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她撓撓頭,想找李致問問,不知道他跑哪裏去了,想了想就和嚴岩說了聲,說有事要先下班。

到酒店的時候,那間房間的門沒有關嚴,鮑冰推門進去,裏面除了癱在床上的楊裕,沒有其他人。難道是酒店的工作人員給她打的電話?

關上門走到床邊,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鮑冰掩着鼻子湊近看了看,楊裕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沒睡着,蹙着眉頭嘴裏喃喃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的衣服前面一大塊深色,拎起來聞聞,是酒,已經快幹了。倒沒有嘔吐那種惡心的情景,既然都睡了,叫她過來幹嘛呢?這麽大個人,難道還要她守夜不成?

鮑冰就決定走了,正要直起身的時候,手腕卻被抓住了,勁兒還挺大。鮑冰瞪向楊裕,只見他眼睛已經睜開了,也不說話,就那麽盯着她。

“醒了?”鮑冰用另一只沒被抓住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伸出兩個手指,“這是幾?”

楊裕抓着她的那只手突然猛地一收,鮑冰一時不察跌到了他身上,沒想到他一個翻身就将她壓在身下,還按住了她空餘的那只手。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鮑冰一直記得李致在她上面看她的那個眼神。他喜歡看她,她也喜歡被他這麽看着,對視之間,身體嵌合,身心都融為一體。他會笑,笑得特別性感,那是對雙方感情的一種篤定和自信,閃閃發光。

而現在這個男人不是的,他的眼神是迷惘的,困惑的,又好像賭氣似的,但動作卻很強硬,讓她動彈不得。

接着,他的腦袋就壓了下來,酒氣侵襲她的口腔,舌頭似乎也喝醉了,變得很不一樣,靈巧了許多,勾着她跳舞。鮑冰睜着眼睛看着,心說如果是這樣的水平,她肯定不會說他吻技差了。他似乎沉醉在這個吻中,已經閉上眼睛,睫毛撲閃撲閃的,身體也壓下來,滾燙滾燙的。

鮑冰竟一時舍不得推開,閉上眼睛的那一瞬,她想到一句話。聽說,內疚是愛情良藥。做一些不該做的事,興許就有了轉機。光裸的身體貼在一起的時候,她聽見楊裕情動地叫了一聲“婷婷”。鮑冰閉上眼,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把她當成別人,就不需要她負責了,她不找他負責他就該燒香拜佛了。

早上醒來,楊裕還在睡。鮑冰看着他年輕的臉,有一絲恍惚,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為什麽來的這裏,也想起了昨晚兩人雲雨的畫面。他似乎真的喝的有點多了,還是她給他帶的套,技巧上肯定是沒有李致好,但因為酒意熱情高漲,特別燃,所以感覺還不錯。

下床撿起衣服穿好,去衛生間洗漱後,鮑冰就自己離開了。回到家沖澡,她摸着自己的身體有些新奇。她沒有在短時間內和兩個不同的男人做過,因為她失戀期都不太短,不會很快交下一個男朋友,但現在,她在前幾天才和李致在一塊兒,昨天竟然和自己并看不太上的嫩肉做了。這種感覺,怎麽說呢,有些刺激,又有些惴惴不安。

其實她完全沒必要感到自己做了什麽壞事,畢竟沒有和李致承諾過什麽,但最近确實常常和他在一起,人和人的關系本來就不是那麽界限分明,她這樣,算做了壞事嗎?說算吧又不是太算,說不算吧,拿出去給人投票,肯定罵她的也很多。

不過目的是達到了。內疚,對,她現在覺得自己有一點兒對不起李致,這點內疚沖淡了她對他離開她的憤恨,似乎有點平衡了。她覺得自己可以去找他了。

鮑冰神清氣爽地從衛生間出來,決定先看幾部電影把早上混過去,下午去李致家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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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裕其實早就醒了,在鮑冰醒來之前。他也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個嫌棄他吻技不好,教他泡妞的女人,現在和他躺在一張床上。裸/露在外面的肌膚一片雪白,幾乎晃花了他的眼。

想一想,他已經有好久沒有和女人在一起了。他喜歡了沈瑞婷一年,卻只在酒後吻過她一次,連牽手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說這麽親密的行為。更多的,是在夢裏夢見。

前一個女朋友,他都快忘了是什麽感覺了。這人一畢業,記性好像就快速衰退,很多東西都不太記得了。

仔細看看,他的“老師”長得真的蠻好看的,不是那種大家閨秀的好看,也不是小家碧玉的好看,就是非常有自己特色的,十分吸人的好看,會想要看看她這副外表下,是一顆怎樣的心。看起來好像有一些頹,又有一些桀骜,和他以前認識的女人都不太一樣。

她在床上也很不一樣。有些混亂的記憶中,好像記得她一直在引導他做到讓她舒服,順便讓他也舒服,不會扭扭捏捏故作矜持,也不會故意叫得很大聲讨好他。她很真實。

她的睫毛開始顫動了,即将要醒來,楊裕在那一瞬間就閉上眼睛,裝作睡得很熟的樣子。聽動靜,鮑冰窸窸窣窣地開始穿衣服,之後傳來門口閉合的聲音,她走了。沒有叫醒他,沒有留下任何訊息,就那麽走了。

楊裕睜開眼睛,坐在床上發愣。過了會兒想要給鮑冰打個電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組織了半天語言,好不容易拿起手機,先看到了一條微信。

是陸非發來的,寫了一大串,無非就是說怎麽怎麽喜歡他,希望他能考慮考慮,長篇大論的,他有點兒懶得看。本來想直接删掉,忽然就福如心至,想到了一個主意。

楊裕有點激動,他感覺自己變的有點“壞”,而且他要對陸非表現出他的“壞”,希望她能知難而退。他給陸非發過去酒店的地址和房間號,在後面加上【一小時內來,逾時不候】。發完了,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語氣實在很讨厭,說得好像把對方當作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而他十分臭屁地表示,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好像自己是什麽香饽饽。

如果陸非很生氣,不來,那正好他可以就勢拒絕,如果她來……不好意思,我剛和另一個女人滾完床單,你還喜歡我嗎?

楊裕吃不準陸非會不會來,她似乎真的很喜歡他,雖然也不知道到底喜歡他哪兒。他先去沖了個澡,又叫了早點上來,然後穿着浴袍在床上看電視,不時地動一動浴袍的領口,扯開一點吧?要淩亂地一看就知道發生過什麽。露太多了吧?會不會弄巧成拙讓陸非更喜歡自己了?

他又爬下床去,扒開浴袍對着鏡子觀察自己的身體。肩膀上有草莓!他又整整浴袍,想着要把肩膀露出來給陸非看看。

就在一個小時快結束的時候,門鈴響了。楊裕将床上的被子揉亂,床單也扯得更亂一些,露着肩膀就去開門了。

門外,陸非看着他紅了耳根。

☆、17

早上男人給自己發酒店房間號意味着什麽?似乎很清楚,但又有點奇怪。如果是邀約,難道不該在晚上的時候約嗎?難道……是想解決晨勃?

陸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污了?雙手捂着臉頰,滾燙滾燙的。更可怕的是,她開始梳洗打扮準備去找那個約她上酒店的男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更別說,到了酒店以後,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半露香肩的美男子!

幸虧她還懂得矜持,還會害羞,沒有跟狼似的撲上去,只是低着頭,臉上鮮紅欲滴,只紅到耳根。一低頭,視線下移,不小心就往某個部位飄去。裏面……穿了嗎?

只聽楊裕清咳一聲,說話了:“昨晚喝多了,就……她剛走。”

年輕男人到底不好意思在女孩面前直接說“和女人睡了”那樣的話,但意思好歹說清楚了,陸非一時聽不明白,愣了會兒也就懂了,只是腦子還有些不太清楚。

“那你找我來……”陸非擡起頭盯着楊裕,想不通他的意圖。

楊裕沒再說什麽,陸非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到觀察上,男人、房間,她都仔細看了,一圈轉下來果然有收獲。楊裕肩上的痕跡,床上的淩亂……他是故意展示給她看的。

“這麽刻意?想讓我死心?我不信。”陸非進房間,東看看西看看。

她真的不信,覺得這種伎倆太幼稚了。如果楊裕真有女人,直接帶她面前不是更好嗎?如果他有膽上演活春宮那她也有膽看。而且……陸非心裏還有些高興。這麽大費周章做戲給她看,是不是說明他有那麽一點在意她呢?

一邊胡亂想着一邊在房間裏轉,最後将目光鎖定到那張淩亂的床上。對,如果真有女人,肯定能在床上找到頭發,除非她是個光頭。但是……如果真有心做戲,故意弄幾根頭發在床上也是有可能的……

陸非走到床邊,彎腰翻翻被子摸摸床,還真有女人的頭發掉在那兒,黑色的。其實再看也看不出什麽來了,陸非随便翻翻就打算收手了,心裏想着,就算真和女人睡了又怎麽樣呢?只是睡的話,不妨礙她喜歡他,除非這女人已經和他确定關系了,更何況這場景是不是楊裕故意做出來的還未可知。

這麽想着,她就準備收回手,無意間似乎碰到什麽東西,有點涼。陸非瞥了楊裕一眼,他站得有點遠,似乎在想什麽,沒注意到她這邊。掀開那一角被子,就看見那裏躺着一條手鏈,很眼熟的手鏈。陸非迅速将其抓在手心裏,往褲兜裏一塞,走到楊裕面前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楊裕見陸非神色不明地匆匆走掉,覺得自己應該是達到目的了,就放下心來,又将心思轉到鮑冰身上。剛才一直在想該跟她說什麽,好像沒什麽可說的,可是畢竟昨晚……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做不到不想的。這算什麽呢,一夜情?見面是不是應該裝作沒發生過?她好像沒有男朋友吧,但似乎和酒吧那個老板有點關系,上次都看見她被吻了。

楊裕手裏拿着手機,颠過來倒過去,腦洞亂開。他甚至想到,鮑冰會不會跟他收“手把手”教他的學費……

最後電話是打過去了,但沒有人接,打了三次都沒人接,他就想打最後一次,再不接就不打了,可能這就是拒絕的信號,不過第四次接通了,但語氣不太好就是了。

鮑冰戴着耳機在看電影,一開始是沒聽到手機響,後來注意到了,拿起來一看是楊裕,就故意不接,誰知道他一遍接一遍地打,她就有些惱火了。都說事不過三,他竟然打第四次!

說起來,昨晚楊裕喝醉了,嘴裏叫着婷婷,早上他沒醒她就走人了,他不應該知道是她啊。現在打電話來是什麽意思?就算知道是她也應該知點趣,小鮮肉果然還是靠不住。

電話接起來,鮑冰沒好氣地說:“幹嘛?”

“昨晚……”

果然是這種無聊的開場白。鮑冰犯了一個白眼:“你怎麽知道是我?”

那邊楊裕慢吞吞的,似乎挺不好意思:“其實,我醒的,比你早……”

“你裝睡?”鮑冰提高聲音問。明明醒來的時候看到他還在睡的。

“嗯……”

這是什麽意思?想叫她負責還怎麽着?鮑冰煩躁地抓抓腦袋,心裏一個勁想小鮮肉靠不住啊靠不住,就應該找那種完全不會再見面也沒有聯系方式的!

不行!要先下手為強!

“楊裕你聽好了啊,昨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你喝醉了,自己在酒店睡了一覺,就這樣。”說完就将電話挂斷。

電影是看不下去了,鮑冰心裏惴惴不安的。講得這麽明白,他應該懂的吧?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只要他不說,誰也不會知道。

在家又磨蹭了些時候,鮑冰出門找李致。這家夥日夜颠倒的,這會兒肯定還在睡覺。她想起過去在一起的時候,她喜歡趁他睡覺做些壞事。在臉上畫烏龜啦,脫光光把他手腳綁在床上啦,把聲音放到最大播警察掃黃的視頻啦……他會假裝很生氣。李致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以前有聽人說,吃回頭草的結局都不會太好,破鏡難重圓,即使粘回去裂縫也還是在的。他們分手兩年了,他還有了一個前妻,一個孩子,偶爾還要飛去看看小孩。他已經不是原來的李致了。

但她是鮑冰啊,只是自己心裏想要,才不管那麽多。所以,她現在要去找他。

李致果然還在睡覺,磨磨蹭蹭才睡眼惺忪地過來開門,完了從玄關櫃子上甩給她一把鑰匙:“以後自己開。”就又光着腳游魂似的回了卧室。

這把鑰匙……上面還挂着一個小玩偶,是她以前用的。他全然沒動過,現在又給了她。

跟進卧室,李致聽見動靜半睜開眼,伸出兩條手臂,做出要抱她的姿勢。鮑冰湊近一點,彎了腰,就被他攬過去一個翻身壓在床上。

“昨晚幹嘛去了?”

鮑冰直視他的眼睛,如她所願,心裏內疚升起,讓她想要對李致更好些。“朋友喝醉了。”她說。沒有說是誰,李致也不是會多問的人。

“我也喝醉了你怎麽不留下照顧我呢,不聽話,早退扣工資啊。”李致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從她身上翻下去,手腳并用抱住她,腦袋在她脖頸間蹭蹭,閉上眼睛,聲音沙沙的,跟說夢話似的,“寶寶,你回來了。”

鮑冰有點想哭。壓了半天的情緒,輕輕問他:“今天喝嗎?”

“嗯?”李致還閉着眼睛,抱着她一臉滿足的樣子。

“今天可以。”鮑冰說。今天、明天、後天……都可以了。他喝醉她就照顧他,他想她她就來,都可以了。

“嗯。”李致輕輕發出聲音,不動了,似乎睡着了。

鮑冰就看着他,手指在他面頰上輕輕滑過,劃到鼻子下面,胡渣紮着她的指腹,特別真實。

“你剛才說什麽?”李致驀地睜開眼睛,盯住鮑冰。

鮑冰愣住,剛要收回手,被他握住,帶着往他嘴唇上摸,眼裏激動非常:“寶寶,寶寶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鮑冰輕輕一笑,點了頭。

“和好了?”

又點頭。“啊!”鮑冰抽回手,瞪着李致:“幹什麽你!”她的手指,被李致放在嘴裏咬了一口,“屬狗的嗎?”

李致傻兮兮地笑:“我以為做夢呢。”

鮑冰抓起他的手就是一口,在手腕上留下一排牙印,狠狠地:“痛了嗎?”

“嗯嗯,痛,不做夢。”李致清醒了,爬到身上吻她,一邊吻一邊叫“寶寶,寶寶”,叫不夠似的。

鮑冰覺得很開心,很幸福,熱情地回應他,只是有那麽一瞬間,腦中閃過楊裕的臉,但也就是一瞬間,馬上就過去了,雁過無痕。

***

楊裕始終想不通鮑冰為什麽對他脾氣那麽壞,難道是嫌他技術不好嗎?下午還沒到上課的時間他就早早地去了酒吧,此時只有李致一個人在,他很八卦地湊過來,跟他擠擠眼睛:“昨天那個,是姐姐還是情姐姐啊?”

楊裕沒反應過來:“姐姐?”

“我就說嘛,誰喝醉了喊姐姐名字啊,肯定是情姐姐,就大好幾歲那個是吧?”

“哦。”楊裕明白了,低下頭小聲說,“她說以後只做我姐姐。”

李致心情相當好,和他勾肩搭背的:“不要洩氣!有啥事兒找哥,哥幫你!”

楊裕擡頭看着他,忽問道:“如果有一個女孩,跟你……跟你睡了,第二天溜掉,還要跟你撇清關系,是為什麽?”

李致一臉“我明白了昨晚肯定有事兒啊”的神情,擠眉弄眼的:“這個問題嘛,等你老師來了問她啊,女人最了解女人。”

楊裕心忽地劇烈跳了一下,有點兒心虛。他想到酒吧的另一個老板嚴岩,吻過鮑冰的那個,和李致是朋友。“那個……不太方便。”

李致恍然大悟:“我懂我懂,男人的尊嚴嘛。”

楊裕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麽沒尊嚴的,但只要混過去就好,他追問:“那你說,是為什麽?”

李致拍了一下手:“這還不簡單,一種情況是她只想睡你,不想負責任,還有一種就是欲擒故縱。”

“哦……”楊裕轉過頭去針對自己的情況琢磨這兩種原因。

李致又勾住他的脖子說:“一會兒下課先別走,我有好消息宣布,請你喝酒。”

☆、18

楊裕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鮑冰走進酒吧,他的目光就一直跟随着她,想從她的表情中獲得一絲蛛絲馬跡,到底是不想負責呢還是欲擒故縱?然而她根本不看他,好似他不存在似的,這讓楊裕心中有些失落。

但開始上課時,他心中微蕩,只聽鮑冰說出這節課的主題:“今天我們講講放長線釣大魚,也就是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這跟李致講的一模一樣,這節骨眼上講這個內容,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接下去講了什麽,楊裕已經聽不清了,只能聽見鮑冰的聲音一直在耳邊回蕩,想起昨晚醉意朦胧中,也是這個聲音,一聲一聲地叫,鑽入他的耳中,使他的身體激昂。

一開始,他以為是沈瑞婷,但其實後來就意識到是別人了,而且是個熟悉的“別人”,這唇,他吻過,這胸,他摸過。本來想過要推開,但大腦戰勝不了身體,他的身體很舍不得,便借着酒意任性。人家都不要他了,難道他還要為她做和尚嗎?

早上醒來看見鮑冰躺在身邊,楊裕隐約意識到,自己可能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愛沈瑞婷。因為那一刻,他不覺得愧疚,反而有些心動。或許,男人真的是下半身動物吧。

在鮑冰悠悠蕩蕩的聲音中,楊裕心想,如果她真的是欲擒故縱,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花了一整天的時間來琢磨她的舉動,也就是說,他想了她一整天。要知道,昨天他還在為沈瑞婷要訂婚的事難過。

也許,是時候該往前走了。

沈瑞婷是個什麽樣的人呢?楊裕自認并不傻,一個女人如果一直不喜歡他他不會過多糾纏,但是一年來,每次他想放棄的時候,沈瑞婷又會給他希望。因為他喜歡她,他心裏抱着希望,所以總是被她給的希望迷惑。

這次她又來了。剛下課,電話就打過來,問他好些了沒,語氣裏十分關心他的感覺。楊裕常常分不清,她是真關心他呢,還是只為了吊着他?

不重要了,他也不想分辨了。從接電話起,到聽完沈瑞婷的問候,楊裕一個字也沒有說,直接就把電話給挂了。然後手機第二次響起,第三次響起,楊裕都不再理會。他突然想到鮑冰今天上課的主題,他這算不算欲擒故縱?他不理她了,她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打來電話。

只是他太累了,如今他只想“縱”,并不“欲擒”,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擒不住這個女人了。他認命。

轉過頭,看見說要請他喝酒的李致在舞臺上搗鼓話筒,發出滋滋的噪音,而陸非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坐在自己身邊意味深長地笑着。

“你怎麽……”話沒說完,就被李致從話筒裏發出的聲音覆蓋,他笑逐顏開望着全場,聲音裏滿是喜悅:“今天是個好日子啊,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件喜事兒,那就是——我的寶寶答應和我和好啦!”

李致偏過頭朝下面招手,楊裕順着視線看去,只見鮑冰對着舞臺擺手,不大樂意的樣子,但一會兒之後還是無奈地挪動腳步。

她站上了舞臺,被李致攬進懷裏,臺下響起一陣掌聲,來自很多還沒有離開的老司機課堂學員。李致笑得合不攏嘴:“今天我高興,全場酒水打九折,祝願我和鮑冰的愛情長長久久!”

一學員高喊:“打一折!一生一世一雙人!”

李致哈哈笑:“你們當我傻啊,我才不做虧本生意呢!”

接着話筒被嚴岩搶過,他帶着章歡歡上臺:“打二折,雙喜臨門!今天也是我找到女朋友的好日子,祝福哥們,也祝福我自己!”

臺下一片歡呼和掌聲,只有兩個人不在祝福的隊伍當中。

楊裕受到了驚吓,沒想到鮑冰和李致是這樣的關系!一想起上課前還因為鮑冰沒理他的事請教李致,他就後怕,幸虧當時沒說明白,萬一說漏了,就太尴尬了。

另外,他還有點失落。昨天他失了一場戀,今天好像又失了一次。明明……明明這個被人摟着的女人,今天早上還和自己躺在一張床上,怎麽就忽然這樣了呢?

另一個不祝福的人是陸非。她突然站起來喊了一聲:“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陸非盯着鮑冰的眼神太鋒利,楊裕直覺不對勁,情急之下捂住她的嘴巴從她身後抱住她将她拖出酒吧。

“你想幹嘛?”楊裕将她拖遠了才放開手問道。

陸非本來瞪着他的,忽然笑起來:“你心虛什麽?”

她說對了,楊裕的确心虛,而且被她這麽一問,更心虛了。陸非這副樣子,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什麽,但楊裕拿不準她知道多少,怎麽知道的。他用沉默應對。

僵持了一會兒,陸非先忍不住,伸出左手,攤開掌心:“猜猜這是誰的?”

手心裏,是一條手鏈。

楊裕隐約記得鮑冰手上有一條鏈子,不知道是不是這條,不管是不是,先搶了再說!但陸非馬上握緊手,後退一步,盯着他說:“你說我要不要跟李致哥說,他的女朋友昨天……”

“不許說!”楊裕吼她。

雖然不知道鮑冰和李致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昨晚的事肯定不能夠說,後果一定會很嚴重。他不想害鮑冰,也不想害李致。楊裕對李致的印象一直很好,覺得他就像個熱心大哥一樣,他不能這麽對他。

“給我個理由。”陸非冷冷地說。

早上看到手鏈的時候,陸非還抱着一線希望,回家跟姐姐确認後,她的心真的痛得快死掉。上次撞見他倆接吻,她自己給他們找了解釋,這次卻被她抓到上床!她的鮑冰姐!這樣對她!

那條手鏈之所以覺得眼熟,是因為陸亞也有一條。陸非回家一對比,就發現是一模一樣的,而且上面刻了字母,是各自的姓氏縮寫,陸亞的是L,而陸非撿到這條,是B。

陸非還想找借口,騙自己這不一定是鮑冰的,可她姐姐說,這手鏈是定做的,是他們共同設計的,四個人,一人一條,分別刻上自己的名字,不會有錯。

陸非失魂落魄,陸亞氣得發瘋。如果說上次是個意外,那鮑冰要麽解釋清楚,要麽坦坦蕩蕩的,如果她真和那男的有什麽,就算陸非不願意,她這個做姐姐的也一定攔着妹妹不摻和別人的感情。可事實上呢?在上次否認後,這一次,又怎樣了呢?這不是欺負人嘛!

陸亞跳起來要去找鮑冰算賬,卻被陸非攔了,她說要自己解決。

姐妹倆平時再吵再鬧,比起別人,當然還是自家姐妹親。自己妹妹第一次喜歡一個男人,就發生這樣的事,心疼她的同時,陸亞怪自己交友不慎。

鮑冰和章歡歡她們的感情史可謂豐富,卻始終沒有穩定的男友,何茜雖然和現在的男朋友談了挺久,但以前的感情生活也是亂七八糟的,陸亞一路看下來,其實很不認同她們的感情觀,總覺得她們把感情當兒戲似的,随便就可以和男人勾勾搭搭。

陸亞很早和她們認識,知道她們最早的時候并不是這樣。她覺得,她們是因為受過情傷才變成這樣子的。她覺得很可惜,但也不好說什麽。現在欺負到自己妹妹頭上來,她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保護好妹妹。

看來以後,還是要保持距離才行。

陸亞是相信真愛的,她始終覺得,世界上有一個注定配給她的男人,未來會找到她,陪她白頭到老。四個人當中只有她這麽相信着,所以她很怕自己會被影響,也變成那樣現實的人。而且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她有些擔心,以後會不會因為和她們喜歡上同一個人男人而決裂。

事實上,章歡歡就曾和鮑冰的某個前任有過短暫的戀愛。她們,是從不忌諱這些的。但這些事在陸亞看來,都是無法理解,超越她的道德底線的。

“記得不要太激動,解決不了的話打電話給我,姐姐站在你這邊。”陸亞囑咐妹妹。

陸非盯着楊裕等他的理由,她倒要看看,鮑冰都有李致了,這白癡還要怎麽大度地保護她!

“你想讓他們分手嗎?”楊裕在短暫的慌亂後鎮定起來,直視她的眼睛,“他們如果分手,我和鮑冰就有機會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本來懷着恨意想要破壞鮑冰感情的陸非,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就動搖了。她的目的,不應該是報複……

分神的剎那,手鏈就被楊裕搶了去,他靠近她,低聲誘惑她:“就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你什麽都不知道,好嗎?”

那樣低沉的聲音,仿佛帶着魔性,陸非被他蠱惑,怔怔地點了頭。然後,他就笑了,還用他那只寬大的手掌摸了一下她的頭。

完了,她被吃得死死的了。陸非飄飄忽忽地想。

☆、19

楊裕發覺自己很有當渣男的潛質,竟然急中生智拿自己當籌碼勸說陸非,而且真的成功了!好不容易把她哄回家,他捏着手鏈,回去酒吧。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李致半蹲着嘟嘴索吻,而鮑冰無奈卻是笑着親了他一下,看起來很幸福。

楊裕呆呆看着,片刻後轉身走開,将手鏈收進褲袋。還是下次找機會再還給她好了。雖然有些失落,但其實還是慶幸的,至少鮑冰直接對他表示拒絕,不會像沈瑞婷那樣,在他前頭吊一塊肉,引着他向前,卻始終不給他吃。

鮑冰……他好歹吃了一次呢。滋味……這時他也沒想到會在日後常常想起那個混亂的晚上以及陡然心動的晨間。

***

對于嚴岩自作主張亂打折,李致十分不滿:“你幹嘛啊,虧死了。”

嚴岩緊了緊攬着章歡歡腰的手,笑道:“賺個女朋友,不虧。”

“你倆玩真的啊?”李致的目光在章歡歡和嚴岩之間打轉,這倆人,真是神奇的組合!他都想象到他們鬧分手的場景,一個跟蹤狂,另一個能直接在對方面前上演活春宮!或許還會笑眯眯邀請對方一起來?當然是開玩笑的,但章歡歡開玩笑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強,嚴岩能真信!說不定氣得真的加入,或者踢爆另一個人男人的蛋蛋!

李致光是想想就不禁蛋疼,這倆人,簡直可怕!

章歡歡背着手笑:“說的什麽話,就許你們認真啊?”

“不不不,你們幸福我和寶寶就高興了。”

李致偏頭問鮑冰:“我們這算不算親上加親啊?”被鮑冰推了一腦袋,李致又湊上去,嘟起嘴索吻:“疼,要寶寶親親才好。”

“幼稚。”鮑冰笑,賞了他一個輕吻。

餘光中,看見門口站着一個人,在不久後離去。鮑冰在心中微微嘆氣,她算是利用了他,希望他不要因此有什麽想法才好,好在,他是有心上人的。

兜裏的手機接連震了幾下,鮑冰拿出來看了眼,吓一跳,瞬間看向李致,還好他轉過身正要去招待客人。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

【你最好和楊裕保持距離】

【不然別怪我管不住嘴】

一連三條,陸非發來的微信。鮑冰看完立即删掉,心裏惴惴不安。陸非是怎麽知道的?猛地想起先前她站起來喊了什麽,頓時一陣後怕。所以,當時其實是想揭發她的?那現在……鮑冰想了想,明白了,看來楊裕已經解決好了。這家夥哎……

說不出是什麽心情,有一點感激,又有一點內疚,還有一點,感覺像是重新認識了他。以後可不能再随便嘲笑他了呢。

後來又收到楊裕的微信,他給她發了水果店的地址,讓她明天白天有空去一趟。

楊裕的水果店就開在對面的二區。他們小區一共分三個區,二區主要是店面房,鮑冰這邊的三區房子較少,比較安靜。中間隔着一條馬路,只要穿過馬路就能到二區了,非常近。

照着地址找過去,是一間小店面,空間不大,水果挺多,看起來生意還不錯。只是沒有看見楊裕。店裏有兩個年輕的男孩子,一個正招呼買水果的阿姨,另一個忙着将水果切成塊兒裝盒,然後騎了電瓶車去給人送貨。

那客人買好水果走了,鮑冰才上去問,那男孩招呼她進去:“楊裕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你先進來坐會兒吧,外面熱。”

鮑冰點點頭,進去發現裏面支着一張小桌子,她就坐旁邊的椅子上,看桌子攤着本書,翻了翻封面,原來是準備公務員考試的教材。

男孩就說了:“這是楊裕的,他沒事兒就會看看。”

鮑冰了然了。以前她就覺得有些奇怪,一般剛畢業不久的男孩總是雄心壯志想要做一番事業的,楊裕好歹也是排的上號的學校畢業的,應該不至于這麽沒追求,年紀輕輕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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