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

來一瓶防脫毛的洗液,我最近洗床單都煩死了……”崔隐看看了錢包裏的錢,擡頭掃了一眼貨架上的商品又說,“還有口服驅蟲藥,消毒液、滅蚤噴霧、大咬膠,維生素……”

“好的,都是拿你以前常買的牌子,給你配全套的。”老板微笑着一一裝袋,算完價格,還打了折。

崔隐付了帳,錢包癟得跟一片口香糖似的,從此他要節衣縮食了。可能得先找個工作幹幹,不然會餓死的。拎起幾個沉甸甸的大口袋往回走。“駱駝”這個吃錢的家夥,吃的用的都比人的貴。

夜色中,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寬大的長毛衣,細細的小腿,走起路來健步如飛。崔隐緊走了幾步,那身影也加快了腳步。他慢下來,那身影越來越快。崔隐再追,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了。無奈手中拎的東西太累贅。

離家還有一段距離,崔隐沖着那身影高喊:“孔漁然!孔……漁……然!孔……漁……然!孔……”他邊走邊喊,邊走邊喊她的名字。

“差點被你吓死了!你怎麽總是吓唬我?”不遠處,孔漁然彎腰喘着粗氣,被白色的哈氣萦繞着,她的臉有些不真實。

“以為我是壞人吧?”崔隐笑着走過去,“為什麽在你面前,我總是扮演壞人的角色?”

孔漁然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伸手想拿崔隐手上的塑料袋子:“給我兩個。”

“不用!很重的。”崔隐搖頭。

“我幫你拿兩個。”孔漁然堅持。

“別跟男人搶重物!”崔隐拎着袋子往前走。

“別客氣了!”孔漁然突然從崔隐手上搶下一個大袋子,還沒來得及挺身,腰就彎了下去,“哎喲!”

“沒事吧?”崔隐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扶住孔漁然。

孔漁然揉了揉腰,尴尬地搖搖頭。沒事拎這麽重的東西在街上溜達?她指了指被她掉到地上的口袋說:“還給你吧!幫不了你了。買了什麽東西,這麽重?”

“‘駱駝’的糧食。”崔隐笑,孔漁然的表情很逗。

“糧食?”孔漁然探頭看了看,又問“這麽大一袋子要多少錢?”

“一百多。”崔隐不情願地答道,就知道她肯定會受刺激。

“人民幣嗎?”孔漁然吃了一驚,比她想象的價格還貴出好幾倍。

“難道是歐元?”崔隐開玩笑。

“一百多頂我多少天的飯錢啊!也太……”孔漁然搖搖頭。

“太奢侈了是吧?”崔隐提起所有的袋子準備走。

“是啊!這麽難吃的東西還賣這麽貴。”孔漁然感嘆。

“你怎麽知道難吃?”崔隐停在了原地,盯着孔漁然問。

“我……”孔漁然捏捏自己的嘴繼續說,“呃……我是說,我……我聞過啊!”

“你偷吃‘駱駝’的糧食了?!”崔隐斷定。

孔漁然翻翻白眼,怎麽會笨到不打自招的地步?她不好意思地說:“我就嘗了兩粒。”

崔隐開懷大笑:“好吃嗎?”

孔漁然皺着眉毛又想起狗糧的糟糕口感,她撅着嘴說,“不好吃!”

崔隐呵呵笑,這個丫頭,也像只小狗似的那麽可愛。他望着懊惱不已的孔漁然脫口說道:“你和我的‘駱駝’還真像,總是做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要不是手裏有東西,他一定伸手摸摸她的腦袋。

“你……”孔漁然突然變了臉,他說什麽?那個大個子說她像條狗?是長得像嗎?還是性格像?她哪一點像狗了?就因為偷吃過狗糧嗎?她憋了半天終于還是因為心虛沒有說出話來。

“對不起!”崔隐鄭重地道歉,然後閉上嘴,邁開大步子往前走。怎麽會說出這麽沒頭腦的話來?果然回國之後自己的智商出了問題。可能再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送到精神病院了吧?

5、

崔隐翹着二郎腿舒舒服服地陷在沙發裏看足球賽,他懷裏抱個大煙灰缸,右手懶洋洋地搭在扶手上,手指夾着一只煙,許久沒有彈過煙灰,那一小截屍體似的煙灰似乎随時都會掉下來。

“沒人跟傳什麽球呢?”崔隐自言自語。他看球賽不像大多數男人口裏叼個喇叭,動不動就擾民,要不就大呼小叫拍大腿,以顯示對足球運動的熱愛。崔隐很安靜,他看得很專注,臉上沒有表情,不會因為進球而興奮,也不會因為丢球而叨唠個沒完。只是很冷靜地分析幾句。

“可不可以不在客廳裏抽煙?”孔漁然瞪着眼睛站在旁邊。她終于找到他的茬了。

“呃?”崔隐沒想到孔漁然會幹涉他。完全沒想到。

睡在一旁的“駱駝”被吓醒,它擡起頭來看看崔隐,又看看孔漁然,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情會讓孔漁然那麽大聲說話。低頭看看,自己明明睡在地上,又不是她的床,她在激動什麽?

孔漁然跑到陽臺把窗戶打開,把那些讨厭的煙霧放出去。

崔隐沒說話,他把煙蒂撚滅,端着煙灰缸起身走進自己的房間,回手關上門。他翻翻白眼,嘟囔道:“吃錯什麽藥了?還在為那句話生氣?女人啊,真小氣!……”

孔漁然等煙霧散盡,重重關上窗戶,她打了一個冷戰。随手把電視關掉。球賽他不看了嗎?只是說不讓他抽煙,沒說不讓他看電視啊。她走進自己房間的時候,“駱駝”剛剛爬上她的床,還有一條後腿垂在地上。它回頭看看孔漁然,不知道是應該把腿擡上去,還是應該把已經上去的三條腿放回地板上。她不是已經不讨厭它了嗎?

“‘駱駝’我求你了!別再到我的床上睡了好嗎?”孔漁然突然感覺有點累,要說多少次,它才能不這麽做呢?這只狗還真不是一般的倔。哦!聽說世界上最倔的動物就是駱駝。看來這個名字它沒有白叫。孔漁然愁眉苦臉地走過去拍了拍它的背:“聽話,到你的墊子上去睡,這裏早已經歸我了。”

“駱駝”十分不情願地半趴在床邊,似乎沒一點下來的意思。吓唬它嗎?剛剛建立起來的一點點感情,不能說毀就毀了吧。又不能去叫崔隐把它喊走。幹脆,打地鋪。反正已經開了地熱取暖。

“還愣什麽呢?床歸你了!睡吧睡吧!”孔漁然無奈地沖“駱駝”擺了擺手。

“駱駝”高興地把那條短短的小腿擡到床上去,高興地在床單上亂蹿。

孔漁然笑笑。她找了塊舊毛巾,把床邊的空地擦了好幾遍。然後從櫃子裏抱出被子,為了防“駱駝”,她非常明智地把被子藏了起來。她把被子在地上打開,鋪一半蓋一半,抱着自己的枕頭擺在鋪好的被子上,換上小臺燈,她趴在地上翻看那天崔隐喝多時趁機換回的漫畫書。

“駱駝”玩了會兒追尾巴的游戲,終于累了,它的精力真不是吹的,晚上看到崔隐給它買回的那大袋子糧食,它差點沒樂暈過去。胡嚕胡嚕一口氣兒又吃了小半碗,吃得肚子都有點漲了。它許久沒有這麽暴飲暴食了,吃來吃去還是中國的糧食好吃!它又飽,又滿足,終于可以安心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覺,好心的孔漁然姐姐把床還給它了。它倒在舒服的大床上幸福地伸了伸腿。

“駱駝”夢到了一大片望不到邊的草地。陽光很溫暖,綠油油的草地上母親帶着它還有它的兄弟們做游戲,時而有蝴蝶來和它們搗亂。母親滿臉慈祥地望着它們,它們玩命地撒花兒,在草地上打滾,撅着屁股用嘴巴拔些花草然後朝兄弟們甩過去,它們追來追去……

孔漁然被床上的聲音驚動了,她輕輕地爬起來,看到駱駝側躺在床上,四只小短腿兒輕微地抖動着,嘴裏發出嗚嗚的呓語。孔漁然掩嘴輕笑,它真像個孩子。她想撫摸它,但是又怕擾了它的清夢,它在夢中奔跑吧。看樣子它很快樂。

“孔漁然!”她聽到他在呼喚她。

孔漁然不理,世界上就是有如此記性差的人,忘記剛才還得罪過她,說了那樣過分的話,他還好意思喊她的名字?

“孔漁然!哎!聽到了嗎?孔漁然!……”崔隐繼續喊。

“駱駝”在夢中驚醒,它猛地擡起頭,轉着耳朵尋找聲音的來源,很快辨認出是主人在呼喊時,它從床上蹿下來,沖到門口,急切地撓門。

孔漁然走過去,安慰它。但是“駱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它覺得主人遇到了困難,需要它的幫助。

孔漁然只好給它開門,它一下子蹿出去,直奔向衛生間。孔漁然站在卧室門口看了看,崔隐是在衛生間裏喊的。他喊了五分鐘,終于失去了耐心。

“孔漁然,不要那麽小心眼好不好?都跟你道歉啦!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沒輕視你的意思!一點也沒有!也沒不把你當人!我的意思是你挺可愛的!你知道我和‘駱駝’的關系吧?它雖然是我的寵物,但我沒把它當狗,我是把它當家人看的!真的!所以我說你像寵物絕對沒有不把你當人的意思!啊!你聽到沒有啊?……孔漁然!你睡着了嗎?‘駱駝’你幫我喊一下孔漁然姐姐好不好?乖!快點!真聽話!孔漁然!拜托!幫我拿一卷衛生紙!……”

“哈哈……你也有今天!誰讓你老欺負我的!對不起了!耳朵不太好使!”孔漁然捂着嘴偷笑,她随手關上卧室的門,回到溫暖的被窩裏,把漫畫書藏在枕頭下,裹好自己,關上臺燈。

拜拜了您哪!在馬桶上坐一宿吧!算是對你的懲罰!

四、傳說中的簡視覺部落

1、

“崔隐!!!”一大早,孔漁然坐在馬桶上大喊。這一喊,把自己也喊清醒了。崔隐這個家夥!他昨天怎麽出去的?為什麽後來沒有放衛生紙進來?人啊,一定不能有壞心眼兒。終于知道什麽叫幫別人就是幫自己了。孔漁然悔得腸子都青了。

“崔隐!!!……”孔漁然繼續喊。

半個小時過去了,崔隐站到衛生間門口問:“怎麽了?大清早的……”

“崔隐!拜托拿衛生紙!”孔漁然快哭出來了。

“這句話聽着怎麽這麽耳熟呢?”崔隐不慌不忙地說道。

“昨天是我不對!”孔漁然道歉。

“所以呢?”崔隐問。

“所以你好男別跟女鬥!”

“可惜啊……”崔隐嘆了口氣。

“可惜什麽?”

“可惜我不是好男,在某人心裏我已經壞透了。”崔隐笑。

“所以你要懸崖勒馬啊!”

“好了,不逗你了!馬上給你拿,等着!”崔隐十分大度地轉身去門口的雜物櫃裏拿衛生紙。

“我看錯你了!你真是大好人!”孔漁然由衷地說。

“我放在門口?還是你伸出一只手來拿?”

“你放在門口,然後回你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喊一聲。我一會兒去給你開門你才能出來!”

“服你了!”崔隐把衛生紙放在衛生間門口,然後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喊了一聲,“好了!”

孔漁然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猛然看到“駱駝”那個壞家夥蹲在門口,它口裏叼着那卷救命的衛生紙,瞅了孔漁然一眼,十分欠揍地搖了搖尾巴,叼着衛生紙跑了。

“哎!‘駱駝’!你回來!你找揍是不是!那是我的!啊!!!”孔漁然急得大叫。末了又想起崔隐來,只得再次向他求救,“崔隐!!崔隐!!!麻煩你!”

崔隐也喊:“又怎麽了?”

“麻煩你過來一趟!”

“我不敢出去啊!”

“取消那句話!拜托你再拿一卷紙好嗎?”

“一卷不夠擦的嗎?”崔隐吃了一驚,“天哪!是人還是大象啊?”

“不是!那卷被‘駱駝’叼走了!”

“哦!這個臭家夥!你等一下啊!”崔隐打開門來到衛生間門口沖裏邊喊,“我搶回來了,你要這半卷還是再給拿一卷新的?”

孔漁然崩潰,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新的!”

“你态度好像不是很好。求別人辦事的時候這樣的态度可不行!以後注意啊!”崔隐說着又拿了一卷衛生紙來。

“哦!知道了!”孔漁然蔫了。

“我放在門口了。”

“別!你把臉轉向廚房的方向!聽到沒?”

“好!你們女生真麻煩!”崔隐嘟囔。

孔漁然把門拉開一條縫,伸出一只胳膊來抓住了衛生紙,然後迅速把手抽回去,重重地關上了門。

沒多會兒,孔漁然滿臉通紅地走出來。

崔隐捏住鼻子說:“你臉很紅啊!”

“喊得大腦有些缺氧,頭都有些暈了。很臭嗎?熏太久了,你別介意。”孔漁然垂頭喪氣地說。

“還好。”崔隐強忍住笑。她怎麽不發火呢?應該恨不得把他拖出去揍一頓吧。

望着對面真誠又熱心的崔隐,孔漁然真是慚愧。看看人家的覺悟,和人家一比,自己什麽都不是。自認為挺熱心,自認為挺善良。其實她才是天底下最差勁兒的人。人家的覺悟有天那麽高,自己連地面都沒到,只是地下幾十米的一灘爛泥。

崔隐盯着孔漁然研究她的表情,她那是什麽眼神啊?到底在想什麽啊?

“對不起啊!我誤會你了!我還小心眼,你別往心裏去!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把你往壞裏想了。”孔漁然道歉。

崔隐擺擺手:“沒關系!我一個大男人不會計較這些。有時候我說話做事欠考慮,但我絕對不是壞人,這點我也保證。其實我以前不這樣,真的,也不知最近是怎麽了。”

孔漁然點頭說:“嗯!我知道,別想太多了……”她心一驚,她相信他嗎?別讓他想太多什麽呢?語恩嗎?還是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孔漁然頓了一下說,“我去做早飯!”

“好!早飯歸你做。”崔隐舉雙手贊成。她說她相信他。

“呃,我先洗個臉,”孔漁然拍拍自己的臉頰走向衛生間,走到門口她停住轉身問崔隐,“對了,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問,我肯定回答。”崔隐微笑,她的好奇心還真重呢。

“你昨天是怎麽出衛生間的呢?”孔漁然指了指衛生間的門。

“走着啊。”崔隐心裏咯噔一下,還以為她不會問。

“不是……”孔漁然搖搖頭,尴尬地問:“我的意思是說你……擦了嗎?”

“當然了!你想什麽呢?”崔隐撲哧一笑。

孔漁然吃了一驚,怎麽可能?難道他昨天晚上跟她要衛生紙就是在騙她的嗎?不對,他不至于那麽無聊吧。她想起來了,之前她确實用光了衛生間裏的衛生紙。可是他又用什麽擦的?手指?用過的衛生紙?孔漁然不敢再想下去,她拉住正準備離開的崔隐問:“可是你是用什麽擦的呢?”

崔隐不慌不忙地說道:“呃,早飯還是我做吧……”

“什麽擦的?”孔漁然追問。

“一定要說嗎?”崔隐滿臉的歉意,“本不想說的,我把你的毛巾給用了。”

“什麽?!啊!!!”

之後的半個多小時,孔漁然沒有和崔隐說一句話,她氣呼呼地做了早餐,由于心情差,早飯做得一團糟。菠菜粉絲湯的粉絲煮太久變成了粉絲段了,微波爐加熱了兩個饅頭,又熱了一斤牛奶,兩個人分着喝。孔漁然瞪着眼睛吃完,之後甩門去上學了。

拉肚子,整整了折騰一上午,孔漁然用了一整卷衛生紙。早飯是她做的,她怪不到崔隐頭上。也許是牛奶過期?她忘記看牛奶的日期了,以後再也不喝他買的牛奶了。

午飯時她依舊沒說話,“駱駝”感受到了異樣的氣氛,一直很安靜,不吵也不鬧,糧食都吃得少了。孔漁然撅着嘴吃完崔隐做好的菜之後抹了抹嘴兒上學去了。

電梯在十四層停下,那大嘴巴阿姨走了上來,問:“上學啊?”

“您好!”孔漁然點點頭,連打招呼都沒有心思。

大嘴巴阿姨笑眯眯地盯着孔漁然問:“孔漁然是吧?”

“嗯。您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孔漁然問。搬來半年了,她似乎沒有向鄰居們自我介紹過。

大嘴巴阿姨嘆了一口氣說:“你和崔隐那小子一個晚上喊,一個早上喊。我家鹦鹉新學會兩句話你知道是什麽嗎?”

“什麽?”孔漁然緊張起來。

“孔漁然!孔漁然!給我紙!”十四樓的大嘴巴阿姨捏着嗓子說,“崔隐!拜托你!”

2、

孔漁然的心情低到谷底。十四樓聽得見,估計其他鄰居也能聽到,呼喊聲順着管道應該可以傳很遠吧?那她和崔隐就成了雪域城三號樓三單元的名人了。他們的名字将遺臭萬年。

陳舊摸摸孔漁然的腦門說:“不是自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嗎?”

孔漁然嘆了口氣說道:“和他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沒辦法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怎麽了?特讨厭嗎?和他外表有強烈的反差嗎?”陳舊吓了一跳,這丫頭竟然嘆氣?

孔漁然搖搖頭說:“說不上來,有時候他很好,好得過分,和他在一起我常常自慚形穢。有時候又特……”

“特什麽?你什麽時候說話開始吞吞吐吐了?”陳舊的急脾氣上來了。

“特……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孔漁然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他騷擾你?”陳舊湊近孔漁然小聲問。

“不知道。”孔漁然搖頭。

陳舊一拍腦門兒喊:“天哪!你到底知道些什麽?今天我跟你回家,我要見見這到底是位什麽樣的人物,害我們的孔漁然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怎麽人不人,鬼不鬼的?”孔漁然問。

“雖然你的軀殼還在這裏,但是魂兒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陳舊翻翻白眼。

“我……”孔漁然心裏一驚。“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陳舊振振有辭:“你以前做事情雖然也迷迷糊糊的,但是眼睛是清澈的。現在很迷離哦!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墜入情網了呢……”

“迷迷糊糊?你在說我嗎?這詞兒好像和我扯不上關系。拜托!跟你說多少遍了,我不會和誰戀愛,更不會結婚!男人是世界上最會說謊的動物!”孔漁然完全不服氣。

“說好了啊!下課等我!要是被我發現他思想上有一點不純潔的地方,我幫你海扁他一頓,然後順窗戶撇出去。”陳舊惡狠狠地說道。

孔漁然莞爾道:“他大概有一米八六。我倒想看看你怎麽把他撇出去。”

“個兒大有時候也不一定是好事。”陳舊撇嘴。

孔漁然呵呵笑。憑陳舊一米六的身高,想把崔隐順窗戶撇出去?雖然大概有二十六厘米的差距,但光憑好友這句話就讓孔漁然心裏很欣慰。但是她哪知陳舊的如意算盤是想一睹帥哥的真容,能讓孔漁然如此失魂落魄肯定不是一般等級的帥哥,如果她沒興趣的話,果真沒興趣的話,那……她陳舊可就先下手為強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陳舊拖上孔漁然就往家走。

“你真去啊。”孔漁然撇嘴。趙旭瑞已經去過一次了,她可不想在和他冷戰期間再帶朋友回去。

“誰跟你說假的!”陳舊心意已決,誰阻止她去看帥哥,她就跟誰急。

“早上我們剛吵完。”孔漁然面露難色。

“你們還吵架啊?”陳舊吓一跳,她以為吵架只是情侶和夫妻還有仇人之間的事,要是關系沒密切到一定程度,會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吵架嗎?

孔漁然想了想說道:“也不是吵,是冷戰!”

“為什麽?”陳舊心一沉,恐怕沒她什麽事了。

“不說也罷!”孔漁然搖搖頭,替他保密吧,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算是給他個面子。

3、

孔漁然進門時吓了一跳,客廳的沙發上橫七豎八地歪着四個男人。一個是燒成灰也認得出來的大男人崔隐,一個熟悉的弟弟趙旭瑞,另外兩個不認識,看樣子應該是崔隐的朋友。

其中一個英氣逼人,和崔隐一樣擁有完美的長腿,估計身高不會低于一米八五。不瘦,感覺很強壯的樣子。他留着刺猬頭,完美的臉型,粗眉毛,電眼,笑容迷人。

另外一個身高應該和趙旭瑞差不多,一米七五左右,很瘦,眼睛、嘴唇和四肢一樣細長,頭發也有些長,用了很多發蠟。纖長的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支細細的香煙,一舉一動都透着一股陰柔之氣,他有點女氣。孔漁然認為。

除了崔隐,三個男人都在吞雲吐霧。陽臺的大窗戶開着,冷飕飕的。四個人聊得太熱鬧了,竟然沒有聽到孔漁然開門。

“天哪!怎麽有這麽多奇形怪狀的人?”陳舊搖着頭感嘆,嗓門大得吓人。

四個男人驟然停住了口,視線全部轉到孔漁然和陳舊身上。

“姐姐!你回來啦!”趙旭瑞連忙搖手打招呼。

崔隐摁滅了煙,起身走向孔漁然。

兩個陌生人安靜地坐着,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眯着眼睛。

“就是這位吧?”陳舊小聲問。直覺告訴她,是這個人沒錯。

“不好意思,卧室裏坐不開,也不好阻止客人吸煙……”崔隐小聲解釋。

“沒關系。”孔漁然被煙霧嗆得頭有些暈,她露出不自然地微笑走了過去。客人?她家何時來過這麽多客人?

“駱駝”從孔漁然的房間裏沖出來歡迎她回來,看到旁邊還有個小美女,連忙搖頭擺尾地湊上去聞了聞。它已經規矩多了,改掉了用擁抱向新朋友打招呼的方式。

陳舊驚訝地張大了嘴,她蹲下身子摸了摸“駱駝”的腦門。原來斑點狗可以長得這樣漂亮。她一直以為斑點狗的黑色斑點與白色的毛搭配起來會感覺很突兀。但是眼前這只一點也不誇張,黑色的斑點不紮眼,白色也并不顯髒,黑與白完美結合,配上一顆擁有明亮善良大眼睛的上好頭顱,它看起來又酷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認識一下吧,這是和我合租的孔漁然!”崔隐向自己的朋友介紹,然後指了指那刺猬頭說,“這是我哥們兒李感,另外那位頭發有點長的是鄭而末。”

“你們好!”孔漁然沖他們點點頭。

“久仰!”剛才面無表情的李感終于露出了能迷死人的微笑。

“久仰你個頭啊!不是才聽說有這麽個人嗎?”旁邊的鄭而末反駁他。這位老兄實在得有點過分。

“這位是?”崔隐看着蹲在孔漁然身旁逗“駱駝”的直發女生問。

陳舊輕輕拍了拍“駱駝”的頭,直起腰來自我介紹:“我叫陳舊!她死黨!”

“你好!我叫崔隐!”崔隐沖她點點頭,然後指着自己的狗說,“它叫‘駱駝’!”

陳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雙眼迷離自言自語道:“一個比一個養眼啊!連狗也……”

趙旭瑞伸了個懶腰,歪着頭湊熱鬧:“我叫趙旭瑞!”生怕別人忘了他的存在似的。

“除了他。”陳舊撇着嘴補充。她老早就看趙旭瑞不順眼,也不知孔漁然是缺了哪根筋,認他做弟弟。

“可以開飯了!你們倆收拾一下茶幾!”崔隐沖死賴在沙發上的李感和鄭而末喊。

鄭而末嘟囔:“我不在倆的行列裏吧。”

“你不是常說自己一個頂倆嗎?”李感邊收拾邊笑話鄭而末。

“不是在幹活的時候啊!”鄭而末哭喪着臉說。

孔漁然和陳舊放下包,換上拖鞋。洗了手也去廚房幫忙。

櫥櫃臺面上擺着六盤菜。陳舊搓着手在旁邊直流口水,看來今天還真來對了。爽口的皮蛋豆腐、火候正好的油炸花生米、一大盤裹着棕紅醬汁撒了孜然粒的雞翅、紅紅的炒辣年糕、火上的砂鍋裏還在咕嘟咕嘟冒泡的是小雞炖蘑菇,還有一盤清蒸魚。好豐盛啊。

“我們有那麽多碗筷嗎?”孔漁然突然想到這個十分嚴重的問題,不能下手抓着吃吧?

“我新買了一套,還買了兩條毛巾賠給你。”崔隐小聲說。

孔漁然撇撇嘴,要吃飯了,提什麽毛巾啊。真是影響食欲。

“兩個人有什麽秘密啊?”陳舊探着頭問。

“沒什麽!”孔漁然搖頭。端起兩盤菜就往外走。

那三個大男人已經把茶幾收拾得幹幹淨淨,李感把茶杯涮了涮重新放回到茶幾上。鄭而末兩個手指捏着抹布在擦桌子,邊擦邊吧唧嘴,替自己的手指感到惋惜。趙旭瑞搬來幾個小板凳擺在茶幾旁邊。駱駝跑來跑去地在玩它的球。孔漁然把菜擺在桌子上,又返回廚房。

陳舊正歪着頭和做小雞炖蘑菇的崔隐說話。孔漁然撇了撇嘴,這個陳舊,還說要把崔隐順窗戶撇出去,先擦擦嘴角的口水再說吧。

幾盤菜端上桌子,大家紛紛落座。孔漁然和陳舊還有趙旭瑞坐沙發,三個長腿男人一人一個小板凳,坐相極其委屈。

孔漁然和陳舊一人一杯果汁,其他人面前的杯子裏倒滿了啤酒。趙旭瑞想喝啤酒,孔漁然攔住他,說工作前不能喝酒。趙旭瑞撅着嘴和女生一起喝果汁。

“給你接風,卻讓你親自下廚!”鄭而末向崔隐舉杯,“真不好意思啊!”

“我不下廚,難道你們誰會下啊?”崔隐笑。

“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啊?”陳舊瞪大了眼睛。果真是男友最佳人選。

“你會做菜嗎?”鄭而末問陳舊。

“只會幾道。”陳舊汗顏,她拿手的只有兩道菜。一道是土豆炖牛肉,一道是可樂雞翅。

“看她的樣子應該會做菜吧!……菜都不會做,恐怕更沒有人娶她了。”趙旭瑞自言自語,後半句笑着省略了。

陳舊白了他一眼,鬼知道他笑什麽。

“孔漁然會做嗎?你們倆在家的時候誰做飯啊?”鄭而末好奇地問。

崔隐替她回答:“誰回來得早誰做!她做的湯很棒!”

孔漁然扯着嘴角勉強笑了笑。鄭而末問得好別扭,崔隐答得也好別扭。好像他們倆是新婚的夫婦正在接受大家檢閱似的。

“以後大家常聚吧!”崔隐舉杯。大家紛紛響應。

常聚?孔漁然險些暈過去。幾天聚一次呢?雖然不用她做飯,雖然她這幾天都沒有收拾屋子,但是看起來好亂哦,所有人都穿着鞋到處走,又是煙又是酒的,進進出出這麽多男生,鄰居怎麽看她呢?

這頓飯吃了很久,大家彼此熟悉起來,開着無傷大雅的玩笑,談電影,談美術。孔漁然偶爾把目光停留在對面小板凳上的崔隐,他自信,善談,爽朗,人緣很好,幽默但是說話很有分量,那兩個人似乎把他當大哥一樣尊敬。他把每個人都照顧得很好,幫這個盛飯,給那個夾菜,他是這樣熱情的一個人。每次崔隐把菜夾到孔漁然的碗裏,她的心都跳得好快,仿佛他給大家夾菜都是在掩人耳目,其實只是想給她一個人夾菜似的。之前單獨相處時,崔隐也給她夾過菜,但與現在的感覺完全不同,仿佛他在向衆人昭示着什麽。這完全不合邏輯,但孔漁然就是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孔漁然和趙旭瑞提前離席,陳舊也不情願地準備背包走人。

“有事嗎?”崔隐關切地問。

“我們去跳舞!”趙旭瑞向衆人顯擺着,以顯示他與孔漁然的關系非同一般。

“幹脆大家一起去吧!”鄭而末提議。

“下次吧!我們要遲到了。你們繼續喝吧!”孔漁然說完回自己的房間裝了一大包東西,提着就往外走。

“路上小心!”崔隐起身送她。

“哦。”孔漁然的臉紅了。她咬咬嘴唇,默默地警告自己,這樣可不行。動不動就自作多情,以後的日子就沒法過了!可這也不能全怪她,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她了。

電梯的門剛關上,陳舊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三個人都如何帥。說孔漁然是如此幸運能與帥哥合租,崔隐是拿來當老公的不二人選。他的帥氣是那種沒危險的帥,不是那種看起來很花心的類型。人穩重、溫和、幽默又有風度,還會照顧人,關鍵是會做一手好菜。

聽得孔漁然直撇嘴。這丫頭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陳舊是那種重色輕友的家夥?

陳舊又說崔隐的朋友也都很棒。一個英俊迷人,一個幹淨幽默,看起來很舒服,随便挑哪一個做男朋友都不會虧了自己。

“什麽呀?沒看出其中有一對戀人嗎?”趙旭瑞終于忍不住潑她冷水。

“什麽?誰跟我們漁然?我怎麽沒看出來!”陳舊驚呼。

“笨哪!崔隐和那個鄭而末明顯就是一對兒!”趙旭瑞笑着說。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一般,驚得陳舊大腦暫時短路了。她張口結舌地問道:“是……是真的嗎?”她疑惑地望着孔漁然,希望她能給她一個明确的否定答案。

孔漁然的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難道她吃了一對同性戀的醋了不成?她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有可能。之前崔隐也說讓我把他當GAY看。他還抱過我們房東張爺爺呢!”

“什麽?連老頭兒都不放過?”趙旭瑞驚呼。

“天哪!孔漁然!那你也太安全了!飽個眼福就得了,千萬別動心思啊,免得到頭來傷到自己!”陳舊嘆了一口氣,真可惜!崔隐和鄭而末都不在考慮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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