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天早上,陸小柏是被家庭群消息吵醒的,迷糊眼睛點開,@聲無數,全是找他的。

群名叫相信相愛一家人,是柴女士起的,成員一共四位,柴紅杏女士,陸小葉女士,陸國忠以及陸小柏。

他妹妹就不用說了,群裏幾十條的信息,幾乎全是她發的,剩下幾條裏,有五六條是他媽發的,一兩條是他爸發的,無有例外,問的是同一個問題。

昨天半夜的女生是誰?

昨天半夜的女生是誰?

陸小柏清醒清醒,意識到他們說的是哪個女生了,捂臉默默反駁,哪有半夜啊,明明只有十點好不好。

他想發條消息解釋一下,想了半天,發現這件事怎麽解釋也解釋不清,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說,撓撓頭,說了句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然後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到床上去洗漱了。

年關來的特別快,第一場冬雨下完,帶走樹上殘存的最後一片葉子,路邊的綠化帶裏,除了冬青樹依然泛着深沉的綠色,其他的植物,盡是光禿禿的,露出淺褐色的枝幹。枝幹處處伸張,耀武揚威的迎接深冬的到來。

新一次的春運開始,車站外面的出租車停滿街道,排成兩行長隊,車站裏面人擠人包擠包,座位擠不下,站的位置還可以擠一擠。

而殷霧岫和陸小柏,早已回了清城,避過了春運大軍。

守星娛樂工作室召開年前最後一次會議,主編,副主編,全體員工,全部到場,沒有一個遲到請假的。

主編夏力神采飛揚,站在主位上,背靠大屏幕,吐沫星子亂飛,先是總結起公司過去一年的業績,然後說兩句鼓勵的話,展望下未來。

在座的員工每人放幾句空炮,高高興興開完年終會議。

當然,夏力主編說到做到,員工每人的年終獎翻倍。

陸小柏因為拍了大料,年終獎很豐厚,他和楊志海坐在一起,兩人對視一眼,笑的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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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開完後,工作室幾組跟拍小組去副主編那裏彙報工作。

守星的三位副主編,除開孫真外,段存平和石毅傑兩人在公司的地位差不多,只不過相較于段存平,石毅傑更加鋒芒畢露一些,段存平年紀比他大,平日裏和個老好人一樣,整日笑眯眯的,見誰都會打聲招呼。

孫真是老人,和夏力一起開的工作室,地位僅次于夏力。

石毅傑手底下有四組跟拍小組,其中三人組兩組,兩人組兩組。段存平手上比他少一組,有三組,三組中只有一組有三個人,其餘兩組均是兩個人。

陸小柏和楊志海并排走着,走到段存平工作室門口,隔着玻璃窗看到裏面有人。

正是三人的那組。

三人分別是曹立新、馬哲浩和沈宇。

兩人在門口等了一會,曹立新三個人走出來,看到他們倆時,點點頭示意問好。

陸小柏露出淺淺的笑,打了個招呼後,和楊志海一起推門進去。

段存平見他們進來,标志性的笑意挂在臉上,說道:“來了。”

“嗯。”

“嗯。”

兩人同時嗯了聲。

段存平指指身前的沙發,提醒兩人坐下後,從手邊文件夾中抽出一摞,不厚,十幾張的樣子,他一頁一頁翻開看,神情專注。

窗外,不時有人走過,歡快的腳步聲更加襯托出辦公室裏的沉悶。

寂靜的辦公室裏傳來嘩啦嘩啦的紙張掀起的聲音。

陸小柏坐在段存平斜對面,他個子高,坐起來比段存平高半個頭,眼神一掃,窺視到文件夾中的內容。

段存平手上的文件夾內容繁多,眼風掃過去,能看到上面大片的文字和打印出來的照片。

粘片黏在紙張上,底下跟了大串的數字和折線分析圖,具體是什麽,他看不清。

不過即便看不清,也知道是什麽。

這時,空氣中響起說話聲。

段存平說:“志海和小柏今年的業績不錯,是這樣的,前幾天石副主編和我讨論了一下,打算暫停你倆的跟拍,把米新雨和任泰霖的跟拍工作交接到何家泉手上。”說到這時,他停了下來,凝神注視着兩人。

陸小柏神情呆滞片刻,馬上恢複正常。

顯然,他沒有想到何家泉會接替他們的任務。

這種交接跟拍目标的事情經常出現,記得他剛進公司那會兒,為了跟拍頂級流量明星,工作室幾組跟拍小組輪流跟拍,每組跟拍時間在半月到兩個月之間,歷時半年多,終于拍到了大料。

那次跟拍,工作室賺到的錢抵得上往常兩年的全部收入。

同樣,換組跟拍可以防止明星“眼熟”,眼熟狗仔的車牌號狗仔的長相,防止暴露。

陸小柏很輕易的接受,楊志海同樣點頭,表情毫無變化。

段存平合上手邊的文件:“你們倆今明兩天找個時間,把跟拍米新雨任泰霖資料整理一下交給我,電子版和打印版各交一份,交接完後,我會給你們分配新的任務。”

說完,段存平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臨下班前,夏力問公司員工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他自掏腰包,請客吃飯。

話一落下,辦公室歡呼聲成片,公司的單身男青年們扔掉文件,轉着椅子滿室亂竄,商量去哪兒玩比較好。

“我想去金沙!”

“金沙有什麽好的?老張過生日的時候不是去過了?再去就沒意思了,要我說,要玩去就去青岩,青岩多好啊,飯菜好吃不說,環境還優美。”

旁邊傳來嘲笑聲:“飯菜好吃還是員工服務好啊?”

“哈哈哈,員工服務你吃飯,不好吃也要說好吃啊!”

“喂喂喂!你們幾個老光棍矜持點,旁邊還有女同事呢。”

被人點名的女同事紛紛搖頭,裝傻道:“你們說什麽?我幼兒園剛畢業,聽不懂啊。”

“裝吧你就!”

淩晨三點,殷霧岫在睡夢中聽見敲門聲,她無意識皺眉,翻了個身繼續睡。

咚咚咚的敲門聲不僅沒有停下,反而愈來愈響。

她煩躁的坐起來,扒拉幾下頭發,語氣惡劣的說了句誰呀,趿拉着棉拖下床開門。

透過貓眼,看到陸小柏的臉堵在門口,殷霧岫開門生氣道:“不要敲了不要敲了,自己不帶鑰匙,大半夜敲門,吵醒我不說,還要吵鄰居,放在古代,你這種要被拉出去車裂的你知道嗎?”

擡起頭,聲音卡住,變臉和變天一樣,差點耷拉到地上的臉倏地恢複彈性,笑得眼睛眯起來,歪着腦袋,臉蛋圓圓。

看起來既乖巧又可愛。

“楊哥,你怎麽來了?”

楊志海笑眯眯的,裝作沒看見她暴走的樣子,指指靠在肩膀上的陸小柏說道:“小柏喝醉了,我送他回來。”

陸小柏半眯住眼睛,腦袋往左邊低靠,身體因為重力原因,朝左邊晃悠,楊志海扶住他,他左邊受力,開始轉換方向,朝右邊晃悠。

動作反反複複,持續了好幾遍。

殷霧岫看向他。

陸小柏向來白潤的臉龐紅成了猴屁股,還是偷拿顏料往屁股上抹的那一只。

兩腮紅的滴血,旁邊逐層衰減,一直到耳根處,突然再次加劇,耳垂紅的透明,光一照,能當吉祥擺件了。

她深吸口氣,認命的和楊志海一起,把這醉鬼扶到卧室。

楊志海走後,殷霧岫跑到廚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兩口喝完,抹掉嘴上的水滴後,噔噔瞪跑到陸小柏卧室,手掐腰盯着他看。

她要氣成河豚了。

奈何眼裏盯出火來,床上的人也看不見。

殷霧岫卷卷袖子,一邊吐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邊給陸小柏拖鞋。

脫下來的鞋子随手扔到地上,扯住床上被子一角,往他身上一裹,見他跟死豬一樣躺在那一動不動,氣不過,在他胳膊上狠狠拍了兩下。

只是她力氣太小,不僅沒有把人拍醒,還把自己手拍疼了。

陸小柏好像感覺到了,翻了個身繼續睡,被子從身上滑下去,壓下半個角。

殷霧岫再次吸氣,默念我不生氣我不生氣他人生氣我不氣,費勁十二分力氣,把被子從他身下拽出來,重新裹到他身上,打着哈欠回卧室。

從來都是別人服侍她更衣洗漱,吃穿住行,這次居然換她服侍人?

殷霧岫掏出記仇小本本,大筆一揮,記下這件事,盤算着哪天把陸小柏的皮搜刮下一層來。

剛才起床的時候,眼皮像黏在一起一樣怎麽都睜不開,現在倒好,躺在床上半小時了,颠來倒去睡不着。

右側卧睡不着,左側卧睡不着,平躺睡不着,擺成大字還是睡不着。

殷霧岫臉埋進枕頭裏,決定找點事情做。

她現在住的房子已經不是原來那套了,從吉水回來後,她和陸小柏搬進現在這所房子,房子比之間那套偏遠些,離陸小柏上班的地方也遠了。

不過他的工作畢竟不是朝九晚五那種,每個月回公司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所以租房租的遠點近點,根本無所謂。

之所以選這套房子是因為房子四周的環境很好,物業管理嚴格,價格和以前那套相比,貴不到哪裏去。

殷霧岫打量自己房間的天花板,開始發呆。

第二天早上,她頂着兩個熊貓眼,有氣無力的靠在沙發上。

她明明還是貌美如花年輕靓麗青春活力朝氣蓬勃的鮮嫩花骨朵一枚,怎麽才熬了一個晚上,整個人跟廢了一樣?

還是徹底廢那種廢。

殷霧岫艱難的睜開眼皮,走到陸小柏門前,哐哐哐砸門。

“陸小柏!你酒醒了沒有?醒了請起床做飯!本貴妃要餓死了!”

三分鐘後,和她一樣頹廢的陸小柏打開門,沒骨頭架子一樣靠在門口,頭發跟雞窩似的,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我幾點回來的?”

殷霧岫扯扯嘴角:“三點。”

陸小柏要吐血了,拽着這人走到鐘表前,指着時針說道:“大姐!大哥!大佬!咱能看看現在幾點嗎?六點!六點!六點啊!你還有沒有人性!六點把一個宿醉頭疼的淩晨三點睡下的大好青年叫醒!”

殷霧岫:“前半段表示理解,後半段大好青年純粹胡扯。”

搞笑,你是大好青年?

“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已經老了,步入老年人的行列了,和青年兩個字沒有關系了。請不要強行拉青年兩個字入鏡。”她表情嚴肅,不像在說笑,像是在說一件正常的事。

陸小柏站在原地,半晌,幽幽說道:“你真的是當初的小啞巴?”

怎麽有種被人換了的感覺?

殷霧岫挑眉:“不好意思,我是千年大佬,不是小啞巴。”

說完走回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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