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待新來的那四個藝人，宋啓舟是驕傲的，有種我比你們強多了的自得。
面對崔導的時候，宋啓舟是謙虛的，您是前輩，您說的都對，态度誠懇尊敬。
而面對電視臺的購片主任，宋啓舟是羞澀的。
購片主任年紀明顯可以當他媽了，宋啓舟笑的羞澀純情，把她們哄的花枝亂顫。
林一諾躲在一旁冷眼旁觀。
這就是圈內酒局。
女藝人們在找編劇，找導演，找制片人，找有話語權的人調着情。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男藝人們也在找編劇，找導演，找制片人，只不過找的性別都為女，還有就是像宋啓舟一樣，招待着電視臺的人。
可悲又可笑。
猶如妖魔鬼怪，群魔亂舞。
林一諾被堵住了。
“小姐，眼生的很，大魚新簽約的嗎？在誰手底下？我有個角色挺适合你，咱們要不要去一邊聊聊？”
來人是一個看着很有文人氣息的中年男人，從頭到腳散發着一種格調。衆人皆醉我獨醒，舉世皆濁我獨清。
林一諾往宋啓舟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低頭羞澀的笑着，似乎說了句什麽，旁邊的姜姐笑的快仰了過去。
進了這個房間後，松開她的手後，他就沒有再看過她。
他把她扔在這混亂的場景，他想讓她感到害怕嗎？他想讓她求他嗎？
有年輕的女藝人端着酒杯過來和中年男人搭讪，“陸大導演，您怎麽躲在這啊。”
被叫做陸大導演的男人儒雅的一笑，随便應酬兩句，過來的女藝人知趣的退開了，臨走前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在陸導身邊的林一諾一眼。
陸導信心十足的等着林一諾的回應，片刻後，笑了：“小姑娘不知道我是誰？”
林一諾尴尬的笑了兩下，然後又往宋啓舟的方向看了一眼。
陸導順着林一諾的目光也看到了拿着紅酒和那個姜姐敬酒的宋啓舟。
“你在看誰？那個男生？也是，你們小姑娘就喜歡這樣的。”
見林一諾沒有說話，陸導笑了兩聲，“知道那女人是誰嗎？她叫姜紅。奇異果衛視電視臺的購片主任，奇異果衛視黃金檔放什麽片子，全是她說了算。聽說崔啓明有部劇一直想賣個好價錢，看來他是想賣給奇異果衛視。”
陸導的言語中帶着淡淡的鄙薄：“姜紅喜歡小鮮肉，崔啓明倒是投其所好。”
林一諾目光平靜的轉向陸導，她的穿着很休閑，當然也很廉價，和女藝人們的光鮮完全不同。
陸導興趣盎然的看着她，林一諾開口：“我确實不知道您是誰。但您一定是個很成功的人士。”
陸導笑意更深，“這裏有些吵，咱們換個地方坐坐。”
林一諾再次看向了宋啓舟的方向，這次他在看着她。
距離有些遠，包間內的光線并不好，昏暗，霓虹閃爍。
林一諾看不到宋啓舟此時的表情。
林一諾收回目光，垂眸說道：“謝謝陸導賞識，我不是大魚的藝人。”
陸導的笑容有些微妙，“哦？”氣息變得有些輕浮。
他把她當做不擇手段偷偷潛入進來攀附的女藝人了。
這種導演是曾經的林一諾根本就不會合作的導演。
七百萬……
林一諾笑了笑，上輩子她因為種種原因，演了十年戲，當了十年配角。
她原本有機會爬上去，但她放棄了。
現在為了區區七百萬就放棄她所堅持的嗎？
林一諾搖了搖頭，剛要開口拒絕，她看到宋啓舟過來了。
宋啓舟環住林一諾的肩，說道：“陸導，不好意思，她是我的助理，不懂事，打擾到你了，我這就帶她走。”
宋啓舟的手很用力，林一諾感覺她的肩膀被他握的死疼。
陸導挑眉看了看宋啓舟和林一諾，舉杯、聳肩，伸手一個你們自便的姿勢，灑脫流暢，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相對比較之下，宋啓舟青澀的像個小毛頭。
宋啓舟摟着林一諾的肩就出了包間。
剛出包間，林一諾就被宋啓舟摁倒了牆上。
随後，他想到了什麽，看了一眼冒着紅光的監視器，低下頭，拉着林一諾就往外走。
來到保姆車旁，宋啓舟暴躁的敲了敲車窗，司機正在駕駛座位上打瞌睡。
“你下車。”宋啓舟拉着林一諾上車後，對司機說道。随後想了想，拿出一沓錢也沒數，就說道，“你先去旁邊吃個飯。”
司機笑呵呵的接過錢轉身就走。有錢不拿是傻子。
就剩林一諾和宋啓舟兩人。
車外喧嚣的音樂嘶吼着。
車裏漆黑一片。
沉默寂靜，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片刻，宋啓舟開口，他的聲音格外平靜：“諾諾，聽話好麽？”
林一諾突然有些洩氣。
聽話，聽話，宋啓舟只需要一個聽話的真人娃娃。
這種日子，她真的可以忍到她賺到七百萬嗎？
她為什麽要為了區區七百萬就如此委屈就全，扼殺自己？
林一諾擡起頭，漆黑之中，她看不見宋啓舟的表情。
她突然心中一片輕松，這意味着，她沒有理由怕他。
無知者無畏，哪怕他現在的表情像個變态神經病，哪怕就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掐死她，
她看不到，
她不怕他。
“宋啓舟。”林一諾的聲音其實有些粗，和許多小女生的軟甜完全不同。但就是這種粗，讓林一諾可以演電影，用原音。太軟甜的聲音并不适合電影。
林一諾深吸了一口氣，“宋啓舟，我謝謝你，真的。”
“我謝謝你借我七百萬，讓我避免被高利貸追債。”
“我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我……”
還沒等林一諾說完，她被宋啓舟抱住了。
“別說……”宋啓舟的聲音微顫，“別說……”濃濃的祈求在這兩個字裏蔓延。
林一諾沒有被宋啓舟抱在胸口。
他們頸項交錯。
這次的宋啓舟不再用抱娃娃的姿勢抱着她。
“別說……”
宋啓舟祈求着，他甚至語無倫次的開始左右言他。
“那個陸導不是好人。真的，他叫陸澤，是個文藝片導演。不是普通的文藝片，是邊緣地帶。他喜歡拍性、拍吸毒者，他鏡頭底下的女主角沒一個有好下場。”
“諾諾……諾諾……我沒騙你，他接近你根本不懷好意。”
宋啓舟的聲音軟弱，他緊緊的抱着林一諾，仿佛抱着救命稻草。
“別……別離開我好不好，諾諾……諾諾……”
他在祈求，祈求中帶着絕望。
宋啓舟真的很不正常。
林一諾的目光透過車窗，遠處夜色中的燈光朦胧。
他不該是這個樣子。
他不應該活成這個樣子。
第一次，林一諾的腦中想的不再是她怎麽逃走，她怎麽甩掉他。
她想，
她要幫助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