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的名字也很好聽。”林卿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不覺得這名字很不吉利嗎?”
“不覺得啊。”林卿說道:“哪裏不吉利了?”
“景,是風景的意思;勻,是均勻的意思。就是說我人生裏的風景太少了,希望別人勻給我一些。這還不夠不吉利的?”景勻道。
“可是,”林卿讨好地道:“很多人把風景分給你了,你的人生就美起來了呀,沒有不吉利。”
景勻想了想,道:“嗯,你說得對,謝謝。”
林卿笑了笑,先前緊張的情緒略微放松了些。
景勻指了指旁邊的凳子,道:“你坐過來,我們聊聊吧,我已經好幾年沒和人用中文聊過天了,都快忘了母語怎麽說了。”
林卿剛剛放松的心弦又一下繃緊了,她忐忑不安地挪過去,又把凳子挪地離景勻遠了一些,才拘謹地坐下。
“餓了嗎?”景勻問道。
林卿搖了搖頭。
“渴不渴?”
林卿還是搖了搖頭,盡管嗓子幹的快冒煙了。
景勻站起來,走到旁邊的小冰箱處,拿了兩瓶水過來,遞給她一瓶。
林卿猶豫了一下,幹渴的喉嚨無法拒絕水的誘惑,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道:“謝謝。”冷藏之後的純淨水,瓶蓋有些打滑,怎麽也擰不開,林卿一臉尴尬地想要背轉身,景勻已經把打開的另一瓶水遞給了她。
“謝謝。”林卿接過去,冰涼的水,令她的心情也平複了不少,她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你是哪裏人?”景勻問道。
“上海的。”林卿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水漬,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哦,上海,那裏現在應該很美了吧。我1995年去過一次,那時上海還有點破舊。”
“1995年,”林卿有些尴尬,道:“我才剛出生。不過那時候應該也還可以了,你是不是只去了老城區?”
“也許吧,”景勻道:“畢竟那時候我才五歲,沒有自由游玩的權利。”
“五歲……”林卿不知道該接什麽好,氣氛又沉默下來,
“那個……現在是發展的很好了。”林卿頓了頓,試探着問道:“你也是上海人嗎?”
“我祖父輩是北京的,我算是北京人吧。”景勻淡淡說道。
“你出生在國外嗎?”
“嗯,”景勻道:“我的父母都是出生在意大利的,從小在羅馬長大,已經連中文都不會說了。”
“那你中文說的很好呀。”
“我自學的。”景勻淡淡笑了一下,道:“一開始還成為了我的職業優勢。”
“你……”林卿猶豫了一下,看他還蠻好說話的樣子,于是大着膽子問道:“你是幹什麽的?”
景勻擰開那瓶從她手裏拿過來的水,喝了一口,道:“你問的這麽多,不怕我殺了你嗎?”
林卿原本放松的心情又一下緊張起來,她悄悄看了一眼景勻,小聲抱怨道:“不是你讓我陪你聊天的麽,不問問題怎麽聊啊。”
景勻沒再說什麽,觀察着手機監控裏的畫面,打開對講機,道:“麻煩送點食物和水過來,謝謝。”
得到肯定答複後,他關閉了對講機,看着林卿,問道:“你是來旅游的嗎?”
“嗯。”林卿這下不敢多說什麽,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他。
“哦,那現在新聞上已經開始播報這個事情,我剛看了看國內的微博,已經上熱搜了,你父母會擔心你的吧,還有你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林卿苦笑着,眼睛有些酸澀:“我剛剛才被發了好人卡,就在我最危險的時候。”
她說着,眼淚終究忍不住落了下來。
景勻拿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問道:“好人卡是什麽?”
林卿擡頭看着他,有些詫異:“你沒談過戀愛麽?”
景勻搖了搖頭:“沒有。”
林卿低頭擦着眼淚,仿佛自言自語一樣:“你多大了,都沒喜歡過別人麽?”
“二十九了。”景勻淡淡說道:“有些人天生冷漠,就喜歡一個人呆着,很不巧,我就是這樣的人。”
林卿打量着他,他逆着陽光,也許是光線的緣故,皮膚潔白的近乎透明,一雙眼睛漆黑又清澈。
“那,那太可惜了。喜歡你的人會很傷心吧。”暗戀未遂的林卿不禁開始感同身受。
“沒人喜歡我,”景勻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至少我不知道。”
林卿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害怕惹怒他,于是就沒有再接下去。
“說說你的父母吧,”景勻道:“他們看了新聞,會很擔心你吧。”
“父母,”林卿把這兩個字念了一遍,自嘲道:“有沒有,又有什麽區別呢?哦,不對,這麽說也太沒良心了。”
“聽起來你有一個不好的童年。”
“沒什麽好不好的,”林卿笑地有些苦澀:“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她又補充道:“比很多人已經好地太多了。”
“你看上去蠻樂觀的,”景勻靜靜看着她,說道:“希望這次事情不會給你帶去困擾。”
桑伯格在勒班耳邊輕輕說道:“事情有些麻煩了,我們的警員告訴我,來接餐的人質對他說,綁匪□□了一個女孩子。”
勒班的表情變得難以言喻。
“人質還說,綁匪會說很标準的中文。”
“中文,”勒班道:“圖拉真·景是華人吧。”
“對。”
“意大利那邊有消息了嗎?”
桑伯格搖搖頭,道:“羅馬的效率嘛,您是知道的。”
“我們不能幹等在這裏,”勒班道:“通過外交渠道,要求歐盟,北約,和美國中情局介入此事。一定要盡快确認綁匪的身份,如果确認他就是圖拉真·景的話,那首相可要好好和意大利人談談了。”
“可他已經不是意大利軍情局的人了,這樣子……”
勒班打斷他,輕聲道:“這就是政治,下半年将要大選,這件事情一旦出了什麽差錯,這口黑鍋還可以甩給意大利人。”
桑伯格攤了攤手,道:“你是政治家,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