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證據

第二十一章證據

一只灰白色的鴿子跌跌撞撞的飛了進來，屋子中衆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鴿子身上。定心一驚，不是說這鴿子病了，怎麽還飛了出來？她可有等這鴿子送信回來等了一天了，原來她就覺得有些奇怪，往日的時候，這鴿子只需大半日就能來回了。這次卻如此久，果然是有古怪。

定心暗暗祈禱着，剛剛還說自己沒有養鴿子呢，它可千萬被飛到自己這兒來。否則她真是要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可惜那鴿子倒像是認準了定心似的，一頭紮進了定心懷裏，尖尖的小嘴還微微啄着。定心又驚又怕，狠下心來一把将那鴿子拍開甩在地上，朝着清德真人跪下道，“觀主，這鴿子發了瘋了，怎麽拼命往定心身上撞，定心真的從來沒養過什麽鴿子，也沒見過它！求觀主明察！”

“聽說鴿子和養它的人處了久了，是會認主的，何況鴿子的記憶力甚是好的，不然也不會用它們來傳信了。定心師妹會不會眼花了，要不再仔細瞧瞧？”慧安出人意料的開了口，清德真人卻還是坐在那裏沉着臉色。

這番話要是如錦說出來，恐怕清德真人會介意如錦一個外人看了清心觀的笑話，心中難免有些不快，可是若是慧安說了，于情于理，都是慧安本着同門的情分逆耳的勸告，不會落了清心觀的面子。

現在就看定心會怎麽辦了。

如錦帶着周姨娘到這個遠離京城紛擾的清心觀來，就是不想再受楊姨娘母女的迫害，她原以為佛門之地應該不會像秦府一般勾心鬥角，所以她也沒想着太防範，可是楊姨娘的手伸的太長了，居然在送她們的藥裏加了軟筋散，昨日又讓定心加重了分量。

周姨娘那日在車中昏睡整日，又腿腳發軟，都是這個軟筋散的緣故，本來如錦想着待自己能到京城去抓到好藥就立馬把楊姨娘送的喂狗去，可是今天她去見周姨娘的時候，卻發現周姨娘的指甲根有些隐隐發青，臉色也較昨日明顯的慘白，如錦就知道肯定是定心又在藥裏瞎搗鼓了的緣故。這一次她能暗地裏加重藥的分量，下一次就能一包砒霜毒死她們。

如錦這才讓剛好懂武功的伊夢去跟蹤定心，把她和楊姨娘通信的那只鴿子抓來，悄悄藏在了屋子裏。

定心聽了慧安的話，柳眉倒豎，一臉怒色的道，“慧安，要你多嘴！你別在這裏落井下石！以為我不知道嗎？我說這鴿子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還要看什麽看！……嗷！”

定心忽的慘叫一聲，卻是剛才那只鴿子突然飛到定心的脖子上，狠狠啄了一口。定心捂着被啄出血絲的脖子呀呀大叫起來，一手亂打着那只撲閃着翅膀追着她的鴿子，一邊罵道，“畜生，真是畜生！才一天不見，就人都不認識了！當初就該把你烤了吃才對！虧我還養了你這麽多天！”

清德真人聽了定心在慌亂驚懼中口不擇言說出的真相，心中盛怒。剛才百般提點她，給她機會承認錯誤，她死都不肯承認，如今略吃了一點皮肉之苦，就全盤托出，這還讓她如何能包庇她？就是她有心也不能了。如錦雖然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家屬，可是事情的嚴重性在于若是清心觀傳出了和深宅婦人相互勾結謀害閨閣姑娘的流言蜚語，今後誰還敢再到清心觀來？

“定心，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清德真人喊住了猶在屋子裏不顧形象的亂跑，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言辭的定心。

如錦将那只鴿子捉在了手上，那只鴿子也被定心快折騰的奄奄一息了。

定心見鴿子被抓住了，才松了一口氣，慢慢回想起清德真人的話來，恍覺自己剛才竟是不知不覺将事情全都招出來了，頓時覺得呼吸不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怎麽辦，現在再否認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可她也不願意被罰啊。她偷偷瞥了一眼清德真人，只見清德真人的臉上烏雲密布，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定心的手掌心就捏出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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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錦見事情也差不多了，再看下去未免讓清德真人尴尬，便起身告辭道，“如錦看這鴿子也怪可憐的，就把它帶回去養一段時間吧。清德真人，如錦先就告辭了。”清德真人沉沉應了一聲“好”，如錦也不多留立刻就帶着小芽出來了。

沒走幾步，便聽到後面一聲呼喊，“秦姑娘，請留步。”

如錦轉過身去，卻是慧安也出來了。如錦笑道，“原來是慧安小師父啊，不知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秦姑娘屋子裏可還缺什麽？若是缺的話我也好去給您添上。”慧安輕快的說道。難道是因為定心終于受了罰的緣故，所以心情變好，也對她更加客氣了？

“多謝慧安小師父的好意了，不過貴觀禮數周全，如錦還真不差什麽。如錦惦念着姨娘，就先行一步了。”如錦不想和慧安多做糾纏，便笑辭道。

“秦姑娘且慢！其實慧安是想看看姑娘手中這只鴿子。不怕姑娘笑話，慧安從小到大沒在觀裏見過活的鴿子，對這小東西倒也是好奇的緊，不知姑娘可否讓慧安把它帶回去養一陣子？一日兩日也好。”說着眼睛就瞥向小芽手中抱着的鴿子，目中流露出羨慕的樣子。

如錦心下一動，難道慧安是看出什麽來了？清德真人都沒看出來，她居然看出來了。她一早讓伊夢在清德真人屋外候着，見她的眼色行事，把鴿子放出來。這個慧安應該不會注意到才是，那麽是這只鴿子總只是追着定心惹起了慧安的懷疑？如錦當日讓伊夢把鴿子截下後，就吩咐讓伊夢不得喂它吃喝，讓它餓了大半天。這難道慧安猜出來了？

“慧安小師父也對這只鴿子有好感啊，如錦真是開心。如錦在家被姨娘慣壞了，其實很沒有耐心呢，估計對這鴿子也就是三兩天的熱度，到時剛好把這鴿子給慧安小師父養了，如錦還算做了一件好事，您看怎樣？”

慧安臉上的笑意微斂，如錦這是在婉拒她了。不過既然她提出了口，總不會就安心讓如錦這麽輕描淡寫的揭了過去，于是語氣也有些銳利道，“慧安想請教秦姑娘一個問題，不知秦姑娘可願意回答？”

如錦隐隐覺得這個問題不答為好，可是剛才已經拒絕了一次，不好再拒絕第二次，遂道，“如錦盡力，慧安小師父請講。”

“不知定心今日那衣服是怎麽回事？為何隐隐會有着玉米粉混着綠豆粉的味道？衣領口那兒的味道似乎尤為濃重呢。”

這觀中人人都道慧安是個老實木讷的人，卻不知她是藏拙。如錦暗暗嘆道，慧安都說的如此清楚了，再瞞她似乎也沒什麽意義了。

“鴿子喜歡吃玉米粒和綠豆粉，這慧安小師父也肯定知道吧？不管是誰，餓上個幾頓，見到眼前有食物也會撲上去的，人猶如此，何況是鴿子？如錦知道的也就這麽多，讓慧安小師父見笑了。”如錦坦白的言道，目中一片清明。

“秦姑娘真是個爽快的人，慧安想交你這個朋友，如何？”慧安忽然覺得其實如錦是個不錯的人，她們之間似乎有相同的磁場，讓彼此都能欣賞。

“不勝榮幸。”

一日很快又過去了，轉眼夜色又深，四周一片靜谧。

如錦半倚在床上看書，小芽怕如錦看得眼睛痛，多點了一盞燈，屋子很是明亮。

“鴿子可喂飽了？”如錦眼神不離書頁，淡淡的問道。如錦對這鴿子其實心裏還是懷着幾分愧疚的，當日可是把它餓得狠了，它才會去啄定心幫了如錦的大忙。所以如錦現在想着一定要好好喂飽它，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小芽語氣中透着興奮答道，“吃得肚子圓滾滾的呢，和毛茸茸的線球一樣，可好玩了，姑娘要不要過來看看？”

“吃飽了就好。你不要讓它受了涼，它要是鬧肚子我可饒不過你！”

“知道啦。”小芽有些洩氣，姑娘看什麽書呢，看得這麽入神，竟然連這麽可愛的小鴿子也不過來看看。小芽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小鴿子飽滿的額頭，心裏暗道，你呀，雖然你是姑娘，可你不能總是把心事藏得這麽深啊，天天都這麽笑意盈盈的，從不把心裏的委屈難受表現出來，她一個做丫鬟的都覺得心疼好不好？哎。

如錦的眼前忽然飄起一絲衣角，擡頭一看，伊夢又無聲無息出現了。如錦連忙朝小芽那兒看了一眼，還好小芽正忙着和小鴿子玩并沒有注意到這邊。如錦嘆了一口氣。這次多虧了伊夢出苦力，又是捉到鴿子、又是偷出衣服的……還是讓小芽和伊夢互相認識一下好了，給她們多點時間熟悉彼此吧。

視線無意間又落到了書中那句話上：命裏無時莫強求。

如錦忽然驚叫一聲，喊道，“窗外是誰？”小芽和伊夢都往窗外看去，異口同聲道，“沒有人啊？”話音剛落，比如錦剛才更尖利的驚叫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