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徐笙見虞臻在廚下呆了這麽久也未歸來,心中有些擔心, 便小心翼翼提着燈籠去了廚房, 想看看他的成果如何。

遠遠地, 她見廚房內燈火通明,便加快了幾步。

“怎麽這麽難吃?”她在門外聽到虞臻的聲音。

于是徐笙将燈籠随手放到廊下,踮起腳尖從窗戶看了進去。她看到虞臻盯着竈上一個白瓷碗,皺着眉頭看着虞梁,好像遇到了什麽天大的難題。

“為何我按你說的做了,卻如此難以下咽?”他聲音沉沉, 似乎在想着怎麽懲罰虞梁。

“……”蹲在竈前生火的虞梁一板一眼道:“屬下告訴王爺了, 先放油再放菜,可是王爺并未聽屬下的。”

“你是說我自作自受?”虞臻聲音冷硬。

“屬下不敢。”

虞梁摸摸鼻尖,縮縮身子像個被欺負的小媳婦一樣。

虞臻冷哼一聲道:“再來!”

“恕屬下直言,王爺您還是比較适合研究輿圖。”虞梁低聲嘀咕到。

“這個月月銀罰一半。”虞臻又拿了一把菜過來, 冷哼道。

“屬下知錯,還請王爺恕罪!”虞梁連忙認錯到。

“你何錯之有?”

“屬下”

“他錯在不該對你說大實話!”徐笙在外面聽了一會兒壁腳, 笑着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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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麽,快回去!”虞臻一見她, 立刻皺眉道。

徐笙一面走進來,一面道:“我來看夫君的成果如何啊!”

“本來以為以夫君這樣的聰慧,什麽都難不倒夫君, 只是如今看來,夫君好像有些不順利?”

虞臻臉上閃過一絲窘迫,很快不見。

“我送你回屋, 飯馬上就好。”

徐笙不停繞過他,徑直地走到竈前,看向那碗黑乎乎的菜,虞臻想要阻擋住,卻已經來不及。

“別看!”他皺眉到。

徐笙端起那個碗,輕輕的嘗了一口,這才娥媚蹙起道:“夫君這是放了多少鹽?油沒燒紅?”

“我再做一次,就好了。”虞臻扭過頭。

便見徐笙無奈一笑,擱下手中的白瓷碗,走過來踮起腳尖拍拍虞臻的肩膀,半是寵溺半是輕笑道:“我來說,夫君來做。”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是這幾個月來,少有的溫情,令虞臻耳根微紅。

“小虞将軍,你先回去吧!這裏有我便行了。”她又扭過頭,對縮在竈門口的虞梁道。

“這……”虞梁看了一眼虞臻,有些遲疑。

“你有孕在身,不可胡鬧!”虞臻回過神,皺眉呵斥!

徐笙只是摸摸他的脖子,涼涼的手心涼進他的心底,然笑着看着他,另一只手沖虞梁擺擺手,示意他下去。虞梁又看看虞臻,見他沒有阻止,便連忙放下了手中的火鉗,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幸好出來的早。”他拿着衣袖擦擦自己額頭的汗漬,輕舒一口氣。

若不是王妃,感覺自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會被滅口!

“看你兇的,把虞梁吓成什麽了?”徐笙嗔到。

“我明日再罰他!”虞臻皺眉。

徐笙連忙阻止:“可別,人家只是你的将軍,可不是你的燒火工,你別一天找他們出氣了。”

“你在意?”他握住她的手,有些不悅到。

徐笙拍掉他的大手,示意他搭把柴火,然後嗅嗅周圍道:“你剛才是不是打翻了醋缸子?”

“應該沒有?”虞臻不确定,因為他剛才已經打破了好幾個不知道名字的東西。

“我怎麽沒聞到。”他有些疑惑,然後擡頭看到了徐笙戲谑的表情,頓時反應過來,繃着臉不道:“我只不過是擔心你的身子,怎麽可能會吃他們的醋?”

“好好好,夫君沒有吃醋!”徐笙寵溺到。

虞臻:“……”

“好了,我教夫君做飯吧!”徐笙繼續惹他。

“先倒點油,就是你手邊那個……”

“別倒水,放菜放菜……”

“鹽太多了,少放點……”

虞臻:好像虞梁那小子是對的……

不過他堅決不承認,哼!

吃完了虞臻那碗黑暗料理,徐笙連喝了幾杯水,卻還要昧着良心贊揚虞臻的手藝好,一學就會,徐笙決定她再也不為難自己了。

吃一次,永生難忘的虞氏面條。

這日虞伯遞了一封信進來,說是她娘家人寄給她的。

“這是公子讓老奴送來的,說一開始這信是送往無終的,後來被流殇那小子截獲,才知道是王妃您兄長的信。這不,他們連忙快馬加鞭的就給您送來了。”虞伯笑呵呵說到。

徐笙看着那落款為徐長生的信,笑意淡了下來。

“勞煩虞伯還因此專門跑一趟。”

“王妃這話是折煞老奴了。”虞伯彎腰道。

徐笙沒有與他再客氣,只是讓人送了虞伯出去,然後這才一個人拆開了信。

信中他先問了徐笙的現狀,冀北亂起,她身在何方,又言若是收到這封信,務必盡快回信,他會盡快趕來将她接回長安。徐笙看到這裏,心裏有些複雜。

其實她只是小時候和她這個三個玩兒的來,長大後因為紀氏的緣故,二人才漸漸疏遠,沒想到他還會擔心自己的安全,想要來冀北将她接回去。要知曉大周官員來冀北,基本上是有去無回的,而他卻可以不顧安危。

他有這份心,她真的很意外。

信的末尾又說了一下徐家近況,說這一年裏,大哥徐長風已經成親娶了大嫂,三姐姐生了個大胖兒子,七妹妹定給六皇子做側妃了等等。

徐菁和六皇子?

她在記憶裏搜尋了一下那位六皇子的面貌,只記得他局促害羞的笑,其餘的便毫無映像了。如此一來,徐菁也算是圓了自己的心願。

徐笙看完信,思索了半天,提筆寫了一封信回回去。她在信裏并未透露太多,謊稱自己與虞臻目前在廣平,一切平安,望他不要擔憂。

四月底,徐笙已經有孕六個月,整個信都城都開始燥熱起來。

難得一日虞臻在王府,并不太忙。

“報!”

燥熱的信都城內被這一聲高昂嘶啞的聲音打破,一個騎着駿馬的男子在城內奔馳,一路來到冀北王府。

“速速帶我去見王爺,荊州急報!”男子翻身下馬,不等守門人反應過來,就飛快的往裏沖去。見此,守門的兵士也未曾阻攔,而是迅速轉身追了上去,帶着男子去了虞臻的書房。

“王爺,荊州急報!”

剛進明德院,便見男子從懷裏取出一個信箋,一面揚聲喊到:“曹勐遒聯合綿州劉氏,于十七日發兵攻打大周,周帝于十八日清晨卒!”說完,便一個俯身跪倒在地,将手裏的急報舉在頭頂。

“快把信給我!”那扇緊閉的朱門忽然打開,虞臻面色沉沉的大步走下臺階,一把接過男子手中的急報,目光迅速掃視而過。

“速去請百裏先生,葛先生,陸武夷,虞梁虞舜等人,讓他們速速前來商議要事!”他一把合上急報,冷冷道。

“是!”緊緊跟進來的兵士道。

虞臻便再未言語,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子,扔下一句話,便又快步進了書房。

“起來吧!”

“謝王爺!”

“王爺,周帝已死,此刻長安正是大亂之時,我們應立即出兵,趕在曹勐遒之前進入長安城!”氣氛凝滞的書房內,坐着徐笙手下的大将與謀士們,便聽百裏明鎖着眉頭道。

“先不論各地諸侯虎視眈眈,長安城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有天險攔阻,此時若是不拿下,日後便是極難之事!若是此次能趁機拿下長安,則可利用天塹,可守可攻,也能為日後南下打基礎!”

“懇求王爺出兵!”

虞臻聽候,并未發表意見,而是問到:“葛先生意見如何?”

“百裏老弟所言甚是有理。”葛老道。

“諸位将軍可有意見?”虞臻又問。

“臣等無異議!”洪亮的聲音震耳發愦。

虞臻回清芷園告訴徐笙這個消息後,徐笙只是替他整理整理衣服,然後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輕聲道:“我和府中孩兒一起等夫君歸來。”

“我會趕在他們出生之前趕回來的,你等我!”虞臻低頭狠狠在徐笙唇上親了一口道。

“夫君萬事小心。”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明,還有半個時辰,虞臻将會再一次領着大軍出發,如同往常一樣,與徐笙道別。

臨走前,他貼在徐笙肚子上,想像往常一樣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說上幾句,卻忽然被吓了一跳。

“皎皎,這是怎麽了?”他怔怔的摸着那凸起的小小一團。

“這是我們的孩子在為你送別。”

虞臻瞠目結舌的看着,然後道:“你們聽話,等父王回來。”

徐笙沒有再糾正他的措辭,雖然她不明白他為何一直固執地認為她肚子裏的有兩個。

最後,她汲着鞋子,親自為他穿上铠甲,站在城門上目送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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