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末謝知秋窩在宿舍做課件,韓家年初嘗戀愛滋味,食髓知味,電話一個接一個,謝知秋不堪其擾,只好拎着電腦去教室。
韓家年嘴角上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謝知秋,桌子底下的手搭在謝知秋的大腿上,不時的摩挲幾下。
謝知秋皺眉,這人能不能老實一會兒,不握她的手了,改摸大腿,她白他一眼,小聲道:“安分一點兒。”
韓家年憋着壞笑,手底下變本加厲。謝知秋轉頭瞪他,他卻咧着嘴笑了。謝知秋在他的手背上狠狠擰了一下,韓家年疼的五官扭曲,頭抵在桌面上,咬着牙,沒有吭出聲。
謝知秋惡劣地笑起來,在他的耳邊低聲說:“要不要再擰下試試?”
韓家年搖頭,“真狠。”他拿出手來看,已經烏青。
謝知秋張張嘴,下手重了,她拿過他的手來吹,滿眼裏都是心疼。
韓家年看着她笑,“心疼我就別擰。”
“誰讓你不老實。”
“課件做完了嗎?老顧真是煩人,用以前的課件不就完了嗎。”韓家年又嘿嘿地笑,“要不我借你錢好了,什麽時候有錢了什麽時候還。”
現在已經不是錢的事了,謝知秋相當于有了工作,以後的三年她可以自己攻自己讀書了。她不想放棄這個機會。她搖搖頭,謝絕了韓家年的好意。他們現在是在一起,但是畢業後呢?
謝知秋是一個悲觀的人,總是看到事情最不好的一面,從沒有往好的一方想過。
韓家年再不擾她,讓她安心做課件。自己翻開書來看,看着看着,思緒就飄了。
昨晚家裏打來電話,讓他下周回家一趟,白家的老爺子擺壽宴,讓他出席。他知道就是變相的相親,老媽一直想撮合他和白玲,為了躲開白玲他故意跑到這裏來念書。看一眼謝知秋,她和白玲完全不一樣,看慣了所謂的名媛,他更喜歡率性而為的謝知秋,很真實。
若是家裏知道他和謝知秋在一塊一定少不了腥風血雨。
現在的他沒有能力保護她,除了瞞着沒有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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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年的手指無意識地纏着謝知秋的發絲,一圈圈黑色的發絲纏繞在手上,再松開,再纏上。他喜歡她黑長的頭發,風一吹,張揚在身後。幾縷淩亂的發絲貼在臉頰上,他伸過手去,撩起柔軟的發絲別在耳後。手指碰到她的耳廓,短暫停留後,收回手。
她的神情專注,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韓家年勾了下嘴角,“餓嗎?去吃飯。”
謝知秋點點頭,收好電腦、書,放進包裏。
兩人手牽手走出教室,韓家年問:“想吃什麽?”
“過橋米線吧,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
走進一條胡同,胡同兩邊都是飯館,其中一家是雲南過橋米錢。謝知秋走進去,要了兩碗,微辣。
韓家年雙手插在口袋裏,雙眼無意識地飄來飄去。在家裏養尊處優慣了,挑食的厲害,不合胃口的一口不吃,以至于來到這裏,餓肚子是家常便飯。和謝知秋在一起後,他才吃一些。
若是平常,這樣的飯館他連看一眼都懶得看,更不要說來吃東西了。手指輕敲桌面,按壓下煩躁,他得習慣,還有三年呢。
老板端來米線,謝知秋拿起筷子吃,看她吃的香,他也有了胃口,挑起一根米線,米線順滑有嚼頭,配着千張和豆芽,味道确實好。
頭一次覺得,這樣的飯館還能吃飯。
從未吃過辣,一點點兒就額頭冒汗,謝知秋拿來紙巾給他,他伸着頭,不接,一雙賊亮的眼睛瞅着她。謝知秋輕笑,給他擦額頭的汗。
韓家年享受地眯起雙眼,像一只被人愛撫的小哈巴狗。
謝知秋輕點他的額頭,似嗔似嬌地道:“好了,吃吧。”
韓家年笑起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心裏像吃了蜜一樣甜,原來這就是被一個人愛着的感覺,像蠱,讓人着迷。
吃完飯,兩人在街上散步,韓家年攬着謝知秋的腰,頭埋在她的脖間,聞着獨屬于她的味道。他希望這條路一直蔓延到不知名的前方,好讓他們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地老天荒。
“韓家年!”有人叫他,他直起身子朝來人看去,臉瞬間變了。
一個穿着洋裝的女孩子走了過來,她打扮的很精致,像個洋娃娃,眼睛卻惡狠狠地瞪着謝知秋。
人還離得老遠就聞到了一陣香風,濃郁的香水味刺激的謝知秋的鼻子發癢,她強自忍着。這女孩子表現出來的敵意讓她吃驚,她們從未認識。
女孩子在兩人面前站定,譏诮地勾起嘴角,嗤笑一聲,“你是誰?為什麽和年哥哥在一起?”
謝知秋轉頭看韓家年,韓家年的臉色鐵青,正一瞬不瞬地瞪着女孩子,“你怎麽來了?”
白玲嫣然一笑,從精致的包包裏拿出一張精美的請柬,“我來給你送請柬呀,下周末我爺爺生日,他,他……”偷偷地看韓家年,臉紅的像熟透的番茄,“他想順便給我們倆訂婚。”
謝知秋大駭,她這裏才跟韓家年确定戀愛關系,他那頭就要訂婚了。這什麽情況?拿她當猴耍嗎?
謝知秋冷笑,“韓家年,你給我一個解釋。”
韓家年去拉她的手,被她躲開了,無奈道:“都是家裏安排的,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嗎?過年的時候,媽媽提到過,說過了年把他跟白玲的婚事訂下來,他說在上學先不考慮,不知道為什麽又提了出來。
白玲緊緊抱住韓家年的胳膊,嬌嗔道:“年哥哥,你怎麽能不知道呢,阿姨說你同意了啊。”要不是韓家年的媽媽這樣說,她也不會來送請柬。
韓家年皺起眉頭,“玲玲,我拿你當妹妹。”
“我不要當妹妹,我要當老婆。”
謝知秋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哥哥妹妹的,她倒成了多餘的,“韓家年,我先走了。”
“小秋,你等等!”韓家年想去追謝知秋,白玲卻緊拉着不放,“玲玲,你放開!”
“不要,我不要你找她。”
“她是我女朋友。”
“阿姨不會同意的。”
“那是她的事,只要我願意就行了。你放開!”
“我也不同意,我不放。”白玲扁着嘴吧,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
韓家年氣的頭大,也不敢對她怎麽樣,這丫頭要是哭起來沒一兩個鐘頭停不下來,他早就怕了。
謝知秋氣呼呼地朝學校走,這算怎麽回事?人家親親熱熱的叫哥哥妹妹,她一邊杵着,跟個電燈泡似得。心裏憋屈的要命,想哭,想發洩。
韓家年就是個大騙子,沒事招惹她幹嘛,她初吻都沒了……想着想着,眼淚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跟斷線的珠子似得。她也不想回宿舍,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在地上哭。
她心裏明白,她跟韓家年是不可能的。張曉藝的話她聽進去了,韓家年的家裏一定不是一般的有錢,是,她不在乎錢,可是當錢達到一定的數量,質就變了,不再是錢的問題,而是差距,距離。
中午一起吃飯,韓家年雖然不說,她也看的到他眼裏的嫌棄,當時她的心就抽了一下,她當沒看見,只低頭吃飯,她看他一根根很艱難的吃,她的心裏很難受。他們的距離在那裏,誰也不能否認。
看到白玲,看到他們在一起,她才明白,這才是該在一起的人,門戶相當,生活環境一樣,他們能更好的溝通。
她可憐的初戀,才嘗到滋味就這樣匆匆的結束了,留下滿口的苦澀。
手機在口袋裏震,她不想接,不想聽,就那樣蹲在角落,像一只受傷的小獸,獨自舔舐着傷口。
此刻韓家年快要瘋了,好說歹說勸走了白玲,想跟謝知秋解釋,卻找不到人,電話不接,宿舍裏也沒人,這條路已經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了,就是不見人。
去哪兒了?找到了非要好好教訓一頓不可。發着狠,不停地撥打手機,忽然聽到震動的聲音,韓家年止了腳步,循着微弱的震動聲尋找,終于在黑漆漆的角落裏看到了蹲在地上的人。
抱着雙膝,頭埋在膝蓋裏,肩膀一顫一顫的。
試探地叫一聲,“小秋。”
謝知秋擡起頭,小臉上濕漉漉的,雙眼紅腫,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韓家年的心被狠狠刺痛,上去抱住了她,抱得緊緊的,好像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見了。
“我們分手吧。”聲音遙遠地像來自天際。他知道不是,是懷裏的人說的,簡簡單單五個字,像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不,不分手,他不分手!蠱已中下了,哪裏那麽容易就解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