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遠遠地,徐笙看到那匹馬從她三哥身上踏過去後, 又小跑了兩步, 然後轟然倒地。
徐笙只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
與此同時, 被徐長生護在身下的虞素詞終于反應過來了,臉色煞白的哭叫起來:“徐公子,徐公子你怎麽樣了?”
“徐公子……快來人!”
徐笙腦袋一片空白,提着裙子踉踉跄跄地朝徐長生和虞素詞所在的方向奔去。她不敢相信,剛才還在和她鬥嘴說笑的三哥哥,怎麽轉眼間就躺在了那裏了呢?
“快去把陳大夫請來, 快去!”她忽然反應過來, 大吼着起來。
“快啊!”徐笙根本看不清朝這邊奔過來的是哪些人,她眼前淚水朦胧,撲到徐長生身邊,跪坐在地上, 想要伸手去碰他,卻又不敢去碰, 生怕因為自己亂動而使徐長生的傷勢加重。
“三哥哥,你等着大夫馬上就來, 你千萬要撐……撐住……”
她眼眶裏的淚水如同斷線看的珍珠,一滴又一滴地砸到徐長生手上。徐長生慘笑了一下,想要安慰她, 卻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嘴裏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三哥哥……你不會有事的,你別吓我……”徐笙哭到。
“阿……阿……笙, 三哥哥……命大……着呢,別哭……”他艱難地伸出手,想要幫徐笙拂去臉上的淚水,卻怎麽也夠不着。
“你別說話了……我已經讓人去請陳大夫了……”徐笙伸手握住他的手,替他擦去不斷湧出的鮮血。
“大夫呢……大夫呢……”跪坐在旁邊哭泣的虞素詞忽然站起來,提着裙子踉踉跄跄地往馬場外面跑去。
“我去找陳大夫……”
“給我攔住她!”她剛跑了兩步,便聽徐笙猛地冷喝一聲。
虞素詞回頭,便見徐笙仍舊跪在那裏,雖然沒有回頭,卻一字一句道:“今日的事情,不查個水落石出,你們誰也別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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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柳,傳我命令将馬場封起來,除了虞管家和陳大夫,誰也不許出入,違令者直接交給流殇處置。”
“是,奴婢遵命。”早在事情發生的時候,便飛奔過來的綠柳應到。
“這馬發狂明明是意外,為什麽要将我們留在馬場?我要回去,讓他們讓開!”虞素宜等人看着綠柳遠去的背影,跺跺腳沖跪坐在地上,背對着她們的徐笙叫到。
“我說了,說也不許走。”徐笙聲音冷冷。
“我才不陪你在這裏耗着呢,我要回去!哼!”虞素宜扔下手中的缰繩,快速往馬場的門口走去。
其餘兩個虞家姑娘面面相觑,看着周身氣壓極低的徐笙,到底是沒敢跟上去,乖乖的留在原地。
便聽徐笙忽然道:“把她綁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開!”
她話音一落,馬場管事便立即揮手,讓小厮将虞素宜綁了。然後小心翼翼地看着徐笙,冷汗順着額頭往下流,生怕她大怒之下,要讓整個馬場的人為她兄長陪葬。
“憑什麽,你憑什麽!他就是該死了,你憑什麽綁我,快放開我!”虞素宜大叫起來。
“将她嘴堵起來,再勞煩三妹妹替我掌嘴。”徐笙一直握着徐長生的手,眼睛緊緊盯着徐長生,看着他眼睛一點點渙散。
“是……是……”三姑娘虞素靜聲音顫抖到。
整個馬場,此時安靜的只能聽到耳光的聲音,和虞素宜的嗚嗚聲。
徐笙流着眼淚,一直小聲到:“三哥哥,別睡,大夫馬上就來。”
在等待陳大夫的過程中,徐笙感覺好似過了幾個世紀般漫長,但實際上陳大夫是被騎着馬的小厮拽在馬上,一路抗過來的,時間可以說極快。
“王妃,快讓老夫看看。”陳大夫一下馬,便挎着醫箱跑了過來。他衣襟淩亂,一看便是劇烈運動過後的樣子。
“快,您快救救我三哥。”徐笙忽然反應過來,連忙讓開身子。
徐長生當時的情景看着害怕,實際上內傷并不嚴重,嚴重的是他身上的外傷。當時那匹瘋馬踏過去的時候,他在地上滾了一圈,避讓到一旁,用雙臂護住了胸口,只讓瘋馬踐踏到了他的小腿和胳膊,令小腿與胳膊骨折。至于他後來口吐鮮血,則是因為馬蹄太用力,導致他受了內傷,不過卻并不是很嚴重。
“哎……公子這身上的傷,起碼得修養半年。”陳大夫捋着胡須,搖頭到。
“不過也是萬幸,只是受了一點內傷,其餘的都是外傷。”
徐笙聽到陳大夫的話,一顆心才落到了實地。
在陳大夫為徐長生簡單治療後,她便命王府的護衛用擔架将徐長生擡了回去,一直守在他身邊,直到夜裏徐長生醒來,才放心回到馬場審問那些人。
“拜見王妃。”
見到徐笙的身影,馬場管事可算是松了一口氣,雖然下午陳大夫親口說了王妃的兄長只是外傷,并無生命危險,但他還是擔驚受怕的,生怕他忽然又出什麽事了。現在王妃來了,說明是真的無事了。
“起來吧!”
徐笙将人叫起後,也不打拐彎抹角,而是落了座,看着流殇問到:“流殇,你可查到了什麽?”
便見王妃上前一步道:“回王妃,确是查到了一些。今日發瘋的馬叫逐月,是王爺專門為您留的馬……”
“而且,屬下還發現,逐月的鐵蹄上被人釘了釘子,又用了層薄木頭隔着,平常走動時逐月并不會感覺到那釘子,只有等在馬場上奔跑時,釘子逐漸穿透木頭,便會紮到它的蹄子,令逐月發狂。”
徐笙聞言,忽然閉上了眼睛。
“所以……這是沖我來的?”
流殇抱拳咳嗽一聲:“……是”
“若不是我與四妹妹換了馬,今日出事的人應該是我……”徐笙想到臨上場跑馬時,她看到虞素詞看在自己的馬時,眼底露出不易察覺的喜愛之色,便念着她經常給阿識和阿媛送小衣服的情分上,與她換了一匹馬,沒想到卻逃過一劫,讓虞素詞替自己受了。
那時候,她并不知曉逐月是虞臻專門為她準備的。
“繼續查吧!”徐笙道。
“今日幾位妹妹受苦了,我在這裏給你們賠罪,現在天色已晚,你們快回自己的院子裏吧!嫂嫂改日給你們賠禮道歉。”徐笙正疲乏着,也無心應付幾人。
“這本是應該的,嫂嫂不必歉疚。”另外兩位姑娘連忙後退兩步,使勁兒的搖搖手。
徐笙疲倦的笑笑沒有說話,讓綠柳将她們送回去了。至于虞素宜那要吃人的目光,她理都懶得理。
虞素詞抿唇,跟着三姑娘和五姑娘往回走。
走到一半還回頭看着徐笙,似是想要與她說些什麽,卻被三姑娘眼尖看到,連忙将她拉走了。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徐笙将剩下的人全都支下去了,只留下流殇。
“王妃,您有何吩咐?”流殇和徐笙算得上相熟,便直接問到。
“您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幕後之人,給徐三公子一個交代。”
徐笙搖搖頭道:“你是王爺身邊得力的人,你的能力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質疑的,我留下你,就是想提醒你多留意一下承明院。”
“您的意思是……?”流殇訝異。
難道事情和風輕姑娘有關?
若真和她有關,那也解釋的通。
流殇想到其中的聯系,便立即道:“王妃放心,屬下一定會留意的。”
等到徐長生能坐起來笑話徐笙是個哭臉貓時,已經是八月份了,此時距離虞臻上一封來信,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卻再也不見他的來信。
此時,她才從虞伯處得知,虞臻已經攻打到東郡城下了。
她便以為,虞臻是因為戰事繁忙,故而才沒有給自己寫信。于是她又提筆寫了一封信,再和前一次一樣,按了阿識和阿媛的小手印,讓人給虞臻送去。
等到虞臻收到她的信時,陰郁了許多日的臉色終于好了一些,他将那封信來回看了好幾遍,确定一個字也沒有錯過後,才将信放到桌子上。
“我讓你們盯的信,結果如何了?”他靠到椅背上,揉揉自己的額頭道。
虞梁擦擦額頭的冷汗,戰戰兢兢道:“那封信送到王府後,便送去了清芷園,是王妃身邊的綠柳姑娘親手接過的。”
“專門監視的影衛說,第二日又見綠柳姑娘拿着一封信去了門房。”
“信呢?”虞臻臉色又陰沉下來。
“在這裏。”虞梁小心地将信送到虞臻手邊。
便見虞臻盯着那封心情,久久沒有打開。
信上面的筆跡是皎皎的,沒有錯,和剛才給他寫的信的筆跡一模一樣。
原本堅信陰謀論的虞臻,此時心裏也開始動搖起來。他甚至胡思亂想着,皎皎她難道真的喜歡上了宋六?是什麽時候,他為何不知曉?
不不不,皎皎她一直是心悅自己的,她親口說的不會有錯。
虞臻就這樣盯着桌子上的兩封信,心裏滋味兒難以言喻。一面是溫暖的家書,一面是疑似她與別的男人寫的情書,他心裏的酸澀,懷疑瘋狂的飛漲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再亂想下去,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來。
所以他告訴自己,沒有聽到皎皎親口确認,他都不能相信。
他記得皎皎的話,他不能懷疑皎皎。
虞臻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