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淚點
齊語指了指趴在膝蓋上一動不動的蒼秋,一臉為難,“呃…….我可沒欺負他。”
阿年難得笑了一下,“請您不要放在心上,蒼秋他……是個好孩子……”
“因為弟弟妹妹的夭折……他才……”阿年說到這,臉上閃過痛色。
蒼狼部落夭折的幼崽,是所有雌性蒼狼心中永遠的痛。
“嗯,沒事沒事,我也沒放在心上。”齊語見阿年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之前說的飓風季節是什麽意思,能詳細說說嗎?”
“飓風季節,是風雨最多的時節,也是一段比較難熬的日子。”阿年陪着齊語,也坐在了牆角的石塊上。
“他們之所以這麽匆忙,也是在為飓風季節做準備。”阿年指了一下街道上步伐匆忙的蒼狼們,解釋道,“因為飓風季節的風雨太多,魔氣也随着風雨漸濃,外面也變得危險起來。”
“所以大家都會在石屋中渡過飓風季節,減少外出次數,以免受傷。”
“你說的魔氣……很厲害吧?為什麽你們,好像看起來并不要緊。”這件事齊語一直很好奇,但之前維持着抗魔樹的本體,沒辦法開口。
齊語穿成一棵樹以後,雖然耳聽八方,眼觀四路,但她也并非二十四小時全天候處于蘇醒狀态。
根據齊語自己的記錄,她一天蘇醒的時間很有限,僅能維持四個小時的蘇醒狀态,其餘時間,她都是處于睡眠狀态。
睡眠狀态下的齊語,除非附近有很大動靜吵到她,才有可能醒來。
由于蒼狼部落一天一餐送的準時,齊語在那個時間點前後,一般會保持蘇醒,期待能夠多聽些情報和八卦。
“魔氣對我們……也是有影響的,只不過,我們這些成年蒼狼,已經覺醒了固定神通,化甲,就是這個……”
阿年搖搖頭,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那黑色神似皮革的包裹物。“這個東西能夠抵禦空氣中的魔氣,阻礙它們進入我們的身體中。”
“但是……”阿年長嘆一聲,“我們吃的和喝的,所攝入的魔氣,卻無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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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還小,但他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再過幾年,等他覺醒固定神通,就暫且安全了。”阿年親切地伸手揉了揉蒼秋的腦袋。
齊語原本還以為蒼秋是哭累了,才在她膝蓋上躺着歇歇,然而等了好一會,她才哭笑不得地發現,蒼秋居然在她膝蓋上睡着了。
“魔氣對幼崽殺傷力這麽強,是因為幼崽的抵抗力太弱嗎?”齊語很快想通其中緣由。
“是的。”阿年點頭,“剛出生的幼崽實在太過孱弱了,哪怕只有一點點的魔氣,也足以讓他們喪命……”
齊語心下一沉,仰頭望着灰濁的天空,說實話,生活在安寧和平的藍星華夏國,她真的很難想象某一個世界裏,會有人像這裏的蒼狼部落一樣,連子嗣存活都如此艱難。
即便是華夏醫療科技落後的古國,也比眼前的蒼狼部落要好上百倍,千倍。至少,他們不用面對随時都能要命,且無處不在的致命魔氣。
“這些魔氣……就沒有根治的辦法嗎?”齊語問。
阿年很快搖頭,“沒辦法,大家努力了很久很久,但都對這魔氣沒有絲毫辦法,但是,或許……”
連阿年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地笑了笑,“或許未來,魔氣會消失吧……”
齊語發現自己有點佩服蒼狼部落了,面對魔氣這種束手無措的氣體,經歷了許久,竟然還沒有放棄希望。
“那些幼崽,你們應該有點辦法驅散魔氣吧?”齊語想到了蒼狼部落百不餘一的幼崽,關心地問。
“有的,您的葉子很關鍵。”阿年認真點頭,望向齊語的目光越發地溫和親切,“我們還為那些幼崽建造了一棟育房,可以最大程度地抵禦那些魔氣的污染。”
“育房?!”
說到育房,齊語腦海裏立即浮現了一堆特別可愛的蒼狼幼崽在鋪着獸皮的地上亂爬一通,光是想想就覺得好萌啊!
對可愛的東西毫無抵抗力的齊語擡起頭,淺綠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阿年,“我可以去看看嗎?我保證會很小聲,絕對不吵醒他們。”
“當然可以。”育房并不是禁地,阿年欣然同意。
“秋秋就讓我來抱着吧。”阿年擔心累到齊語,她伸手将齊語膝蓋上的蒼秋提了起來。
誰知剛還睡得很熟的蒼秋一到阿年懷裏,立馬醒了過來,他蠕動着身體,迷迷糊糊地爬上阿年的肩膀,腦袋靠在阿年的耳朵上,宛如黑曜石般的清澈雙眼看到了齊語。
看到齊語的瞬間,蒼秋心中有些害羞又很內疚,兩個爪子抱住阿年的腦袋,不敢看她。
“秋秋,快跟抗魔樹道歉。”
阿年那蘊含着淡淡威嚴的嗓音傳入了蒼秋耳朵裏。
蒼秋別過頭,不看齊語,但還是奶聲奶氣地開口,“對……不起……折了你的樹枝,是我不好。”
“知錯能改才是好孩子嘛。”齊語心中一漾,大腦裏發出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的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奶聲奶氣什麽的,炒雞可愛啊啊啊——
道完歉,蒼秋用肉墊爪子捂着眼睛,悄悄朝下瞥了一眼頂着一頭嫩綠長發的齊語,眸子裏滿滿的好奇。
阿年所說的育房并不遠,一人一狼搭上一頭幼狼,走了約莫幾分鐘,來到了一處偏離街道的寬敞地帶。
育房也是一棟四四方方的石屋,只不過比她之前見過的石屋都要大許多,在育房周圍,種植着一排深綠色小葉子的灌木叢。
育房門口的雌性蒼狼來來往往,她們見到阿年時,簡單地點頭打了個招呼。
“她是抗魔樹,你們去忙吧。”許多雌性蒼狼都對長得與她們完全不同的齊語投以新奇的目光,阿年向這些同胞解釋道。
阿年在這群雌性蒼狼之中,地位顯然不一般,她發話後,那些好奇的雌性蒼狼紛紛該幹嘛幹嘛,全散了。
走進育房,齊語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不過在她面前的,是一堵石頭牆壁。
繞過石頭牆壁,齊語才看到挂着似乎是用藤蔓編織出來的深色席子。深色的席子被挂在門口上方,将裏面捂得嚴嚴實實,不管是進去還是出來,都需要掀開。
齊語和阿年正要進去,育房裏的挂席卻在這時被掀開。一個雌性蒼狼手裏提着一個簡陋的藤框,藤框裏面蓋着一張獸皮,似乎掩蓋了什麽東西。
“這裏面是什麽啊?”
齊語看到了獸皮的邊角,露出了一個很可愛的金楓色小耳朵,看起來毛發還沒有長齊,只有一層金楓色的絨毛,非常可愛,這應該是剛出生的小幼崽。
齊語的問話讓那位雌性蒼狼吃了一驚,她将詢問的目光看向阿年。
“這位是抗魔樹。”阿年耐心十足地簡短解釋道。
雌性蒼狼慢半拍地點點頭,将目光放在齊語身上。
齊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總覺得這些雌性蒼狼的目光,平靜地有點可怕……
“這裏面是……”雌性蒼狼将獸皮的一角掀開,露出了仿佛睡着了的蒼狼小幼崽,它的眼睛還沒睜開,爪子也是淡粉色的,“我剛剛死去的孩子……”
齊語心髒驀然一痛,痛得她那一剎那喘不過氣來,就連腳步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緊接着,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奔湧的淚水順着臉頰,滴落在地。
意識到自己失态的齊語連忙伸手去擦眼睛,“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突然,有點難過……”
齊語在藍星活了二十一年,別說是親眼見到一個孩子死亡,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突然接觸到,瞬間就被戳中淚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