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殷勤
趙阿玉斷了胸骨,在屋裏躺了快一個月。吃喝拉撒時時有人扶着攙着,就跟癱瘓了似的。偶爾有些難受,覺得自己像個廢物。不過大部分時間還是很享受的。畢竟,以後能這麽舒坦的躺着的機會也不多了。
趙阿玉看着爾芙給她端來的冒着熱氣黑乎乎的湯藥。直接接過來閉着眼,一口氣咕嚕咕嚕就下了肚。
喝完後她将空碗遞給爾芙,然後接過爾芙手裏的蜜餞,迅速往嘴裏塞了一顆。直至甜味在舌苔上彌漫,蓋住中藥的苦澀,趙阿玉才眯着眼縮着脖子咽了一口口水。
“都喝了這麽些日子了,還沒習慣?”爾芙看着她這苦不堪言的模樣,淡淡道。
“你會習慣吃苦嗎?”趙阿玉擡眼鄙夷地看她一眼。
哪有人會習慣吃苦啊,吃苦都是迫不得已。如果可以選,趙阿玉覺得大部分人還是會選蜜餞,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口味獨特。
“會。”爾芙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回道。
“會?為什麽會?苦好吃嗎?”趙阿玉不解地看着她。
“因為我相信,苦盡甘來。”爾芙微微笑道。
“那不還是為了甜。”趙阿玉反駁。
爾芙笑而不語,她想,不一定要等到甜。只要它存在于自己的心中,過程再苦她也願意。
趙阿玉搞不懂她,便不再看她,自顧自地吃着手裏的蜜餞。
外面陽光很好,穿過窗戶照在桌前半開的紅梅上。紅梅帶了些露珠,好像是剛摘的。趙阿玉看着灑在地上金燦燦的陽光,她心想,她該出去曬太陽了。
剛這麽想着,宇文亦便進來了。他總是會在晴天的時候過來,抱她到院子裏曬會兒太陽。每當這個時候,趙阿玉總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因為宇文亦對待她的方式,就像照顧一個垂死之人。可她明明斷的是胸骨,又不是心脈。
“爾芙見過太子殿下。”
爾芙看見太子來了,恭敬的行禮。左手握拳,右手覆于左手,雙腿微屈,盡顯小女兒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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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阿玉想起來,好像每次有太子在的時候,爾芙都會格外的溫柔娴靜。起初她以外爾芙只是基于太子的威嚴,小心行事。現在細細一看,才發現了一些端倪。
從趙阿玉那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爾芙半面側臉。她眼眸低垂,嘴角微翹,臉頰微紅。帶着恭敬帶着謙卑,還帶着一絲……羞怯?
趙阿玉看完爾芙再去看宇文亦,一貫的儒雅從容,一貫的清風霁月。嗯,長的确實很好看啊……難怪爾芙也會動心……
宇文亦問爾芙,趙阿玉的恢複情況。爾芙便将她身體的狀況一一禀明。從骨頭愈合度到氣血運行再到情緒起伏。事無巨細,說的一清二楚。
趙阿玉也不去管他們,只顧着往嘴裏塞蜜餞。反正爾芙說的那些術語,她也不是很明白。她只要知道她快痊愈了就好了。
“別吃太多,對身體不好。”宇文亦聽完爾芙的報告,便讓她走了。他走到趙阿玉床邊,将她手中的蜜餞拿走。
“我也就最近吃的多,平常都不太吃,沒有關系。”趙阿玉說着又要去搶回她的蜜餞。
宇文亦将手擡高,不讓阿玉拿到。她的那些歪理,他一向不愛聽。
“日子無趣,我也就只剩吃東西這點愛好了,這都不行嗎?你不能吃,就不讓我吃了嗎?”趙阿玉憤憤道。
“你說什麽?”宇文亦沒聽懂趙阿玉的意思。
“我說的是……你不愛吃,但是我愛啊!你不懂這種樂趣。”趙阿玉轉了轉眼珠,打着哈哈。她一着急,差點又說錯話了。
“樂趣嗎?”宇文亦看了一眼手中的蜜餞,然後擡眼看着她,“我不需要。”
“真是無趣!”趙阿玉嘟囔一聲。
宇文亦聽到她的嘟囔也不跟她計較,将蜜餞遞給一旁的宮娥後,上前一步打算來抱她出去。
趙阿玉猛一下裹着被子直接站了起來。宇文亦詫異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今日犯了什麽抽。
“我已經好了,自己能走,不勞殿下您動手。您這幾日幸苦了!我很感激!”趙阿玉正色厲聲道,恨不得給他鞠躬。
她也是不明白,為什麽宇文亦一定要來抱自己,好像她不能走路似的。她有時候懷疑是不是他趁她睡着,挑了她的腳筋。但是每次下地的時候,她還是可以自如行走的,并沒有瘸。
宇文亦看着趙阿玉一臉戒備,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地懸在半空。忽而他又輕輕笑了笑,緩緩開口,“過來。”
趙阿玉一動不動地盯着床前的宇文亦,但看他笑的春風拂面,眼含秋波。趙阿玉卻看的毛骨悚然,心裏發慌。她想,算了,反正也打不過他,她沒必要現在就得罪他。
趙阿玉松了手,被子滑落,她只穿着白色中衣。她将手遞過去,被宇文亦握住輕輕一拽。趙阿玉重心不穩,身子直直倒下去。腳拌在被子裏,膝蓋彎曲,一只手只能緊緊抓着宇文亦的肩膀。宇文亦将伸出去的胳膊收緊,便将她摟到懷裏。
穿的太少,宇文亦只覺得懷裏的人單薄的像一張紙,要是抱的不緊,便會飄走了。他将趙阿玉抱到外面院子裏,放在備好的靠椅上,再給她蓋上織毯。
趙阿玉心裏疑惑的緊,猜不到他過分殷勤的目的,便吶吶開口,“太子殿下,最近為何如此照顧我?”
宇文亦聽她這麽問,身形倏然一滞,然後緩緩蹲下。趙阿玉見他忽然蹲下來,吓得腳一縮,團成一團。
宇文亦蹲在她面前,擡手輕輕撫着她的臉頰,拇指一下一下刮着她的腮幫子。他開口淡淡道,“怎麽我平時對你不好嗎?”
趙阿玉瞬間臉就僵掉了,她就不應該問他!他這種人,一向不會好好說話!
她讪讪笑了笑,然後只能回一句,“沒有,很好。”
“這就對了。”聽到趙阿玉的回答,宇文亦滿意地捏了捏她的臉頰。
趙阿玉被扯着臉皮,倒不是很疼。就是還得對着他笑,這可真是皮笑肉不笑了。
宇文亦捏了她一會兒,然後就起身準備走。趙阿玉忽然想到有事情沒跟他說,連忙傾身拽住他的衣袍。
宇文亦被人從後面拽住了,疑惑地轉身。他看到自己衣袍的一角被一只白嫩的纖手捏在手裏,他身形微微一滞,然後順着那只素手就看到趙阿玉眼巴巴地望着他。
“怎麽了?”宇文亦聲音輕柔道。
“那個……還有一個多月就到歲除了。春寒祭,你會帶我去嗎?”趙阿玉拽着他衣角吶吶開口。
“你想去?”
“嗯!”趙阿玉點點頭。
宇文亦轉過身正面瞧了她一瞬,趙阿玉都想好了他如果問她原因,她要如何回答。可是,宇文亦并未說其他話,只說了一句,“好,帶你去。”
“嗯?”趙阿玉詫異地松了手,然後就看到宇文亦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都不問原因的?還是說,他猜到了?趙阿玉在他走後自言自語道。她也只困惑了一小會兒,因為那不重要。不管宇文亦怎麽想,反正他既然答應了帶她去,那肯定就不會食言!
春寒祭是在歲除前一天,宮內舉辦的慶祝活動。雖然叫__春寒祭,但并不是什麽祭祀活動。真正的祭祀大典是在歲除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