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騰蛇與她似有同一種悲哀,或許騰蛇比她更可憐,萬俟哀突然竟對她生不出恨意來。萬俟哀越過白铎對騰蛇說道:“你走吧。”

騰蛇也不再用布巾包頭,就張揚着滿頭蛇發,大笑離去,笑聲尤其詭異。

白铮一行人趕上前來,有人質問萬俟哀:“你怎麽能放那個妖人離去。”

萬俟哀看了看白铎手臂,淡然開口道:“你沒見白铎受傷了嗎,就算我不放她離去,你們也傷不了她,倒是延誤了時機被她看出白铎身上的傷,我和白铎都會有危險。”早在白铎将她護在身後時,萬俟哀就發現白铎的手臂紅的有些不正常。

騰蛇的那條綠蛇始終未出現,既然殺不了騰蛇,還不如趁她害怕時早早讓她離去,白铎的傷也亟需治療。

萬俟哀看着白铎的右臂陷入了沉思,怎麽會這樣?正想着,卻被白铎一把推開,幸好被謝微鳴及時扶住,“白铎……你?”

萬俟哀被謝微鳴拉走,轉身卻見白铎一拳砸在了地上,這場景如此熟悉。白铎還在一拳又一拳不知疲倦的發洩着……

周圍的人都不敢近身,白铮急得團團轉圈,“他這是怎麽了?”

白铮本想和幾人之力,圍困白铎将其打暈,可不知怎麽的,白铎就像發了瘋似的,怎麽都近不了身,周圍竟被他防禦的嚴絲合縫,白邢還被他打了一拳,吐血不止。

白铮有心想到這也許與白铎身後那日出現的金色符文有關,可也不知該如何才能令白铎鎮靜下來。

萬俟哀看到白铎這幅樣子也很難受,他幾乎每次發狂他都在場,萬俟哀仔細回想那日白铎是如何鎮定下來的。難道是血?

萬俟哀正暗暗想到要不要用她的血給白铎喝,可是她的血如今帶着淡淡香味,如果……那不是會被所有人發現她的不同來……

萬俟哀猶猶豫豫,卻沒發現自己的腳步已經開始松動,慢慢挪向白铎。

謝微鳴感覺到萬俟哀的變化,沒有張嘴卻從嗓子裏發出一陣輕微的低鳴聲,萬俟哀腳步一頓,這聲音與先前喚醒她的聲音無二,只是更低沉了些。這聲音,她似乎想起來了,沒錯與那只血蝙蝠的好像,那日它就她在大火中被灼燒,就是發出這隐忍一般的低鳴聲……

萬俟哀警惕的向四周看去,卻沒見到一人開口,她越過謝微鳴向他身後的空地看去,卻什麽也沒看到,萬俟哀心中驚訝不久,難道它來找她來了,它就在附近?

再回首,白铎已經暈了。成群結隊的飛鳥爪子抓着石塊在白铎頭頂上方對着他一陣“投放”,就算白铎身手再好,奈何敵人人數衆多,不幸的被一塊石頭給砸中後腦勺,終于得償所願的暈了過去……

衆人大呼一口氣的同時,一臉驚異的看向謝微鳴,心中暗暗警戒自己道:“這人絕對不能忍,否則哪天走在路上,可能就會不幸被石頭砸傷,或許還會被拉鳥屎……”這就是一個地地道道,天下罕見的“鳥人”啊。

衆人一陣手忙腳亂,好不容易将白铎擡走。

白铮吩咐所有人不準進來,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白铎,十分擔憂,白铎手臂上的血色紅紋還沒有消散……而且身體有越來越熱的趨勢,輕輕一碰就燙手……

萬俟哀守在賬外,看着白铎被擡進去,等了一會兒,白铮還是沒走。轉身看到謝微鳴還是一直追随在她身側,感激的道了一聲:“謝謝,謝他救了白铎,為她解圍。”

等了好久都進不去帳中,是啊她只是一個不明來歷的外人,哪有資格陪他左右,白铮不相信她也是理所當然。萬俟哀散漫的走在軍營中,聽到有哭聲不時傳來,一幅幅擔架擡來擡去,她拉住一人問道:“這是怎麽了?”

那小兵紅着眼睛,哽着聲音說道:“蛇毒發作,救不了。”而後擡頭看到問他的人是萬俟哀,突然動手準備打她,萬俟哀不防備,正好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謝微鳴擋住了那小兵的拳頭,“都是你,是你放走了那個妖怪。”

小兵還在大聲怒吼,趕來的顧知微命人拉住了他,“是你,不是你大壯不會死。”

萬俟哀不知想些什麽,只愣愣的看着那小兵被衆人拉走,猛一回頭,卻見不少人對她虎視眈眈,一瞬間萬俟哀心中難以言喻,有口難開。她做錯了嗎?

顧知微準備拍拍她的肩膀,卻被謝微鳴擋掉了,顧知微看了一眼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便收回了手,安慰萬俟哀道:“莫哀,你別在意,這事與你無關,他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畢竟……”顧知微也說不下去了,“你多擔待點。”莫哀并沒有做錯,白天的情形,放走騰蛇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只是這些士兵只看到了是莫哀同意放走騰蛇,而騰蛇無疑是士兵中毒的罪魁禍首,其他的便一概不顧了,說到底他們只是需要一個情緒的發洩口,而無疑莫哀正好被當做了這個情感宣洩的出口。

顧知微也深知萬俟哀的委屈,可這些士兵的愛恨就是如此簡單,他們不會多想那麽多。顧知微嘆了口氣,猶豫後對萬俟哀說道:“白铎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你這幾天住在他的帳中,能不出來還是盡量不要出來了。”

萬俟哀聽完後,渾身一震,暗暗咽了幾口唾沫,低聲回道:“我知道。”

難道我真的是掃把星,只會給人帶來厄難,白铎自從碰上她,似乎就沒有好過,如今這滿營的将士中毒的中毒……還對她如此厭惡。

這些人的眼神那麽冷漠,冰冷,将她瞬間又打入了萬丈深淵,在萬俟府上的一幕幕重新在她眼前浮現:你能活下來本就非我所願。

是她,是萬俟哀幹的。

你這個孽畜。

公孫大人放心,萬俟哀任你處置,我萬俟絕無怨言。

小哀,對不起……

好冷,冷的滲入骨髓……

一雙冰冷的雙手撫向萬俟哀的臉龐,萬俟哀驚了一下,看着手中滴落的淚水,她怎麽不自覺的流淚了,這麽傻。萬俟哀将臉上的那雙冰手揮掉,順勢擦了擦眼淚,擡頭對謝微鳴說道:“我沒事兒,剛剛風太大了。”

謝微鳴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的站在萬俟哀的面前。

周圍沒有一絲風。

他的衣襟一動不動,筆直的垂在地上。

萬俟哀突然覺得自己好傻,連找個借口都這麽笨。就連對面的瞎子都能“看出”她的情緒來。天地那麽大,她只要腳下的這一片小小的四方之地,怎麽就那麽難呢?

不知為何,萬俟哀卻覺得謝微鳴能看到她,能看到這世間的一切,她的所有一切,悲哀,都顯得無所遁形。

突然謝微鳴的頭發飛揚了起來,全身的衣擺湧動,似迎風招展。

遠處的顧知微悄悄隐身在一個帳篷後面,吹了吹自己的頭發,皺起了眉頭,明明沒有刮風,這謝微鳴卻發絲飛揚,竟然連衣擺都飛了起來,真乃神人也。

萬俟哀看着謝微鳴,衣擺來回飄帶,黑發三千丈,亂花飛舞,一身紅衣襲襲,似仙人從天而降,頓覺眉眼如畫,江山失色。

那湧動着的飛緒,恍如狂風襲來,陣陣不息。

世界最難得便是你明明說錯,他也會為你找一個完美的借口,不需要任何的借口,你說的所有在他心中都是對的。

一瞬間的感動像是無言的炮火席卷萬俟哀的整個心城,用盡全身力氣阻擋住想要再次洶湧決堤的眼淚,萬俟哀笑顏如花:“今日的風好大啊。”

謝微鳴嘴唇微啓,沒有發出聲音。

遠處的顧知微看着他的唇形拼湊出來一句:“是啊。”

“這倆人不會是傻了吧,(=)哪裏有風?”顧知微決定繼續觀察,看看這倆人到底有什麽鬼怪。這将軍也是,交給他這麽個任務,一看他倆就像是有病的樣子。不過,謝微鳴真的深藏不漏啊。

“師傅,火頭房在哪兒。”

萬俟哀一路尋來,現在還沒有到晚飯的飯點,她看那裏放着一桶水,周圍也沒有什麽人。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來,看了看那匕首,“我還是要用你做這種事啊。”人人備武器防身,她卻是為了傷身。

匕首制作的雖然不甚精細,可卻十分鋒利,萬俟哀一刀劃下,手腕處便湧出涓涓鮮血,滴了一些進水桶裏,整個水桶聞着有淡淡清香,不仔細的話聞不出來。

聽到腳步聲,萬俟哀趕緊躲了起來,見那人重新将水桶提走,倒進大鍋裏。萬俟哀才安心離去。

晚間吃過飯,随行軍醫向白铮報告了一個好消息,“将軍,不知為何,有部分士兵的蛇毒竟然在漸漸清除。”

白铮呼出一口氣,終于聽到一件好事了。“傳令下去,今天加餐,随便吃。”

有些中毒的士兵想到這也許是自己生前最後一餐了,連将軍都說了随便吃,便含淚大口大口連吃了好幾碗。

萬俟哀捂着手腕剛剛回到營帳,卻看到凳子上正坐着一個人,那人轉過身來問道:“莫哀,你剛剛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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