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何方,我回來了。”

蛟蛟笑着對睡着的何方說了這麽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睛彎了彎重新倒回床裏靠着何方拱進了他的懷裏。

也許是已經習慣了,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的何方緊了緊手臂,把蛟蛟攬得更緊了些,蛟蛟趴在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上次這樣安靜地聽他的心跳是什麽時候了?

是皇後急症去世的那天,蛟蛟急急去找判官要人,判官說皇後大限已到,身為凡人如果被妖強行續命下一世會不得善終,她把這些轉告給何方交給他自己做決定。

何方當時身穿素服眉眼間有些疲憊卻還要逞強地跟她戲言:“且不說我只是她一世的兒子不能為了一己私欲篡改她原有的命運,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母後去了,她若突然從這石棺裏坐起來,才真是害了她,怕是要被人說是妖女了。”

蛟蛟當時明白他不想讓她擔心的意圖,只能陪他玩笑:“最大的妖女不就在你面前嗎?”

何方眉眼間笑意淡淡:“嗯,除了格外美,沒有其他缺點了。”說完又嘆了口氣,沖着她張開雙臂,“姑娘,何方又有事相求了,讓我抱抱你可好?”

蛟蛟當時被他緊緊擁在懷裏,從來沒有過那麽漫長的擁抱,好像天地間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一般,只有她和何方,只有他們的呼吸聲盤繞在蛟蛟的耳畔像是陣陣清風,只有何方的心跳撲通撲通地打着節奏,像是這世間最美的旋律。

蛟蛟就是在那個漫長的擁抱裏做下的決定,大妖第一次有些不自信,她雖曾嚣張地用一條妖命為何方的魂魄做了印記,并在他小指上留下了一彎跟自己一樣的新月,但那時說的話也只是随口一說,她并沒有真的打算霸占他的生生世世。

但現在不同了,她有了打算,她不想某天驀然回首,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世的何方家中有位嬌妻,膝下又兒女成雙,想想都覺得十分十分的不舒服,她的頭埋在何方的懷裏小聲地開口:“何方,如果我想你永遠永遠記得我,你會答應嗎?”

那時候何方感受到周圍突如其來的晃動大概還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忐忑吧,蛟蛟閉着眼睛靠在何方懷裏,回憶着他當時說出的那個簡單的“會”字帶給她的愉快,忽然感到身旁的人動了動,似乎快要醒了。

何方這一覺睡了很久,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他這麽一動才感覺到懷裏有人,擡手揉了揉蛟蛟的頭發:“蛟蛟?”

懷裏的人嗯了一聲。

他在床頭摸了半天沒找到手機倒是扒拉出一塊手表,拿過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這都晚上九點多了?何方笑着問:“是你把我弄到床上來的嗎?我記得我好像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

蛟蛟依然是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基于這段時間蛟蛟都是沉默寡言的樣子何方也沒有多想,他動了動身子,肩膀有點僵:“我睡了一整個下午你也跟着睡了一整個下午嗎?晚上咱倆也甭睡了,估計也睡不着了。”

蛟蛟支起身子,趴在床上偏着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何方:“不睡的話,做點什麽好呢?”

蛟蛟這個表情再加上她眼底的笑意以及說出來的話都讓何方失神了片刻,良久之後他啊了一聲,然後從床上一骨碌坐了起來,對着蛟蛟驚喜地大喊:“蛟蛟!是你嗎?你康複了!你好了是不是!”

蛟蛟慢吞吞地坐了起來,看着何方一副開心得不得了的樣子,她溫柔地笑了,這就是被人惦記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呢,她點點頭:“嗯,好了。”

何方哈哈大笑,突然一把抱住了蛟蛟:“太好了太好了,你擔心死我了!鋈樂那個死和尚就只說你自己會好,我也不知道能做點什麽,真是急死我了,我…”

蛟蛟勾了勾嘴角,從他的懷裏退了出來:“急得連我的冰棍兒都吃嗎?是上火麽?”

“卧槽?”何方驚呆了,“不是,你還有點良心嗎?我把你當祖宗一樣供了這麽多天,你就記得我吃了你一支還沒有我拇指大的冰棍兒嗎?我急得都起了個痘,我長這麽大就從來沒起過這玩意兒,青春期都沒起過!”

何方說着把臉側過去沖着蛟蛟揚了揚:“看見沒?就這兒!今天早晨才下去,還有痘印呢。”

蛟蛟瞄了一眼,何方臉上靠近下巴的地方的确是多了個芝麻大小的淡紅色印記,她笑了笑湊過去用嘴輕輕碰了一下何方的臉,在何方一臉震驚的表情下無辜地解釋:“其他的我也記得啊,‘這種撩.撥人的話,還有你那些撩.撥人的動作,都等到你徹底恢複了之後再來吧’不是你說的嗎?”

何方現在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所以他當時為什麽要嘴欠說這麽一句啊,他臉紅脖子粗地沖着蛟蛟大喊:“那我還跟你說讓你別動不動就往我身邊靠呢!你怎麽不聽!好了就回你自己屋裏睡覺去別在我眼前晃悠了!”

看到蛟蛟笑着從他面前瞬間消失了何方才磨了磨牙,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要不是我根正苗紅堅持先走心後走腎你早就完蛋了!”

緊接着就聽到身後傳來蛟蛟淡淡聲音:“先走心後走腎是什麽?”

何方吓了一跳,猛地回過頭看到蛟蛟正拿着個水杯靠在他身後的牆邊喝水,他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兩下忍住了即将脫口而出的髒話:“是你大半夜不要在男人的屋子裏突然出現突然消失地秀自己剛恢複的技能的意思!”

不知道是下午睡得太多了還是被蛟蛟給氣的,何方晚上又失眠了,幸好還有一堆工作等着他去做,把工作文件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何方站起來抻了抻胳膊,想到自己的夢,他翻出本子把夢裏發生的事情都記錄了下來,何方用筆點着本子上“郊區嚴老窮困兒童救助”這一行字,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沒去郊區孤兒捐助了。

奶奶一直都很支持他做慈善一類的活動,他每年都會去一次郊區孤兒院,在那裏陪孩子們做做游戲,也給他們帶去一些吃的用的,最重要的是給孤兒院捐款,今年發生了不少事兒,這麽一算已經比每年去捐贈的時間晚了一個月了。

何方拿起手機給許惟發了個信息:“明天上午不要安排會議,有也改到下午,陪我去一趟郊區孤兒院。”

按完發送鍵才驚覺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

“好”

沒想到的是許惟居然還秒回了?這都幾點了?

何方又給他發了一條:“你怎麽還沒睡?你在做什麽?”

許惟回得依然很簡單:“看片”

何方一口氣沒上來咳了一聲,他這兒剛用好幾個小時的工作把因為蛟蛟那個蜻蜓點水的吻引起的各路有色廢料忘掉,又被簡單的“看片”兩個字引出了一堆片段,他可太崩潰了,拿過手機噼裏啪啦地打了一堆字給許惟發過去了。

手機第三次震動的時候許惟不得不停再次按下暫停,正看到《複仇者聯盟4》的精彩時刻的許惟非常地無奈,不能理解自己的老板為什麽非得在淩晨三點多跟他唠這種“你怎麽還沒睡你在做什麽”的廢話,點開新的信息一看: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你失去你的年終獎了,明天去郊區孤兒院正好把你年終獎捐了!”

許惟:“?”

對于何方要出去的事情蛟蛟也沒有多問,只是早晨跟何方一起吃過早飯之後就換了衣服跟着他一起出門了,一直到兩個人都坐進許惟的車子裏,沒睡好的何方才反應過來,蛟蛟不是已經好了為什麽還要跟着他?

他偏過頭看了眼跟他一起走在後排的閉着眼睛的蛟蛟,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蛟蛟,小聲說:“哎,你知道我去哪嗎你就跟着我?”

蛟蛟懶懶地睜開眼睛看了何方一眼,其實她并沒有完全恢複好只不過已經脫離失智狀态了,她現在只有半顆妖心,想要快點恢複就要離何方近一些,畢竟另外半顆妖心一直在何方身上。因而她沒有多想理所當然地就跟出來了,這會兒何方突然這麽問,她也就配合地應了一句:“去哪?”

何方咧着嘴笑得有點別有用心,他放慢了語速:“啊,我要去郊區孤兒院,就是建在郊區專門收留被抛棄的孩子的地方。”

果然他說完這話蛟蛟的眼睛完全睜開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沉默地把頭轉到了窗外沒再說話。

何方雖然是故意想試試她會不會想到做過類似的事情的太子何方,但看到蛟蛟真的這種反映他還是心裏一堵,幹脆也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蛟蛟轉過頭沒再說話是因為她本身就對去哪這個問題沒有任何興趣,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何方的語氣讓她敏感地捕捉到了一點不懷好意的氣息,她覺得何方似乎在給她挖坑。

但不理他這會兒又明顯感覺到何方的低氣壓,她只好把頭轉了回來,看着有點悶悶不樂的何方不解地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何方沒回頭,盯着窗外不斷閃過的樹影幽幽地說:“不用理我,你回憶你的白月光就好,回憶吧。”

說完沒什麽情緒地哼哼唧唧唱了起來:“白月光,心裏某個地方,那麽亮卻那麽微涼,每個人,都有一段悲傷,想隐藏卻欲蓋彌彰,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在心上卻不在身旁…”

蛟蛟:“……”

坐在前面開車的許惟還記着今天淩晨他們何總打斷了三次他看電影還給他發信息威脅他要把年終獎捐給孤兒院的事兒,這會兒聽着何方自己非要賤兮兮湊過去套人家話被反将一軍還酸得冒泡地唱起了《白月光》,不禁冷漠地刻薄道:“二分錢打一斤醋。”

何方正唱得投入,突然聽到許惟好像說了句話,他停下來問:“什麽?”

蛟蛟靠在後座裏閑閑地接了一句:“嗯,又賤又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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