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夢的網
“唉……”
涼時嘆了口氣，又啃了一口難吃的蘿蔔：“我這個一百歲生日過得啊……我就是活一萬年我都忘不了我這個生日！”
“別想那麽多了，咱們先找路出了這個地下城，以後再找他們算賬！”
“帳肯定是要清算，可是他……”
“一個都不能放過！”蘿蔔仔的聲音雖然很輕很細，但是語氣卻很堅定。
“可是，是他放我走的。”
“竟然是他放走你？”
“但是他說，會帶人來追我，如果我逃不掉，就必須死。”
“為什麽？”
“我猜，因為他父親，是魔君吧……”
“……如果你吃飽了，我們趕緊上路。”
“好吧。”
涼時緊緊地拉着蘿蔔仔的手：“但是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你長得好不好看？”
“……我的樣貌……清爽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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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涼時低聲嘲笑：“清爽宜人？”
“哼！”
蘿蔔仔一把拉起她的手，帶着她向未知的黑暗中走去：“等咱們找到路出了地下城，我讓你看看什麽叫美少年！”
“你省省……”
黑暗的地下城隧道中忽然亮起了綠色的光芒，那光芒比以前的都要明亮，映照的周圍五六米的範圍的環境都十分清晰。
綠色光芒籠罩着五個人，其中四個穿着黑色帶帽長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鬼臉的面具，另外一人站在四人的中間位置，面向涼時和蘿蔔仔，這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衫，臉色在綠光的映照下顯得十分憔悴和憂傷，他筆直地站着，安靜地看着對面的兩個人，輕輕地說道：“嬅兒，你跟我回去，我會護你周全，你聽話，相信我！”
……
一片黑暗，沉寂，靜默，令人窒息。
……
白水晶套房內，涼時躺在床上，閉着眼睛，緊緊皺着眉頭，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水，她的身體有些僵直，雙手在身體兩側緊緊握成拳頭。
“蘿蔔仔，你走……你走！”
涼時躺在床上喊着夢話，站在床旁的海奴不知所措地看着，眼見她情況越來越不妙了，海奴拔腿就往外跑，卻在門口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司先生，您來得正好。”
海奴一見來人，竟是面露喜色：“快來幫着看看，這小貴人是怎麽了？”
“我就是來看她的。”
司顏随着海奴向房間內走去：“剛才陛下派人去找我，說是有個小姑娘昏倒了，讓我來瞧瞧。”
“剛才這個小姑娘睡得挺好的，後來像是做噩夢了，嘴裏喃喃自語着，我起先沒有太在意，過了沒一會兒，就看她越來越難受，現在看着臉都沒血色了……”
兩人穿過珍珠串成的簾子，進了內室，走到涼時躺着的床邊上，海奴繼續說道：“你看她這樣子……”
剛說到這裏，海奴發現司顏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連身體都似乎在微微的顫抖。
“司，司顔先生？您怎麽了？您沒事吧？”
司顔向前跨了一步，一步就邁到了床邊，他快速地，緊緊地握住了涼時的手，另一只手撫在她的額頭上，謹慎地，溫柔地，小心翼翼地撫摸着她的額頭。
“是病得很嚴重嗎？”
海奴站在後面，從沒有見過司顔先生這般緊張。
“你先出去，這裏有我就行。”司顔頭也不回地吩咐，注意力似乎是全部集中在涼時身上。
海奴應諾退了下去。
司顔聽到後面珍珠簾子嘩啦啦響起的聲音，便像是支撐不住似的，一下坐在了床邊上，一只手緊緊地握着涼時的手，一只手輕輕拍打着她的肩膀。
“不要怕……別怕……”
司顔低下頭，不知從哪裏取出來一片東西，圓圓的，白色的薄片狀的東西，輕輕放進了涼時的嘴裏，然後他附在涼時的耳邊：“不怕，我在你身邊了……不怕……不怕……”
躁動不安的女孩漸漸平靜了下來，呼吸逐漸平穩，逐漸深沉。
司顔緩緩直起身體，一滴淚水從他臉上滑落，他擡手去接，卻是沒有接住，落到了涼時的臉上。
……
寒棠家，白清跪在自己卧室的床邊，趴在床頭桌上，手裏捧着那只玻璃碗，碗裏染滿了血跡，血跡有深有淺，碗邊的一些已經幹得變成了黑色，碗裏面的東西上卻依舊鮮紅。
陸婧婉懷疑一只耳釘作用不大，從涼時家裏的枕頭上和洗漱間的地上找來了她的頭發，剪碎了放進碗裏。
“頭發是涼時身體的一部分，應該比耳釘還要管用。”
白清咬着嘴唇狠重重地點頭，她也希望能如陸婧婉所說……
可惜三天來她紮破了自己的十根手指，但是除了海水，依舊看不到任何東西。
無數次的失敗，讓她變得有些麻木。
她無神地看着碗裏的耳釘與碎發，舔了舔幹燥爆皮的嘴唇，又一次拿起刀，狠了狠心，一刀割在手腕上。
頓時血流如注……
海水依舊無邊無際，在她視線所及的最遠處，卻竟然多了很多白色的閃爍着瑩潤之光的小東西，她心頭一緊，徑直向那些東西奔了去，因為是在夢中，她瞬間便移動到那些白色東西的近處。
無數只細長的像是白色小蘑菇一樣的小動物，豎在水中，每一只小蘑菇都是半透明的，蘑菇傘的裏面有一點點紅光透出來，閃閃爍爍。
一眼望去，白清透過無數的小蘑菇，竟然看見了涼時。
她心跳加速，猛地撲過去，卻被一睹透明的牆擋住了去路，她上下摸了摸，竟然是一道水晶牆，因為有許多小蘑菇在，她剛開始沒有注意到。
這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在夢中她應該是無所不能的，她奇怪自己為什麽走不到牆的那邊去，她焦急萬分，不由地呼喊出聲：“涼時！涼時！”
剛喊了兩句，那些小蘑菇傘裏的紅光猛然大盛，海水起了波動，一圈圈的漣漪從小蘑菇身邊蕩漾開，不過瞬間，整片海域都震蕩起來。
白清雖然聽不到任何聲音，但是卻好像是被什麽巨大的東西擊中，她痛苦地捂住頭，一陣天旋地轉，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倒流起來，很快她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模糊，震蕩的痛楚卻越來越劇烈。
“白清！”寒棠走進來，看到白清蜷縮着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表情痛苦，身體不停地顫抖，他連忙将她抱起來，拍拍她的臉。
“白清……醒醒，白清……”
觸手之處黏黏糊糊，寒棠看看自己的手上，竟是沾滿了血，再看白清，半身衣裳已經被血染紅，身下的地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
“真是個廢物，找個人還得把自己的命搭上！”
他手忙腳亂地找到出血點，施展法術止了血。
“秦笙！秦笙！”寒棠一邊喊着，一邊焦躁地将白清抱着靠在床上。
白清驟然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氣，她渾身濕冷地躺在寒棠懷裏，嘴唇顫抖着：“我，我看到了……”
“我看見她了……”白清冰冷的手無力地抓着寒棠的衣裳。
外面噔噔的腳步聲，秦笙跑進來一看，倒吸一口涼氣：“怎麽了這是？”
“去拿補血丹來”
“哎！”秦笙一轉身又跑了出去。
寒棠頓了一下，“你說你看見涼時了？”
“是，”白清從夢中醒過來，雖然那無聲的波動消失了，但卻好像是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她頭痛欲裂，像針紮一樣的尖痛，渾身軟弱無力卻依然堅持着坐起來：“那海水裏有東西，擋住我，我和她聯系不上……”
她膽怯地看了寒棠一眼：“我真的用力了。”
“暫時別找……”寒棠站起身，看着白清蓬蓬的亂發蒼白的臉，爆皮的嘴唇以及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你先睡個覺……要是熬死了你，我們更沒轍了。”
……
昆侖山，萬祖之山，傳說高一萬一千一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綿延幾千裏。
此時此刻山上移動着兩個小黑點，離得近了才看清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姑娘，和一只在土裏鑽來鑽去的白色蘿蔔狀物體。
五歲半的櫻嬅穿着一身紅色的棉襖棉褲，走在初春積雪尚未融化的雪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
“傻妞兒！”蘿蔔從土裏鑽出半截身體來：“你要是再不告訴我你跑出來要幹什麽，我可就不陪你玩了！”
櫻嬅站住腳步，喘了幾口氣，嫩聲嫩氣地說道：“你……我，我想讓你幫我去摘個蘑菇！”
“你大爺啊跑這麽老遠來摘蘑菇？”蘿蔔一個猛子鑽進土裏，又從很遠的地方鑽出來：“你知不知道城外有很多妖怪啊？要是碰上一個稍微厲害一點的，我可不管你自己先跑了啊！”
“我哥哥說，”櫻嬅估計是走得很累了，停了一會兒還在氣喘籲籲，“我哥哥說城外好遠好遠的地方，的妖怪，都被他轟跑了，我哥哥厲害死了呢，你別怕！”
說完，她又繼續向前走去。
“切~”蘿蔔翻個白眼，從土裏鑽來鑽去地跟着她，“你要蘑菇幹什麽？城裏有很多賣蘑菇的，十個錢能買一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