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攤着兩本書,制圖課本合着,另一本攤開着,密密麻麻的字,謝知秋掃了一眼,是本武俠小說。
老師進來了,教室裏立刻安靜下來,他自我介紹,說姓張,南方口音很重,聽他講課要很仔細地聽,所幸,第一節課比較簡單。
謝知秋盡量專心聽課,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才行呀。
兩節課下來,聽得很累,謝知秋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好好調查一番,選了這樣一個專業。
兩節課上完,要換教室,在新校區的階梯教室。謝知秋收拾好書包,趕了過去。從老校區到新校區大約二十分鐘的腳程,謝知秋趕到的時候,教室裏已經坐了很多人。
因為政治課是公共課,幾乎每個專業都上,所以采取四個班一起上課的形式,專業課則是兩個班一起上課。謝知秋不想再坐在邊上,讓來讓去的,便坐的稍微靠裏了一些,才坐下,就有人在她旁邊坐下了,她扭過頭看,竟然是四眼,冤家路窄。
四眼放好書,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翹起二郎腿,開始抖,他一抖,整排座位都跟着一起抖,尼瑪,抖什麽抖呀,謝知秋瞪着他,他一字一頓得說:“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呀!”
謝知秋翻個白眼,“不學我說話,你會死呀。”
“會、死、的、很、慘。”
謝知秋氣結,朝他的小腿踢了一腳,他哎呦一聲,迅速還了謝知秋一腳,謝知秋揉着小腿,罵道:“死四眼!”
“你說我什麽?”他又在謝知秋的小腿上擰了一把。
尼瑪,下手真重,“你是不是男人?!”謝知秋一着急又是一口的家鄉土音。
他先是愣了下,接着邪邪地壞笑,說:“你要不要試試?”他上下打量謝知秋,眼睛朝不該看的地方看。謝知秋的臉立刻火辣辣的,朝遠離他的方向挪了挪,“臭不要臉!”
☆、淡淡的香味
四眼嗤笑一聲,坐正了身體。謝知秋一節課都不敢看他,腦袋裏全是言情小說裏看來的場景。尼瑪,小說看多了,也不是好事。
一節課上完,謝知秋想去上洗手間,朝左邊看看坐了很多人,右邊是四眼,他旁邊只有一個人,謝知秋站起來,說:“我出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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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眼轉過身,雙腿并攏放在兩個凳子的中間,謝知秋從他面前經過,他呼出的氣體噴在謝知秋的腰際,謝知秋拍了拍,想要驅趕那溫熱。
謝知秋從洗手間磨蹭了好久才出來,出來的時間要巧不巧地又碰到了在圖書館裏見到的帥哥。他穿着奶白色的襯衣,黑色西褲,襯衣上的扣子扣得死死的,散發着一股禁欲範兒。他雙手抄在褲子的口袋裏,衣服纖塵不染,幹淨的不食人間煙火。
謝知秋呆了呆,他渾身像發着光,幾乎要閃瞎眼。他所走過的地方,同學們都自動分作兩列,對他行注目禮,還有人拿着手機啪啪地拍照,他目無表情,像他們不存在一樣。太特麽牛逼了,典型的你們待我如珍寶,我待你們如糞土。
他在走廊的盡頭拐彎,上了樓,謝知秋的腳步慢慢地動,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又要跟蹤他。她實在對自己的這種行為不恥,怎麽成了言情小說裏的花癡女。
謝知秋跟着他上了二樓,斜刺裏沖出來一個人擋在面前。謝知秋擡起頭,是個漂亮女生,長卷發,眼睛大的不要不要的,她環抱雙臂在胸前,頭斜向上,用鼻孔對着謝知秋,“我警告你離他遠點,他是我的,你再跟着他我讓你好看!”她身後站着四五個女生,一臉的敵視。
謝知秋揉揉鼻子,鼻子發癢,她身上的香水味太沖了,阿嚏——謝知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好受了很多。
那人皺着眉,在謝知秋打噴嚏的同時側過身子,“真沒教養,你爸媽沒教過你不要對着人打噴嚏嗎,髒死了。”
她的話拂了謝知秋的逆鱗,你怎麽說她都沒關系,但是不能說她的爸媽。謝知秋學着她的樣子,也環抱雙臂在胸前,“第一,我爸媽有沒教過我不關你的事,第二,他身上又沒标簽,沒寫着歸誰所有,誰都可以追,第三,我想知道我離他近了,你要我怎麽好看。”
她氣的鼓起腮幫子,“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在Z大還沒人不知道我邵婷婷的名字!”原來是校花——邵婷婷。她揮揮手,身後四五個女生朝謝知秋走過來,她們獰笑着,渾身發着颠,像街頭混混。
其中一個女生說:“你還不知道我們的手段,誰要是不聽話,誰就要錄小視頻。”另一個女生拿出手機對着謝知秋的臉。
此時有人過來圍觀,都對謝知秋露出憐憫的神情,還有人小聲勸謝知秋,“同學認個錯趕緊走吧,你惹不起她們。”謝知秋轉頭,勸謝知秋的男生戴着眼鏡,鼻子上有痘痘,謝知秋看着他面熟,想不起來是誰。
謝知秋知道他是好意,可是她不想認慫,那不是她的風格,別說村裏,就是縣裏,誰不知道謝知秋是打架打大的。謝知秋說:“好呀,我長這麽大還沒錄過視頻呢。”她看到樓道裏放着一張桌子,桌子裏有一根簽字筆,她走過去,拿了過來。
邵婷婷冷笑,“你要找武器也要選個像樣的,比如棍子刀子什麽的,拿一根簽字筆,你寒碜誰呢。”
謝知秋笑笑,把筆放在右手,左手一拍,筆霎時碎了。
邵婷婷的臉色變了,看謝知秋像看怪物。痘痘男的嘴巴張成了O型,眼珠子外凸。
東家屋村落後,沒什麽娛樂,閑來無事就是打打拳健健身什麽的,村裏有個規矩,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擺擂臺,誰贏了聽誰的。
謝知秋把手翻過,碎渣渣掉在地上,她拍拍手,“你們如果也想變成碎渣渣,我不介意幫忙。”
邵婷婷的小跟班們都往邵婷婷身後躲,邵婷婷氣的直拍她們的頭,“沒用的東西!”
錄視頻的女生小聲說:“太特麽厲害了。”邵婷婷又狠狠踢了她一腳。那女生疼的五官都扭曲了,愣是沒叫出來一聲。
上課鈴響了,圍觀的群衆們撤了,謝知秋也打算回去。
邵婷婷攔住了謝知秋,“你別以為我怕了你,咱們走着瞧!”明顯的外強中幹,謝知秋撇撇嘴,走着瞧就走着瞧,誰怕誰。
痘痘男屁颠屁颠地跟了上來,“我叫武進,外號百事通,全學校的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咱們交個朋友怎麽樣?”謝知秋想起來了,他就是迎新晚會上一直做解說的那個人。
謝知秋說:“不怎麽樣。”
武進怔了下,又跟了上來,“你從哪裏學來的功夫,你教我好不好?”
“不好。”
武進:“……”沒見過拒絕人拒絕的這麽幹脆的。
武進的眼珠子轉了轉,“你想不想知道剛才那個帥哥叫什麽?”
謝知秋停住腳步,回頭看他,“叫什麽?”
“你答應教我功夫我就告訴你。”
謝知秋翻個白眼,轉身走了,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最缺的就是好奇心,不說拉倒。謝知秋快步走進教室,老師已經開始講課了,她貓着身,坐在最靠邊的位子。
武進也進來了,坐在跟謝知秋隔着一個過道的地方。謝知秋轉過頭,他對謝知秋嘿嘿直笑,謝知秋翻個白眼,傻不傻。
謝知秋的書還在原來的位子上,她朝四眼打手勢,讓他把書給她。他掃了謝知秋一眼,沒有理她。尼瑪,真沒同情心。謝知秋幹坐着,聽老師講課。忽然面前出現一本書,她轉過頭,武進又對着她嘿嘿地笑,“給你看。”謝知秋也不客氣,反正你給的。
下課了,武進又蹭過來,“他叫顧之墉,是軟件專業的老師,咱們學校最年輕的教授,還開了公司,很牛掰。”說完他眼睛賊亮地看着謝知秋,謝知秋笑了笑,“你為什麽想學功夫?”
“因為我想稱霸武林,哈哈……”他叉着腰大笑,謝知秋止不住的翻白眼,這孩子的腦袋被驢踢了。
武進笑完,說:“我們什麽時候開始?”
“我那有本武林秘籍,回頭給你。”
“是不是葵花寶典?”
謝知秋上上下下打量他,“原來你是這樣的武進,你想修煉成東方不敗?”
武進縮縮脖子,“我媽還指着我傳宗接代呢,葵花寶典就算了,你的武林秘籍厲害嗎?”
“這麽說吧,我們村的人就靠這本武林秘籍呢。”
武進賊兮兮地笑起來,連連說好。
“百事通你欠我的錢還沒還呢。”四眼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地說。
武進的臉色一變,“回頭就給你哈大哥。”他一溜煙地跑了,頭也沒回。謝知秋皺眉,原來他們是一個班的。
謝知秋從另一邊繞過去拿書包,因為她不想再從四眼的面前過,太尴尬。前一秒書包還在呢,等她拿的時候竟然不見了,書包呢?謝知秋擡頭,四眼背着她的書包正往外走。
謝知秋喊:“給我書包!”
四眼看都不看謝知秋,繼續走,謝知秋追上去,攔住他,“給我書包!”
他低下頭,他的身高接近180,而謝知秋可憐兮兮的直到他的肩膀,“請我吃飯我就給你。”
“不可能!”
“那就別要。”
謝知秋踮起腳來搶,他拽起書包,舉高了手,謝知秋跳起來都夠不到。謝知秋想爆粗口,為毛長得這麽矮,搶個書包都搶不到。
他嘿嘿地笑,“請我吃飯!”吃吃吃,最好撐死你。
謝知秋向來不願受人威脅,典型的吃軟不吃硬,她摸搓着兩只手,“你确定不給我?”
他點點頭,謝知秋忽然朝他沖過去,他變了臉色,下一秒,謝知秋朝上一跳,雙腿夾住他腰,把書包搶了下來。他看着挺瘦,倒是很有力氣,謝知秋這麽大的沖勁,他竟然沒有倒。他木然地保持着高舉的姿勢,嘴巴大張,雙眼外凸。
謝知秋拍拍他的肩膀,“小夥砸,姐有的時候是男人。”
四眼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臉上慢慢爬上紅暈,耳朵尖都紅了。這是他第一次跟女生接觸,還是這麽野蠻的方式,可是他的心裏竟然有那麽點雀躍。
這丫頭雖然土點,黑點,說話也怪,但是那雙眼睛卻像天上的星星,又黑又亮,笑起來的時候,又彎成了月亮。
被她抱過的地方莫名的酥癢,她那麽小,那麽輕,還軟綿綿的,身上有很淡很淡的香味。
………………
下午的課還是在新校區的階梯教室,謝知秋選了個角落的位置。課程是《美文鑒賞》,理工科的專業竟然還有這個課,也算是奇葩。
老師姓曲,是個中年女人,略胖,臉塗的很白,嘴唇紅豔豔的,她說:“我們每次上課都要選一名同學上來讀文章,詩,新聞,小說都可以,五分鐘,一是鍛煉大家的膽量,一是提高大家的閱讀興趣……”
謝知秋拿出小說來看,課本已經看完了,基本上都是節選的散文或小說,東拼西湊的,而且大部分都看過原文,只要課上點個卯,考試通過就可以了。
謝知秋看書一向很投入,無論是說話的聲音還是出現在眼前的人都會變成虛的。有人一個勁地踢她的凳子,誰這麽欠收拾!謝知秋不悅地回過頭,四眼說:“老師叫你。”他什麽時候坐到後面來了?謝知秋還在愣神,猛然聽到曲老師的一聲斷喝,“謝知秋!”
謝知秋打了個激靈,轉過頭的同時站了起來。
曲老師的臉色鐵青,“謝知秋把我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謝知秋一臉懵逼,哪裏知道她說什麽。
☆、路見不平一聲吼
曲老師黑着臉,“你不聽我的課,要麽是嫌我講的不好,要麽就是全會了,不屑于聽,我問你《雷雨》是誰在什麽背景下寫的?”
謝知秋像背課文一樣背了起來,“《雷雨》,作者曹禺,生于1910年,卒于1996年,原名萬家寶,祖籍湖北省潛江縣,出生于天津。1922年進入南開中學,1928年升入南開大學政治系,1930年轉入清華大學西洋文學系。1933年完成了他的處女作《雷雨》,發表在1934年的《文學季刊》上,1935年公演後受到熱烈歡迎。
曹禺說《雷雨》是在“沒有太陽的日子裏的産物”,“那個時候,謝知秋是想反抗的。因陷于舊社會的昏暗、腐惡,謝知秋不甘模棱地活下去,所以謝知秋才拿起筆。《雷雨》是謝知秋的第一聲□□,或許是一聲呼喊。”在《曹禺選集·後記》中又說“寫《雷雨》是一種情感的迫切的需要”,“仿佛有一種情感的洶湧的流來推動謝知秋,謝知秋在發洩着被壓抑的憤懑,毀謗着中國的家庭和社會。”
教室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張大嘴巴像看怪物似得看着謝知秋。曲老師更是滿臉的不可思議。謝知秋眨眨眼,這是高中時學的,大家都會背的啊,為毛吃驚成這樣?
曲老師先是生氣,接着是驚訝,再變為欣喜,像是見到了知己一般,沉吟片刻道:“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蝦蟆陵下住。”說完期待地看着謝知秋。
謝知秋又像背課文一樣背起來,“十三學得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曲罷曾教善才服,妝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纏頭,一曲紅绡不知數。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污……”她背完了《琵琶行》剩下的所有詩句。
教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吸氣聲,謝知秋又眨眨眼,大家不是都會背的嗎,高中必背呀。她又是一臉的懵逼,高中老師曾塞給她一本《唐宋詩詞》,還跟她說背熟它,管保你語文考高分,難道不都是這樣嗎?
謝知秋坐下後,四眼又踢她的凳子,謝知秋回頭瞪他。
他呲着牙笑,“你挺牛的啊,這都背的過,不得不說你們村裏人就是牛掰。”
謝知秋朝天翻了個白眼,“我們村裏人不像你們城裏人會玩,我們就是腦袋好使,過目不忘。”
“說你胖你還喘了,晚上我請你吃飯。”
怎麽話題一下子又轉到吃放上面去了,謝知秋說:“我不想跟四個眼睛的人一起吃飯。”
四眼又狠狠地踢了下謝知秋的凳子,“愛去不去,誰稀罕。”謝知秋切一聲,不再理他。
下午只有兩節課,剩下的時間謝知秋都泡在圖書館裏,啃着一本本的書,謝知秋覺得人看書看多了,就可以耳聰目明,以前很多看不透徹的,就像一只小手拂開了蒙在事物上的一層薄紗,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直到肚子餓了,謝知秋才放下書,走出圖書館。天都黑了,星星頑皮地眨着眼睛,一輪圓月挂在天空。謝知秋在老校區的食堂吃了飯,想着才吃完要消消食,便在學校裏散步。
學校真的很大,教學樓前有很大一塊池塘,池塘邊上種着柳樹,風一吹,樹枝随風搖擺,煞是好看。謝知秋喜歡這樣的風景,能讓她想起家鄉。
她的家鄉雖然偏僻、落後,但是空氣好,環境好,人也樸實,不像城裏人腸子彎彎道道的。她就不明白,城裏這麽重的霧霾,每次呼吸都能吸進大量的灰塵,還這麽多人削尖了腦袋往城裏鑽。
謝知秋沿着蜿蜒的小路走,一邊看風景,一邊感慨。現在的家鄉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年輕人都出去了。每每看到那些留守兒童,她就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她有了孩子一定要把孩子帶在身邊,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孩子跟孤兒有什麽分別。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僻靜處,風也涼了,吹的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謝知秋抖落了一地,心想天也不是很冷呀,怎麽會這樣。
是了,是因為氣氛太詭異了,沒有一點兒聲響,安靜的想要人尖叫。謝知秋對危險有一種本能的感知,她轉過身,急急往回走。
忽然聽到一個女生的尖叫,謝知秋吓得一個激靈,心砰砰直跳,尼瑪,你叫之前能不能先打個招呼,太吓人了。那女生大叫道:“你們太欺負人了,憑什麽打我!”
啊,打人了,都是大學生了,還這麽不文明。
又有一個女生的聲音傳來,“打你怎麽了,誰讓你到處發/騷,你不知道顧之墉是我們老大的嗎,看你那副狐媚樣勾引誰呢。”
又是因為顧之墉,這個敗家老爺們到底禍害了多少少女的心了。謝知秋跟自己說,別管閑事,你又不是俠女。謝知秋繼續往回走,又聽到一聲尖叫,“啊!你們幹嘛?不要脫我的衣服,以後再也不敢了!”
“給你一個教訓讓你老老實實的,你們大一的就欠收拾。”
我去,太野蠻了,竟然脫人家的衣服,耍流氓呀。謝知秋又跟自己說,人家耍流氓管你什麽事,趕緊走。可是步子卻朝着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她對自己說不要多管閑事,趕緊走。可是腳步還是朝那地方走,還漸漸快了起來。
謝知秋還沒走到事發的地方呢,一股風吹了過來,夾雜着一股香味,那香味直沖鼻子,謝知秋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她知道是誰在禍害人了,邵婷婷,你還真是不安生。
謝知秋不再控制了,直接跑了過去。
媽呀,太沒人性了,幾個女生摁着一個女生往死裏打不說,還脫人家的衣服,大夏天的就穿了那麽幾件,一脫不就都脫光了,還有一個更缺德的正在拿着手機錄視頻。
邵婷婷站在一邊看熱鬧,臉上閃着賊光,這什麽校花呀,簡直是個笑話。謝知秋走過去拉開正在施暴的幾個人,她們看是謝知秋,都紛紛退到一邊。謝知秋這才看向被欺負的人,她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鏡被打斷了一條腿挂在鼻梁上,衣服快被撕爛了,露着大半的肩膀。謝知秋怔了下,“張曉藝?”
張曉藝像是見到了救星,緊緊抱住謝知秋的大腿,“知秋,救我!”她不再擺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
說實話,如果是別人謝知秋二話不說肯定就把校花和她的跟班給胖揍一頓,可是換做張曉藝,謝知秋竟猶豫起來了。這丫頭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宿舍裏明着暗着擠兌謝知秋,還指桑罵槐地諷刺她。謝知秋很想抽/出大腿,心說你不是很拽嗎,幹嘛讓我救你。
張曉藝看出謝知秋的猶豫,嘴巴一張,哭的那叫一個凄慘,“知秋,我們好歹是一個宿舍的,你不能見死不救,我真的沒做什麽。”
“喂,我勸你少管閑事。”邵婷婷涼涼地說,“警告過她離顧之墉遠點,她不聽,還給之墉塞情書,我要是不給她點顏色瞧瞧就對不起我邵婷婷的名字。”
合着這家夥還給顧之墉寫情書了,動作夠快的呀。
張曉藝抱着謝知秋的腿不放,“知秋,我承認我是給顧之墉寫了情書,可他根本沒理我。”
“哼,你以為顧之墉是誰,憑你一封情書就想打動他,真是異想天開。”邵婷婷連連冷笑。
謝知秋不想再跟她們叽叽歪歪,說:“大半夜的,大家都不要貧嘴了,趕緊把事情解決了,好回去睡覺。”
邵婷婷說:“好,把衣服都脫了,錄上視頻,今天的事就算完了。”
張曉藝吓得一個激靈,“我不要,我要是錄了視頻以後還怎麽見人呀。”
邵婷婷說:“這是規矩。”
“什麽規矩,明擺着是欺負人。”張曉藝說的大義凜然,卻還是死死地抱着謝知秋。
謝知秋說:“這樣吧,看在的面上你放她一馬。”
邵婷婷冷笑,“你當你是誰呢。”
“我不當我是誰,”謝知秋掰掰手指,“要不咱們打一架,誰贏了聽誰的。”
邵婷婷的臉色變了變,仍然死鴨子嘴硬地扛着,“打就打,誰怕誰呀。”她身後的幾個女生卻開始往後退,剛才被謝知秋拉開的時候,謝知秋用了七八分的力氣,怕是被拉過的地方都烏青了。
邵婷婷惡狠狠地罵道:“沒出息的東西!”她轉向謝知秋,“你叫什麽名字?我記住你了,我從不吃虧,也從不放過任何一個觊觎顧之墉的人,咱們走着瞧!”
謝知秋說:“我叫謝知秋,我等着你。”
邵婷婷帶着她的跟班們走了。
張曉藝一癱,倒在地上,又嗚嗚咽咽地哭起來,“知秋,要不是你我就得上校園網的首頁了,謝謝你啊。”
“行了,別哭了,下次長個記性,塞情書的時候避着點人,多大點事。”謝知秋把張曉藝攙起來,她的衣服就像是爛布條,露肚子露肉的,怎麽回去呀。謝知秋想想,“要不你等等我,我回去拿衣服。”
張曉藝嗷一聲,又緊緊抱住謝知秋,“你別扔下我一個人在這兒。”
“你這幅樣子別人看到了就更想歪了,要不這樣,你先到女廁所藏一下,我再去拿衣服。”
兩人像做賊一樣,專撿沒人的地方走,找到一座教學樓,悄悄地藏在了女廁所。謝知秋一路狂奔,想着快點回去拿衣服,好讓張曉藝回去。
跑的太猛,心髒噗噗地亂跳,謝知秋大喘着氣,不顧旁人像看瘋子似得的眼神。
快到新校區了,一個轉彎,跟一個人撞個滿懷,謝知秋的沖力太大,把那人沖的一個趔趄,謝知秋也因為沖力鼻子發酸,謝知秋揉着鼻子,強忍着到了眼眶的眼淚。
那人嘆口氣,“同學,麻煩你以後走路的時候慢點。”那聲音低沉渾厚,就像是埋在地下的二十年的醇酒,謝知秋擡起頭,不禁張大嘴巴——顧之墉,那個導致腥風血雨的始作俑者。他還是那麽帥,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反射出一種誘人的光澤,晚上的他看起來更帥了。謝知秋咽了口口水,這男人真的對得起秀色可餐四個字。
顧之墉掃了謝知秋一眼,謝知秋一副癡癡傻傻的樣子,雙眼像釘在他身上。因為劇烈地奔跑,臉上淌着汗,那汗珠順着臉頰流到脖子裏,濕濕的頭發貼在臉上。她的雙眼瑩瑩閃光,嘴巴微張,鼻翼一張一合。
燈下的謝知秋透着一種別樣的美麗,那是一種長期沐浴在太陽下的健康的光澤,她的皮膚接近古銅色,身上有淡淡的香氣。那香氣總在不經意間被聞到,當你自己去尋找時卻找不到。
顧之墉的神思晃了下,繞過她,繼續走。謝知秋下意識地伸手抓他,她不知道為什麽要去抓他,像被鬼魂上身,身體不受控制。不想卻被他閃開了,謝知秋詫異,她出手算快的了,沒想到他更快,竟然躲過了。
他不停繼續往前走,謝知秋一個閃身擋在他面前,他瞬間守住腳步,以不可思議地力量克服了慣力。
謝知秋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他的臉,深呼吸一口氣,說:“我倒是想看路,你這麽大一只走在路上,視線全擋着了,我看得到嗎。”其實她想說的是我知道長得帥不是你的錯,招小姑娘待見也不是你的錯,但是你整天頂着一張帥臉到處招搖就是你的錯了,還特麽招惹邵婷婷,讓她到處錄小視頻。
顧之墉挑了下眉,“用這種方法跟我搭讪太老套了。”
謝知秋翻個白眼,我要是想搭讪的話會有一千種方法,還用這樣?謝知秋說:“方法是老套,但是管用呀,你看你不就跟我說話了嗎,我想從現在開始你一定會記住我。”
他嗤笑,“我以為長成你這樣早就自卑的恨不得埋進土裏,沒臉出來見人了,沒想到你還挺自戀。”
謝知秋氣的瞪大了眼睛,這家夥的嘴巴太毒了我長得有那麽難看嗎,想當年我也是一朵人人待見的小花,“顧之墉,別以為你長得帥別人都上趕着,我才不稀罕!”
他勾了下嘴角,“不是因為我長得帥你才尾随我的嗎?不是因為我長得帥你才跟邵婷婷大打出手?不是因為我長得帥你會知道我叫顧之墉?”
我我我,我啞口無言。他嗤笑,“跟我玩欲擒故縱,你還嫩點。”
謝知秋攥着拳頭,真想在他的臉上來一拳,我特麽真是瞎了眼,被他的帥臉蒙蔽,他就是一個毒舌,自戀狂。
顧之墉還故意指着自己的臉說:“想打我?看看你有沒那個本事。”他話音一落,謝知秋就出手了,專朝他那張帥臉上招呼,最好是打腫了讓他上不了課,看你還怎麽招惹小姑娘。
可是這家夥竟然動作快出謝知秋好多,都躲了過去,明明謝知秋使出了全力,在別人眼裏卻像是花拳繡腿。謝知秋氣結,眼看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她收了手。顧之墉冷笑地看着她,謝知秋說:“今天我還有事,咱們改天再打。”
顧之墉嗤一聲笑。
作者有話要說: 路過的妹子們動下你們的小手收藏則個~~~~~~
☆、上了校園網
謝知秋拿衣服給了張曉藝,她凄凄慘慘地穿上,凄凄慘慘的看着謝知秋,謝知秋本想讓張曉藝自己回去的,她還想去圖書館看會書,可張曉藝那副凄然的樣子讓謝知秋一下子心軟了,好吧,今天姐姐發善心送你回去。張曉藝順勢靠在謝知秋身上,柔弱的像一朵備受摧殘的花。
她倆一進到宿舍,袁朵朵就像被貓踩了尾巴,叫了起來,“張曉藝你怎麽了?”彼時,張曉藝已經脫了外套露出一身的破爛布條,潔白瑩潤的身上有塊塊淤青。
幾個人都圍了過來,一人一句,都是滿臉的震驚。
張曉藝扁着嘴巴,把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丫說的聲文并茂,跌宕起伏,再配上她帶着鼻音的哭聲,愣是博得了一陣憤慨和同情。袁朵朵抱着她的頭攬到懷裏,“可憐的丫頭,回頭姐姐們給你報仇。”
謝知秋嘴角抽了抽,你确定你要去給她報仇,不怕邵婷婷錄小視頻。
洛雨萱說:“算了吧,咱們可惹不起邵婷婷。”
梁若蓉點了點頭,陳晴說:“邵婷婷是本地人,她爸爸有點勢力,黑白通吃,邵婷婷也跟着她爸爸有樣學樣,和H市的一些小混混有交情。要是哪個人不聽話,她收拾不了,都直接叫社會上的小混混幫忙的。”她一雙眼睛落在謝知秋身上,“你也要小心。”
謝知秋知道中午跟邵婷婷打架的事在學校裏都傳開了,邵婷婷雖然沒有明着說,心裏肯定憋着壞呢。
張曉藝抽抽噎噎的,“顧之墉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呀,憑什麽不讓大家追,她有本事追到手了給大家看呀。”
這孩子還惦記着這事呢。
洛雨萱說:“天下男人多了,你就盯住一個顧之墉了。”
“我就是為了他才來的Z大!”
大家都怔住了,張曉藝接着說:“我高中的時候跟着一個姐們來Z大玩,我就相中他了,為了他我死命地讀書,好不容易來了,說什麽也得讓他知道我,我不能就這麽退卻!”她忽然拉住謝知秋的手,“知秋,我們一起去蹭顧之墉的課吧,我們絕對不要屈服在惡勢力下!”
謝知秋哭笑不得,說的這麽大義凜然還不是拉上她當墊背。她不想被張曉藝拖下水,也不想招惹邵婷婷。是,顧之墉是長得好看,可是那家夥太臭屁了,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她使出渾身解數也沒碰到人家一片衣衫,跟這樣的人交手,勝算根本沒有,還去蹭他的課呢,你保證他不給小鞋穿。
這時候謝知秋的電話響了,是武進打來的,謝知秋摁了接聽鍵,武進的聲音傳了進來,“師傅,快看校園網,你出名了,帖子都被頂到首頁了。”這家夥功夫還沒學,都已經開始喊謝知秋師傅了。
張曉藝立刻打開電腦,點開校園網,一個很大的标題橫亘在屏幕上,大一新生撩撥顧之墉未遂,故大打出手。再點開視頻,正是謝知秋跟顧之墉過招的視頻,整個視頻看下來,全是謝知秋一個人在攻擊,顧之墉躲的氣定神閑,就像貓在戲弄耗子。
下面的跟帖更是氣人:這不是跟邵婷婷打架的那個嗎,她怎麽跟顧之墉幹上了?
是啊是啊,我還以為要上演一場二女争夫戰呢。
樓上,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叫欲擒故縱。
樓上,你真相了……
謝知秋真的想拿塊豆腐撞死算了,怎麽到了他們嘴裏一切都變味了呢。
張曉藝的雙眼閃着賊光,又一把拉住謝知秋的手,說:“知秋,我和顧之墉的事就拜托你了,你看你都和他這樣熟了。”
和他怎樣熟呀,人家壓根都不知道我是誰。謝知秋推開張曉藝的手,說:“我勸你還是斷了心思吧,你能惹的過邵婷婷?”
“不是有你嗎,你會功夫呀,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呀。”合着我是你的保镖呀,這孩子是不是傻呀。
謝知秋說:“這事我幫不了你,我讀大學不是來談戀愛的。”謝知秋回到座位上坐下,把手機放在桌子上,手機還是很古老的那種,沒有微信,錄不了視頻,頂多上個□□。謝知秋家裏條件不好,容不得她放縱。
是,謝知秋第一次看見顧之墉是犯花癡,可是謝知秋知道她也只能想想,不可能跟他有什麽,灰姑娘和白馬王子只能是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