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
至于魯斯利亞……大概在小九月的眼裏,他直接被從‘男性’這一條排除了。
“喂——”
小小軟軟的一團被山本武抱走後懷裏一空的感覺,讓怒意幾乎爆棚一直在強自忍耐的斯誇羅愣了愣,下意識地出聲阻止。不過在對上齊刷刷看過來的數道目光,不知為何有些心虛的斯誇羅收回眼看着就要伸出去的手,皺眉盯着小九月拳頭裏攥着的發絲。
“……讓這小鬼把手松開。”
“啊哈哈,不好意思,一下子忘記了。”
山本武從善如流,無奈小孩握得緊,細小的手指扣成拳,依賴而又固執地攥緊不放,力道倒是不小,扯得斯誇羅頭皮一陣緊疼。
忍耐力本來就不高的鯊魚再次暴躁了,一把把軟綿綿的小九月抱過來,重新塞回自己懷裏。
——總算安生了——
斯誇羅這麽告訴自己,左手托着下颚別開臉看向左邊,緊繃着臉不發一言。
全程圍觀的衆人一陣沉默,然後以女孩子們為首的少年組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被擠到外面的藍波着急的哇哇大叫,一蹦一跳努力要穿過人牆去湊熱鬧,一平也着急着看自家據說變小了的師姐,兩小孩被風太一手一個放在肩膀,乖巧懂事但同樣好奇的孩子努力踮腳往裏看。
碧洋琪一手環胸,若有所思地盯着斯誇羅,盯得他狠狠瞪過來一眼,又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露出和平時一樣但是落在斯誇羅眼裏就是絕對意有所指的笑容。
怎麽說呢……
大概是得到了十年後并肩作戰的記憶,瓦利安,似乎也不那麽可怕了。
“……”
一直沉默的裏包恩踱着步子走到斯誇羅面前,黑烏烏的眼睛盯着熟睡的朝央九月,滿臉的嚴肅。
“裏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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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每次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都代表事态嚴峻的澤田綱吉心裏一緊,一瞬間就從‘為什麽九月在瓦利安還能被十年火箭炮擊中’想到了‘十年後火箭炮老出問題難道這一次是九月被召喚到十年前去阻止黑蘭毀滅世界’,并且自動自發地聯系上大半個月後就要舉行的彭格列繼承儀式。
經歷過幻覺中的殘酷和未來戰的試煉,已經蛻變了些許的彭格列十代各種陰謀論了。
山本武也沉默了下來,他凝視着小九月睡顏的眼神柔軟而又糅雜着不易覺察的沉痛,幻境中那個未曾誕生就消失于世的他和朝央九月的孩子,應該也就是這幅模樣吧。
十六歲的少年,已經體會到了那種複雜晦澀的心情。
裏包恩長時間的沉默讓斯誇羅都忍不住看了過來,狠狠皺了眉,帶着些不願意承認的不安開口。
“有哪裏不——”
蘋果一樣嘟起的柔軟臉蛋被戳到陷進去一個小小的凹下,随着始作俑者的離開恢複原樣,再戳,再收……
“噗。”
裏包恩壓了壓帽檐,嘴角微微彎起的弧度不易覺察。
“變小了啊。”
一片沉默。
“诶——!?”
“裏包恩!?你剛才‘噗’了吧!絕對‘噗’地笑起來了吧!!”
“沒有。”
“不對,絕對有!而且你還戳着九月的臉玩了吧!”
“蠢綱,你想死一死嗎?”
“唔——”
“喔,裏包恩,我就是愛你這一點~”
“真好,我也想捏一捏呢,不過我的話,吵醒學姐就不好了。”
“喂……你難道真的打算對着這孩子也‘學姐’‘學姐’地叫嗎……”
“有什麽不對嗎?”
“……”
“嘻嘻嘻,王子才沒有看到什麽呢——瑪蒙,你也要去戳一戳嗎?”
“不用。我到這裏來是有事情要問裏包恩,對小鬼沒有興趣。”
“咿呀,瑪蒙真是無情啊~”
“哈伊!剛才發生了什麽!?真是太可愛了!小春太幸福了~”
“小春——不過真的很可愛啊,無論是裏包恩先生還是小九月。”
“極、極限的可愛啊!!!”
被戳的不舒服,又或者是太吵了,小九月在斯誇羅懷裏動了動,雪白的一小團舒展開了點,攥着斯誇羅頭發的手松開蹭了蹭臉頰,扁扁嘴,淡淡的眉毛皺了起來,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眼看着就要哭起來。
——整個人縮在自己懷裏的少女皺着眉,有些不舒服地小小嗯唔了幾聲,就着覆在她臉上的手掌貓一樣蹭了蹭,然後慢慢睜開眼睛,眼神還有些迷蒙,像是浮起一層薄薄的氤氲水霧,随着手掌滑下的動作漸漸凝結,最後克制不住一般地從眼角滑落,微微吐出舌尖,扭動了身子輕聲啜泣着“慢……慢一點……”
“喂——!都給我安靜下來啊!!!”
想到了糟糕的東西了的鯊魚君掩飾地大吼一聲。
“……”
“……唔哇!!!”
小九月終于不負衆望地大哭了起來……
……
“唔——”
朝央九月對着滿櫃子的衣服面無表情。
現在她站在彭格列十代目澤田綱吉私人卧室的衣櫃前,但是誰能告訴她,這滿櫃子的女仆裝、水手服、超短裙、貓咪連體衣等等都是什麽?
別告訴她相隔十年,澤田綱吉的愛好終于在被欺壓中變态了。
“這是你的衣櫃。”
像是洞察了朝央九月的想法,已經成長為優秀領袖的澤田綱吉祭出他無往而不利的溫和笑容,棕色眼眸中流露出的誠懇神色,讓人下意識地就像要去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彭格列中并沒有常備适合你這個年齡的女孩子的衣服,所以我稍微征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見,現在這個衣櫃裏放置的,都是彭格列和蒙缇特意為你準備的衣服。”
彎起眼睛露出親切而又平易近人的笑容,澤田青年無比的坦然。
“雖然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山本,裏包恩,斯誇羅,風先生還有雲雀他們提到的衣服我還是都放了進去。”
“……”
朝央九月啪地關上櫃門,在心裏默默記了一筆,然後擡頭看已經比自己高了的澤田青年,努力表現出自己的堅決。
“抱歉,我想要一套正、常的衣服。”
澤田青年笑意越深,重新打開了櫃子,在一堆各式各樣的衣服的角落中找出了一套襯衫+長褲的選擇。
“不知道九月你習慣穿什麽牌子,我就自己憑記憶準備了。不過九月你的愛好,真的是十年都沒有什麽改變了。”
“……謝謝。”
——叮——
澤田綱吉好感度+10.
……
“诶?我會在阿九8歲的時候病逝嗎……”
抖開印着各種蛋糕圖案的床單,将它搭到晾衣繩上,朝央媽媽扯了扯床單的邊角,仰頭看了看天空。
“……”
朝央抿了抿唇,接着媽媽的動作将被單扯開,沒有完全甩幹的水珠滴落在院子裏的草地上。
朝央媽媽收回視線轉向朝央,微笑了起來。
“不過,我的女兒,在我離開之後也成長為了優秀的女性呢。”
“不一樣的。”
朝央搖了搖頭,笑容帶着和媽媽相似的弧度,卻總顯得冷硬了許多。
抖開另一床被單,突如其來的無力感讓朝央險些抓不住手裏的被單,但最後她仍然若無其事地把它晾在了繩子上,借着拉扯邊角的小動作來等待那陣無力感的遠去。
“……不能現在就去檢查嗎?”
“已經檢查過了啊。”
朝央媽媽的笑容中帶上了幾分落寞。
“因為知道自己的時間,所以才選擇了帶着阿九離開。愛情這種東西是有保質期的,與其讓他看着我一天天地虛弱,在無盡的期待和一次次的失望中耗盡他對我僅有的愛意,而後留下阿九一個人在那裏。倒不如現在離開做他的白月光、朱砂痣,這樣就算我不在了,他對我那或許存在的愛意和內疚,也會讓阿九過得好好的。”
對着朝央眨了眨眼睛,朝央媽媽的面上露出了幾分頑皮的神色。
“我賭對了,不是嗎。”
“……”
朝央一時間沒法分辨自己心裏複雜的情緒,好像一直以來橫在心底的結,突然有一天被告知從來就不曾存在一樣,空蕩蕩的不敢置信繼而生出一種被哄騙的荒謬。
午後的陽光很燦爛,将朝央媽媽的身影映照的透明起來。這樣的帶着點兒孩子氣的媽媽,和她記憶中的形象并不相符。但是就好像随着時光流逝漸漸生硬模糊的印象,在一瞬間被重新注入了生命,會笑會哭會怒,活生生地從記憶裏走了出來——很美好。
啊啊……真想将時光留在這個下午啊……
閉了閉眼睛,朝央低下頭,輕輕舒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
“是啊。”
——在我心裏,親愛的媽媽,您一直都是對的。無論如何……——
保父新體驗
“啊……放學了……”
澤田綱吉整個人癱在桌上,只覺得身心俱疲。
十三年前的九月到來已經兩個多星期,十年火箭炮雖然以前也出過問題,但是像這次一樣出問題出的這麽持之以恒并且堅定不移的,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不得不讓澤田綱吉懷疑是否去了一次未來,十年火箭炮終于完成使命地徹、底壞掉了。
現在每天回家都會看到小九月在COS,大前天一身妙蛙種子,前天回去仙人掌,昨天回去就花仙子——服裝由COS專業愛好者說一不二唯我獨尊斯巴達大魔王裏包恩提供,場景由掌握全家經濟命脈為男女老少所喜愛的澤田家無冕之王奈奈媽媽布置,配景由萌物奶牛藍波和辮子頭一平以及星星王子風太友情出演,攝影由具有獨特的美食品味(?)審美觀犀利并且和裏包恩配合多年的碧洋琪負責,食物由竹壽司小開山本武友情提供。
至于拍攝對象……啊啊,吃着蛋糕安靜坐着的小九月真是個乖巧的好孩子~
于是每天一開門,就是老老少少一家人全部圍前圍後閃光燈咔嚓咔嚓。那個斯誇羅俨然已經拜倒在真蘿莉閃亮射線下成了代言人,吼得比誰都大聲寵得比誰都過分。而随後迅速趕來的木有枝則完全無視了其年齡大小,将‘BOSS說的都是對的,BOSS的命令都是優先并且必須執行的’這一行動原則貫徹到底。再加上熟門熟路一下課就趕過去,比正宗澤田家孩子還要積極的山本武。每天雷打不動,接上了又不講話,就一位不認識的中年男人在那裏沉默沉默再沉默,看到小九月跑過去眼睛一亮但是仍然沉默的蒙缇通訊。還有那個時不時就聯絡上了的來自瓦利安的視頻,每次都是XANXUS不發一言地喝紅酒閉目養神組裝槍械的畫面……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澤田綱吉覺得壓力山大,跟這些比起來,一個星期後的已經在幻覺中體驗過一次的彭格列繼承儀式實在是弱爆了。
……不過小九月确實很可愛就是了……
絲毫沒有自覺自己也是寵的一員的澤田綱吉眯起了眼睛,想到小九月穿着一身喵喵獸的衣服,幾乎把臉蛋都埋進鮮奶蛋糕裏,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就擡起頭,一臉認真地笨拙地縮起爪子在臉邊掏一下的場景,臉上浮起朦胧的笑意。
頭頂蒙下一片陰影,清冷但是帶着怯懦的男聲響起。
“……綱吉君,不走嗎?”
“啊,走的。”
澤田綱吉猛地直起身,拎起書包站起來,對着站在自己桌前的少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抱歉啊炎真君,剛才想到些東西,走神了。”
“恩……沒關系。”
本來清俊的臉蛋因為經常莫名其妙地出現傷痕而橫七豎八地貼了不少膠帶,看起來只覺得狼狽而完全忽視了他五官的精致,這名眉宇間籠罩着揮之不去的淡淡倦意和不自信的怯弱陰郁,在眼神與別人接觸的第一時間就會下意識地移開視線的少年,名叫古裏炎真。
因為不久前的地震導致教學樓倒塌,至門中學将部分學生轉入并盛中學,古裏炎真就是那批轉學生的一名。在他第一次踏入澤田綱吉所在的班級時,澤田綱吉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身上和曾經——好吧,現在也是——的自己一樣的氣息。
濃濃的無法忽視的……廢柴的氣息……
于是兩人幹柴烈、不,一見如故,不到兩天,就成為了好朋友。
被冷落了的左右手獄寺同學只能淚汪汪地尾随,滿臉的恨不得咬小手絹的哀怨,然後無法抵禦好奇心地被另一名轉學生轉移了注意力,追着他口中的UMA飛奔而去。
不過說起來,這次至門中學的轉學生中,有幾名學生實在很引人注意。
第一天轉入就迅速成立了肅清委員會,公然和并盛的地下王者風紀委員長雲雀恭彌叫板,在并盛天臺打了一場因為裏包恩的介入無疾而終的架的鈴木愛迪爾海德學姐。
看起來就像是直接套了兩個游泳圈,走路完全靠飄,說着誰都聽不懂的外星語言,不被稱呼喂“希特比醬”就完全不搭理別人,被獄寺隼人斷定為未知外星生物的Shittp。
長得很不錯,運動神經超發達,戴着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但是在第一天就因為和笹川了平卯上,坦然承認自己就是個笨蛋的青葉紅葉。
身材雄壯、愛吃零食,沉默寡言,看起來完全不像個中學生的大山拉吉。
外表兇惡,但是性格害羞,看起了也完全不像中學生的水野熏。
看起來不起眼但總讓人覺得有點兒不對勁的加藤朱裏。
……全部都是黑手黨西蒙家族的成員。
(說起來,炎真君也是家族BOSS啊……)
澤田綱吉看向沉默着低頭走在自己身邊的古裏炎真,無論怎麽看,都沒有黑手黨BOSS的模樣——和最初的自己,簡直一模一樣。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古裏炎真擡頭,有些疑惑地看了澤田綱吉,然後視線頓在了他身後的某處,有些愣愣地伸手一指。
“那個……”
“?”
澤田綱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放着消防器材的櫃子裏拖出一條軟軟的布尾巴。
多少有些見怪不怪的澤田綱吉吸了一口氣,對着新朋友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然後猛地拽開櫃門。
“裏包恩!!你又在幹——”
“shi——”
把自己團成團,不知道被誰套了一身小怪獸衣服的小九月煞有其事地豎起一根手指在嘴邊,因為不太會發噤聲的音只能努力地咧開嘴發出相似的shi——的聲音,圓滾滾的眼睛裏寫滿了緊張。
剎那間被戳中萌點,直接承受了精神攻擊的澤田綱吉呆呆地點了點頭,轉身就開始扶牆。
——今天、今天是哪個混蛋搭配的衣服啊!?——
“……”
雖然沒有那麽明顯,但是很顯然也被萌到了的古裏炎真蹲下、身,盯着蹲坐在裏面的小九月,小聲開口。
“你在做什麽?”
小九月歪了歪腦袋看他,露出一個大大的軟軟的笑容。
“在躲貓貓。”
“說錯了。”
裏包恩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踩着澤田綱吉的腦袋跳下來,黑烏烏的眼睛看向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的小九月。
“嘛,把我們真正的目的告訴他們也無所謂喔。”
“唔……”
小九月沉默了下,自下而上警惕地打量了好奇起來的澤田綱吉和古裏炎真,那副糾結和審視的小模樣看的兩個人都忍不住跟着緊張了起來。
半晌,像是下定了決心,小九月從消防櫃子裏往外爬。兩個人就看見一團軟綿綿的小怪獸吊在櫃子邊,往下蹭一點,再蹭一點,角爪晃了晃,試探着往下探了探,踩住了,松了一口氣似的松手,啪地落下來……
自己站起來,小九月低下頭,像是有些不舒服地擺弄了下小怪獸服的帽子,然後搖搖晃晃地站好,蘋果一樣的小臉一本正經地努力板起,深吸了一口氣,猛地舉起爪子。
“……”
淡淡的眉毛擰到了一起,小九月皺着臉,忘詞了。
“哇哈哈!九月大笨蛋!”
乳牛服的藍波從教室裏蹦了出來,跳到小九月的邊上擺出一個造型。
“小怪獸打敗凹凸曼!”
“藍波,不要随便添詞!”
一平也從走廊的另一邊竄了出來,擺出一個金雞獨立的造型。
“裏包爺征服全世界——”
“嗷唔!”
小九月挺了挺小身板,亮爪子,順便辛苦地咧開嘴,努力‘兇狠’地龇出一口白生生的小米牙。
…………
“噗。”
裏包恩彎了彎唇角。
“……”
古裏炎真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澤田綱吉,又看了看小九月,抱歉地皺了皺眉。
“對不起……我笑不出來……”
(裏包恩……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不,不笑也沒關系。”
澤田綱吉恨不得以手掩面。
“喂——!裏包恩!你不要——诶?诶诶……不是,我不是說你,九月你別哭……藍波、一平,你們也別來湊熱鬧啊!”
澤田綱吉,男,十六歲,彭格列十代繼承人,在這一刻,看到了地獄的光景……
“……”
古裏炎真有些茫然,不過很快地,有什麽東西在他的眼中消融,總是顯得有些陰沉的面上露出一個淺淺的柔和的微笑。
“唔……”
過來找古裏炎真的鈴木愣了愣,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裏包恩收回看向那個角落的視線,壓了壓帽檐,對着眼淚在眼眶裏轉悠的小九月伸出手。
“回家了,阿九。”
小九月點點頭,剛要往前走,卻發現自己的視角在慢慢地擡高。
“雲、雲雀前輩!?”
“……”
雲雀恭彌看着自己手裏拎着的小九月,就像是一只被捏住了後頸的幼貓,呈現出一種無力的柔軟的姿态,表情卻是沒有顯現出一絲一毫的畏懼,天真又好奇的帶着些小心翼翼打量着自己……
“沒收。”
并盛的鬼之委員長斬釘截鐵地丢下了兩個字。
“等等——雲雀學長,九月她不是東……不對,九月她不是能被沒收的——也不對……”
澤田綱吉真心不知道該怎麽和這位唯我獨尊并且就十年後的記憶來看和九月關系匪淺的我行我素的雲守溝通,更別提說服他了。
被提起的小九月似乎覺得挺有趣,低頭看了下面軟軟地笑,還時不時蹬一蹬腿,讓自己在雲雀恭彌的手裏晃來晃去,權當是蕩秋千。
“喔,你想把我家BOSS帶到哪裏去?”
一身并盛校服,木有枝從走廊盡頭款款而來。
沉默着将小九月放到了地上,雲雀恭彌亮出了浮萍拐。
“……”
澤田綱吉默默捂臉。
好吧,他忘記了,說到轉學生……這位才是最麻煩的啊……
“阿九。”
裏包恩轉頭看小九月。
小九月點點頭,視線在藍波和一平身上轉了轉,抿着嘴使勁把一平拔了起來,半拖半抱地跟着裏包恩往回走。
藍波剝了一顆糖,想了想,給小九月和一平都塞了一顆,甩着奶牛尾巴哇哈哈哼着自己才懂的調子跟在邊上。
古裏炎真将視線從澤田綱吉三人身上移開,落在了排排走的小九月身上,整個人都被攏在橙紅的夕陽中,看不清神色。
少女和女孩
“我不明白。”
舉起蘋果,看着坐在自己懷裏,因為回溯了時間現年齡四歲的小尤尼眨巴着眼睛微張了嘴伸手往上夠,朝央九月突然開口。
站在桌前的山本青年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撞進去幾塊碎冰,又放了一杯适合小孩子和姑娘們飲用的鮮榨果汁在朝央九月面前,才在她的對面坐下。
“說吧。”
喝了一口酒,注意到朝央九月看過來的眼神,山本青年笑了起來,把杯子對着她那邊傾了傾。
“要嘗一嘗嗎?”
“謝謝,但是不用了。”
朝央九月擺擺手,目送因為眼瞅着自己逗弄小尤尼而着急上火的電光拿走蘋果,搶走尤尼揚長而去。等到火大的電光啪的一聲甩上門,才将視線落在山本青年的身上,流露出和年齡不符的成熟來。
“如果我得到的記憶沒錯的話,你……喜歡十年後的我?”
“是啊。”
山本青年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完全不需要隐瞞的坦然。
“告白的話,十年前我也一直有在做啊,嘛~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既然你這麽問了,那麽十年後的學姐果然也是知道的吧。”
有些無奈地笑嘆了一口氣,山本青年伸手抓了抓後腦,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爽朗的笑容漸漸溫柔了起來。
那種柔軟的毫不設防的神情,使得還沒有經過十年淬煉的朝央九月愣了一愣。
“知道了卻從來都不點破,真是狡猾啊……”
“……”
莫名生出些心虛感的朝央九月默默低頭,吸果汁。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畢竟十年後的你啊,就像我只能看得到學姐一樣,在那件事之前,學姐眼裏看到的只有那個小嬰兒。”
山本青年站起身,在朝央九月的身邊重新坐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容裏帶上了些許意味深長。
“現在說這些的話,對你來說似乎有些難懂啊。畢竟記憶裏,這個時候的你,可是我在機場鼓足勇氣告白後還一副淡定模樣的啊哈哈~”
(我不明白真是對不起了喔。)
有一瞬間,朝央九月的腦海裏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來自十年後的記憶像是煮沸了的水一樣翻騰着,每一幅畫面都像是自己親身經歷了似的鮮明,可是卻又無法完全體會其中的情感,不知道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語,做出那樣的抉擇,不懂得那種失去了一個人就好像失去了生存的意義的感情。
朝央九月皺了皺眉,像是被什麽催促着一般,開口。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
頓了頓,斟酌了下用詞,朝央九月有些不自在地繼續開口。
“十年後的我,不是已經喜歡了風師父,為什麽還……你、你們都沒有放棄?”
(為什麽,明明十年後的我喜歡風師父到失去了他就已經失去了活着的動力,卻仍然可以和你和你們保持了那樣暧昧的關系,甚至主動和斯誇羅還有雲雀……)
“大概是因為學姐的周圍都散發着那種【好可愛】的氛圍吧。”
山本青年的回答讓朝央九月沉默了下去。
他頓了頓,将杯子裏的清酒一口喝完。杯沿磕在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啊~我的話,确确實實想要過放棄的。畢竟,那個時候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讓學姐在我身邊綻放出比在那個小嬰兒身邊更幸福的笑容。”
“嘛……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就是學姐太耀眼了。”
“诶?”
“從很久以前,就有這樣的想法。喜歡看到學姐溫柔的笑容,喜歡聽到她呼喚自己的聲音,喜歡待在她的身邊哪怕是翹掉訓練去蛋糕店待一會兒也好。現在也是啊,就像飛蛾一樣,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向那道光的源頭了啊。他們的話,我想大概也是這樣的心情吧。”
“……”
(沒……沒聽懂……簡直比噗噗啪啪的拟聲講解還難懂啊……起碼那個是完全聽不懂,這個是單獨的句子和詞都懂,和在一起就完全不懂……)
“沒聽明白嗎?”
站起身,山本青年偏頭看着朝央九月,哄小孩一樣拍了拍她的腦袋。
“沒關系的,九月。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因為對方太過耀眼,連臉都沒有辦法好好直視的心情。”
“……”
——所以,到了最後,自己的疑問還是沒有得到解答——
朝央九月坐在沙發上,良久,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連臉都沒有辦法直視的飛蛾撲火一樣的喜歡啊……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感?
“跑到這裏來了啊,朝央九月。”
清冷的聲線打破了一室的寂靜,十年後的雲雀拉開門,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該回去了。”
“……”
朝央九月發現,自從來到十年後,她做的最多的話回應,就是沉默。
這該說是十年的時間裏他們越發的我行我素了呢,還是該說自己還是太弱氣了呢?
身為彭格列的雲守,雲雀恭彌自然有着自己的房間,并且因為他那衆所周知的獨特性格,雲守的房間和霧守一樣,都被設在彭格列最僻靜鮮有人打擾的地方。
“過來。”
雲雀走到自己房間裏的沙發坐下,那幾乎和昔日風紀委員接待室一模一樣的擺設風格,無論看多少次也讓朝央九月油然而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糾結——這位對并盛的愛究竟是有多麽濃厚啊?
看向在沙發另一邊坐下、特意選的離自己遠遠的的朝央九月,黑色鳳眼中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雲雀恭彌沒什麽表情地開口。
“那些問題,你不需要知道答案。”
“我認識的朝央九月,不會草率地做出決定。至于其他,”
唇角微挑,雲雀的笑容豔麗而又高傲,帶着些許的冷漠。
“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們,也是一樣。不要為別人的決定而苦惱,明白了嗎,朝央九月。”
看到朝央九月點頭應是,雲雀似乎在一瞬間就有些興趣缺缺了,捂着嘴打了個哈欠。
“我困了。”
朝央九月明白,這是趕人來着。
剛準備起身走人,腿上就是一沉,某位十年時間裏長的越發秀色可餐的青年無比自然地枕在了她的大、腿上。
敏銳地察覺到了朝央九月的緊繃,雲雀面色絲毫未變,只淡淡地開口。
“你不是她,我沒有興趣對你做什麽。”
(那你有興趣對十年後的我做什麽?)
朝央九月實在很想這麽開口堵回去,不過理智阻止了她。
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朝央九月讓身體放松下來。無論是十年前的雲雀恭彌還是十年後的這位,平時看起來兇悍強大如同高嶺之花——诶,總覺得這個形容哪裏不對勁……——一旦睡着,看起來就會帶着和平時截然不同的乖巧沉靜。
所謂的反差萌大概就是如此。
甚至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唇角漾開的柔軟微笑,朝央九月也閉上了眼睛。
“謝謝……”
……
彭格列總部:
“九代首領,後天就是彭格列繼承儀式了。”
“啊……根據裏包恩的回複,阿綱、不,我們年輕的十代目也已經做好準備了。XANXUS的話,雖然沒有說,但是卻已經先派瓦利安的幹部們去并盛了,呵呵,那個總是口是心非的孩子。”
“……”
——不,九代首領,大概只有你一個人會認為那個XANXUS是什麽口是心非的孩子了……
——所以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傻爸爸模式嗎?
……太可怕了……
“……BOSS,這次真的要把那個拿出來嗎?”
“恩。那些記憶,你們也得到了吧。彭格列年輕的十代首領,有着無限的可能性,他的話……應該可以。”
“是。我明白了。”
“呵呵,也是時候讓他知道了,彭格列的‘罪’。”
……
蒙缇:
“啊啊,我好想去并盛啊,小小的軟軟的BOSS,好想看,好想抱,好想捏~”
“發、春請左拐。”
“喂——诶?等等,左拐的話……那不是木青雲那家夥嗎……木子言你這混蛋是讓我去送死啊!?”
“死一個少一個,你活着就是浪費糧食。”
“木子言我跟你拼了!”
“來就來!”
“我剛剛整理出來BOSS(三歲版)的珍藏版影碟,誰——啊……既然你們在忙,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等等——”
“南小七你站住——”
“給我。”
“唔——你們看到了,我屈服在了木青雲的武力之下,本人已死……”
“啊……”
“哈!?”
“哼,反正後天就是彭格列的繼承儀式,我們現在就去并盛……對了,流,你這兩天老對着這個項鏈看,看出來什麽了嗎?那小瓶子裏裝的是王水還是水銀啊?”
“看出來這次又有麻煩。”
“啧,你每次看到的都不是好事,幹脆叫你烏鴉嘴好了,嘻~那,你這小瓶子裏裝的不會是你小時候的口水吧?”
“……這個啊……我也不知道。不過它有名字,古裏古怪的。”
“诶,叫什麽?話唠流的口水瓶?”
“恕。”
“哈?”
“它的名字。”
“果然古裏古怪的。诶……你不會去參加繼承儀式也把這東西帶着吧?”
“……總覺得,會派上用場。”
“……”
“你有沒有覺得話唠流今天說話特簡潔?”
“有啊,是寂寞了吧。”
“絕對是。”
“寂寞了呦~”
“……你們這群混蛋——!!”
……
澤田家:
“九月這個樣子到底還要維持多久啊?”
“嘛,着急也沒有用的喔,蠢綱。”
“那是因為你一直都樂在其中好吧!!真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那麽高興……诶?九月,你怎麽圍着毛巾就出來了?你想要喝酸奶?不行,太冰了。”
“……”
“……賣萌也不行!”
“唔……”
“喂——!小鬼!酸奶的話,給她就好了啊!!”
“阿綱大哥太小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