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櫻姬咯咯笑了起來，在這樣寂靜得夜裏，竟顯得有幾分空靈奇異。她并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在笑些什麽，是單純因為結婚？還是……因為那個與自己結婚的男子呢。

這天夜裏，櫻姬做了個冗長而又紛亂嘈雜的夢，夢境中的她挽着風間的胳膊，被鮮花簇擁，被笑語包圍，臉上甜蜜幸福的笑容尚未及褪去，色彩斑斓的鮮花霎時失卻了顏色。

猩紅的血，無邊無際地蔓延肆散，但凡被浸染之處，都化作一地狼籍。

櫻姬有種想要尖叫的念頭，張了張口，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來。下意識地握緊身邊之人的手，誰料，擡起頭只見到現出鬼之本來面目的風間，方才的笑意都已消失殆盡，只餘下滿面猙獰。

他輕啓薄唇，露出兩顆尖細的獠牙，作勢向着櫻姬垂下頭來。

“櫻姬……櫻姬……你們不能在一起……你和風間千景不能在一起……”

有人在呼喚她，在對她傳達着什麽話語。

“櫻姬……櫻姬……”

聲線陡然起了變化，變得焦慮而又急促，這一回，是個熟悉、叫她能夠不自覺安下心來的聲音。

“櫻姬……櫻姬……”

緩緩睜開雙眼，透過早已在眼眶中漫散的水霧，她看清了眼前這個正在呼喚她的人——不正是風間。風間的臉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若不是他略顯局促顫動的聲音出賣了他，恐怕在外人看來，仍不過是素日裏那個一貫處變不驚的風間千景吧。

一見到風間，櫻姬一個起身，便撲進了他懷裏，雙手牢牢扣住他胸前衣襟，好像生怕他從自己眼前消失似的。

風間被櫻姬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稍稍怔忡了一下，但他很快回過神來，輕柔地拍打櫻姬的後背，安撫她受驚的情緒。同時，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低喃：“沒事了，沒事了，我就在這裏，就在你身邊。”

他不用問就能夠猜到，能讓櫻姬慌張成這樣，必然是被噩夢纏身了。只是，究竟是怎樣的夢境，竟然能夠使素來明朗得如同日輝一般的櫻姬，這樣無措失态。風間的眸光逐漸暗淡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櫻姬的心境才終于緩緩穩定下來。趁着這個合适當口，風間輕輕扶起櫻姬的雙肩，輕聲詢問道：“怎麽了，是做了什麽不好的夢了麽？”

櫻姬斂了斂慌亂不安的心緒，點點頭回答說：“剛才，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她頓了頓，思忖片刻之後又接着說道，“不過現在沒事了，一個夢罷了，沒什麽的。”更何況，還有風間，這樣真實的陪伴在自己身邊。她在心裏亦是如此反複勸慰自己，一個夢罷了，何必緊張，何必太過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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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櫻姬不願言明，風間也不再多做追問，可這并不意味着他扭頭便将此事淡忘，他猜想櫻姬大約是初來乍到，一個人背井離鄉，一下子适應不來，或許心裏頭産生的寂寞與不安定感從未對他坦言。這倒是也很是符合她的性格，總愛将事情抗在自己肩上，藏在心裏，不願讓別人操心。

風間抱定主意，要花更多的心思在櫻姬身上，今後，要更多長一個心眼兒去照顧她愛護她。

而事實證明，櫻姬的夢境并非空穴來風，轉眼到了第二日，天将将大亮，一個自稱是櫻姬堂姐的女人便登門造訪。

會客廳中，櫻姬同風間并肩跪坐在席榻上，而坐在他們對面的，則是櫻姬的這位所謂的堂姐。

一身紅白服飾的堂姐，顯然是位巫女，她彬彬有禮卻帶着幾分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清地開口說道：“我的名字是緋村須柰子，叫我須柰子就可以了。按照輩分和年齡來排的話，我應該算是你，櫻姬的堂姐。你的父親同我的父親是親兄弟。”

“須柰子……姐姐。”雖然對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冒出個堂姐感到不明就裏，櫻姬仍是出于禮貌地喊了她一聲。

須柰子淡淡地點了點頭，又接着說了一句：“我今天來這裏，是受了他人委托，特意來将櫻姬帶走的。”須柰子的聲音異常冷峻，很難聽出其中帶着什麽情感，即便是對着自己的堂妹時也不例外。

還沒來得及等櫻姬開口，風間就搶了白：“他人，是什麽人？”

沒有猶豫，沒有踯躅，須柰子的聲音再度響起：“新撰組的沖田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