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血玉
如果說宇文亦早有打算,那麽他需要人手,第一個能想到的合作對象應該就是執慎将軍。若得将軍幾支兵,那麽向皇上游說也有了優勢。所以趙阿玉猜測,宇文亦第二次見寧惜文,應該不是聯姻,而是談合作。
“不小心……你怎麽老是不小心經過不該經過的地方?嗯?”宇文亦聽她說的吞吞吐吐,一臉心虛,之前的不悅瞬間一掃而空。他單手覆在她的臉上,然後微微用力,讓她将臉轉朝自己。
四目相對,面容近在咫尺,趙阿玉心裏莫名有些緊張,像是做賊心虛般。她腦袋一空,便說了實話。“我……我以為你要繼續跟她聯姻,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你可曾騙我?”宇文亦定定看着她問道。
趙阿玉張了張口,不知作何回答。他問她可曾騙他,那不是廢話!她跟他所說的話,幾乎沒有幾句是真話。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是他自己先抓錯人的,硬說自己是陸祉勻!後來自己只不過是将計就計。可這話不能直接跟他說啊!不然他肯定氣的要把皇後喊過來重新賞一杯毒酒給自己了。
“這一句不曾騙你。”趙阿玉避重就輕道。她想,剛剛那一句倒确實是她為數不多的真話了。她這樣回答,也是可以的。
宇文亦仿佛沒聽出她話裏的另一層意思,只聽見她說她未曾騙他。趙阿玉明顯能夠感覺的到宇文亦情緒的變化,因為他望着自己的眸子都瞬間變得明亮起來,仿佛她說了什麽振奮人心的特大喜訊。
但其實,這話着實不是什麽好話,仔細一聽就能聽出毛病。
一個人在情緒比較激動的時候,通常都會做出比較奇怪的行為,比如語無倫次,比如振臂歡呼。趙阿玉不懂他喜悅的緣由,卻知道此刻要提高警惕。
宇文亦倏然捧着她的臉,将臉湊上前來。腦袋傾斜,眼眸低垂,嘴唇微張。趙阿玉心裏一個咯噔,急忙往後躲。但是臉被掐着,躲不了,只來得及将臉擡起。宇文亦最後咬住了她的下巴。
怕他得寸進尺,便一邊奮力往後仰着腦袋,一邊拿手橫在他脖子上,要将他劈開。好在他也沒有進一步動作,只是含住了她的下巴慢慢舔舐着那邊的傷疤。
就憑他老舔自己這回事,趙阿玉覺得宇文亦上輩子一定是屬狼的,喜歡獨自舔舐傷口,還不準人靠近。雖說她也知道唾液能促進傷口愈合,但她潛意識裏還是覺得……不太衛生……
終于宇文亦将她放開,她正準備放松警惕,誰知他又将自己腦袋掰了回來。趙阿玉一急,擡腳用力一蹬。可惜這一腳下去,沒将宇文亦蹬開,卻讓自己的椅子整個反方向倒去。宇文亦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已經跌坐在地上,腿跷在椅把上,摔了個四仰八叉。
趙阿玉猛一下摔懵了,坐在地上老半天沒起得來。待看到宇文亦努力想要憋笑的表情時,她裝作淡定地将腿放下來,然後悠悠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
出發前一天,有人登門造訪,是個不速之客。
宇文朔将紅玉镯遞到她面前,“珍羽樓那晚,你也是為它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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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趙阿玉将镯子接過來誠實回道。
“為何?”
“我的東西,我為何不能拿回來?不過可惜,我太窮了。自己的镯子,都買不起。”趙阿玉一邊自嘲地說着一邊将镯子戴到了手腕上。緋紅剔透的镯子戴在纖細手腕上,更顯得她皓腕勝雪。
趙阿玉在心裏暗嘆一句,镯子真好看,和自己太配了!
“你能證明嗎?”宇文朔看着趙阿玉極自然的将镯子戴在手上,心裏頭仍然有些不放心。
“證明?”宇文朔冷不丁來這麽一句,趙阿玉一時怔住。
一個镯子怎麽證明是自己的?看收據還是找人證?可是古代沒有收據這種東西,她也找不到人來幫她證明。她心想,這問題太刁鑽了,根本無解!她就差對着镯子大吼一句,“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
不過她歪着頭想了一瞬,竟然真的被她想到了一個法子。
“有刀嗎?”趙阿玉朝他伸手。
宇文朔愣了愣,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還是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匕首遞給她。
趙阿玉将镯子脫下,放在桌上。然後接過刀,手掌握住刀刃,眼皮都不眨一下就劃了下去。鮮血滴在镯子上,然後她将刀放下,從懷裏掏出帕子,将手紮起來。
宇文朔對她的行為感到很不解,然後眼睛瞥到桌上的镯子,發現镯子被滴了血的部分開始發出隐隐的光亮,玉镯裏像是有流螢,發着鮮紅而詭異的光。
“這是……血玉?”宇文朔驚異道。
傳說血玉藏于屍體中千年,吸取屍體精氣,血絲直達玉心而成。因為方法過于詭異,又因玉通靈,一般人很少會佩戴。
“血玉是活的,在碰到相近的血氣時,便會活過來。”趙阿玉将镯子拿起來,舉到宇文朔面前。
屋外陽光正好,玲珑剔透的镯子在光線的照射下,宇文朔仿佛看到有細小晶體藏在玉皮內,正在緩緩流動。他自恃見過奇珍異寶,倒真沒見過活血玉是何模樣。
“其實這镯子很值錢的,可惜啊,沒人識貨。按道理,你出那六十萬金也不虧。”趙阿玉一邊搖頭嘆息,一邊将镯子收回來。
宇文朔被她這一說,頓時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因為他當初也只是為了陸祉勻去的,并未看出這镯子有什麽特別的。
“王爺今日來找我,莫不是想要物歸原主?”趙阿玉舉着镯子,眼神冰冷如霜。
“是。”宇文朔沉沉道。
“這可是六十萬金呢,王爺想好了?”趙阿玉冷冷道。
她話裏有話,宇文朔聽懂了。
“沒有。”他其實沒想好,雖然已經基本确定了,但是他潛意識裏還是不願意推翻之前所有的認知。
“那王爺還想問什麽,就盡管問吧。”趙阿玉将镯子放下,心裏忍不住感嘆一句,這小子,很有韌性啊!
“你可會彈琴?”宇文朔看着她輕輕問道。
聽宇文朔如此問,趙阿玉眼眸低垂,嘴角帶笑,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不會。”
彈琴,她是真不會。這個時候可不能打腫臉充胖子,因為她要是說自己會,那他接下來可就要求自己彈給他聽了。
“不會?”宇文朔聽到這個答案,略略吃了一驚,因為陸祉勻是會彈琴的,還彈的很好。
“我以前有一把鳳鳴,可惜它在一場大火裏被燒成了灰燼。後來,我便不再彈琴。你想聽鳳求凰?現在的我,恐怕不能幫你實現這個願望了。”趙阿玉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語氣平淡,但其實滿藏玄機。字字句句都是在給宇文朔挖坑。
鳳鳴是陸祉勻以前的琴,削桐成形,納萬物之聲。普天之下就那一把,極其珍貴。陸祉勻又琴技超群,尤以一曲鳳求凰感心動耳,蕩氣回腸。她提到這兩點,自然是要逼宇文朔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
至于那場火。破城之日,王宮燃起大火,那場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曾經輝煌壯觀的王宮在一夕之間,變成一片廢墟。趙阿玉故意說給宇文朔聽,一句帶過。她知道,說的越輕描淡寫,宇文朔心裏就會越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