天也不用婢女扇扇子,牆上挂的空調一開,比避暑勝地還涼快。
怎麽有這麽好的地方。
想着想着,踮着小腳,又咬了一大口。
殷霧岫不是現代的人。
她是是大堇朝的皇貴妃,只是運氣不好,才當上貴妃沒幾天,熱衷長生的皇帝嗑藥嗑多了,醉生夢死間摟着長生丹駕崩了。
知道皇上駕崩的時候,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大堇朝向來有妃子殉葬的說法,堇太.祖死時,除了皇後和太子的母妃,其餘妃子一律賜死陪葬,到她這一代,殉葬沒那麽嚴格了,除了她以外,只有十幾個妃子。
具體是哪十幾個倒黴蛋她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是頭號大倒黴蛋。
昨天她看了個電視,放在現在好像叫C位還是什麽的。
她記不清了。
想到這,殷霧岫有些氣憤,不用說,要她殉葬的主意絕對是張皇後出的。
這個老妖婆向來和自己不對付,這麽好的遞刀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
只是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她居然來到一千年後。
大堇朝距離現在一千多年,是她偶然間從電視某個節目上看到的。知道現在是一千年後,比她初到這個地方看着到處亂跑的不知道什麽材質的盒子還要震驚。
初到地方時,殷霧岫很懵,看着陌生的環境、噴氣的汽車以及店鋪外七彩斑斓的燈,驚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後來跟着陸小柏到家,一路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她沒見過的,連桌子上喝水的玻璃杯都要趁陸小柏不注意時多摸兩下。
秉承着說多錯多的原則,陸小柏問她問題的時候,她半個字沒說,連比劃帶手勢,表示自己不會說話,是個小啞巴。
名字是她寫在紙上的,還好一千年後的字和千年前的字大部分重疊,殷霧岫三個字歷經千年沒變,不然一手繁體字寫出來,指不定露餡。
如今,一個星期過去了。
她已經一個星期沒說話了。
上下兩片嘴唇除了吃喝之外,連個“啊”字都沒有吐出來過。
有點孤獨寂寞。
殷霧岫有點憂傷,腳尖點點白色地板磚,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她看看手上的冰糕,心情又好了起來,張開嘴巴咬了一大口解恨。
只是剛咬完冰糕,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吓得她胡亂嚼了兩口冰糕,結果太硬沒嚼動,狠狠心囫囵咽了下去。
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嘴裏滑到食道,接着鑽進胃裏,冷的汗毛直立,眉頭不自覺皺起。
在陸小柏看過來的一瞬間,眉頭緊接着撫平,目不斜視的看着電視,臉上冷冷淡淡的,看一會兒咬一小口冰糕,吃東西的樣子既乖巧又淑女。
陸小柏并沒有察覺到她的小動作。
他跟拍程淼有一段時間了,結果什麽料也沒拍到,前幾天公司開會,副主編逮住他就是一頓罵,剛才給他打電話,讓他去工作室一趟,把手上關于程淼的資料消息交接到別的跟拍小組手上,跟拍任務換到其他明星。
陸小柏現在就要出門。
他走到殷霧岫身前,曲身看她,聲音不急不緩,說:“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先在家看電視,廚房櫃臺第三個格裏有我買的零食,想吃的話自己拿。”
說話間見她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這姑娘眼睛真好看。
實際上,好看的不僅是眼睛,整張臉都好看。
殷霧岫長相明媚,瓜子臉,小巧鼻子,桃花眼狹長,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勾人心魂。
就是性格有點冷,心理有點不正常。
能穿鳳冠霞帔跳樓,腳指頭想也知道心理有多不正常。
他撇開視線繼續說:“冰糕在冰箱裏,你不要吃太多,吃多了對胃不好。”
話語間,純粹把她當成脆弱敏感小白菜了,生怕哪句話說不好,這姑娘又要爬窗。
他一個狗仔,還要操着班主任的心。
想想有點心酸。
說完見她點頭,陸小柏走到門口,拎起地上的包背在身後,出門去工作室。
陸小柏前腳剛走,殷霧岫後腳脫掉鞋子窩進沙發裏,下巴一揚,眼皮一掀,規規矩矩的坐姿立馬變成沒骨頭樣,側身靠着沙發,腳搭在沙發沿上,怎麽舒服怎麽來。
電視正在播放宮鬥劇,劇情到了高潮部分。
穿綠衣的妃子被人陷害,從她院裏搜出毒藥,說她給另一位懷孕的妃子下毒。
皇上坐在衆位妃子中央,滿臉怒氣,腦袋上的青筋鼓起。
綠衣妃子嬌嬌弱弱跪在地上,抱住皇上的大腿,哭的肝腸寸斷,邊哭邊喊:“皇上冤枉!皇上冤枉!”
皇上一腳踹開她。
她看的津津有味,看到中途想起什麽,關掉電視赤腳跑近廚房,從櫃子裏掏出幾個大塑料袋,放在地上,每個塑料袋都解開,挑挑揀揀掏出幾包零食,剩下的重新塞進櫃子裏,抱着挑出來的零食跑到沙發上,再次癱在上面,邊癱邊吃。
什麽大堇朝,什麽皇帝,什麽皇後,統統一邊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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