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懲
第二十章小懲
如錦臉色有些飄忽的離開了周姨娘的屋子,耳邊還回蕩着周姨娘的那句話“你是再也不相信善心了是嗎?再也不相信善心了是嗎?”
“姑娘,您還好嗎?”小芽擔心的問道。如錦現在的腳步很虛浮,似乎随時會摔倒的樣子。
“我很好,我怎麽可能會不好。”如錦轉過頭來,喃喃念着,目光穿過小芽不知落到了什麽地方,聲音漸漸低的不可聽到。
不是不願意相信善心,是沒有能力相信了,她從遇見他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要喪失相信別人的能力,無論這種能力是用來相信善心,還是其他什麽。
“馮媽媽剛才好像是從哪裏剛回來的樣子,怎麽姑娘不和馮媽媽說說話就走了呢?”小芽試圖轉移如錦的注意力,她知道如錦剛才和周姨娘說了些話,卻不知道什麽話讓她家姑娘變成這樣。
“讓奶娘和姨娘說說話也好,我們回去吧。”如錦卻有些文不對題的答道。要不是剛才奶娘回來了,恐怕她和姨娘的尴尬沉默還要繼續更久吧。如錦沒法回答周姨娘的問題,總不能說有一個混蛋未來會欺負她的錦兒,并且害得她的錦兒從此不能輕易相信別人吧。
連如錦自己都覺得荒謬,她究竟是為什麽回來,又為什麽能夠回來的。也許她真該去和清德那個老太婆好好談談。
前世的時候,作為大齊敬和王爺一度的寵妾,如錦也被他帶着來過以文雅着稱的清心觀好多次。記得有一次她被他慫恿着抽了一支簽,那簽文甚是古辟,竟是看不懂,她說算了,他卻不肯,孩子氣的拉着她去找了清德那個故作高深的老太婆解簽,清德作為清心觀觀主本來是頗有幾分面子的,可是敬和王爺一腳把她那雕镂精美的門踢爛的時候,清德老太婆便顏面掃地了。
在敬和王爺的威勢下,清德老太婆開始戰戰兢兢解簽,說的盡是如錦聽不懂的話,他卻似乎聽得很認真,臉色也時冷時熱,這是他将要發怒的跡象。如錦便要拉着他走,不讓他再聽清德老太婆胡說。清德老太婆這時候卻對如錦說了一句她能聽懂的話,如錦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如果如錦那時還記得看一下他,就會發現他也是面色冷沉。
現在想來,如錦覺得那就是偈語,不,應該說是詛咒。就因為這個詛咒,她和他才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如果沒有這個詛咒,也許他們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吧?想起前世他決絕離去的背影,連一個眼神也吝啬給她。如錦緩緩合上眼眸,再睜開時,目中已是一片冷清。
她要報仇,她要富貴,她要親眼看着前世害自己慘死的人,這一世也不得好死。
至于清德老太婆,如錦非常想整她一次,可惜似乎現在不行。可這老太婆教出的弟子也太不知禮數了。雖然如今她只是個從五品的戶部郎中之女,在高官濟濟的京城中稍顯寒碜,可是由定心小姑子的言談舉止看來,清心觀平時管教不嚴是鐵定的,昨日連她的身份還不知就已經對她話語不敬,且不說其他,若是如錦是什麽當朝高官之女,那清心觀就要惹出麻煩了。
說到底,這清心觀的盛名還是那些京城裏的達官貴人給它的,那麽有一天,那些達官貴人要收回這盛名也就不足為奇了。
吃過了午飯,如錦側躺在窗前的軟榻上休息。透過窗子,可以看見屋外漸漸蔥茏的綠色,在春光的召喚下,一點一點更加的生機蓬勃。
今天是三月十號,離鄭老太爺的大壽還有八天。秦二老爺估計要準備去杭州的行裝了,從京城到瓜州全力行進最快要三天,經瓜州到杭州要兩天,趕上鄭夫人他們就可以如同往年一樣給鄭老太爺賀壽,只是今年或許會因為京城附近發生的流民暴動有些小小的不快。不過這些已經不關如錦的事了,如錦只要确定她的父親走了,她就可以離開清心觀去為周姨娘請好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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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過了今天就行。如錦想着。
“姑娘,我回來了。”伊夢從門外走進來,衣裙帶進一陣草木的清香。
“嗯。那鴿子有沒有帶東西回來?”如錦閑閑問道。
伊夢不說話,只是遞上一張紙條。如錦接過,瞥了一眼上面的字,應該是秦如瑩代筆、楊姨娘口述的。如錦也懶得看上面的具體內容,只說道,“你去把它帶過來,現在是用到它的時候了。我先帶着小芽去找清德真人。”
如錦先找到了慧安,簡要說明了是有關于清心觀觀風的事,慧安倒是很爽快的就去通報清德真人了。如錦的一番說辭還沒用上,有些驚詫,不過又一想便有些明白了。慧安是清德真人幾個出色的弟子之一,然而本性老實,不善争辯。定心是小一輩的弟子,卻時有犯上之語,看定了慧安好欺負多加惡語,慧安嘴上無力但是心裏焉有不記仇之理。
慧安想必早知道定心有一天會出事,或許她也一直在等着這一天。這次見初次見面便與定心不對盤的如錦來找情的真人,料着□不離十就是定心的事,故非常積極的去報于清德真人了,倒是省了如錦的一番口舌。
清德真人出來的時候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由兩個唇紅齒白的小道姑攙扶着慢慢踱到了屋子正中央。這情景和如錦前世第一次見到她時幾乎一模一樣。然而畢竟是不同的,這次他不在她身邊,也不會再保護她了。
“小女子秦如錦見過清德真人。”如錦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禮。清德真人是當今聖上禦筆親封的道號,甚是尊貴,以如錦之身份,理當行禮。
清德真人似乎更關心的是她的觀中門風之事,她皺着眉頭問道,“秦姑娘,慧安剛才說你有關系本觀聲譽的大事要告訴我,不知究竟是何事?”
如錦也不客氣,找了身邊一張椅子坐下,才道,“貴觀聲名遠揚已是人盡皆知之事。如錦也是崇慕貴觀名聲才來到此,然而這幾日卻發現觀中有人私受恩賄,幹些不齒之事,如錦甚是心痛,故特來相告。卻不知清德真人對此是何态度?”
清德真人心中急躁,暗惱如錦說是“特來向告”,卻說了這麽多都沒有告訴她到底是何事。要不是剛才是慧安來通報,她才不會屈尊降貴來見一個從五品官員的庶女。然而既是來了,她也不好拂袖而去,遂說道,“我雖是不才,掌管這清心觀許多年,也最是看重觀中門規四字。秦姑娘有話可以直說,清心觀定當給出一個交代。”
“好,清德真人不愧為一代宗師,說話做事來的也爽快。小芽,把紙條呈上。”如錦道。
小芽将東西遞給了清德真人身旁的小道姑,小道姑将之打開,清德真人的臉色瞬間大變,嚴厲喊道,“把定心給我叫過來!不準透露一個字給她!”清德真人一直知道定心心念不定,故當初為她取法號時,才用了一個定字,沒想到定心還是辜負了她的期望。
一個小道姑剛要領命而去,如錦攔住了她,笑向清德真人道,“就這樣去喊來定心小師父可不行,若是她一口咬定這不是她傳遞的東西,而是我陷害她該怎麽辦?”
“紙條中提到了定心自己的住所和秦姑娘您的具體住宿情況,這飛鴿傳書确實是定心做的不會有錯,秦姑娘不必多慮。沒想到定心竟如此為財喪盡良知,要暗害你們,我今日就要嚴懲她以清理門戶。”
“多謝清德真人,不過可否讓這位小師父告訴定心她的鴿子生病了,以防她托辭不來。待她到了,我們再看看她是如何情狀,可好?”
慧安此時湊上來道,“秦姑娘說的有道理。”
清德真人便點了點頭,“好,就依秦姑娘所說的做好了。”
小道姑領命而去。
不多久,定心果然來了,一臉着急的樣子,嚷嚷道,“我的鴿子呢,在哪裏?它怎麽會好端端生病了?”
“定心!”清德真人在上面威嚴的喊道。定心這才發覺觀主正坐在前方,不禁想起如錦的話來,心中有些心虛。忽然一擡眼,卻瞧見如錦站在他眼前,他頓時覺得自己眼睛花了,怎麽可能,如錦怎麽可能在這裏?
“這個你好好看看,是不是你的東西!”清德真人用力的将那張紙條揉成一團扔在了定心身上。定心好奇而忐忑的将紙條打開了。
“觀主,這是有人要陷害我呢。我沒有做過這些事!”才看了幾行,定心就大喊大叫起來,話語中帶了哭腔,面容中都是委屈之色,心裏卻突突突的打起了鼓。
“那定心小師父有養鴿子嗎?”
“……沒有啊。”想到自己就是和楊姨娘用鴿子通信的,現在信落在了如錦手上,恐怕那鴿子也是暴露了,她怎麽可能還傻傻的承認呢。何況不是那鴿子現在病了?她就這樣拖着死不認賬就行。
清德真人的臉色就更不好看起來,這件事明明就是定心做的無疑了。現在只不過是在給定心一個機會自己改過,可是似乎她似乎并不在意這個機會。清德真人本來想着若是定心幹幹脆脆承認了,她倒還能體諒體諒定心;可惜現在她拒不承認,丢了清心觀的面子,清德真人就不得不生氣了。
如錦對着窗外暗暗使了一個眼色,這一幕,屋子裏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注意到。
作者有話要說:由于存稿不多了,所以改成晚上七到八點更新,群抱大家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