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萍水相逢(小修)
魔方,又稱魔術方塊,由匈牙利建築學教授于1974年發明。
1977年,第一批魔方在布達佩斯的玩具店銷售,1980年,第一批被命名為Rubik’s Cube(魯比克魔方)的魔方在匈牙利出口。
至此之後,魔方風靡全球,并誕生出無數新品牌。
但是,在每個魔方愛好者的眼中,魔方始祖魯比克的地位卻是無法取代的,或許它對于大部分魔方愛好者來說,并不是最合适的一款,但它絕對是每個魔方愛好者都最想擁有的。
畢竟,情懷的份量不容忽視。
納蘭雙也不例外,雖然她的魔方齡不過一年,但這也足以使她因為對魯比克的迷戀,而特地在匈牙利的首都布達佩斯多停留了三天。
而今天是最後一天,納蘭雙即将從這裏啓程前往另外一個國家,她坐在布達佩斯中央火車站站臺對面的長椅上,在此起彼伏的汽笛長鳴中,低頭聚精會神地調試她新買的魯比克魔方。
歐洲人骨骼較大,手掌寬長,魯比克魔方的體積與重量都不适合亞洲人,納蘭雙手掌展開還沒人家魔方底面大,所以,她務必要将魔方的其他屬性調整到最适合她的狀态。
納蘭雙雙膝并攏,腿面上鋪着幾個五顏六色的正方形小塑料薄片跟潤滑油,她将魔方六個面的中心塊都給卸了下來,低頭拿小號螺絲刀小心翼翼地在松螺絲,邊松邊嘗試旋轉。
她指頭很靈巧,食指撥動魔方時,動作熟練流暢。
火車站內人來人往,聽不懂的匈牙利語廣播在空曠的站臺中似乎被扭曲成了空靈的咒語。
納蘭雙手腳利落地将魔方調整好,右手單控手指一動,随意轉動了幾下,這才又将卸下來的色塊重新裝上,把潤滑油跟工具盒收進雙肩包中。
納蘭雙心滿意足地一手玩轉着她的新魔方,一手“唰”一下拉上背包拉鏈,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火車鳴笛突然響起,她怔了一怔想起什麽似地猛然擡頭,離她最近的站臺上的那輛不知道什麽時候到站的國際列車的電子車門,正在慢慢關閉。
納蘭雙眨眼只愣了一瞬,迅速低頭瞥了眼手表上的時間——那是她的車次!
“喂——wait!”納蘭雙一把拎起她的雙肩包,站起來就往前跑,邊跑邊揮舞握住魔方的手,示意電子門後的乘務員,揚聲大喊,“wait!”
乘務員遠遠瞧見她狂奔過來,公式化地沖她指了指手腕,遺憾地搖頭,示意她發車時間已到。
兩扇電子門緩緩閉合,門間距眼見就剩一掌長度,納蘭雙顯然已經趕不上,她腳下不停,邊跑邊将左手拎着的雙肩包塞進右臂下夾着,空出的左手迅速從褲兜裏摸出把造型小巧的回旋镖,手臂擡至與雙眼同等高度,微微調整了角度後,手腕發力果斷飛出一镖。
原木色的V字回旋镖“嗖”一聲擦破虛空,沖着車門方向橫飛出去,它滑出半扇完美的弧線後,一端正好卡進合至一拳距離的車門間。
電子車門卡到異物,一頓後發出“嘀”聲長鳴,左右兩扇門又緩緩打開,門後的乘務員一臉愕然地眼瞅着一把回旋镖掉進車門內。
納蘭雙此時已經跑到近前五米,眼睜睜瞧見打開的電子門又重新緩緩合上,透明的門鎖轉着綠色的燈光。
“不是吧......”納蘭雙內心一陣哀嚎,她也不敢托大,只好又将腋下的雙肩包取出,兩手将其托舉半空,以投擲實心球的标準姿勢猛地将其抛出,雙肩包不負重望地以抛物線軌跡下落,正好落在兩門間,壓在線上。
彎腰剛把回旋镖撿起來的乘務員,低頭又見到一個雙肩包卡在門縫間:“......”
“五號門是誰在負責?出什麽事兒了?!”該準時發走的火車,因為一扇門鎖未關,已經拖延,乘務員別在腰間的對講機中傳來車長的怒聲責罵,“排查錯誤,手動關門!”
乘務員:“是!”
不等乘務員将雙肩包拖進車內,納蘭雙已經趕到,她毫不心疼地跨步踩着她的雙肩包蹿上車門,轉身蹲下迅速将背包撿起甩在背上,起身後歉意地咬唇對着乘務員腆着臉笑了笑,用英語誠心道歉,語氣軟軟糯糯帶着點兒撒嬌跟示好,道:“非常非常非常對不起。”
車門這次還來不及受到阻礙,以勻速合攏關閉。
乘務員眉頭一跳,眼神無奈中透出斥責,瞪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車門間距已經只剩一拳距離,納蘭雙猛然聽到背後一聲:“Wait!”
她一個激靈,下意識扭身就将右手中的魔方送了出去,她手指扣着魔方最後一層,将它卡在了門縫間,又是一聲刺耳的長鳴“嘀”,電子門頓了一秒後,再次向兩邊重新打開。
那一瞬間,乘務員腰間的對講機中,再次傳來了列車長的咆哮,他就快哭了。
而這回,站在門外的是位長身玉立的高個兒白皮歐洲帥哥。
帥哥一臉驚喜地一步跨上火車,身體直接跟納蘭雙貼在了一起。
兩人身高懸殊,一個低頭一個擡頭,四目相對間,帥哥半眯着一雙水霧迷蒙的藍灰色眸子,紳士地弓腰凝視着納蘭雙,帶着明顯的喘息跟柔軟的鼻音,真誠地用英語道了聲:“謝謝。”
男人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T恤搭配牛仔褲,衣着簡單随意,他把一頭微長的頭發紮在腦後,露出一張精致貴氣但明顯憔悴的臉,他眼睛鼻尖紅通通的,模樣不大有精神,臉白得有些病怏怏的感覺,整個人萎靡不振,似乎是在生着病。
納蘭雙第一次與一個陌生男人站得如此得近,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電子門在男人身後終于合上,“叮”一聲響後,落下了自動鎖,列車猛地一個晃蕩後,緩速駛出站臺。
納蘭雙在“哐當”聲中正要說“沒關系”,在她身後,壓着股怒火隐忍未發的乘務員陰涔涔地用英語道:“兩位......先生跟小姐......”
納蘭雙一怔轉身,乘務員一張臉已經陰成鍋底,她自知理虧,讷讷地低頭。
“小姐,”乘務員矛頭直指納蘭雙,他聲調一個拔高,“你——”字适才出口,納蘭雙卻出人意料地突然閃身躲在了帥哥身後,做出一副親昵模樣地伸手拉着帥哥的衣角,還小幅度地拽了拽,可憐巴巴地瞅了眼乘務員,又仰頭一副撒嬌模樣地沖帥哥眨了眨眼,眼中似水柔情。
這下不止乘務員當場怔住,連男人都愣了。
他倆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來布達佩斯度假卻不幸感冒的意大利商人杜喬發誓,他在這短暫的對視中,從這位身材嬌小的亞洲女孩兒眼中扒拉出了一種他倆是多年老情人的錯覺!
這讓習慣了對別人放電的他,在重感冒、明顯反應慢了一拍的情況下,居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歐洲男人以紳士聞名,尤其在對待女性方面,更是如此。既然始作俑者是跟着“男朋友”一起犯的錯,乘務員默默換了換氣,再開口,炮火已經重新集中在了杜喬身上,提高分貝的咆哮整列車廂都能聽到。
躲着帥哥身後“敢做不敢當”的納蘭雙吐了吐舌頭,如願躲過一劫,直到乘務員從“擾亂公共秩序,損害他人利益”到“縱容女友影響列車正常行駛”,一通怒火完全砸在帥哥身上燃燒殆盡,納蘭雙這才從帥哥背後探出雙滿懷愧疚的雙眼,眨巴眨巴地凝着乘務員,擺出一副“知錯”的愧疚表情。
乘務員已經懶得再多說她,把手中攥着的回旋镖擡手塞進杜喬手裏,掉頭進了車廂內。
杜喬忍着頭暈腦脹的不适,劈頭蓋臉被罵得狗血淋頭,還莫名其妙地捧着個回旋镖,啼笑皆非地立在原地沒動,有點兒木木呆呆地在出神。
納蘭雙等乘務員走遠,轉身從帥哥身後出來,坦然地一把奪走他手中的回旋镖,擡眼給他了個又得意又狡黠的笑容,貝齒輕咬嘴唇,杏眼眯着,笑得有點兒壞,她腳跟一轉,徑直撇下杜喬也進了車廂。
杜喬瞬間倍感新鮮,他眼神追着她望過去,視線凝在她背後雙肩包上垂着長長流蘇的中-國結挂件上,半晌後嘴角提起一個弧度,眼眸中似水波流轉,笑得異常開心,他輕聲自言自語鼻音濃重地道:“中-國人......”
*****
半個月後,意大利,米蘭。
杜喬是個商人,賣紅酒的意大利商人,他家有一整座葡萄酒莊園,古老而負盛名。
商人的本質都是貪婪的,當新的商機出現的時候,他們通常都會主動出擊,将其牢牢握在手裏。
而眼下,就有這樣一個商機——與中-國紅酒代理商合作。
意大利傳統紅酒單寧含量較高,口感幹澀,并不太符合中-國人口味,杜喬公司的團隊主張另辟蹊徑,推出并未完全打開中-國市場的意大利特色紅酒“Vino Frizzante”與桃紅葡萄酒。
“Vino Frizzante味道偏甜,桃紅葡萄酒口感清新,”杜喬跟他的精英團隊坐在寬敞的會議室中,他姿勢随意地靠坐着,雙手指尖搭在一起,視線盯着桌面上的文件說,“到底該選擇哪個,你們也沒有最後的定論?”
“我們更傾向于Vino Frizzante,”市場營銷負責人道,“因為最早進入中國市場的桃紅葡萄酒是法國的,中國人對法國品牌葡萄酒的接受度比我國的高,而Vino Frizzante則是我國特有的紅酒種類。”
“并且,”負責人又道,“我們的葡萄酒莊園并不生産這兩種紅酒,但是盛産Vino Frizzante的皮亞琴察正好有一座酒莊适合收購。”
“酒莊持有人卡羅·馬裏諾近年已經移居國外,酒莊交由他的女兒卡缇娅·馬裏諾負責。這位小姐喜好音樂,無心酒莊事務,最近更是組建了一只樂隊,游走在部分學生通宵酒吧獻唱。”另一位負責人接話道,“馬裏諾莊園釀造的Vino Frizzante果味濃郁,口感偏甜,品質非常不錯。問題就是,這位小姐雖然不善經營卻也并不願出售酒莊。”
杜喬贊同地緩緩點了點頭,他擡首,将視線投在會議桌中央擺放的兩瓶紅酒上,輕聲幾不可聞地低喃了句:“中-國人......”
桌子上的那瓶桃紅葡萄酒通體透明、色澤粉嫩,像是位穿着中世紀宮廷古典洋裝的歐洲小女生,而另外那瓶Vino Frizzante的酒體則呈漂亮而純粹的紫紅色,像是一捧品質上好的紫牙烏水晶石,撫媚中帶着俏皮,不似正紅色般成熟端莊,就像是他熟識的那位他堂哥的中國未婚妻甘甜甜,以及那位——不知名的中國小姑娘般,介于女人與女孩兒之間,自帶東方的神秘感。
“就是Vino Frizzante了,”杜喬直接拍了板,眸中蘊了笑意,眼角的笑紋愉悅地蹦跶了出來,他目光逡巡會議室,意味深長道,“知道那位卡缇娅·馬裏諾小姐,目前在哪兒獻唱麽?”
左側有位帶眼鏡的男人舉着根食指示意道:“這幾日她都在摩德納大學附近的學生通宵舞廳。”
“很好,”杜喬聞聲起身,他抻了抻西裝下擺,步履輕快地邊往會議室外走邊道,“哦,親愛的們,會議圓滿結束。”
“嗨,等等,您去哪兒?”會議室裏有人問道。
杜喬轉身,一手扶着門框,一手撩了撩自己的頭發,笑得一副花孔雀的模樣,他左眼調皮地一眨,似深海水色的眸子隐在眼皮後又出現,惑人心神,他理所當然地回答道:“當然是去摩德納,用我男性魅力給那位馬裏諾小姐捧個場。”
會議室裏靜了片刻後,有人不怕死地冒了句:“您這是——要去色-誘她嗎?”
杜喬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人立刻掩飾性地清咳了一聲,其他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低頭繼續幹自己的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別理我,我神經病!修來修去自己都想shi一shi......
注:1.Vino Frizzante 意大利語,指葡萄酒中含少量的二氧化碳氣體,标有Dolce的Vino Frizzante口感偏甜,我最愛喝的一支就是皮亞琴察産的,完全私心啊哈哈哈哈。
2.我不學經濟跟紅酒,智商也不夠,文裏要是出現智硬等問題歡迎留評,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