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陸小柏躺在床上,腳上打着石膏,硬邦邦的杵在那兒,手上拿着手機刷公司群。

殷霧岫靠在沙發上,嘴巴裏嚼了塊糖,喊道:“陸小柏你要不要喝水?”

陸小柏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出院後從上河市轉到清城,現在已經在家好幾天了,殷霧岫問起話來熟門熟路。

客廳裏傳來細微的回答。

“不喝。”

殷霧岫唔了聲,扒開糖衣,再次塞了塊糖進嘴裏。

她一只手扒糖,另一只手狂刷手機屏幕,仔細看去,是某個網絡小論壇。

她點開的帖子非常久遠,發帖時間是2007年,最新回複是2008年9月16號。

帖子的标題粗暴簡單。

【扒一扒上河市老總發家史】。

殷霧岫從頭滑到尾,期間幾個老總的名字她聽說過,看人扒的津津有味。

翻到第四頁,終于看到任泰霖的名字。

帖子的時間太久遠,講述的事情同樣久遠,樓主講述任泰霖的時候,沒有提起米新雨,那時候米新雨還不知道在哪個學校讀書呢,樓主提到的是另一個名字。

賈少蘭。

【樓主:不知道看帖的諸位知不知道賈少蘭,可能很少有人聽說過,不過另一個名字你們應該聽說過,賈榮發。樓主現在細細講講賈榮發、賈少蘭和任泰霖的故事。】

【樓主:說起任泰霖發家史,他老婆賈少蘭功不可沒,對,你沒有聽錯,賈少蘭是任泰霖的老婆,賈榮發的女兒。

Advertisement

任泰霖家在哪裏樓主沒有查到,只知道他初中沒畢業,莽莽撞撞跟人南下賺錢。開始的時候,任泰霖幹的是煤礦挖煤,後來煤礦的老板倒了,他和一群人轉移陣地,同行挖煤的工人回老家的回老家,娶媳婦的娶媳婦,任泰霖呢?他雖然年紀小,不過膽子大啊。】

【離開礦工後任泰霖幹了什麽樓主沒扒到,只知道幾年後再出現,搖身一變成了當地富豪賈榮光的女婿。當年他和賈少蘭那場婚禮啊,雖然媒體沒有報道,但是在當地挺轟動的。】

底下跟帖的一大堆,催着樓主說後續,殷霧岫翻到最後也沒看到樓主出來。

她在搜索軟件裏打下“賈榮光”三個字,搜出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比較符合樓主說得的,是前榮光集團老總,不過這家集團早在七年前倒閉了。

搜賈少蘭,更是什麽也搜不到。

殷霧岫不氣餒,着力往後翻,零零碎碎翻到些東西。她跑到各大論壇,活躍的不活躍的,每個論壇逛幾遍,漸漸拼湊起破碎的故事。

任泰霖打了陸小柏,她不可能打回來,武力值不夠是一方面,兜裏錢也請不起打手,思來想去,覺得對這種有錢有名的人來說,沒錢沒名才是最痛苦的。

當一個人身站高處時,将他踹下來,比當面捅他一刀更能讓他疼。

搞垮米新雨好辦,只要把她隐婚生子的事爆出去,她的星途絕對受阻。

至于任泰霖,殷霧岫閑的無聊,翻手機時發現,網上很多人都知道任泰霖有前妻,可他前妻是幹什麽的,是誰,衆人說不出所以然來,只是有次采訪中,記者提問任泰霖,任泰霖躲不過去,随口敷衍,說他和前妻離婚後,前妻出國定居了。

殷霧岫覺得很可疑,着手查找任泰霖前妻的事。

只是手上的線索太少,她拼出的故事不完整,看不出發生了什麽。不過她的第六感告訴她,想要搞垮任泰霖,他的前妻是重要線索。

正出神想着,耳朵邊傳來“咚”的一聲。

殷霧岫猛然回過神,摁掉手機扔在沙發上,邊站起來邊說:“陸小柏?”

房間裏沒有傳來回話聲,殷霧岫又喊了聲:“陸小柏你在幹嘛?”

這次回答她的,是又一聲“咚”。

殷霧岫走到門前,拍拍門:“再不說話我進來了啊?”

房間裏傳來壓抑的悶哼,接着陸小柏開口:“不用。”

殷霧岫推門而進,看到他趴在地上,雙手扶着床沿,艱難的扒着床沿想站起來,只不過沒扒穩,側身再次仰到地上。

“咚!”

她捂住嘴,忍了又忍,沒忍住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陸小柏你太挫了,這樣都能摔倒!哈哈哈哈哈哈!”

陸小柏翻了個身,指指腿冷哼:“你腳骨裂了試試。”

殷霧岫:“不好意思沒骨裂。”

說着走過去,掐住陸小柏胳膊,幫他往上拽。

陸小柏太陽穴突突跳,奮力支起身子:“你輕點輕點!我胳膊要被你掐斷了!”

殷霧岫把他扶好坐在床邊,滿不在乎道:“忍忍,很快就站起來了。我都沒有伺候過人,動作肯定不熟練,你将就一下。”

兩分鐘後,陸小柏躺在床上,殷霧岫坐在床邊,随手拿起床頭上的書,翻了兩頁說:“你居然看這種書?”

封面典型靈異風,黑色的書皮上畫上幾點鮮血,幾根扭曲的手指頭從地縫裏伸出來,卡在封面正中央,仿佛要從書裏跑出來,掐死掀開書頁的人。

殷霧岫看了幾頁覺得沒意思,扭頭問陸小柏:“你剛才要幹什麽,怎麽跑到地上去了?”

陸小柏聞言,耳朵根有點發紅,猶豫片刻說道:“……去廁所。”

“怎麽現在還不去?”

陸小柏停了幾秒,吶吶道:“我忘了。”

他們租的房子卧室裏沒有衛生間,整個房子只有一間衛生間,在進門左側拐角處,陸小柏和殷霧岫的卧室在房子最裏面,陸小柏的在左側,殷霧岫的在右側,也就是說,他想要去上廁所,要從門裏出來,穿過走廊,走過客廳,最後才能抵達廁所。

放在以前只是小距離,現在腳受傷了,這點距離猶如天塹。

這幾天上廁所都是殷霧岫攙扶着他的,聽見陸小柏要上廁所,殷霧岫站起身:“要我拉你嗎?”

陸小柏伸手,殷霧岫攥住他手,起身時另一只手順勢搭在他肩膀上,因為剛起來,體重全壓在殷霧岫身上。

殷霧岫身體不由自主朝左邊靠,憋紅臉嫌棄道:“你是豬嗎,怎麽這麽重?”

陸小柏努力調整受力點,盡量把體重壓在自己左腳上,沒成想,調整出現誤差,整個人朝左邊倒,慌忙之下,他攬住殷霧岫肩膀的手用力,終于調整好身體。

他舒口氣,說道:“走吧。”

殷霧岫整張臉都是黑的,低垂着腦袋,頭上發絲貼在臉上,語氣冷的像冰:“往哪走?”

陸小柏納悶:“廁所啊,你怎麽…………”

他頓住不說話了。

殷霧岫擡起頭,眨眨眼睛:“什麽感覺?”

“額…………”

“怎麽不說話。”

“…………我錯了。”

殷霧岫氣的跳起來:“錯了你怎麽不收手?!要不要我幫你剁掉?!”

畫面回轉,陸小柏調整身體的時候,手不小心朝下移動了“些許”厘米,現在放在殷霧岫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上,他被殷霧岫跳起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手不收控制的往回縮,不小心打在殷霧岫耳朵上。

殷霧岫看他的眼神犀利,聲音冷飕飕夾着刀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

上一個敢摸她胸的人,別說墳頭草了,連墳頭都沒有。

“……”

“不接受道歉,不接受對不起,剁手吧,我幫你拿刀。”

“……”

事情的結局,就是陸小柏拄着拖把進廁所,外加忍受身後涼飕飕的目光。

殷霧岫啃芒果幹,超大的芒果幹被她一口撕掉大半,全部塞到嘴裏,咬到咯吱響。她目光移開,思忖剁手還是不剁手。後來分析利弊,決定先饒過他。

至于陸小柏,他走進廁所,關上門,整個人靠在門上,一瞬間,耳朵爆紅,紅成透明粉色,一路延伸,直到脖子根都紅了。

過了許久,他晃晃腦袋,抄起涼水,拍拍發熱的臉,心裏有什麽東西,突的一下,冒出根尖兒。

殷霧岫打電話,手機中傳來嘈雜的聲音。

“三號桌不要辣,七號桌不要放香菜,你小子記準了!”聲音一轉,毛一開抱着手機說道:“殷姐。”

相識有段時間了,殷霧岫成功從人畜無害傻白甜升級為殷姐。

殷霧岫踢開腳邊石頭,頭戴羽絨服帽子,聲音夾雜風聲:“你有沒有認識的私家偵探?”

她手上提着飯盒,長羽絨服裹到腳踝,走路步伐很慢,小步小步的,身影凝在寒風裏。

毛一開手上動作停下,轉身走到後廚倉庫,倉庫門年久失修,用手推推,發出嘎吱聲,他用力推了幾下才把門推上。

門外喧嚣的聲音剎那間減弱。

毛一開騰出時間:“殷姐找私家偵探做什麽?哪方面的?”

他認識的三教九流衆多,不知道她找哪種。

殷霧岫走進小區,熱氣哈在手背上,說:“找個厲害點的,幫忙查兩個人。”

她報上名字挂斷電話,編輯信息發給毛一開,毛一開回了個交給我吧。

殷霧岫微微放心,提着外賣上樓。

開門看到陸小柏躺在沙發上打游戲,面無表情的頹廢樣兒,像是半殘了一樣。

殷霧岫看看他打石膏的腳,嗯,離殘只差一點點。

她把飯盒扔到桌上:“吃飯。”

陸小柏放下手機,兩人靠坐在一起,中間隔了半個人,默默吃飯。

飯吃到一半,殷霧岫鼓着腮幫子說道:“你的腳怎麽樣?”

加上住院那周,陸小柏已經躺在床上半個月了。

聽見她問,陸小柏頓了頓,想到早上接到的電話。是他媽打來了,陸小葉這個叛徒,答應他不告訴爸媽的,結果還是把他受傷的事說出去了,他媽一聽,半夜開始收拾東西,大早上打電話說要來照顧他。

陸小柏費盡口舌,終于把她勸住了。

不過,勸得了一時勸不了一世,陸媽臨挂電話說,今天不來過兩天來。

陸小柏:“我媽過幾天要來。”

殷霧岫飯卡在嗓子眼裏,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她拿起水杯快速喝了幾口,喝完覺得自己太大驚小怪,故作鎮定道:“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嘴上這麽說,實際上心裏開心的飛起,她正愁找不到理由出門呢,陸小柏媽媽一來,理由不用找了,現成的。

陸小柏撓撓頭,總不能說他媽以為她是他女朋友吧?他又不好解釋,只能傻乎乎的坐在座位上吃飯。

殷霧岫看到他不說話,咳嗽一聲,眼睛偷偷瞄他,不經意說道:“你媽要來這裏呆多久啊?”

不等陸小柏回答,她繼續說:“家裏只有兩間房,總不能讓你媽睡沙發吧?當然,你不用想了,我是不會睡沙發的,不過,”

停頓兩秒,看見陸小柏被他的話吸引過來,豎起耳朵專注聽,她說:“月娴前幾天讓我找她玩,我沒有答應,既然你媽媽要來,我去她那裏玩幾天。”

殷霧岫神情無所謂,不過眼神深處藏着探究。陸小柏點頭同意的時候,探究化成喜悅,稍縱即逝。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