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劉靖升卻是頻頻點頭, 心下已知顏青竹必有後手,便也道:“我看也是,都是沒有證據的事情,怎能随便斷定。”

張平也未能肯定兩人這番話的意圖,只見劉靖升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臂,心虛之下又補充道:“對,對, 我出店門時站在臺階上, 油漆從牌匾上滴落下來,恰巧落在我手臂上, 這有什麽可奇怪?你們若不信,盡可去查,問問那些漆工, 當時是不是正在那處施工的。”

“張大哥言辭懇切, 我自然是信的。”顏青竹語氣甚是真誠,他拉着張平的手并未松開,又看着對方的掌面好奇道:“只是這指尖、指腹和掌心的油漆又是如何粘上的?”

張平愣怔,一時不知如何答他, 劉靖升卻好心似的幫他說出了答案,“必是用手去擦臂上的油漆染上的吧。”

張平咧嘴一笑, 不住點頭, 道:“正是,正是去擦手臂染上的!”感覺劉靖升又替自己解了圍。

顏青竹松開張平的手,哈哈笑出聲來, 面容顯得有些故意誇張,“想來張大哥必不是普通人,能用右手手掌去擦掉右手手臂的油漆,我們普通人那是習慣用左手去擦的!”說罷,顏青竹抓了張平的左手,示意給衆人看,“大家瞧,張大哥他真是位奇人,左手上當真幹淨得很,看來他當真是用右手擦的。”

張平聽他笑得浮誇,一時目瞪口呆,待反應過來,才知道自己是入了對方的套。他不自禁曲起自己的手肘,确定用手指、掌心無論如何也碰不到手臂上染了油漆的位置,不禁懊惱。

衆人見他滑稽的樣子,不由都勾起了唇角。阿媛朝那人看去,竟見他也在發笑,不由思索。

顏青竹不等張平再度狡辯,正色對鋪頭道:“大人,張平明顯撒謊。他的右手手臂上只有零星幾點擦花的油漆,若真如他所說,是從牌匾上滴落,那麽掌心、手指的油漆比臂上還要多又該如何解釋?”

張平張了張口,還沒出聲,顏青竹又開口将他壓了下去,“想來張大哥還有的解釋,比如那牌匾上的油漆又恰巧滴落在掌心、手指,比手臂上還落得多,他剛才忘記說了罷了,這也并非沒有可能,對吧?張大哥。”

張平見自己的說辭被人搶去,一時又是憤懑又是緊張。

顏青竹接着道:“鋪頭大哥,或許當真有這種巧合,不過必然微乎其微。倒是有另一種更大的可能。張平的整個掌心、指腹、指尖都沾滿了油漆,而手背上也蹭了些許油漆,他應該是碰過漆桶或漆刷之類的物事。他說從店門出來時落了油漆在臂膀上,難道他那時是光着上身或者把袖子挽起老高的嗎?否則這油漆該是滴落在他的衣服上。現在不過五月的天氣,今天下了雨,還甚是陰冷,在不幹活的情況下,誰會把袖子挽起那麽高?很可能便是他作案的時候深怕弄髒了衣服,把袖子挽了起來,甚至是脫去了衣服,手臂上的油漆應該亦是他作案時濺落上去的!”

貧民中一年舍不得做身新衣的大有人在,因而對稍體面的衣服都比較愛惜。衆人見張平那身衣服确實未沾染半分黑漬,覺得顏青竹的推斷甚有道理。

柳小姐這會兒看向顏青竹,覺得他簡直比奮戰沙場的戰士還要神勇,比口若懸河的訟師還要智慧。

而劉靖升,雖同是讀書人,此人卻不若宋明禮那般迂腐呆板,他能出口幫顏青竹,柳小姐倒覺得他越看越順眼了些。

顏青竹起初未聯想到張平跟自己的傘被毀有關,便是因為并未看到他身上有油漆的痕跡,手掌心的又不易被看見。之後得知阿媛的發現,但覺張平毀傘的一幕就在眼前,心中憤懑,必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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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阿媛,心道:“阿媛必是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才想到去向崽兒套話,她實在比我細致得多。”

久未開口的鋪頭看向張平,目光銳利,道:“張平,你還有什麽要辯解的?”

張平牙齒咯咯打顫,一時說不出話來。

柳小姐一笑,吩咐小琴道:“去鎮北柳家傘行,将見過張平的夥計都叫來作證,最好把漆工也叫來,我不信一個看到動靜的人都沒有!”

小琴依言而行,剛跨出門檻,卻聽張平慌張地道:“就算我真往他傘上滴了油漆,那也至多毀了幾把傘,他可毀了我将近二十把傘呢,絕不能相抵!”張平自知今日惹不起柳劉二人,可鋪頭總不能明目張膽偏袒顏青竹吧,他誓要撈回些損失。

劉靖升呵呵一笑,“你這可算是招了吧,我看小琴姑娘倒不用跑一趟了。”

小琴看向自家小姐,見柳小姐點頭示意她回來,便站回剛才的位置。

鋪頭看向張平,神情越發嚴肅,“将事情經過完整講來!”

張平自剛才跪下,便覺得腿腳發軟,聽崽兒将他的惡行說出,更覺全身脫力一般,如今叫他招供,他更沒膽子站起來說話了。

原來張平今日去鎮北柳家傘行送傘,掌櫃的卻嫌他的貨不夠好,沒有收貨。他郁悶着從店裏出來,正好看到也來送傘的顏青竹,此時門口站着幾個漆工擋住,顏青竹并未看到張平。

張平見顏青竹将沉沉一筐傘小心翼翼放好,還将外衣取下搭在上面,心知他這批傘若被收了恐怕要賣不少錢。

待顏青竹進去與掌櫃說話,張平耐不住好奇之心,上去翻開了搭在筐上的衣服。

當初付老板說他的傘不如顏青竹的,現在柳家傘行的掌櫃又看不上他的傘,這叫張平心裏難受得緊。

可待他翻開衣服,瞧清楚了裏面的傘,竟如同被金子晃了眼一般,一時怔住。

一筐傘整整齊齊地碼好,隐見得折疊的傘面上水墨暈染,濃淡有致,竟是作了畫的傘。

這年頭,普通人家多用素面油紙傘,稍有顏色的,紅色,黃色最為常見。一把有圖樣的傘比普通傘要貴上許多,一般小作坊都做不出這樣的傘,願意買這種傘的亦不會是貧民。

張平見了這些傘,已知自己技不如人,心中不禁嫉恨。

此時那些漆工正搭了梯子忙碌,一桶黑漆放在門口臺階上。張平趁漆工不注意,挽起袖子,提起桶邊的刷子,蘸了黑漆便往傘上甩去。

做完這一切,心中舒暢不少,卻擔心被顏青竹出來識破,拉了崽兒火速離開了。

衆人聽他講到此處,除了黃力仍舊面色淡淡,其餘人無不憤然。

之後張平帶着崽兒到了瑜楓碼頭附近擺攤,崽兒頑皮偷跑去看南境人的販賣場子,張平只好離開攤子去找孩子,一回來卻發現自己一筐接近二十把傘全被澆了熱開水,呼呼地冒着熱氣,傘骨傘面已是剝離,不能再賣了。

張平自知無理,當下認了錯,可仍是痛惜自己的二十把傘,希望鋪頭能讓顏青竹多少賠償一下自己。

一旁保持了許久沉默,未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黃力突然開了口,“是啊,多少應該賠償一些的,張大哥家裏就他一個可勞作的,要喂飽幾張嘴,着實不容易。”

張平見有黃力為自己說話,更是驀地鼓起勇氣,一手指着顏青竹道:“我毀了他的傘,我也認了,可他毀我的傘也是事實,憑什麽不認?說不定他就是曉得我毀了他的傘才來報複我的,否則這前後時間也太過湊巧!他剛才就是故意裝糊塗罷了!”

柳小姐道:“你的傘不過是些素面油紙傘,顏小哥的傘可比你的值錢太多。你的二十多把恐怕抵不過他的五六把,你還好意思讓他賠你?再說了,你說顏小哥毀了你的傘,這話我始終是不信的!這件事還得理得清清楚楚才好!”

劉靖升卻覺得張平的話未必沒有道理,他認定張平确實撒了油漆在顏青竹傘上,是因為同顏青竹一樣看到了可以判定的疑點,卻并不肯定顏青竹就沒做過同等的事。他站在顏青竹這邊,一來是因為柳小姐,二來是張黃二人打人在先,失了風度。

顏青竹對于柳小姐無緣由的信任心有感激,他本來對于今日受了冤枉也并非十分在意,如今若能兩兩相抵,雖是冤屈,倒也少了今後不少麻煩,若當真押後再審,也未見得就能撥雲見日。

當下他卻見不僅是阿媛,連這位素昧平生的柳小姐也如此着力幫他,他又怎願悶聲認下這本沒有做過的事,自是下定決心今日無論如何不可兩兩相抵。

鋪頭又開始犯難,心道這柳小姐不松口,他倒也不好就此了結,一雙求助的眼睛看向劉靖升。

劉靖升自是意會,正待開口,卻被旁邊一人搶了先。

“鋪頭大人。”開口的是阿媛,她正蹲在地上,一手攬住神情呆滞的崽兒,“經過剛才的事,大人已知崽兒不是個會編造謊話的人。其實崽兒還目睹了另一件事,此事關系到真正毀了張大哥傘的人。只是崽兒剛才受了驚吓,如今已不能再言明此事。但他剛才與我說過一些事情,我想這是極重要的線索,不知道大人是否允許我代替崽兒講出來?”

衆人想不到事情到此竟還有轉折,連張平也不可置信,他一直肯定毀他傘的人就是顏青竹,阿媛一定是扯謊,為了替顏青竹狡辯而已。

鋪頭道:“你講來便是。”

阿媛道:“其實,崽兒才是目睹了整個作案過程的人。”

衆人的目光都朝地上那個蜷縮的孩子看去,只有一人,反而垂頭看自己的鞋面。

阿媛更是肯定了什麽,笑道:“其實崽兒離開攤位之後,還回來過一次,他站在離攤位不遠的地方,他發現自己的父親并不在攤位上,這時候的張大哥應該是去找兒子了,但崽兒并不知道,他只想着,他阿爹還沒有找到他,他還可以多玩一玩,于是他又離開了。不過,在他離開之前,正好看到了是誰把一壺冒着熱氣的開水倒進了他爹的傘筐裏。當然,崽兒不明白那是做什麽,否則他早告訴他阿爹了。”

衆人都不自覺放大瞳孔,等待着阿媛即将講出的高|潮部分,連張平自己也倏地豎起了耳朵。不過,還是有那麽一個人,他一直平淡無奇的表情上,多出了一些緊張,或許他的眼皮都禁不住在跳動,于是他心虛地眨了下眼睛,以作掩飾。

阿媛将這一切都暗暗瞧在眼中,又慢慢嘆了口氣:“可惜了,崽兒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那人面上的表情稍稍松了松。

柳小姐有些急,“雖然不知道名字,但一定不是顏小哥吧?”

阿媛道:“自然不是。因為崽兒說,那個把熱水澆到他阿爹傘筐裏的人……嗯……說是曾經借給他爹一頭牛的人……我哥哥顯然跟這個特征沒有聯系。”

一頭牛?張平的目光有一瞬的難以置信,突而又想到什麽,馬上又變得充滿厲色,他扭頭朝黃力看去——“是你?!”

衆人側目,原本的證人才是真正的作案者?

張平幾步走到黃力面前,蠻橫地提起他的衣襟,“一頭牛?我沒跟其他人借過牛,只在去年借過你家一頭牛。我兒子看到的人是你!”

黃力慌忙擺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支支吾吾地道:“怎麽可能是我?……我可是給你作證的人啊!……你兒子是呆的,你剛才也說他說的話不做數。”

顏青竹也未料到有這等轉折,朝阿媛看去,只見阿媛向他微微一笑,似有深意。

“我兒子才不呆,他若看到了,那就是事實!”張平是了解自己兒子的,崽兒雖表達上有問題,但絕不會說假話。他剛才說自己兒子呆傻,那是為了脫罪,如今知道兒子瞧見了真相,那就必是真的。

黃力推着張平的手,試圖讓對方松開自己,口中委屈道:“我若是毀了你的傘,我……我幹嘛還給你做證人啊。分明是這個丫頭,她……她想替他哥哥洗脫罪名,這才冤我呀……這話是從她口裏說出的,可不是崽兒親口說的,你莫要糊塗啊!”

張平冷笑一聲,“我倒是忘了,你根本都沒見過姓顏的小子,又如何替我作證?是當時我剛花了他的傘,以為他發現了來報複我,才心虛地問你,‘是不是一個身量高大,瘦長,穿灰青色衣服的年輕男人’,你當時說‘是’,如今想來,你不過是在附和我。等我們去了鎮東,你根本都不認識人,還是我指了橋上的人給你看,你才說的‘就是他’。哼!你怕我懷疑你,才急着替我作證吧!”

黃力面色漲紅,顯然是被識破。

衆人這才明悟,本以為黃力既然與顏青竹毫無瓜葛,自不會無故陷害他,卻不想內裏還有這等巧合。

張平見黃力的模樣,知道自己的猜測必定屬實,心下暴怒,出手朝黃力打去。又想,黃力不僅毀了他的傘,還害他灑油漆的事兒也暴露,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于是他砸向黃力的拳頭越來越狠。

黃力先是閃避,見張平好像發狂了一般,也開始還手。既然事情已經敗露,他出手同樣也不再顧忌,嘴中亦是不停,“你借了我的牛,還回來時牛卻病殃殃的。我的牛是高價買的,每天喂上好的草料和豆餅,就指望着春耕發力呢。你!傷了我的牛還若無其事,怎叫人心頭不恨恨!”

大抵張黃二人是農人出身,做傘只是副業,因而耕牛大過天的想法在黃力心中是極深沉的,也難怪要伺機報複。

只一剎的功夫,兩人已發展為在地上扭打起來。鋪頭一喝,讓幾個鋪丁拉開了他們。

一起荒唐的案中案,就此真相大白。

鋪頭判定,黃力當賠償張平的傘錢,張平當賠償顏青竹的傘錢。

由柳小姐這半個行家估價,張平的傘值二十五文一把,而顏青竹的傘值二錢五分銀子一把。限定兩人需在三個月內還清,為避免私下交割出現糾紛,便規定都将銀子先交付到鎮東監市鋪。

顏青竹暗嘆一聲,這恐怕就是人家抽油水的時候了,不過便盡管讓人抽些,将來或許還有交道可打。

黃力自知無理,也就不再反駁。

而張平一算,顏青竹一把傘就比自己的貴了十倍,自己竟要賠顏青竹一兩多銀子,頓時覺得不公,也不再顧及誰的身份,當場便理論起來。可鋪頭仍舊維持原判。

張平捶胸頓足,面上卻是哭哭啼啼,“他的傘再好,也是傘啊!憑什麽貴那麽多!這小子曾說,他的傘耐烈陽暴雨冰雹,投入沸水一夜,傘骨不折,傘面不脫,除非真有這麽神,否則就是再好的傘也值不起這個價啊!”

柳小姐有些生氣,“你這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顏小哥的傘是繪制的山水畫傘,在我家店裏就是要賣這個價的,而且供不應求呢,你若是有懷疑,不如自去打聽打聽。”

顏青竹知道自己傘上的圖案是刻印,而不是繪制,如今連柳小姐也未看出,那便足以以假亂真了,他站出來,一笑道:“你以為我之前說的話是吹噓而已?如果我的傘就是如我所言一般,你是不是就對賠錢沒有異議了。”

也不等張平回答,顏青竹向鋪頭言說一番,鋪頭讓鋪丁們從偏廳取來了木盆一個,開水一壺。

顏青竹将傘筐中的傘取出一把,放入盆中,又将開水澆入。

只見盆中冒出幾個小泡,之後再無變化。

衆人嘆為觀止。張平不甘心,将盆中的傘撈出仔細查看,見确無破損,又開合了幾次,毫無阻礙,頓時心灰意冷,甘拜下風。

柳小姐更是滿心欽佩,道:“有些人的傘,一壺開水就毀了,還在這裏做跳梁小醜,現在當知技不如人了吧?”

張平面紅耳赤。

待衆人走出監市鋪,已是臨近晚飯時分。

張平拉着崽兒,猶如過街老鼠般很快竄到了小巷中奔走,深怕顏青竹私下找他麻煩。

黃力也是慌慌張張從另一條路離開了。

顏青竹鄭重答謝了劉柳二人,想去酒樓請上一頓飯以表謝意,又見對方身份或富或貴,男男女女不便同桌,便提出将來必将攜禮報答,二人自是推拒。

阿媛也替顏青竹言謝一番,之後二人便并肩離去。

柳小姐望着顏青竹的背影發呆,又甜甜地勾起了唇角,視野斜處,見劉靖升正好奇地看着自己,她以為對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不由讪讪,她尴尬着試圖轉移對方的注意力,“真是想不到呢,黃力才是真正的毀傘者,還倒打一耙,若不是崽兒看到了,只怕此事難辦。”

劉靖升呵呵一笑,“小姐真以為崽兒看到了黃力作案?”

……

鎮東四海酒家,二樓臨窗的位置阿媛和顏青竹已經對面而坐。

桌上擺着時令小菜,旁邊一個小戲臺上正在演着白娘子遇許仙的橋段。

菜品飄香,唱腔綿軟,在座食客均是陶醉其中。

阿媛本不想這般奢侈,這一頓飯下來,非得幾錢銀子不可。可想到剛剛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顏青竹興致很高,又想讓她享受享受,便沒有推辭。

顏青竹給阿媛夾了一塊小黃魚,笑問道:“那個孩子應該并沒有看到黃力作案吧?是你詐黃力,讓他自露馬腳?”

阿媛笑嘻嘻地點點頭,“是啊,你看出來了?這個說來話長,起初你去送傘的時候,我便在人群中見過張平父子,在監市鋪見到他們時,一時沒有認出,直到張平那麽狠心地打孩子,我才想起他就是在碼頭上使勁拽着孩子走的人。還有他打崽兒的時候,我便發現他手上的黑漆。我覺得事情蹊跷,便想到去套崽兒的話,沒想到你傘上落漆的事兒不是巧合,而是張平嫉妒報複。

至于黃力,崽兒說這個人曾借給他家一頭牛,我當時也不覺得這是個有用的消息,只想着,你與黃力素不相識,他誣陷你必是為了幫助張平,他兩人的關系應該很好。後來,張平被扒出毀你傘的事情,所有人都很驚訝,只有黃力,他好像除了驚訝還很開心,他替張平說話也多是有意無心,那這二人便不會是多好的關系了。

黃力誣陷你若不是為了張平,那是為了什麽?我想了又想,那便有可能是替他自己找個背鍋的。再想想他如何繪聲繪色地說你作案的過程,他既然不可能真的看到,那多半是他自己曾做過了!”

顏青竹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親昵道:“我娘子不僅貌美,還這般聰慧,為夫以後可要好好寵着你!”

阿媛見周圍人多,也不知道他這行為話語有沒有被人看去聽去,頓時羞紅了俏臉。

滿座客如雲,其實并沒有人關注他們這對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倒是酒樓下有一人,眯起她老鼠般的眼睛,恨恨地看着甜蜜的二人。

“掃把星,走哪兒都能看到你,難怪到了這麽熱鬧的地方,東西還是賣不出去。”

邱氏收起面前的攤子,那些雜亂的物事還剩下許多沒有賣出。她拉着兒子小蛟,見時間不早,打算收工回去,卻又回頭朝二樓上看了一眼。

“好一對狗男女,不是說孝期內不談婚嫁嗎?原來早就不幹不淨。”

邱氏心頭自是有了一些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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