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鬥志高

冰封的雁栖湖上,兩個全副武裝的少年人并肩垂釣。過路人紛紛側目,這樣的天氣人人巴不得在被窩裏暖和着,富家子弟的嗜好就是匪夷所思。

阿妤看了看兩個空空如也的魚筐,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仍是一無所獲,虧自己還連夜想了什麽偷梁換柱毀屍滅跡等等十八條致勝妙計。阿妤問道:“這個湖是不是沒有魚?”呵出的熱氣化成一串白霧,在莊磐眼前盤旋片刻漸漸消逝。

莊磐看了看冰上的兩個窟窿,伸出凍僵的手扶了扶帽子:“應該有吧。”

“魚會不會冬眠呢?”阿妤抽了抽鼻子,天寒地凍躲在屋裏喝熱茶多好,要不是為了那幅畫,釣魚這麽枯燥的事情她才不做。阿妤換了個坐姿,魚竿下的細線在水面上畫出了數圈漣漪。

“上鈎了!”莊磐的魚線終于有動靜了。

“我也有魚了!”阿妤的魚竿也抖了抖。

二人争先恐後往上收魚線,線越扯越緊。莊磐用盡氣力一扯,阿妤被魚竿帶着往前滑了兩步,魚竿栽進了窟窿裏,阿妤半截胳膊也下去了,臉蛋着地砸得鼻子又酸又冰。

“原來釣到你這條大魚了。”莊磐扔了魚竿扶起阿妤,笑着道,“本想釣了魚拿去玉馔樓做一頓全魚宴,如今直接帶你去炖了得了。”

阿妤聳肩縮手把袖子上的水往莊磐臉上甩:“你肯定是故意的。”

莊磐擋着水,幫她擰幹袖子,寒風裏雙手凍得通紅:“我送你身新衣服賠罪可好?”

“衣服我不要,我要那畫。”釣不到魚沒什麽,濕了衣裳也沒什麽,拿回那幅月下飛仙才是正事,可不能再讓自己的畫像看那些污濁的東西。

“那不行,說好了比釣魚,你又沒贏我。”阿妤越是想要,莊磐越是故意不給。阿妤撅着嘴表示不滿,莊磐不為所動,只道,“走吧,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別着了涼。”

阿妤回了平原侯府換了衣裳,捧着姜湯吹着熱氣,就聽得屋外莊磐和幾個小丫鬟聊得火熱,莊磐的嘴抹了蜜似的,哄得那些小姑娘呵呵直笑。阿妤暗暗搖頭,莊磐可真會招蜂引蝶。

喝罷姜湯,阿妤推門而出,薄薄的日光籠在身上,綠鬓如雲,明眸如水,一身水紅绉面白狐皮鶴氅露着領口的綠萼花樣,襯得白頸勝雪,足上是一雙蝴蝶落花鞋,精巧可愛。莊磐看得挪不開眼,幾個小丫鬟紛紛低着頭散開。

莊磐還癡癡看着,蕭勤正巧過來,問二人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玉馔樓,他請客。”阿妤忙道,“勤表哥一起吧。”阿妤拿不回畫便想把莊磐他爹剝削的民脂民膏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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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勤微微一笑:“可巧了,我也約了個朋友在玉馔樓,不妨一道,我請。”

“卻之不恭。”莊磐立刻答應,阿妤瞪了瞪蕭勤,幹嘛這麽闊氣,難道平原侯也是貪官?

路上,蕭勤告訴阿妤他約的是自己的未來妹夫。蕭韻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雖說京中多才俊,但是朝中風氣重武輕文,翩翩公子遍地都是,武官卻是一将難求,而蕭韻偏偏就喜歡那些龍骧虎步的武将。平原侯夫人打聽了許久才找到這麽一個家世人品都般配的人選,今日就是要蕭勤去掌掌眼。

阿妤也很有興趣知道比自己還任性的蕭大小姐會嫁一個怎樣的人物,不停催促着車夫快些驅馬。待他們三人到了玉馔樓時,那位公子已在等着了。瞧着背影坐姿如松,似乎頗有些風骨。

然而那人一轉身,阿妤和莊磐同時捂嘴,可不就是喜歡畫眉的張治嗎。

張治也留意到了二人,略皺了皺眉頭并沒有說什麽,蕭勤一番客套後三人入席。阿妤仔細看着他的眉毛,好像比昨晚畫得濃。張治被她看得周身不适,心想這侯府的姑娘怎麽這般沒規矩。

蕭勤說道:“張兄儀表堂堂。”

阿妤忍不住噴了嘴裏的茶,張治又皺了皺眉,蕭勤微顯尴尬繼續道:“聽聞張兄年少有為,十六歲入伍,二十歲出任統領。”

阿妤打了個噴嚏。

張治眉頭緊鎖。

“張兄平素有什麽喜好?”

“巡防營事務繁雜,在下也難有什麽時間賦庸風雅,只是偶爾畫畫……”

張治“丹青”二字未出口,阿妤先捧着肚子笑開了,險些要把畫眉毛三字說出口。

蕭勤不解阿妤在笑什麽,偏着頭低聲讓阿妤收斂一些。

阿妤這才捂着嘴幹笑,蕭勤繼續道:“不知張兄家中還有些什麽人?”

“不知蕭兄有幾個妹妹?”張治反問道。

蕭勤不明所以:“一個。”

張治忽站起來,拱着手正色道:“在下莽夫一個,高攀不起侯府千金,告辭。”

阿妤含笑目送張治下樓,猛然想起昨晚自己冒用了蕭韻的身份,一轉頭看到莊磐的笑容,想必他早就想起來了。蕭勤仍蒙在鼓裏,不解地看着二人,阿妤只好老實交代。

蕭勤聽罷搖頭苦笑,看來阿韻和這個張治沒什麽緣分。

“勤表哥。”阿妤拽着蕭勤的袖子,“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表舅母。”平原侯夫人對阿妤視如己出,事事關懷倍至。蕭韻是她的獨女,自己攪黃了她的親事說起來真是挺對不住侯夫人的。

莊磐見她撒嬌的模樣甚是可愛,也學着她的樣子拽蕭勤,嗲聲道:“勤表哥,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表舅母。”

蕭勤抿着嘴哭笑不得,阿妤看了看莊磐,指着他道:“聽說你也會些功夫,勤表哥快把他介紹給阿韻。”

莊磐噤聲,蕭勤笑道:“也不錯。”

“來來來,勤表哥吃菜。”莊磐往蕭勤碗裏舀了一勺魚羹,轉移話題,“上巳節的比試準備得如何了?”

“上巳節比試?”阿妤問道,“和玄黃書院的?”

玄黃書院與天縱書院一樣譽滿京城,兩家書院每隔三年便會舉行一場比試,争奪第一書院之名。比試分為詩、書、畫、棋四項,毫無疑問詩詞是蕭勤迎戰。

蕭勤點了點頭,吟詩作對是他的強項,這場比賽勝券在握。又道:“聽孔先生說,這次的書法比試是莊公子應戰。莊公子入學不久就能擔此任,真是後生可畏。”

“你應戰?”書法也是阿妤的強項,若非蕭勤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阿妤早去找孔如令開後門參賽了。雖說阿妤和莊磐也算是摯友,倒是從來沒見過他的字寫得如何。都說字如其人,阿妤想,莊磐的字肯定比不上自己。

“是言老先生親點的。”莊磐知道阿妤很不服氣故意繼續氣她。

“這次比賽關乎書院聲譽,你若沒有真才實學還是早點讓賢的好。”

莊磐咧着嘴笑:“當仁不讓。”

“寫幾個字來瞧瞧。”

阿妤招呼小二過來,打算讓他準備筆墨,莊磐卻道:“比賽将至,我要養精蓄銳,不宜動筆。”

“你是怕了吧?”阿妤一副要下戰書的樣子。

“再賭一次如何?”莊磐似乎成竹在胸,“我若輸了比賽便把那幅畫送給你,若是贏了,你繡個絲帕給我。”

阿妤咽下嘴裏的魚丸:“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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