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漂亮的那個女生,但如果真的被朋友帶了綠帽,男人那種奇怪的自尊心又會到達頂點,從而爆發。

鮑冰和嚴岩不熟,不知道他和李致關系怎樣,但就他們的合夥人關系而言,她是不希望兩人因為她鬧出什麽事來的。只是李致這人做事向來沒有章法,不知道他接下去會做出什麽來。

重新坐回去,李致就當着嚴岩的面問她:“寶寶,你喜歡他這樣的嗎?”

嚴岩的目光也壓了過來,鮑冰撇了一眼李致:“發什麽神經。”然後低頭嘬一口酒。她不懂調酒,直接拎了一瓶伏特加過來,純的覺得不怎麽好喝,還是喜歡調成雞尾酒。不過要是能把這倆人灌醉就好了,鮑冰亂七八糟開着腦洞,想到把他們推到一張床上睡一覺,說不定明天就沒她什麽事兒了。

“鮑冰同學,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李致不放過她,還搶了她的酒杯去。

鮑冰掀了眼皮,淡淡地掃了對面的嚴岩一眼,随口說道:“挺帥的啊,可以玩玩。”

李致是懂她的,就接着她的話沖嚴岩揚揚下巴:“聽見沒,只能玩玩,你倆真不合适,你玩得起嗎?到時候被甩了別又弄得跟瓊瑤劇似的。”

鮑冰搶回酒杯,故意瞪他一眼:“行了你,人家也沒說什麽你自己在那瞎起什麽勁。”轉開看着嚴岩,淡淡一笑:“你別介意啊,他就愛胡說八道。”

嚴岩的表現令他們很滿意,李致果然很懂抓蛇七寸,看起來嚴岩是不喜歡亂“玩”男女關系的。鮑冰奇怪,他怎麽就盯上她了呢?她一看就不是什麽賢妻良母啊,可不會跟他演瓊瑤劇。想來想去,大概只有男人征服欲作祟可以解釋了。

酒吧開門迎客,鮑冰去更衣室換制服。更衣室空間很小,堆些雜物,李致跟了進來,關上門,将她擠在角落裏。

“幹什麽啊,上班了。”鮑冰推開他,去櫃子裏拿自己的制服。她也沒趕人出去,就管自己換衣服。

李致報臂倚在門口看她:“寶寶,你離嚴岩遠點,玩玩也不行。他那人在感情方面有點極端,玩不起的。”

鮑冰開玩笑:“會把我殺了啊?”

李致難得嚴肅:“沒跟你開玩笑。大學的時候他談過一個女孩,分手後整天跟蹤人家,那女孩受不了還報過案。”

鮑冰頓住動作,這還真的沒有想到,聽起來是會上社會新聞的那種人。“那你和他合作,不怕出事?”

“也就是感情上有點想不開,別的挺正常的,哎我說,你聽進去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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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鮑冰把脫下來的衣服團成一團塞進櫃子,拿了制服上衣開始穿。

“知道就好,你看他長得也不是很帥,沒什麽好玩的,玩我就夠了。”

鮑冰哭笑不得,還有這麽拐着彎誇自己的,她轉頭看他一眼:“你很好玩啊?”

李致就貼上來,在她身上亂蹭:“我好不好玩你不是最知道了?”

“行了,走開點,我換衣服呢。”

李致把她手中的短裙塞回櫃子,不讓她穿,從背後抱着她撒嬌:“寶寶,咱倆就和好吧,你這麽招人我不放心。實在不行,先對外公開一下,內部問題慢慢解決好不好?”

鮑冰當時就冷了臉,機械地扭過頭,盯着李致,突然就笑了一下:“你和別人結婚的時候有想到不放心嗎?離了就回來演情聖,當我是什麽啊?”

李致摟着鮑冰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他們之間的問題雙方都心知肚明,但誰都沒挑明說過,以為那樣就可以粉飾太平。鮑冰這回這麽直接地說出來,他心情很複雜,更多的是恨自己,為什麽當時妥協了?父母再鬧,還能押着他和別人洞房嗎?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鮑冰跑去和別人結婚生孩子,完了又回來說要和好,他也不願意,他肯定氣死了,會想要好好折磨她,讓她也嘗嘗那滋味。

李致紅了眼睛:“寶寶,你對我,還有感情嗎?”

鮑冰穿好裙子,整整衣服,回身深深望着李致,伸手撫摸他的臉,聲音溫柔:“李致,我也想和你在一起的,但是,我做不到,真的,至少現在不行。”說完,撇開眼睛冷着張臉,拉開門出去了。

***

到淩晨三點下了班,鮑冰換好衣服出來,見李致坐在角落自斟自飲,嘆口氣,轉身出了酒吧。外頭有些安靜,偶爾駛過幾輛車,開得飛快,聲音刺耳。鮑冰點了根煙,就站在那慢慢地抽。

這種日夜颠倒的日子過多了,其實很影響心情。她辭了工作就是因為那工作實在太無聊,沒有上升空間,除了辦公室裏亂七八糟的人際關系,學不到任何東西,同時又怕自己被環境同化,得過且過。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未來的人生會怎麽樣。

可現在這種日子又算什麽?無所事事,成天糾纏在感情的世界,心裏很有些罪惡感。晚上不睡覺,白天蒙在房間裏,和父母也沒有太多交流。這讓她感覺很孤獨。

真羨慕何茜啊,做着自己喜歡做的事,而且做出了一些成績,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睡,是不是又在趕圖。

鮑冰拿出手機想給她打個電話,點開通訊錄卻不小心點到了排在前面的陳惠。她正要挂掉,那邊卻接通了。鮑冰吃了一驚:“你沒睡啊?”

陳惠支支吾吾的,似乎還有些喘:“嗯,我在外面呢……”

鮑冰奇怪了,陳惠每天晚上按時關機睡覺的,大半夜在外面幹什麽?忽然之間靈光一閃,拍了一下自己腦門,這是在“運動”啊!“進展這麽快,相親多少號來着?”

“不是,是羅……”那邊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啊”的一聲,電話斷了。鮑冰舉着手機愣住了,她都能想象到那邊的場景,男人一記猛攻……是羅辰傑?

鮑冰心中郁郁。連陳惠都吃回頭草了,自诩想愛就愛的自己卻陷進了糾結。摁滅手中還在燃着的煙,她猛地在牆上踹了一腳,憤憤地想:有什麽好糾結的,不就是個男人!愛誰誰!

正要走,嚴岩出來了,走到她面前直截了當地問:“我知道你們之間存在很大的問題,為什麽不考慮和別人開始新的戀情呢?”

鮑冰心情煩躁,瞥了她一眼,冷笑:“你們不是朋友麽?”

嚴岩振振有詞:“朋友是朋友,我不會因為和朋友喜歡同一個女人就讓着他,那是對他的不尊重。”

“他可不只是追求我的男人,你不知道我和他什麽關系?”鮑冰低頭一笑,擡頭看他,“這樣吧,你們絕交,或許我可以考慮看看。”

嚴岩沉默着,看樣子還真認真在考慮,鮑冰無聊地看着,就打算要走,這時嚴岩出聲:“不行,就算喜歡同一個人,我們也還是朋友。”

鮑冰幾乎要給氣笑了,這人有毛病吧?挖朋友的牆角,還說得冠冕堂皇的,這叫什麽來着?做那啥還要立牌坊啊……她拍拍嚴岩的肩膀:“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在友情和愛情之間難做的,因為,你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說完轉身,在心裏吐槽:愛情個屁!演瓊瑤劇呢!

身後傳來堅定的聲音:“我不會放棄的!”

***

上課取消了,楊裕就出了酒吧回家,反正也沒事,就在街上走走,誰知道陸非在他身上跟了一路,他發現的時候已經走了兩條街了。楊裕蹙眉:“你跟着我幹什麽?”

陸非嘻嘻笑着上前來:“我喜歡你啊。”

“我不喜歡你。”楊裕看她一眼,轉身繼續往前走。

陸非不跟在後面了,跑他旁邊拉了他的胳膊:“為什麽不喜歡我?鮑冰姐看不上你的,你考慮考慮我呗,你看我長得也不算太差,重點是,我真的很喜歡你,會對你好的。”

楊裕無語地看着她,心說這女孩太厚臉皮了吧,都說有喜歡的人了她還追着不放,得找個什麽無法反駁的理由讓她死心。想了想,他想到一個,非常嚴肅地盯着陸非說:“我沒辦法喜歡你,你闖紅燈。”

不遵守交通規則的女孩,他是不會喜歡的。

陸非立刻伸出中間三個手指起誓:“我保證,以後肯定不闖紅燈!”

“你已經闖過了,不好意思。”

陸非委屈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啊,我改還不行嗎?”

楊裕無語,不想搭理她,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用最快的速度上車讓司機趕緊走。車啓動的那一下,他聽見陸非大聲地對着在車內的他喊:“我不會放棄的!”

看着她委屈又有些堅毅的小臉迅速退後,楊裕有些心軟了。她在他面前的樣子,不就是他在沈瑞婷面前的樣子嗎?一模一樣。可是不放棄又有什麽用,對方毫無反應啊。就算心軟和感動,那也不是愛情。

愛情這東西,千千萬萬的人求不得,他,還有陸非,不過是其中的兩個而已。楊裕開始思考,自己還有沒有必要去上課。

☆、14

周六,鮑冰把陳惠約到自己家裏,打算嚴刑拷問。說好沒可能的人轉頭就約上了,難道是她的洗腦生效了?

“說吧,怎麽回事兒。”兩人盤着腿坐在床上,一人一包旺仔小饅頭拿着,鮑冰拷問時不忘勻速往嘴裏塞小饅頭,一顆接一顆,吃下去甜甜的。

陳惠低着頭,看起來還挺不好意思:“他來找我,打電話給我時已經在我家附近了。”

“然後你就和他去開房了?”

陳惠那一顆小饅頭在嘴裏含了半天也沒咽下去,不知道當含啥呢,耳根都紅了:“我本來只想送他到酒店就回的……”

“哦,然後他不讓,把你推倒了。”

陳惠點點頭,又搖搖頭:“衣服脫到一半,他後悔了,又給我穿上了,後來……我自己給脫的。”

鮑冰差點把小饅頭給噴出來,最好是一顆接一顆跟子彈連發似的:“行啊你,跟我這說一套,背着我另一套,那現在是怎麽,算和好了嗎?”

陳惠又搖頭:“誰也沒提那事兒,早上各回各家,我也不知道這樣算什麽。”

“前任約炮呗,正常,跟我和李致一樣。”

陳惠先琢磨着覺得這話挺有道理,然後忽然反應過來:“你那前任回來了?他不是結婚了嗎?”因為驚訝,聲音一下太大,連忙捂了嘴小聲說,“你爸媽會不會聽見啊?”

“沒事,他們聽見也當沒聽見,不會管的。李致他離婚了,孩子女方帶走了。”

“那現在……”

鮑冰有些煩躁,想要拿根煙來抽,但想想陳惠聞不慣就算了,想來想去,問陳惠:“寶貝兒,你說我要不要遠離他,這麽折騰挺累的。”

陳惠露出一個小人得志的笑容:“你也知道啊?不是說及時行樂?不是說不求結果不問以後?咋了,栽了?”

這家夥,幸災樂禍了還!鮑冰斜了陳惠一眼:“我跟你們情況不一樣,你們那是互相不妥協,李致那算背……”鮑冰本想說“背叛”,沒說下去,仔細想想,這事兒主要還是溝通問題,沒誰對不起誰,真想找出點錯誤來,也就是李致态度不鮮明,明知道他家裏得鬧,還拖着她。

鮑冰一直有個問題想不太明白,她自己不要孩子是肯定的,如果她新認識一個人,該什麽時候提出來比較好呢?沒見幾面就說這個問題的話,太突兀,不合适,人家也不一定真想跟你有結果,一說反而尴尬。可要是等談婚論嫁時再提吧,搞得好像自己欺騙人感情似的,對方免不了要怪到自己頭上,畢竟這社會女人是默認要結婚生子的,你不生?那你是不正常!不正常你還不提?那你就是有壞心眼兒!

“跟着感覺走。”陳惠一本正經,搞得跟哲學家似的。

所以說,那些個什麽理論啊,都是個屁。她鮑冰自诩老司機,還不是陷在坑裏,人陳惠瞻前顧後的,如今也知道先讓自己爽一把了,這就叫風水輪流轉吧。如果被李致知道她這樣糾結地思考他們的關系,不知道他會不會失望,當年他喜歡的可不就是她不求結果不問以後的潇灑态度麽?

他倆吧,節奏特別合,剛見面就火花四射,之後互有好感、頻繁約會,他不會像那些自以為成熟其實沒什麽擔當的的男人那樣試探來試探去,就直接約她,她也不矜持,想他就應下,不想時就拒絕。兩人的約會其實挺浪漫的,跟所有熱戀中的小情侶一樣,但最終的地點還是在床上,或是車上。

陳惠當時就吐槽他們的關系,說更像炮//友,其實不然。他們只是更傾向于用直接的方式表達對對方的喜愛,不幹那事兒的時候,只是安靜地擁抱着,感覺依然是很好的。李致偶爾會在家裏做大餐,當然,他喜歡裸着身體穿圍裙,她也喜歡看他那樣。反正鮑冰當時覺得他倆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命中注定,雖然這種說法本身就很扯。

現在兩年過去了,感覺非但沒有變淡,反而愈演愈烈,也越來越複雜。在一起的時候,很享受,但是一思考,就會特膈應,覺得不該這樣放任自己。究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忘不了他的離開。

鮑冰特怕被分手,那種所有的愛和依賴全部被抽離的感覺,根本緩不過來,生活裏、心裏都缺了一塊,空空蕩蕩,一想起過去的好就更難受,但又止不住地去想,自虐似的。據說,在失戀裏出不來的人,往往不是真的出不來,而是自己不想出來,潛意識想沉浸在那種狀态中。這種說法還挺有道理的。

陳惠轉身看看牆壁,那面牆後是鮑冰父母的房間,都在家吹空調呢。陳惠放低聲音問:“我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爸媽都不催你的?就沒見你去相過親。”

“我用得着相親嗎?屁股後面跟着的男人不要太多。”鮑冰臭屁完了才好好回答,“我們家從小放養,民主,大事兒都我自己決定。就算真叫我去相親,你覺得依我脾氣能乖乖答應?”

話是這麽說,其實鮑冰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人家爸媽雖然煩吧,但也是真心為子女操心,她爸媽倒好,啥事兒不管,雖然清靜自由,但心裏到底有些想法,覺得他們太冷漠了一些,這種冷漠不是說不愛,只是好像天生就比別人寡淡些,有些事兒,就不當回事兒。有時候她想想,也許正是因為從父母這裏得到的愛不夠,才會那麽喜歡親近和依賴男人吧。

陳惠吃完一整袋小饅頭,拍拍肚皮,問了一個相當哲學的問題:“你說人活着到底為了什麽?”

“等死啊。”鮑冰滿不在乎地說。死亡是誰都逃不開的結局,所以才說要及時行樂嘛,不過人脖子上頂這麽大顆腦袋,注定是要想七想八,沒那麽容易順順當當毫不猶豫地往下走的。

房間門被叩響,鮑冰她媽推開半扇門,喊了聲“吃飯了”。鮑冰父母端着碗一個回了房間,一個坐在客廳裏邊看電視邊吃,都不是會待客的主兒,鮑冰就和陳惠兩個在飯廳裏邊聊邊吃。

“寶貝兒,你平時都怎麽拒絕不喜歡的異性?”鮑冰想到嚴岩那事兒就頭大,要見不到面還好,躲一下就行了,現在她每天在他們酒吧上課,晚上還打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的怎麽避啊。

“感情的事你問我啊?你可只談過一個男人。”陳惠有些揶揄的意味在裏頭,因為平時沒少被鮑冰笑話。

鮑冰哈哈笑:“不是你說我一次正經戀愛都沒談過麽,我可純潔了。”

其實心裏也知道問陳惠沒用,這種事情得問章歡歡,她玩得最溜。鮑冰自己只會直接拒絕,惹急了脾氣還爆,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到傍晚章歡歡就送愛心來了,她家裏停電,跑到酒吧說要混一晚上。看學員還沒幾個人來,鮑冰就扯了章歡歡到角落,小聲跟她說:“嚴岩看上我了,你說該怎麽辦?別回頭看!”

章歡歡剛轉了一點的腦袋又轉回來,得意道:“其實我早發現了,這家子膽子是肥,當人李致面毫不掩飾,帥啊!”

鮑冰用手指戳她額頭:“你覺得帥你上!”

“行啊,”章歡歡一臉英勇,“我舍生取義,犧牲自己幫姐妹解決後患!”

“真的啊?”

章歡歡一只手圍在嘴邊附在鮑冰耳邊講:“其實我對他是有那麽點興趣,挺奇怪的一人。”

鮑冰想到李致說的那些話,不太放心:“還是算了吧,聽李致說他在感情方面挺極端的,我怕鬧出人命來。”

章歡歡咯咯笑起來:“你說的是哪種人命啊?要是我想的那一種,我還是很樂意的。”

“別開玩笑了,我說真的,不信你去問李致。”

章歡歡到底還是沒聽勸,扭着胯貼到嚴岩身邊去了。

“老司機課堂第四課,不求結果,不問以後。有個詞叫水到渠成……”鮑冰有些心不在焉地往章歡歡那邊瞧,她的臉都快和嚴岩的貼上了。

嚴岩的視線老往上課的鮑冰那邊跑,章歡歡直接上手掰正他的臉面對自己:“別看了,看我吧,我比鮑冰漂亮吧?身材也比她好。”

嚴岩對她愛搭不理的,章歡歡不再調笑,難得正經起來:“你是李致朋友我才提醒你,這事兒不能幹,再喜歡也不能,傷感情。”

嚴岩一個眼神飛過來,意味深長的:“聽起來你很有經驗?”

章歡歡登時就被這句炸到,眼神流轉間閃過一絲苦澀,笑了一下:“我什麽經驗沒有啊?”經驗啊,她最不缺了。

剛才使勁撩也沒見嚴岩露出有興趣的樣子,這不撩了吧,他的眼神反而發生了變化,直直看着微垂了頭的章歡歡,那眼神,就跟先前看鮑冰一樣,令人感覺毛毛的。

☆、15

章歡歡來酒吧越發勤快了,每次都纏着嚴岩,就差跟進廁所了。李致就算瞎也看明白了,調侃她:“最近這麽閑啊?”

章歡歡眨眨眼:“為了帥哥,不閑也得閑啊。”

李致把章歡歡拉到一邊:“雖然背後說朋友壞話不太好,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他……”

章歡歡打斷他,臉上滿滿的自信:“我都知道,那沒什麽,當我是吃素的?”

“行,你有數就行。”李致想起嚴岩就磨牙,憤憤地說,“那家夥太狠了,被他一鬧,我家寶寶都不理我了。”

“你自己作孽怪誰?”

李致撇撇嘴,沒話了。章歡歡說得對,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他倆要沒問題,別人怎麽也插不進來的。

“陸非!”章歡歡不再理他,朝門口剛來的的陸非招手。

“歡歡姐你也在啊。”陸非往鮑冰上課那塊區域看了兩眼,頓覺失落。

“過來找你小帥哥?我看他好像不在。”

“是啊,沒看見他。”

鮑冰也發現了。因為費用是一次一交,上課的學員會逐漸減少,楊裕前幾次都準時來,很認真地聽課做筆記,現在他也不來了嗎?

課結束後,陸非問她:“鮑冰姐,楊裕沒來嗎?”

“嗯,不知道還來不來了。陸非,上次那事兒……”

那次楊裕親她被陸非撞見,到現在也沒好好解釋過。她不是太愛解釋的人,這幾天也一直沒找到機會,但陸非不是別人,還是要講清楚的。

陸非倒是一副不介意的樣子:“我都知道了,是他自作多情嘛,我不會怪你的。鮑冰姐,歡歡姐,我先回去了啊,我姐最近不知道抽什麽風,老不讓我出來,說少和你們……”話音戛然而止,陸非捂着嘴巴不敢再說一個字。

章歡歡哼了一聲:“別替你姐遮掩了,誰還不知道啊。”

陸亞因為妹妹的事,說了那麽一句話,就算是無心的也能證明她心裏本來就是那麽想的。找借口粉飾太平很容易,但是事實就是那樣,陸亞心裏有些看不起她們。

鮑冰那天直接關機了不知道群裏後來發生了什麽,第二天開了手機才知道,陸亞和章歡歡大吵了一架。本來陸亞默不作聲,後來被章歡歡激怒,什麽話都說出來了,說她們玩弄感情啊,不自愛啊雲雲。其實她滿可以說一聲,是句玩笑話,不用當真,但沒有,她把所有的想法都說出來了。

陸非走後,鮑冰問章歡歡:“這兩天和陸亞有聯系嗎?”

章歡歡很不屑:“沒有,憑什麽要我熱臉貼她冷屁股,我們這種人,不配和她冰清玉潔的在一塊兒。”

鮑冰無奈地嘆氣。她們四個人,很多年的朋友了,是上學的時候每天一起吃飯培養出的感情。這種感情和社會上認識的朋友是不一樣的。當人進入社會,懂得看人了以後,真正交心的朋友往往是脾性相投三觀相近的。但她們認識的時候還小,三觀性格什麽的都還在塑造期,長大以後就朝着各自的方向走遠了,雖然一直都有聯系,誰有點什麽事兒大家都熱心幫着,但在有些方面其實還是有距離的。

“別氣了,你也知道她向往那種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觀念不一樣而已,話是說得重了點,但你老這樣她也不好下臺。”鮑冰看看手機,“她生日快到了。”

章歡歡抱着胳膊一扭身:“關我屁事!”

“何茜也馬上要去上海了,順便送送她呗。”

章歡歡又哼一聲,別別扭扭的,起身扭到嚴岩身邊,和他商量起酒吧包場的事情來。

***

楊裕其實是要去上課的,只是路上出了點事,失魂落魄地就把課給忘了。他看到了沈瑞婷,和一個穿着警服的男人在一起,看樣子是剛下班還沒換掉制服。這個男人楊裕見過好幾次了,和沈瑞婷的關系肯定不淺。

楊裕心裏還抱有一絲希望,迎面走過去,打了招呼,想聽聽沈瑞婷怎麽介紹這個男人,也想聽聽她怎麽介紹自己。但她只是給他們互相介紹了名字:“這是楊裕,這是陳瑞。”如此簡單的,什麽關系都沒有說。

是男人自己說出來的。他摟着沈瑞婷的腰,一副當家主人的樣子:“婷婷朋友吧,我們快訂婚了,到時請一定要來。”

楊裕想,這男人一定是看出他和沈瑞婷不是一般朋友了,所以當面宣布主權,想讓他死心。也确實做到了,他心如死灰。他想,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吧,他撇過頭,不願意再看他們,也不想讓他們看自己的樣子,借口有事就匆忙跑了。

他不敢看沈瑞婷,怕在她臉上看到沉溺在幸福中的表情,所以,他沒看到她聽到陳瑞是說辭後不高興的樣子。

“我們什麽時候要訂婚了?”

“遲早的嘛。”陳瑞嘻嘻笑。

“少自作主張了,下不為例。”

楊裕行屍走肉般在路上走了很久,不知道要去哪裏,不知道該做什麽。當他走進李致的酒吧時,老司機課堂早就結束了,酒吧已正常營業,放着缱绻的音樂,燈光暧昧,酒酣人醉。

他需要醉。

楊裕已經知道介紹自己來上課的人是這家酒吧的老板之一,李致。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陪着他一塊喝酒,很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我失戀了。”楊裕搖晃着酒杯裏流光潋滟的液體,還沒喝多少,人就感覺醉了。

“我也失戀了。”李致重重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朝過來送酒的鮑冰瞪了好幾眼。

後來,楊裕是真醉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李致酒量好,是裝醉,就想裝醉給鮑冰看。

“喂,醒醒。”李致在楊裕臉上啪啪啪地拍,對方毫無反應,他憂愁了,這可咋辦,醉鬼沒人管了。

突然間,楊裕渾身顫了一下,擡起頭喊了一聲“婷婷”,然後又倒了。

李致無語地看着他,瞥見桌上他的手機,有了主意。指紋解鎖,很好,進去了。“婷婷,婷婷……”念叨着楊裕剛才叫的名字,他點進通訊錄,一個一個往下找。幸虧通訊錄裏人不多,不然得找死了。李致最後找到兩個帶“婷”字的名字,一個叫沈瑞婷,一個叫王玉婷,是哪個呢?

難不倒他的。李致又查通話記錄和微信記錄,精準地鎖定了沈瑞婷這個名字,打她電話:“你好,這裏是顏值吧,請問是楊裕的朋友嗎?他喝醉了。”

沈瑞婷沉默片刻,表示知道了,馬上過來。李致又拍了拍楊裕的臉頰:“我好吧?你的情姐姐要來接你了。”他記得初見楊裕時說的話,知道這小子喜歡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大概就是這個婷婷了吧。

楊裕趴在桌上睡得很香的樣子,嘴邊挂着一縷疑似口水的東西,李致“咦”了一聲:“真惡心啊你,喝醉還流口水。這是夢見什麽了?嘁,不用說,肯定是少兒不宜的東西。”李致托着腮看楊裕,又道,“你說你喝這麽多幹嘛?喝少點,裝醉就好了啊,然後我幫你把婷婷叫過來,你趁機酒後作亂嘛,現在醉成一灘泥,能幹什麽?白癡。”

鮑冰正好給旁邊一桌送完酒,聽見了,無語地回過頭:“他喝醉了啊?”

“嗯嗯,我叫人來接他了。”李致拉住鮑冰的衣服,“寶寶我也醉了,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他仰着腦袋,一雙眼睛水汪汪的,跟只小狗似的。鮑冰白他一眼:“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

沈瑞婷很快來了,李致起身幫忙扶楊裕起來:“你男朋友喝太多了,趕緊領回去吧。”

“他不是我男朋友。”

“哦,趕緊的啊,在這發酒瘋影響生意。”李致心裏鄙夷地想,什麽人啊,男人醉成這樣了還有空看他。欸?看他做什麽?

沈瑞婷直直盯着李致看,半晌,定定地吐出一句:“我是他姐姐。”

李致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記得結賬啊。”這女人,一看就不安分!難怪楊裕這小子hold不住。

***

楊裕喝醉,沈瑞婷不好帶他回家,就在附近給他找了家酒店,費了老大勁把他弄床上躺着,看他那副樣子也是有點心疼。他是真喜歡她啊。忍不住彎腰摸他的臉:“幹嘛喝成這樣啊,不值得。”

剛還閉着眼睛的人猛然睜開眼,直直盯着她,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緊緊的,抓得她有點兒疼。

沈瑞婷撇開目光,注意到他衣服濕了一大塊,一身酒味,就去幫他脫:“脫了衣服再睡吧。”

“不許脫我衣服!”楊裕忽然大叫,完了又覺得不好意思,聲音低了下去,“我的衣服,只有……只有女朋友才能脫。”

沈瑞婷莞爾:“你有女朋友了啊?”

☆、16

人的一生,可以說是由各種不同的選擇構成的,每一個選擇都決定了人生的走向,選擇或大或小,有時候僅僅只是一個念頭、一句話,就使得事情往不同的方向拐去。

看到沈瑞婷這麽平靜溫和地問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一點都不介意,反而是松了口氣的樣子,楊裕心中憤憤,不想讓自己處于不敗之地,但就像神經病努力證明自己沒病反而更顯得有病一樣,他酒後吐出的話,宛如一個笑話:“對!我有女朋友了!才沒有想着你!她比你年輕,比你漂亮,比你好一百倍、一萬倍!”

但看着沈瑞婷低頭笑得有些苦澀,他心情就好了一點。沈瑞婷從床沿起身,還是很溫柔,很關心他:“我得回去了,你自己能行嗎?還是把你女朋友叫過來照顧你?”

楊裕永遠也搞不懂,為什麽不接受他還要關心他,對他好,就不能放任他不管他嗎?“不用你管!你走!”等沈瑞婷真的轉身走了,又扯住她的衣服,“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什麽?”

“不相信我有女朋友。”

“這有什麽好不相信的,你說是就是了。”

沈瑞婷很無所謂,好像在敷衍他。楊裕的火氣又上來了,混着濃重的酒氣:“你給她打電話,叫她來!我有女朋友的!”另一只手在床上亂摸一氣地找手機。

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沈瑞婷拿了遞給他:“你自己打還是我打?”

楊裕縮縮身子,有點不敢了。

“叫什麽?”沈瑞婷翻他通訊錄。

楊裕蜷成一團,不作聲。

“芋頭,”沈瑞婷無奈地叫了一聲,“別再賭氣了,沒意思。”

“鮑冰,她叫鮑冰。”楊裕盯着沈瑞婷,努力讓自己不露出心虛的表情。

沈瑞婷在通訊錄裏找到鮑冰的名字,猶豫了一會兒。這個名字她記得的,陳瑞帶過一個女孩子去她店裏,也叫鮑冰,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她回頭看看閉着眼睛捂着額頭有些難受的楊裕,略作思索,摁下通話鍵。

鮑冰接到楊裕的電話很是奇怪。她蹲坑回來,楊裕已經被人接走,現在打電話過來是怎麽回事,不是喝醉了?接通電話後就更奇怪了,是個女人的聲音:“你好,是楊裕的朋友嗎?他喝醉了沒人照顧,能不能麻煩你過來一趟?”

“啊?”鮑冰懵了。李致不是叫楊裕朋友來接的嗎,現在又叫她過去是怎樣?她和那家夥也不算很熟好不好……

“地址我給你發過去。”說完,那邊就斷了。

等了一會兒,鮑冰收到短信,告知她酒店和房間號,就在這附近,走過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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