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六月下旬,北方之主虞臻因腹背受敵, 權衡之下将駐紮在聞喜的二十萬大軍退回到壺關, 調遣一半大軍前往毛城支援。并在黃河河岸成功圍堵兖州之主張苁芎, 将其斬殺在黃河邊。

與此同時,本該趁此良機結盟暫停兵戈,共同攻打冀北的曹勐遒與大周沒能成功結盟。就在虞臻撤走大軍的第二日,長安城傳來消息,周帝病重暴斃于宣室。恰在此時,漫川關守關将領忽然倒戈, 背叛大周投靠曹勐遒。

一時間, 大周與曹勐遒結盟的可能性被打破,長安城因周帝薨天,和漫川關被迫,荊軍入關而鬧得人心惶惶。

此時, 雙方早就無暇顧及虞臻的冀北了。

大周幾位皇子和外戚內鬥起來,秦雁行忙于扶持下一任帝王, 加上面對曹勐遒趁着漫川關破,一舉攻往長安的攻勢, 已經是焦頭爛額。

趁此良機,虞臻在黃河邊斬殺張苁芎後,欲帶人一鼓作氣渡過黃河, 與兖州正式開戰。

張苁芎是兖州太守張苁懋親弟,當初趁火打劫攻打冀北的主意,便是他極力贊同的。當他在冀北五萬大軍全軍覆沒, 且身首異處的消息傳到他兄長張苁懋的耳中時,張苁懋便知道大事不好。

眼下曹勐遒與大周無暇顧及虞臻,便正是虞臻一舉拿下他們兖州的好時機!

就在此時,有謀士建議:“冀北虞臻,兵力強盛,若是曹勐遒與大周牽制住他時,兖州尚且還能有幾分勝算,可眼下大周與曹勐遒都顧及不上他,更別論兵力衰微,剛剛又折損了五萬将士的兖州。依老夫所見,不如求和。”

“求和?先生所言何意?”張苁懋聞言,神色激動的上前一步問。

“是我張氏先破了與冀北的情誼,虞臻怕是不會如此輕易答應撤兵!”

謀士劉祈道:“非也非也!”

“兖州雖弱,但虞臻乃是黃毛小二,未經過歷練,若想拿下兖州,必定會元氣大傷。而曹勐遒與大周若是緩過來,則雖是有可能攻打冀北,若是他能聰明一些,便定會接受您的求和。”

張苁懋聞言似有意動,他又問:“那我該如何求和?”

劉祈道:“當派使者,奉上金銀珠寶百箱,送美人十二,再請求與其聯姻。”

“可虞臻已有王妃,阿杜去信都恭賀時,曾見過他那王妃一面,言其美貌無雙,姿容天成,非一般女子可以比拟,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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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不必擔憂,我曾打聽過,那虞臻的王妃出身貧寒,怕是難以擔當王妃之責。令愛才學過人,容貌性情也是不俗,若是嫁過去,必定能博得虞臻寵愛。”

“假以時日,未必不能借此,一步登天!”劉祈勸到。

張苁懋捋着胡須在堂屋踱步,沉吟許久,才又問其餘謀士的意見。

“劉兄此法子甚妙,在下以為可用。”

張苁懋便點點頭,示意此事就此定下。

事實上,他們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兖州北方與冀北相臨,西南方與荊州毗鄰。眼下曹勐遒正忙于攻戰,自是不會支援兖州,所以便只有求和這一條路可走。

就在大軍準備船只,武器糧草之時,虞臻忽然接到了信都的來信。

“咚!”

他初打開信件的時候,冷肅的面龐雖然柔和下來了,但卻依舊緊繃。然而當打開信看了沒一會兒時,他臉上的神情卻忽然一怔,緊接着便是狂喜,露出一個極為癡傻的笑容。

他猛地從案桌前站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的緣故,膝蓋一下子撞上了案桌的腿部,發出巨大的聲響。

然而他只是面色扭曲了一下,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聲音極為洪亮,一直傳到了外面。

“我當父王了!”

“我當父王了!”

他站在屋內的空地上,手裏捏着信件,來回走動嘴裏不停地說話。

本來在屋子裏向他彙報大軍整頓的消息的虞梁見此,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王爺。”

“您要回去看看王妃和孩子嗎?”

從虞臻的話裏,他不難知道是王妃腹中的孩子出生了。

虞臻聞言看了他一眼,眼裏帶着狂喜,看的虞梁腚部一緊。

“你說得對,我要回信都。”他反應過來,有些手忙腳亂的往外走,但走到門口又回來,對虞梁道:“快去幫我備馬。”

“是。”虞梁應下。

看着匆匆回到案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什麽的虞臻,他在心裏長嘆一聲。

什麽時候,王爺也跟個毛頭小子似了?

很快,虞臻寫完一頁,随手将毛筆扔到案桌上,然後迅速塞進信封裏,讓門口的護衛快送去給葛老,便大步流星地往大門口走去,很快便不見人影了。

從虞梁手裏接過缰繩,他帶着一支五千人的輕騎,飛快地向信都的方向奔回去,恨不得立刻飛到徐笙身邊,去看看夢裏那兩個胖乎乎的娃娃,和為他生下兩個孩子的皎皎。

虞伯在信裏面說,皎皎生了一男一女。

他一想到日後有兩個玉雪可愛的孩子,軟糯糯地喊着自己父王,心都要融化了。他想他一定要做個好父親,好好将他們扶養成人,将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送到他們的手中。

皎皎,他思念她思念的發狂。

當百裏明和葛老等人知曉虞臻回了信都的消息時,虞臻已經行了幾十裏路了。

百裏明吹胡子瞪眼道:“此時正是攻打兖州的好時機,王爺怎麽忽然一言不發便回了信都,簡直是将打仗當做是兒戲!”

“不行,趕快讓人去追王爺,讓人将王爺勸回來!”

葛老手裏捏着信,慢慢地看着。

“王爺回去,定是有急事,百裏先生莫急,等葛老看完王爺留下的信再說。”陸武夷雖然也覺得虞臻此行為甚是不妥,但到底還是維護着他。

“我能不急嗎?王爺此番回去,定又是為了徐氏!”百裏明氣到。

“百裏老弟此番猜錯了。”就在這時,葛老終于看完了信,然後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地說:“王爺回去,自是有他的原因的。”

“什麽原因?”百裏明一甩衣袖到。

“王妃生了,是對龍鳳胎!”

“你說什麽?”百裏明維持着甩衣袖的動作,瞪大眼睛問到。

在座的陸武夷等人也驚訝極了,紛紛問到:“何時出生的,當真是龍鳳胎?”

葛老笑眯眯地點頭,臉上的褶皺又增加了幾條。

“不錯,是龍鳳胎。虞管家才讓人送來的信,說是五日前生的。”

看着驚喜的衆人,他又補充道:“咱們有小主公了!”

陸武夷等人立即喜氣洋洋道:“難怪王爺急着趕回去,是我我也急。當初我家夫人生我那小子的時候,我也激動得不得了。哈哈哈哈哈”

百裏明眼神複雜,默默沒有說話。

他雖然心裏也高興,但是他錯怪了人,心裏也有點別扭不舒服。

下次見到徐氏的時候,還是客氣點好了。畢竟她為王爺誕下一兒一女,眼下王爺已經封了她為王妃,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他再反對也會遭到王爺的厭棄。

當然,他不肯承認,是自己心裏漸漸認同了徐笙。

緊接着葛老又公布了一下虞臻信的內容,言虞臻十日後便會回來,在此期間衆人繼續準備船只糧草,所有事物暫由他和百裏明管轄。

衆人聞言,自是無異議。

葛老與百裏明本就是虞臻麾下得力的兩位謀士,受此重任也是能說的過去的。

因為虞臻在外打仗的緣故,龍鳳胎的洗三并未大辦,只是請了陸武夷的夫人,與和徐笙交好的幾位女眷,辦了個簡單的酒席。

到底是雙胎,雖然當時生的很順利,但是還是有些虧損身體,徐笙這幾日躺在床上,能感覺到身下正在淅淅瀝瀝的排惡露時,下身有些疼痛。

好在情況并不嚴重,陳大夫把脈過後,只是開了一副藥讓養個半年,便可恢複。

龍鳳胎出生的第五日傍晚,徐笙躺在床上,正在吃那味道寡淡的飯菜,便聽到綠柳忽然問:“姑娘,小公子和小娘子已經出生五日了,還未有乳名,您不如給取一個?”

徐笙喝了一口湯,搖搖頭道:“還是等他們的父王回來取吧!”

“我取名字不好聽,若是讓他們的父王知曉了,怕是回來怪我。而且孩子的乳名,還是要父親母親一起取的好。”

綠柳就笑:“姑娘您真是善解人意,姑爺若是知曉,您對他如此情深義重,怕是高興的很呢!”

徐笙呵呵笑了兩下,心想她自己也不知曉自己對虞臻現在到底是什麽感情。就這兩下就情深義重了,綠柳還真是天真。

“孩子呢?”說到這,她才想起來自己剛才睡醒之後,便沒有見到兩個孩子。

綠柳說:“小公子和小娘子乳母抱去喂奶了,怕是馬上就送回來了。”

徐笙便點點頭,沒有在說話,低頭喝起碗裏的湯來。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伴随着,甲衣走動間發出哐當作響聲。

徐笙心裏閃過一個念頭,讓她一下子坐直了身體,期待地看向門口。

透過屏風下面的空隙處,徐笙可以看到黑色的衣擺晃動,一個穿着黑色皂靴的身影,正大步走了進來。

“姑娘……是”綠柳驚訝到。

“皎皎,我回來了。”暗啞低沉的男聲響起。

虞臻從門口走了進來,帶着風塵仆仆。

他眼底雖然一片青黑,但眸子卻黑的發亮,直直地盯着徐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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