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殷霧岫不明白何家泉這種手段有什麽不妥，問道：“何家泉這種做法不可以嗎？為什麽會翻船？”
陸小柏解釋：“不是不行，只是很少有這麽幹的。”他頓了下：“也不是很少，我仔細和你講一下吧。”
他放下筷子，因為吃的太辣，導致說話的聲音有些慢：“雖然都是跟拍明星的，但是，狗仔也分很多種。像我和楊哥這種，我們屬于只拍八卦，拍到後發微博，不去管熱度和閱讀量，只管熱搜的真實性。”
“何家泉這種呢，屬于拍到沒拍到無所謂，先把熱度炒起來，有熱度有閱讀量就好。他們拍到的八卦，不會全部放上去，會截取其中能引發話題的一段，放到網上誤導網民，後續會不會造成網民對明星的誤解，他們不管。“
說完這話，他嗓子有些發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楊志海見他不說了，補充道：“當然，這種狗仔中還有一種人，你只要給這個，”他做了個數錢的動作：“真的他也能變成假的，假的他也能變成真的。”
殷霧岫了然：“何家泉拍的都是真的喽？”
楊志海聞言，嗤鼻說：“什麽真的？這次是真的，以前拍的那些可不是真的。”
殷霧岫看向陸小柏，陸小柏無奈：“何家泉屬于真假參半，真的假的一起發，當然，你給錢，他也能把真的變成假的。”
楊志海：“有個八卦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哪個？”
楊志海：“前年，娛樂圈走情侶路線的明星，男方出軌，結果找到何家泉，硬生生歪曲事實，制造女方出軌的新聞。”
聽他這麽說，殷霧岫好像見過，說道：“雙張戀？”
楊志海打了個響指。
雙張戀分別是張爍和張子若。
兩人參加戀愛節目出名，後來有媒體爆料，張子若出軌某男模，導致這對戀人分手。
Advertisement
沒想到，現實和網絡全然不同，出軌的居然是張爍。
想想張爍依然在娛樂圈混的風生水起，而張子若早已經銷聲匿跡，殷霧岫深深覺得，娛樂圈新聞真的不能信。
當然，如果都是陸小柏這類狗仔，勉強信信也可以。
三人吃飯吃到一半，楊志海被人一個電話叫走，飯桌上只剩下殷霧岫和陸小柏兩個人。
兩人顧着埋頭苦吃，誰也沒有說話，眨眼間，耳邊只有四周嘈雜的聲音和鍋裏湯水翻滾的悶響。
乳白色的湯汁湧上來，往周邊滑落，隐約可見裏面的肉和青菜。
殷霧岫看到一塊海帶片，瞅準時機落下筷子。
她伸筷子的時候，陸小柏也伸筷子，而且比她快了一步。
最後，陸小柏筷子上夾住海帶片，殷霧岫的筷子夾住他的筷子，兩人的目光盯着湯汁上方擰在一起的筷子，微微愣神。
半晌，殷霧岫松開筷子，去鍋裏夾別的菜。低頭吃菜的時候，小碗裏多出一雙筷子，筷子上夾着塊海帶片，把海帶片放到她碗裏後，筷子收回。
殷霧岫夾起菜，吃飯的功夫，偷偷去看陸小柏，恰巧，陸小柏也在看她，兩人的目光半空中相遇。
她彎彎唇角，笑了笑。
江月娴身裹大衣，縮在座位上發抖，裸露在外的手上拿着紅色塑料袋，邊撕邊說：“管導，這東西真的管用？”
管秋亮面色一如既往地嚴肅，“當然管用，我上次在東北拍雪景的時候，給劇組演員批發了好幾箱。”
讨論間，江月娴已經次開了包裝袋，拿出裏面的暖宮貼，揭掉後面的紙，往大衣裏一貼。
管秋亮：“不要貼在大衣上，也不要貼在皮膚上，要貼在貼身衣服上。”
江月娴對暖宮貼這種東西只聞其名，未見其貌，這還是第一次用，坐在位置上和管秋亮聊了會劇本，只覺肚子上開始暖呼呼的，不一會發起熱來，身上的涼意也因此減弱起來。
她驚喜道：“管導，真的暖和欸！”
管秋亮：“暖和吧？”
江月娴猛點頭，然後，她就看到她家導演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暖宮貼，粗略看去，怎麽也有七八張的樣子。
江月娴驚喜道：“管導，這些都給我嗎？”
管秋亮安那張不常笑的臉，擠出個驚悚的笑意來：“小江啊，咱們這部劇的道姑還是沒找打合适的人選啊，你看你上次那個朋友，要不然，你再去勸一勸？”
他臉上維持着笑意：“只要她同意來演，這些，”管秋亮抖抖手上那一把暖宮貼：“全部都是你的！”
江月娴：“…………”
導演，你這是誘惑小孩呢？
江月娴最後還是給殷霧岫打了電話，管秋亮那個小氣鬼答應她，下部劇給她留個角色。
當然，她只管打電話和勸說，別人來還是不來，她管不了。
殷霧岫接到電話時，剛好在吉水的博物館附近。
冬季的上班日，路上來往的行人不多，偶爾遇見幾個，裹得全身上下密不透風。
殷霧岫“喂”了聲，迎面刮過的風刺的臉發疼，她扯扯圍巾，擋住臉頰和嘴巴，哈了口氣說道：“這麽閑，居然有時間打電話？”
江月娴：“那個，有些話我覺得難以啓齒，就是……”
話還沒有說完對面傳來“嘟嘟嘟嘟”的響聲，江月娴愣怔幾秒，看向手機，屏幕正中間，通話記錄四個小字印在上面，下邊跟着00:03，自覺脾氣還好的江月娴，不顧明星形象的爆了句粗口：“我艹！”
殷霧岫挂斷電話，十秒鐘後，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她接通，聽筒裏傳來吼聲：“大霧！你居然挂我電話！三秒鐘啊！三秒鐘！你有沒有人性！”
殷霧岫表情冷淡，心态絲毫不受影響，甚至還有心情買杯奶茶。不過，出于補償的心思，她勉強聽了江月娴喋喋不休長達半個小時的唠叨，撂下句考慮考慮，挂斷電話。
找了家咖啡店，點了杯咖啡蹭空調，殷霧岫在想江月娴說的事情。
江月娴告訴她，那個小道姑的戲份并不多，統共在影片中出現半分鐘，最多最多兩分鐘。
鏡頭少還在其次，她最在乎，是幾個鏡頭，管秋亮開出的片酬是五萬塊。
五萬塊啊！
陸小柏拍不到大料的情況下，得賺多久才能賺到啊？
而且，五萬塊夠她買好多東西了。
她心中隐隐有了決斷。
喝完一杯咖啡，殷霧岫又點了一杯，開始給陸小柏打電話。
陸小柏和楊志海縮在寒風裏瑟瑟發抖，眼睛盯着長焦鏡頭，眨也不眨。
兜裏傳出震動聲，他動動發僵的手指頭，掏出手機。
“陸小柏，我……”
“小柏，那個是不是米新雨的車？”楊志海在一旁喊道。
陸小柏想也沒想，挂斷電話，“哪裏？”
“前邊第三個路口，紅綠燈左側靠邊那輛白的車。”
陸小柏看到那輛車，睨了一眼：“不是。”
說完和楊志海目光對視，同時嘆了口氣。
另一邊，殷霧岫看着挂斷的電話，先是沉默，緊接着一腔火氣堵在腦門，沖的額角筋突突直跳。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打過去，鈴聲響了兩聲被人接起，殷霧岫對着手機噼裏啪啦一通大吼：“陸小柏？你居然挂我電話？！！四秒鐘啊！四秒鐘！你還有沒有良心？！”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說着說着，感覺好像在哪聽過這話，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
不管了，繼續對着手機狂吼。
旁邊隔着張桌子，坐了一對情侶，隐約間聽見她打電話的聲音，很多話聽的斷斷續續的，不過四秒鐘這幾個字聽的真切，這對情侶不知道想到什麽地方去了，湊到一起竊竊私語起來，伴随議論聲的，是笑聲和時不時看向殷霧岫的隐晦的眼神。
殷霧岫依然對着手機狂吼：“什麽事情說一句也不可以，半分鐘不過挂我電話？四秒鐘，你好意思嗎？”說這話的殷女士，徹底忘記她怎麽挂江月娴電話了。
陸小柏辯解：“我們看到米新雨了。”
話被打斷：“拍到了嗎？”
“……沒有。”
殷霧岫：“我不聽我不聽，你沒拍到就是騙我！就是不願意接我電話。”
陸小柏很自覺地把手機放到一邊，靜靜看某人開啓精分技能。
殷霧岫吐槽一通，神清氣爽，說了句等你回來好好算賬，喝掉剩下的半杯咖啡，站起來擡頭挺胸往前走。
走到那對情侶旁邊時，女生看她的眼神耐人尋味。
那女人的眼神太過明目張膽，殷霧岫想不注意都難。
她側側頭，看看女人，然後轉過目光，看看她男朋友，眼神輕描淡寫，嗤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男朋友說道：“小微讓我代她向你問好，她說，你上個星期送她的項鏈她很喜歡。”
說完，瞅了女人一眼，在女人沒有反應過來時，腳上的板鞋穿出二十厘米高跟鞋的氣度，趾高氣昂的走開了。
果然，走出五米遠後，後面傳來吵鬧聲。
“小微？那不是你前女友嗎？上個星期你給她送了項鏈？好啊周大山，能耐了你，這件事不解釋清楚，咱們兩個沒完！”
“不是，小穎你聽我說，那人是胡說的，她……”
“別叫我小穎，我可不叫小穎，找你的小微去吧！”
“………………”
“…………”
殷霧岫走出咖啡店，懶懶的張開手臂，哼，敢背後議論她，小心她心眼小記仇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