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黑夜降臨的時候,萬俟哀與玄冥在小溪邊生起了一堆柴火,他們倆圍着那一小簇火苗,靜靜的坐着,沒有說話。溪水裏的白铎還沒有清醒,他将自己的半淹沒在溪水中,無意識的在水下吹泡泡,水面咕咚咕咚冒着一串串水花,萬俟哀看到這裏,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管白铎武力再怎麽強悍,又或者再如何暴躁,他總是無意識的表現的像個小孩子。

“給你。”玄冥清冽的聲音突然在空氣中傳播開來。

萬俟哀一回頭,就見自己面前伸着一只小手,手掌上面安安靜靜的放着一只熱騰騰的花紋蛋,上面還粘着幾粒泥土,一看就是剛從火裏弄出來,敲碎了外面裹着的一層被烈火烤的幹巴巴的泥土。這樣的場景讓萬俟哀想到了不久前,也是這樣的黑夜裏,這樣微黃的燭火下,稚嫩的手掌中安安靜靜放着一只煮熟的花紋蛋,男孩兒也只說了兩個字,“給你。”

萬俟哀接過那只帶着餘溫的鳥蛋,緊抿着唇,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糟糕透了,盡管這個男孩欺騙了她,沒有坦白他的身份,可是他對自己是真心的啊。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子又遇到了戰亂、孤身一人,已經很可憐了,她這麽大一個人了,竟然還在跟一個小孩子稚氣,這樣看來,她似乎是連小孩子也不如。

一個出使他國孤身一人流落在外的小皇子,怎麽看也不會和白铎他們在陵陽遭遇陷害的事有關,萬俟哀覺得她神經真是太緊繃了,想的太多了,只是白铎如今昏迷不醒,大虎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水禽蛋。”玄冥見萬俟哀接過了鳥蛋,卻拿在手中,遲遲不動,以為她對自己還有防備,便解釋說道。盡管他覺得這并不需要解釋,可看萬俟哀的樣子似乎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麽蛋。

“啊?”萬俟哀發現她又發呆了,這一下午她都精神恍惚的,經常發呆。也許還沒有從被人追殺的餘韻中醒過。只要一閉上眼睛,她的腦海裏就不停的回想起她從萬俟府逃出來後發生的事,先是被土匪劫持,又是被困在陷阱裏,以及剛剛的追殺,這些片段不停的在她腦海中交織掩映,使得她心情無比沉重。

“這個世界你只有你,除了你,你便什麽也沒有了。萬俟哀,早點認清現實吧,你只能依靠自己。活着,好好活着。”。不知道為什麽萬俟哀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有人曾這麽對她說過,是誰?她記不清了,因為那時她太害怕了,所以并沒有仔細聽他說了什麽,只是隐隐約約記得這麽幾句。

活着,我會活着,還要好好的活着。萬俟哀這麽對自己說道,而後擡頭看着天空,今夜的星星很多,還特別明亮。

在萬俟哀遺忘掉的記憶中,是有人對她說過那樣的話,只不過後半句她沒有記住,那人說的是:“活着,好好活着,在我來找你之前,你只要活着就好了,以後便什麽都不用想。”然而萬俟哀并沒有記住,所以他也從來沒有到過她的心上。

每一朵花的命運總是如此的相似,一朝盛放他日凋零。人與人的命運卻截然不同……然而那些不幸卻是如此的相似,不論是花還是人,各有各的不幸。在萬俟哀悲傷的看着天空的時候,有人同她一樣也在望着幽靜的夜空,萬俟哀從夜空中看出了什麽,只有她自己知道,然而那個和他同樣望着天空的人眼裏就只看到了恨意,恨天恨地恨這世界的一切,更加憎恨那個殺了他愛郎的人。

一身水綠色衣裙的女子趴在一口漆黑的棺材旁,望着棺材裏面那個面色發白的男子,久久的久久的沒有言語,只是擡頭望天的時候,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洶湧而出,而後黑夜中傳來一聲長長的嘶啞的哀嚎。

那棺材中的青年男子,瞪着大大的眼珠,整個面部的肌肉都僵硬着,面色慘白,死相極其難看,說是破相也不為過,身上錦衣華服,頭頂的玉冠松松散散夾在着亂糟糟的頭發,毫無美感可言。

這死不瞑目的棺中男子赫然就是那先前被白铎一拳打死的青年,他名叫武信恒,不久前親自向他叔叔武王接下了生擒白铎的任務,本來還想用白铎逼迫白铮就範,沒想到,應該是他永遠都不會想明白,這明明是一件極其簡單的差事,他怎麽就送了命。只能怪這白铎太不會做事,也太出其不意了。

這武信恒無才無德,人也長的不怎麽樣,除了他是武王武集的親侄子外,大概再沒有什麽能拿的出手的地方了,可是就是這麽一個不學無術的武信恒卻是很得武王的歡心,那是因為他有一項奇術,他□□玩蛇,沒想到久而久之卻能令蛇聽他的命令,他用這項奇能幫助武王暗殺了不少人,令人聞聲色變。

然而,沒有人知道其實他武信恒根本控制不了蛇,真正能夠控制各色毒蛇殺人的其實是他圈養的一個綠衣人。

在武信恒心中有一個直到他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沒有說出去的秘密,他不學武術,尤其喜歡鬥蛇,一次與人打賭進入山中本想親自捕上一條蛇王,不料不小心跌進了蛇窟之中,本心灰意冷驚恐等死之際,卻從蛇窟深處走出一人來,那人衣衫褴褛,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只稍微瞥了一下那群毒蛇,群蛇便迅速點頭撤去,他緊跟着那人,一路走來,竟然沒再見過一條蛇。

蛇窟洞蛇處,竟然別有洞天,有石桌石凳,石床,那石桌上竟然還有一面模糊不清的銅鏡,讓武信恒在驚吓之餘竟多了一絲驚訝。

那次回來之後,武信恒就動了心思,如果他有那人一半的本領,那他就能捕到一條好蛇。在被人再次激怒的時候,武信恒帶了包袱再次進入山中,也許起初他只是想要一條好鬥的狠蛇,可是再得到一條蛇,贏了很多鬥蛇,甚至那條蛇為了保護他開始攻擊別人的時候,他就想要的更多了……

“殺我武郎者,我必食其肉,飲其血,剜其心,剔其骨,令其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伴随着這一聲恐怖的哀嚎,周圍的草叢中也響起了“簌簌”的聲音,草木動折,不一會兒,那綠衣人身旁就聚集了一群來回扭動着眼睛冒着綠影兒的東西。

騰蛇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這個叫做武信恒的男人将她領出了蛇窟,她也永遠不會忘了那一天他送她一條水綠色的長裙,“你真美。”

“你不覺得害怕嗎?”

“蛇兒,你怎麽會這麽想,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

聽着那草叢中仍舊來回不斷回響着的聲音,還有源源不斷的更多的東西在趕過來。

身着綠衣的藤蛇在前面緩緩的走着,在她身側一口漆黑的棺材詭異的随行着,如果有人眼神好的話,他就一定能夠看見,那棺材并不是長了腿自己走的,而是下面有一條大粗蛇在駝着它,那蛇有水桶粗,全身墨黑,蛇頭布滿了細密的三角鱗片,在月光下,整個蛇頭閃着三角型的銀白色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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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三更天的時候,白铎才幽幽轉醒,白铎覺得這次睡的真舒服,伸了個懶腰,剛擡起手臂,刷刷啦啦的水流便争先恐後的從他手臂上流下來,這才發現他正躺在一處溪水裏,溪水不深,他躺下了也只漫到了一半,并沒有将他完全覆蓋。

白铎仔細想了想,他有一段時間是感覺很熱,難道是他自己跳進水裏降溫的,不過…白铎摸了摸後腦勺,好疼啊。

他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睡死了,只要他睡沉的話,醒來後就後腦勺疼,上次在坑洞裏也是,一醒來就後腦勺疼,就跟被人敲了悶棍似的。

想起莫哀來,白铎唰的一下就從水裏站起來了,他夜視能力極強,站起來後看到岸邊坐着的人時,那顆心才放下 。

作者有話要說: 告讀者書,作者菌一直在忙着複習備考,整個暑假都在上輔導課,還有複習,所以一直沒有時間更新,還有二十多天就考試了,請大家祝福我啊。感覺什麽都不會,好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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