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機

宋離玥就那樣看着她,他慢慢擡起手撫上她的臉頰,頭一點點垂下。趙阿玉定定地瞧着他,腦中一片空白。

輕柔的觸碰,溫熱的氣息,還有無比溫柔的眼神。趙阿玉沉陷其中,無法抗拒。這是趙阿玉生平第一次知道情難自控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他離自己那樣近,近到只要微微一動就會吻上他的唇。可是宋離玥卻沒有再近一些,就那麽若即若離的距離,反而讓阿玉抓心撓肝。

趙阿玉揚起下巴吻了他。他的唇有點涼,涼到趙阿玉的心裏。她困惑地睜開眼睛,卻在那一瞬間,耳後的紅色印記有鑽心刺骨的灼痛感。

宋離玥捧着她的臉,食指摁在那裏,趙阿玉感受到渾身的血液在加速流動,奔向耳後那個地方。她似乎能聽到血液在血管裏汩汩奔流的聲音。

鋪天蓋地的灼痛感席卷而來,趙阿玉恨不得将耳後那塊皮摳掉,她抱着頭蹲在地上痛不欲生。

不過疼痛感很快就消失了,她擡頭去看,哪裏還有宋離玥的影子。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萬裏層雲,千山暮雪。

趙阿玉清醒過來,知道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可是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看到宋離玥。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之所以見相,是由于心中有相。如此說來,難道是自己想他了?

“道長?你還在不在啊?”趙阿玉喊道。她想,要是再待在這陣裏,不知道還要見到什麽奇奇怪怪的人,萬一見到仇敵,她就死定了。

“怎麽?”

身後響起一道清冷聲音,趙阿玉回頭看去,只見那小道長站在冰天雪地裏沖她笑。

“道長,我剛剛看見熟人了,你看見了沒?”趙阿玉抱着胳膊問道。

“都說是你的熟人了,我當然看不到了。”小道長笑說。

“那……這對我有什麽提示嗎?”趙阿玉不解。

“這個,就得問你自己了。天機不可洩露,再說我已經洩露太多了,再洩露,我就得早夭了。”道長拒絕道。

“你都成年了,怎麽可能早夭呢,最多英年早逝。”趙阿玉反駁道。忽然又覺得此話說出口不太合适,連忙改口,“我是說,你這麽厲害不會早逝的。”

Advertisement

“別跟我扯皮了,說吧,你還有何事要問?”小道長擡手接住幾片雪花,雪花逐漸消融在他的掌心。

“我……我今日來找你,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阿玉忽然想到外面的護衛。

宇文亦向來喜歡掠奪,這個八卦陣又如此奇妙,萬一他看上了怎麽辦?

“麻煩确實有,不過,我自有辦法。只是,你這次欠我一個人情,下次,我可是要讨回來的。”道長定定看着她道。

“我知道。”趙阿玉知道,救她一命的道符豈是兩片金葉子就能換到的。“你想要什麽?”

“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自然會去找你。不過你放心,我對你的命不感興趣。”道長說着手一揮,天空便停止了落雪。

趙阿玉見此情景,心下一動,“小道長,這卦能帶我回家嗎?”

都說八卦甲子,神機鬼藏。融時空,天地人神為一體。既然小道長能變幻出四季景象,那麽說不定可以生出時空門。

“想回去?”道長一邊悠悠問她一邊往前走

“嗯!想回去!”趙阿玉用力一點頭,跟在道長身後。

“你再往前走兩步就到了。”道長忽然停下來,轉身向她伸出手。

“真的嗎?”趙阿玉聽了這話,興高采烈地沖小道長跑去。

小道長勾了勾嘴角,笑而不語。

趙阿玉伸出手去抓小道長,卻在碰到他指尖的一剎那,日月颠倒,天地無光。趙阿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風長路遠,黑白不辨。

趙阿玉有一瞬間是覺得自己瞎了,她站在那裏總感覺自己要摔了。因為人在黑暗中平衡感會變得很差。

趙阿玉曲着雙腿一點點往下蹲,把重心放低,就不會覺得站不穩了,她這樣想着。

只是她剛蹲下來,腳下的大地卻變成了一片沼澤。趙阿玉泥足深陷,掙紮着想要出來。可是自己越陷越深。

沼澤淹沒至腰的時候,腳下又忽然一空。呼嘯的風吹過頭頂,身體極速往下墜落。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是九重雲天。

趙阿玉剛想大聲尖叫,天靈蓋上卻好像猛的被人劈了一刀。她瞪大眼睛張着嘴,看着眼前的層巒疊嶂和空蒙山色,如夢初醒。

這就是所謂的催眠嗎?趙阿玉看着自己腳下的八卦陣,她正站在面朝深山的邊緣,旁邊還坐了一個打坐的小道士。山巅的風吹的自己搖搖欲墜,趙阿玉顫巍巍地又要往下蹲。

“小勻!”

趙阿玉正蹲了一半,忽聽阿舒在後面喊她。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帶了人過來。

“啊?”趙阿玉哆嗦着慢慢轉身看她。

“小勻你別做傻事!有什麽事,回家跟我說,你千萬別跳。”阿舒說着就沖了過來。

趙阿玉剛想阻止,阿舒就已經一腳跨進八卦陣。阿玉還以為她也要迷失在這陣中,但阿舒卻徑直沖她跑來,一點彎都沒有拐,每一步都穩穩當當。緊接着阿舒就到了阿玉面前,一把拽住她往回拖。

阿舒就這麽一路将她拖了回去,似乎這個陣只是一個擺設,其實就是一個畫了很多符號的足球場。趙阿玉疑惑地扭頭看了一眼,她這才發現剛剛腳踩的地方原來是死門。

“怎麽……”阿玉被阿舒拖到陣外頭,正想跟小道長問個清楚,為什麽阿舒進去沒事,自己卻跟中了邪似的。

話剛說出口,阿玉心想,不對,阿舒應該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陣裏的所見所聽。這話不能當着她的面問。阿玉轉頭朝小道長看去,小道長則一臉高深莫測地看着阿玉,只是笑笑不說話。

“姑娘帶着貧道給你的道符,一定會福泰安康的。”道長微微笑說。

“嗯,好的,借您吉言。”趙阿玉尴尬地笑了笑。她在心裏腹诽,福泰安康?這都用的什麽詞兒?

出了陣之後,趙阿玉一行人便告辭了。走到一重門的時候,趙阿玉看見她那五個侍衛似乎還老老實實的在門外等她。

跨出天一觀大門的時候,趙阿玉回頭看了一眼道觀。

古老破敗的木門在這清幽寂靜的深山中顯得尤為滄桑和落寞,像是經歷了恒古歲月的洗禮,讓人有種淡淡的神往,又有股莫名的恐懼。

後來,宇文亦派人找過這個道觀,可惜再無人能尋到它的蹤跡,仿佛它并未存在過無量山上。無量山依舊如往日那般樹木繁茂,泉水叮咚。

可是阿舒和那六個侍衛都是親眼見到道觀的,并且阿玉還果真求到了道符,這讓宇文亦更加疑惑并且更加想要找到這個道觀。

趙阿玉帶回的道符,宇文亦見過。沒什麽特別的,跟普通道觀的差不多,只是一張畫了符咒的平安符。

當然沒什麽特別的,因為阿玉已經将藥粉倒了出來。

趙阿玉一回去就将符紙拆了,裏面是白白的粉末,跟面粉似的。趙阿玉看了看耳後的印記,猶豫了。

如果現在就吃了解藥,那麽印記消退,宇文亦便知道她不是陸祉勻,那他會不會直接殺了自己?

趙阿玉思慮再三,還是另外找了張紙将藥粉倒進去,然後将紙疊好,細心地貼身收着。在這過程中,趙阿玉覺得自己好像藏起來的不是解藥,而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身體裏住了一只蟲,後來那幾日趙阿玉睡覺的時候總睡不好,時常感覺身體裏有蟲在爬。

有一晚,趙阿玉夢到有千萬只蟲爬在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多如牛毛。自己正被萬蟲啃咬,切膚噬骨的痛一寸寸由外及裏。

趙阿玉從夢中驚醒,深秋的夜,寒涼如水,趙阿玉卻大汗涔涔。她一把掀開被子,看到自己穿着幹淨的中衣,她伸手一摸,腿還在,還很結實,于是立即松了一口氣。

趙阿玉爬下床坐到梳妝臺前面,套了紗罩的燈燭只能照出那麽一寸地的光亮,趙阿玉借着那微弱的光,像往常一樣看着耳後的印記。

血紅的印記在這朦胧燭火的照射下顯得異常詭異。那細細的觸角就那麽印在她的耳後,長在她如凝脂般的皮膚裏,襯的越發嫣紅迤逦。

以前她還會時不時的摸摸那塊皮,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個地方住了一只蟲,她就不敢摸了,生怕驚動了它。萬一刺激的它畫心大起,一筆直戳心髒,她就要見閻王了。

趙阿玉心想,這樣不是辦法。再這麽天天失眠,她還是一樣會提早見閻王。她得想個法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