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慈善拍賣會結束後有個競買人的答謝展覽,展廳裏是舉辦這場拍賣會的慈善家的個人收藏品,據說裏面有一幅被慈善家稱為“一直給他的家族帶來好運”的畫。何方和蛟蛟還有陸教授聊了幾句結伴一起逛去樓上的答謝展覽區看了一圈,然而何方和蛟蛟看到那幅畫的時候都愣了一下。

何方眉心微攏,這畫他真是陌生又熟悉,跟他夢裏太子畫的那幅白色的蛟龍很像,但又似乎不太一樣,這幅畫更像是一條白蛇盤踞在小溪的水流裏。

蛟蛟看到何方一直盯着畫看,還以為他真的信了這幅畫能帶來好運的傳說,湊過去小聲跟何方說:“是假的,不會有什麽好運的,就是普通的畫而已。”而且還是被人仿畫的,把她畫得跟條蛇一樣。

倒是陸教授走過來看到這幅畫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感慨:“原來是被歐陽家一直收藏着,難怪後來都沒有這幅畫的消息了。”

何方意外地回頭看着陸教授:“這幅畫很有名嗎?”

何方和蛟蛟跟陸教授一起去了何方的大學,陸教授已經到了退休年齡,但仍然在大學裏做一些研究和管理類的工作,一方面校方舍不得陸教授這麽有才氣的人走,一方面他自己也不喜歡才60多歲就過那種每天遛狗逗鳥的悠閑生活。

進了他的辦公室陸教授從桌底下的紙箱裏掏出兩瓶礦泉水:“我這兒只有這個啦,下次帶女朋友去我家坐坐,讓你師母給你煮奶茶喝,她最近喜歡倒騰這些,還學會烤蛋撻了。你來她一定會高興,你師母總想惦記着你不找女朋友的事兒呢。”

何方哈哈笑了兩聲之後就直奔主題了:“教授,快,您給我講講,那畫什麽來歷啊?”

陸教授笑着看了何方一眼,搖搖頭指了指他:“你啊,還沒有小姑娘沉得住氣。”

“那畫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個版本的仿制品了,但也有些歷史了。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琢磨這些有的沒的,也是偶然間聽說了這幅畫,才去查了些資料。但關于它的資料太少了,傳說倒是更多一些,只有一張過去的黑白照片,照得也是模糊不清,我今天也才勉強認出實物。傳說最初的那版是不知道什麽年間一位古代帝王所畫,歷傳多年被世人說是能帶來祥瑞,後來就有了很多仿畫版。”

何方一邊聽一邊思索着,蛟蛟倒是笑了一聲:“那畫裏的可是白蛇?”

陸教授把面前桌子上亂放一氣的資料摞在一起攏了攏:“誰知道呢,有說是龍的,也有說是蟒的,還有說是伏羲女娲的半身,說什麽的都有,不過就今天的畫上看來,似乎更像是蟒?”

從陸教授那兒出來何方帶着蛟蛟在他曾經的大學裏轉了轉,校園很大,雨後空氣又很清新,路過草坪的時候那種剛修剪過的草坪和泥土混合的味道本該讓人心曠神怡,但一路給蛟蛟介紹着的何方卻有些心不在焉。

蛟蛟停在一棵樹下,扭過頭好笑地看着何方:“就一幅畫而已,你在糾結什麽?”

何方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其實從确定了夢裏的白衣姑娘的名字之後何方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他希望那個夢裏的姑娘是她,這樣就能解釋得通為什麽她要來這裏,為什麽她會出現在他身邊。

但真的知道是蛟蛟之後何方又有些不爽,不爽什麽呢?

不爽的是那個叫何方的太子也許是他的前生;不爽的是蛟蛟來他身邊都是為了那個太子;不爽的是萬千年前蛟蛟就有了心儀的人,那個人是太子何方,而不是出生在現代的何氏集團的小何總何方。

無論如何,還是問一問吧,何方把想嘆氣的情緒壓了下來:“那畫上畫得是你吧?”

蛟蛟回憶了一下畫上的那條白乎乎的東西,有點嫌棄地開口:“最原始的畫上應該是我的原身,今天看到的不是,太醜。”

何方本來覺得心裏有點堵,看到蛟蛟那副嫌棄的樣子又覺得有點好笑,還是暫時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了,他指了指前面的矮樓:“那兒是食堂,走,帶你去嘗嘗天下第一棒的土豆餅和天下第一香的牛肉面,我上大學的時候常來吃。”

也許牛肉面真的好吃,也許是雨後微涼的空氣裏喝一口熱乎乎的面湯真的很舒服,也許是刺激着味蕾的是記憶裏的美食,總之坐在食堂跟蛟蛟一起吃牛肉面的時候何方已經沒有再跟太子何方吃醋了。

蛟蛟掏出口紅拿勺子當鏡子塗的時候,何方放下筷子舒服地嘆息:“大一剛開學的時候我跟許惟一個寝室,唐黛是隔壁寝室的,一開始我還挺煩唐黛的,嫌他話多還鬧騰。後來他跟我和許惟說食堂有一家牛肉面超級好吃,我們仨就一起吃了牛肉面,結果那之後每周都得來個幾回。”

“我們大一的時候陸教授給我們上專業課,他那時候哪有現在這麽溫和啊,脾氣暴着呢,遲到早退期末考試都扣分,把我們吓死了。”

“許惟這人,你別看他不愛說話,大一一來就看上個小姑娘,追了好幾個月也沒追到,最後人家姑娘有男朋友了才放棄,那會兒我們除了上課就是湊一起給他出謀劃策。”

蛟蛟聽着何方說他大學時候點點滴滴的事情,突然有點低落,遺憾嗎?還是有些遺憾的,雖然只有短短二十幾年,但這些年對凡人來說已經是四分之一的壽命了,她錯過了何方這一世的四分之一。

蛟蛟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大學啊,她也好想經歷一次呢。

何方說了一會兒突然聽到了細微的嗡嗡的聲音,然後他看見架在牛肉面碗上的一次性筷子輕微地在震動,很輕微但他看見了!

他趕緊擡頭看了蛟蛟一眼,她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上去很失落的樣子,何方心裏暗叫了聲糟糕,趕緊起身繞過桌子走到蛟蛟那邊,二話不說直接把人拉進懷裏抱緊了。

蛟蛟正在琢磨着大學的事兒,突然被何方抱住還有點驚訝,何方甚至沒給她動的機會直接按住了她的後腦勺,蛟蛟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咚的一聲撞在了何方的胸膛上,耳邊是那種類似于人類哄小孩子時的輕聲的溫柔:“蛟蛟,沒事兒了,別沖動,我在呢我在呢。”

何方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麽會這麽說,也許這就是人的本能吧,想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哪怕她其實比自己強大太多了太多了,也還是想保護她,在她看上去低落到又要引發一次地震的時候,給她一個擁抱,告訴她他在。

蛟蛟感受到何方的手一下一下輕輕地拍在她的背上,她閉上眼睛貪婪地享受了一秒鐘這樣溫馨的時光,然後輕聲開口了:“何方,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這麽做,所以我看了一下你的想法。雖然不知道你的判斷依據是什麽,但我其實…沒有生氣也沒有想發脾氣…”

周圍的嗡嗡聲還在,何方剛想勸她不要逞強就聽見身後有一個人吼了一嗓子:“哎!讓一讓!別在過道中間抱着了,你倆,說你呢小夥子,我這兒打掃衛生過不去了,讓讓路!”

何方冷不丁被這人的高分貝音量吓了一跳,緊忙松開蛟蛟拉着她閃到了一邊,然後就目瞪口呆地眼睜睜看着一個食堂清潔大姐推着笨重的洗地機嗡嗡嗡地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了,她路過的地方簡易的塑料桌上的塑料碗也跟着洗地機的震動輕輕顫着…

何方瞥了眼淡定地站在原地的蛟蛟,她眼睛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所以…剛才他以為的地震前兆其實只是洗地機發出的聲音?他簡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太丢臉了!

“蛟蛟,咳,其實我剛才,那什麽我就是誤會了,我以為你又…”他簡直沒臉把洗地機誤以為是地震的事實說給蛟蛟聽,長腦袋的人都幹不出這麽愚蠢的事兒來,偏偏他就做了,關鍵是他還抱了人家,又蠢又流氓!

蛟蛟拉着何方往食堂外面走,一邊走還一邊戲谑地笑着把他的話幫他說完:“以為我又激動了,怕我震塌你的大學校園嗎?”

兩人打車回到家裏時嘟嘟連頭都沒擡一下,正眼巴巴地盯着手機等着它的呱兒子回來給它帶旅行的照片呢,何方把外套丢到嘟嘟身邊晃了晃手裏剛才從食堂額外打包的醬牛肉:“哎?禿子?牛肉都不想吃了?”

嘟嘟聽到牛肉才勉強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擡頭看到何方時詫異地眨了眨眼:“你和蛟蛟今天幹什麽去了?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何方有點納悶:“什麽?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嘟嘟豎起尾巴揮舞着它的小爪子:“我都看見了,還裝!”

何方順着它的視線低頭一看,身上的白襯衫胸口的位置當當正正地印着一枚口紅印,這讓他頓時想起了努力遺忘了一路的在食堂裏的尴尬,何方耳朵一紅,當即沖着嘟嘟吼了一嗓子:“滾啊!”

但這一嗓子吼得又窘又快,出口得過于急切,聽到人耳朵裏就是一聲清脆的“呱”。

嘟嘟盯着何方愣了幾秒,遲疑着開口:“呱兒子,是你嗎?你變成何方的樣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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