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個小時後，殷霧岫和陸小柏坐在路旁的石凳上，相顧無言。
路邊燈光暗淡，照的人昏昏欲睡。
殷霧岫手掐掐下颚，有點想不明白：“你說，他什麽意思？”
她說的是潘藝鳴。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想象中的你你踹我一腳我揍你一拳的場景并沒有出現，氣氛和諧的過分。
潘藝鳴像吃了催眠藥一樣，把童顏和他姐夫彭時樂的事抖落的一幹二淨，底褲都沒給兩人留，聽的陸小柏和殷霧岫站在原地沒敢動，生怕他說完後殺人滅口。
沒想到，他說完後，拍拍屁股走人了，不僅如此，臨走時，還沖陸小柏笑笑，提醒他盯死童顏，不出三天，童顏絕對會找彭時樂，到時候就能拍到證據了。
潘藝鳴走了以後，殷霧岫和陸小柏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陸小柏也想不明白：“我不知道。”
他接過殷霧岫遞過來的糖，含在嘴裏含糊說：“你不是擅長腦補嗎，你覺得他什麽意思？”
殷霧岫作勢打他：“你才擅長腦補，我那叫推理，推理！”
才不是腦補。
“懂懂懂！”
陸小柏舉手投降，目光越過胳膊看她，見她伸手打人，居然覺得可愛，急忙移開視線，看向別處。
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越來越不正常，母老虎發威也能看成可愛，以往最讨厭的女生做作矯情的表情，到了她臉上，怎麽想怎麽傻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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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後腦勺，陸小柏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兩人讨論的幾種可能全部推翻，幹脆不想了，跑到路邊咖啡店喝奶茶。
抱着奶茶出來時，看到街上有位老太太，大半夜站在路邊賣烤紅薯，紅薯的香味飄到鼻子裏，饞蟲冒出來。
陸小柏跑到馬路對面，買了兩個烤紅薯，大點的給殷霧岫，小點的自己吃。
兩人坐在石凳上，邊啃紅薯邊喝奶茶。
殷霧岫小手抱着紅薯，紅薯咬到嘴裏，幸福的冒泡。
陸小柏擡頭，看到她笑得和小傻子一樣，一瞬間，他有種錯覺，覺得這女人和街上遇見的年輕女性一樣，普普通通的，愛美愛逛街，愛吃的同時，偶爾撒撒嬌，矯情兩下。
并沒有被家人抛棄，亦或是離家出走。
他想着，拇指撚過殷霧岫嘴角，把她嘴邊黑色殘渣擦掉。
擦完後清醒過來，磨搓幾下手指，藏在袖口裏，不敢拿出來。
殷霧岫腦回路慢，屈指摸摸自己嘴角：“怎麽了？有東西？”
陸小柏聲音低：“烤糊的殘渣。”
“哦。”殷霧岫繼續啃紅薯，心裏眼裏都是紅薯，其他的事不樂意想。
潘藝鳴說的沒錯。
兩天後，楊志海開輛破面包車，喇叭按的超響。
陸小柏和殷霧岫上車，殷霧岫坐在後面，想到好久沒刷手機了，打開微博刷手機。
楊志海開車同時不忘吐槽：“我以為他會回家呢，沒想到居然跑這裏來了。”
陸小柏聽他講完，說出最想知道的事：“你車哪來的？”
“什麽車？”
“這輛破面包車。”
楊志海不滿意：“這車破嗎？這車一點都不破。”
這可是他在租車場對比半天對比出來的“好車”，知道一個星期租金多貴麽就說破車。
楊志海：“年輕人，看車和看人一樣，不能只看外表，外表破不是真的破，性能好才是真的好。”
殷霧岫附和：“楊哥說的對。”
陸小柏打斷她：“像你這種靠外表的人請不要發表意見。”
殷霧岫抄起靠枕砸他背上：“你才靠外表，當初是誰，應聘狗仔的時候說，正因為自己小白臉的長相……”
陸小柏炸毛：“胡說八道起口瘡！”
殷霧岫：“你口瘡好了嗎？不好意思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本人沒起過口瘡，想問問你起口瘡什麽滋味。”
陸小柏吵不過她，扯過靠枕枕在脖子上，決定下車前都不要回頭了，當然，也不要和後座某個胡攪蠻纏的女人說話了。
去他媽的可愛傻兮兮！
自己是被紙糊了眼了，才會覺得可愛。
楊志海坐在駕駛座上偷笑，透過後視鏡看陸小柏，眼睛深處寫了果然如此四個大字，明晃晃的黑體加粗字，左眼兩個右眼兩個。
三人一路上吵吵鬧鬧，到了目的地後，殷霧岫和陸小柏下車，楊志海找地方停車，停好車後，在一棟樓前集合。
“這個地方？”
楊志海看着前方标記⑤的公寓樓，靠在一邊想該怎麽進去。
殷霧岫眼睛看向十六樓，說：“潘藝鳴說在十六樓，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雖然說不知真假，但是她心裏确定，潘藝鳴說的是真的。
剩下的事情她不用管了，交給楊志海和陸小柏。
殷霧岫四處逛噠，上午坐公交車去公園逛兩圈，看看盛放的花。下午去河邊看人釣魚，坐在石頭上，看人釣魚釣了一下午，桶裏也沒釣上幾條。晚上去酒店旁邊的小吃街溜達一圈，溜達完去酒店早早睡覺。
悠閑的玩了三天，終于看到陸小柏和楊志海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陸小柏胡子冒出一茬，才三天時間，人滄桑了好多。
她敲敲房門，沒聽見聲音，于是推開門說道：“拍到了？”
陸小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楊志海倒是很興奮，精神狀态很好，朝她招招手。
殷霧岫走過去，看到他們拍的照片。
大部分照片沒有看點，唯一有看點的是兩段視頻，第一段視頻是童顏進十六樓，一小時後，彭時樂同樣進入十六樓。
第二段視頻相對勁爆，不知道他們倆怎麽拍的，十六樓窗簾沒拉，窗前人影站在一起，看樣子是在争吵，不知道吵了什麽，吵着吵着，童顏撲到彭時樂懷裏，前一秒你是我仇敵，下一秒你我纏纏綿綿到天涯。
殷霧岫有點呆，指着視頻說：“現在居然還有人出軌不拉窗簾？”
不拉窗簾被拍的明星少說有三次了，彭時樂和童顏年齡也不小了，怎麽連這點問題也想不到？
楊志海靠在座椅上：“嗨，情到深處嘛，連吵架都忘了，還管窗簾拉沒拉？”
他跟拍的明星，多的是不拉窗簾的，只是有些視頻被買走了，有些被公關掉了，還有一些人不出名，翻不起多大水花。
不足為奇。
殷霧岫若有所思，點點頭，手上東西放下：“現在呢？我們是不是任務完成了？”
說話間，看向陸小柏，見他上眼皮和下眼皮黏在一起，怎麽睜睜不開，幹脆不管他，專心和楊志海聊天。
“回工作室把資料弄出來，發給田鋒就算完成了。”
“工作室還有別的跟拍目标嗎？”
殷霧岫摩拳擦掌，表情興奮，她現在覺得跟拍特別有意思，既可以賺錢，還可以到處吃吃喝喝玩玩。
楊志海想了想：“暫時沒有大料了吧，萬紅薇的料挺大，不過是何家泉在拍，跟我們沒關系。拍完這個料，可以放小假休息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坐車回清城。
陸小柏連續兩天沒合眼，昨天晚上也睡得不多，坐車時靠在椅背上睡了一路，下車又馬不停蹄往公司趕，整個人連軸轉，累的屁股碰了椅子就站不起來，不時抓時間眯幾分鐘。
殷霧岫舒舒服服的躺在家裏，手機打開刷微博，嘴裏嚼着陸媽媽寄來的葡萄幹，坐着看會兒躺下看，躺下看會兒趴着看，悠閑的不知道姓什麽了。
微博熱搜依然有童顏。
昨天晚上，童顏再次發布長微博，控訴和田鋒結婚這麽多年，前期田鋒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有一年整年沒回家，好不容易近兩年回家次數多了，脾氣卻是暴躁了，對她動辄打罵。
字裏行間飽含情義和作為妻子的無奈。
殷霧岫一字一句讀了兩遍，不得不說，童顏真是個人才啊，這種瞎話也編的出來，還編的這麽真實。
也不知道田鋒看見了怎麽想，怕是要氣炸肺吧。
殷霧岫翻到田鋒的微博，看到田鋒發的回應動态，差點笑出聲。
田鋒在微博中解釋自己并沒有家暴，還說自己也不知道童顏為什麽會被打，至于童顏污蔑他，他更不知為何。
田鋒一周前上了檔訪談節目，一個大男人，坐在主持人面前紅了眼眶，說自己幾個重要代言全丢了，賠違約金賠到借錢，幾個之前玩的好的朋友，一聽說他借錢，紛紛消失不見，不是電話打不通就是托助理和他說自己忙着拍戲。
訪談最後，他提了彭時樂的名字，說感謝彭時樂，在他最困難的時候肯幫助他，肯借錢給他，還大老遠跑到劇組看他。
她看到田鋒轉發的節目訪談，躺在沙發上笑的肚子疼。
想想，視頻和照片應該寄到田鋒手上了吧，要是他看到自己心中最好的朋友夥同他老婆給他戴了頂綠帽子，豈不是要氣成高血壓？
田鋒确實氣炸了，他最近幾天拼命拍戲，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還要應對網民的言語攻擊和童顏的逼迫。
收到資料的時候，翻資料的手都在抖，長時間身體精神的雙重重壓，在這一刻像是沉睡的火山，壓抑洶湧的岩漿，一不小心，就會噴射出來。
田鋒堅持了兩天，第三天拍戲的時候，在導演不斷NG聲中，頭跄到地上，倒地不起。
拍攝現場一片混亂，他經紀人和助理急忙上前，邊疏散人群邊撥急救電話。
田鋒公司還沒有想好怎麽公關的時候，#田鋒住院#四個字空降熱搜。
不知道是誰把現場視頻放到網上，亂哄哄的拍攝現場，田鋒在劇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時，暈倒地上，接着是劇組人員圍上去，經紀人和導演大聲喊後退。
視頻拍到這裏，戛然而止。
十幾秒的視頻，傳上去一個小時，播放量破五十萬，兩個小時後，播放量三百萬。
田鋒躺在病床上，手上挂着吊針，眼神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經紀人李姐手上拿着資料袋，翻開紙張，快速的看完後紙張右角尖銳的地方指着田鋒，太陽穴突突跳：“發生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啊？這是小事情嗎？還是你覺得，憑你自己的能力，不用靠公司，可以完美擺平？”
田鋒不說話，和具屍體一樣，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李姐原地轉了幾圈，見他悶不吭聲，氣的資料扔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看看看！天花板有什麽好看的？！能幫你公關還是能幫你接代言？！看我！我和我背後站的公司，才是能幫你的人！”
田鋒眼珠動動，幹裂的嘴唇嚅動幾下，終于肯開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