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夫君回來怎麽也不說一聲,如此突然, 我都沒能去城樓迎接夫君。”徐笙進門。
“外面天氣冷, 你出去了還要受凍。”虞臻只看着躺在自己胸口, 一下又一下嘬嘴的阿識。
他雖然和平時沒有兩樣,且言語間也對自己如往日一般關心,可是徐笙卻覺得他哪裏有些不對。要知道平日裏他總是恨不得黏着她,可今日回來見到自己,卻只顧着逗弄小阿識,眼神也不給自己一個。
“夫君剛回來, 想必是累了。不如我去讓綠柳燒點熱水, 夫君先沐浴一番,然後讓竈上給夫君做碗雞絲面,先墊墊肚子。”徐笙輕笑了一聲。
她不明白虞臻這家夥又犯了什麽病,所以只做不見他的故作冷淡态, 笑意盈盈的噓寒問暖。
虞臻捏小阿識的手一頓,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恩。”
這是鐵了心, 與她發不知哪門子的氣?
明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打了一場仗回來, 變如此別扭?
徐笙扯扯嘴角,提着裙子出去吩咐去了。
等到她出去後,虞臻本來疏離冷淡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陰沉沉的,可怕的吓人。
小阿識卻完全也沒有感受到,仍舊躺在他的肚皮上, 胡亂揮着手,吚吚啞啞的叫起來,令獨自生悶氣的虞臻着實有些郁悶。
“胖東西,連你也笑話你父王?”他捏着小阿識的小手,輕輕晃一晃,皺着眉頭說到。
“你說你母妃心裏真的有我嗎?為何我心裏不踏實?”
“吚吚啞啞……”小阿識聽到他和自己說話,高興的小胖腿亂蹬一氣,一不小心便蹬到了他父王的臉上。
虞臻:“……”
他臉色發黑。
“已經吩咐下去了,夫君先等等。”這廂徐笙吩咐完了,便撩開了簾子走進來。
虞臻見她聞言軟語的模樣,以為她是見自己的冷淡,心裏忐忑不安,來小意示好的,于是便微微擡起了手,準備迎接她入懷。
“阿識已經玩兒了好一會兒,怕是累了,我抱他去睡一覺。”卻見徐笙徑直走過來,從他肚皮上抱起阿識,頭也不回的向隔間走去。
虞臻:“……。”
“咳。”他将拳頭擱在嘴邊,輕輕咳嗽了一聲,試圖引起她的注意。
果然,徐笙在隔間門口停住腳步。
虞臻嘴角一揚,心想她還是在意自己的。
“夫君可是染了風寒?待會兒讓人去請陳大夫過來,為夫君開副藥。”
虞臻臉一沉,抿着唇不說話了。
徐笙沒有回頭,眉頭微微一揚。
和她耍小性子,當她是沒有脾氣嗎?
等到徐笙安置完阿識,從隔間裏出來時,虞臻已經進了淨室沐浴。她便将綠柳招進來,讓她找個跑腿的小丫鬟請陳大夫過來,便說王爺有些着涼,讓陳大夫盡快過來。
綠柳得了令,一刻也不耽擱,出了正屋便找了小丫鬟吩咐下去。
“進來幫我擦背。”
淨室裏虞臻低沉冷淡的嗓音響起,徐笙挑挑眉,進了霧氣氤氲的淨室。
不過她卻未走過去,而是抱着胳膊倚在門框上,淺笑倩兮:“我今日邀請了陸将軍的兒媳婦來府上做客,一會兒下午便到,現在要去竈上吩咐準備些我新研制的糕點,所以怕是沒有工夫伺候夫君了。不如夫君自己動手,呃……有道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想必夫君不用我,也是可以的。”
虞臻腰間松垮垮的系着一個白毛巾,站在浴桶旁邊,不悅道:“改日再請便是。”
“那可不行,帖子都已經送了,陸夫人也已經給我回帖了,怎可失信于人?”
虞臻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地緊緊盯着徐笙。
“我先去竈上了,一會兒雞絲面上來,夫君記得食用。”說完,徐笙便不等他回應,微微一笑後關上門,提着裙擺腳步輕盈地往外走去。
虞臻的臉色難看的緊,想到自己看到那信上旎旎缱绻的六郎二字,更是胸中郁氣難解。于是他便氣憤地将手裏的白帕子狠狠捏成一團後,用力砸到水中後,然後嘩啦一聲進了浴桶,拿起木勺舀了一瓢又一瓢的水,從頭頂淋下。
走到外面的徐笙聽到屋裏的動靜,翹翹唇角。
等虞臻沐浴完出來,陳大夫也到了。
見徐笙真的給自己請了大夫,他随意披了一件玄色外袍,金刀闊斧地正坐在榻上,頭發還在濕淋淋的滴着水。
“王爺請伸出手,容老夫觀脈。”陳大夫顫巍巍道。他說話這的時候,胡須便一翹一翹的。
虞臻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心裏嫌煩,想将陳大夫趕出去。但轉念一想,若是自己生病了,不知皎皎會不會重視自己?
這般想着,他便沒有拒絕,乖乖伸出手由陳大夫把脈。
等陳大夫把完脈,便見虞臻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他擦冷汗的動作一頓,緊接着立馬扭開頭,心想到:王爺今日是怎麽了,竟然盯着他一個糟老頭入了神……
“王爺只是有些着涼,但并不妨礙。老夫以為王爺身體康健,只需好好歇息兩日便可。”他頂着壓力實話實說。
虞臻收回手道:“冀北大軍不可無主,一日也耽擱不得。”
陳大夫遲疑到:“王爺的意思是……”
“為本王開幾副藥,這樣恢複的比較迅速。”虞臻立即回答到。
陳大夫頓時熱淚盈眶,王爺可真是憂國憂民,為了冀北百信,哪怕生了病也不願意休養,此等行為,真真是讓他自愧不如!
“老夫只王爺心思……”
虞臻目光一頓,心裏滿意等待他開藥。
可是陳大夫卻道:“可正所謂是藥三分毒,王爺只是受了涼,并不嚴重,臣不能為王爺開藥,還請王爺在府中歇息兩日,再操勞政務。”
“……”虞臻臉色發黑。
“你只管開藥便是,本王不怕。”
陳大夫堅決不同意,再三勸阻,直到将虞臻說的不堪其擾。
“本王讓你開便開,廢話那麽多做什麽?”虞臻怒道。
陳大夫連忙拱手告罪:“臣不能置王爺安危于不顧!于王爺而言,憂國憂民,心系天下百姓,乃是您的職所在。于老夫而言,救死扶傷,醫者父母心,乃是老夫的職責所在!”
“老夫萬不能為王爺……開藥!”
虞臻:“……”勞資讓你給開個藥,然後去老婆身邊求撫慰,你給勞資扯家國天下,勞資只想證明媳婦兒心裏有自己,勞資容易嗎?
虞臻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他強忍着心中怒氣,再三到:“讓你開便開,否則我罷了你的供奉。”
陳大夫是王府裏專門養的大夫,受的是王府的供奉,故而才有虞臻這麽一說。
“……”陳大夫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勸服王爺,所以還是先答應下,然後禀報王妃,由賢良的王妃親自勸阻。
于是他便拱拱手,嘆道:“如此,老夫便依王爺之命。”
虞臻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然而陳大夫出了門,便抓住一個小丫頭,詢問她王妃身在何處。得知徐笙在廚房指揮廚娘做糕點,便立即讓丫鬟帶路。見到徐笙後,他将剛才與虞臻的一番話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王妃,老夫希望由您勸勸王爺。”雖然王爺經常欺負嬌嬌柔柔的王妃,但是此時他也是病急亂投醫了,希望王爺念在夫妻情分上,能聽王妃的勸。
“既然王爺想喝藥,給開便是。”徐笙道。
“可是……”
“我知曉陳大夫顧及什麽,雖然說是藥三分毒,但陳大夫只需減一點要的分量,放一些于身體無礙,尋常滋養身體的藥材便是。”她又道。
“哎呦!”陳大夫一拍自己的額頭道:“老夫怎麽沒想到呢?還是王妃聰慧。”
徐笙笑眯眯地看着他。
“另外我見王爺的心火有些旺盛,聽聞黃連清熱去火,陳大夫可以多加一點黃連的分量。”她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然後補充到。
“這……”陳大夫擡頭看徐笙。
“越多越好。”
于是,等用午膳的時候,綠楊忽然端進來了一碗黑乎乎的藥。
“夫君快些喝藥吧!陳大夫說您得一日三次,一連七日,一副都少不得呢!”徐笙擱下手中的筷子,連忙接過藥碗,殷勤地奉到虞臻手邊。
“快趁熱喝。”
虞臻眼風一掃,一手接過藥碗,喝了一大口。
忽然,他動作一僵。
“夫君怎麽了,可是覺得藥苦?我給夫君拿兩個蜜餞,去去苦味兒?”偏偏徐笙還在一旁溫柔到。
虞臻道:“不必了。”然後一飲而盡。
徐笙唇角一揚,她就知道他好面子,有苦也只會往肚子裏吞,不說出來。
若是他不主動向自己坦白,一直生悶氣,那他就一直喝下去吧!直到腦袋清醒。
下午徐笙将虞臻趕去了書房,自己在院子裏招呼陸武夷的兒媳李氏。還叫來了虞素詞等人作陪,一時間清芷園好不熱鬧。
虞臻心塞了一陣子後,卻沒有忘記正事。他早在攻打兖州的時候,便收到了流殇的書信,得知馬場發生的事情,于是下令命流殇徹查,一定會要将此事給他一個結果。
可是查了足足有三個月,他卻毫無線索。
那養馬的小厮,當天就自盡在家中,留下一封血書,言因為自己的疏忽,險些釀下大禍,只能以死謝罪。流殇又調查了那小厮生前與誰接觸,結果卻發現沒有一點異常。甚至與徐笙所懷疑的風輕,一點聯系也沒有。
當時兖州戰事正緊,虞臻不能抽身離開,只得命流殇仔細盯着風輕,保護好王妃,其餘事情等他歸來後再調查。
故而一回來,他便調查起此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