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什麽意思?什麽叫情書是她寫的他就收下。
顧之墉靠邊停車,眼神灼灼地看着她,“小秋,你不記得我了?”
謝知秋更加驚駭,“我們認識?”
顧之墉苦笑,“原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我、我十三歲的時候生了一場病,很多事情不記得了。”
她忘了他。
顧之墉仰頭嘆息,“罷了,……吃飯去。”他帥先下了車。
“顧老師,我們以前真的認識?”謝知秋在原地躊躇。
顧之墉過來拉她,“我想讓你自己想起來,走吧,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吃糖醋排骨。”
謝知秋神色複雜,她的确喜歡吃糖醋排骨,顧之墉他……
兩人落座,顧之墉點了幾個菜全是她愛吃的,她上午還跟他說沒什麽喜歡吃的。
既然知道,為什麽要問?謝知秋有點生氣,腮幫子鼓了起來。
顧之墉瞧見,呵一聲笑,“我上午問你,就想知道你會不會跟我說實話。”他敲了下她的頭,“結果……真讓我失望。”他搖頭嘆息,“傷心。”
謝知秋的氣一下子洩了,“我不是故意那麽說的。”
“那就是有意的了。”
“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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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着急,顧之墉一下子笑了,摸摸她的頭,“好了,不逗你了。”
謝知秋凸起眼睛,他在開玩笑?!他……怎麽不像她認識的顧之墉。
顧之墉前屈身體,幾乎挨到她的臉,“你覺得我不一樣?”
“恩。”謝知秋說老實話。
“那是因為我在你面前不需要僞裝。”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直接表明心意,告訴她,他們認識,她就不會跟韓家年交往,談一場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戀愛,她也不會傷心,是他自私了。
不過,從現在起,他要護着她,寵着她,讓她開開心心的。
謝知秋不知道如何接話,只低着頭。
顧之墉道:“在我面前你可以任意哭,任意笑,不需要顧忌……”
“顧老師,我們吃飯。”恰好服務員端着菜上來,謝知秋趁機打斷他。
顧之墉輕笑,“你擋不住我對你好,我不想再掩蓋心意。”他夾菜給她,溫柔體貼,魚刺細細挑過,只有鮮嫩的魚肉。
她不喜歡吃蔥花,他全撿了出去,她喜歡吃麻辣的,他點了一份麻婆豆腐,味道十足。
對于他的殷勤,謝知秋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又開始退縮,像烏龜一樣縮進殼裏。
“我知道你怕受傷,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若說在這個世上還有讓他牽挂的,那就是面前的女孩兒,他已等了她很久了,等着她長大,等着她做他的妻子。是的,他想娶她,這個念頭,自從她和韓家年交往的那一刻起就不停閃現在腦海裏,現在越發的強烈。
謝知秋吃不下了,再好的飯菜也如同嚼蠟,她還沒做好接受下一段感情的準備。
顧之墉:“我會等,等到你願意的那天。”
他又摸她的頭,愛撫一般。
“顧老師,我真沒想過與你……”
“是嗎?我怎麽覺得你口是心非呢,你确定你對我沒感覺?”
謝知秋扣着桌面,原來的時候她确實有點喜歡他,後來有了韓家年,她就放下了。
“你這一想事情就扣桌子的毛病一點兒沒變。”顧之墉笑起來,想起她小時候把桌子扣得吱吱響。
謝知秋擡頭看他,“為什麽我對你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她拉扯頭發,她的頭發長了,綁成馬尾垂在腦後。
顧之墉抓住她的手,“別扯了,疼。”他揉她的頭,像扯疼的是他。
“……顧老師。”他的樣子太溫柔了,讓人忍不住沉浸。俊逸的臉龐,帥氣的眉眼,滿含深情,謝知秋的心咚咚直跳,嬌羞一點點兒爬上臉頰。
顧之墉在她耳邊低語,“看吧,你不是對我沒感覺。”
他調笑的口氣讓她的臉更紅了。
“小秋,你沒這麽害羞過吧,你小時候扒男生褲子的勁頭哪裏去了。”
謝知秋大驚,“怎麽可能!”扒男生褲子,嗚嗚……她想哭。
顧之墉哈哈笑起來,“你不知道你小時候很惡劣嗎?”
“不,我小時候很乖。”惡劣的那部分她都忘了。
顧之墉收斂笑容,“是,你很乖。”剛到鄉下那陣,他很孤僻,傷心,認為父母不愛他了,才會送他到爺爺奶奶身邊。
盡管他們對他很好但仍舊抵不上父母的愛。他自暴自棄,仗着聰明,集結了一群調皮搗蛋的小夥伴,東家打狗,西家摸雞,人見人嫌。
直到碰到謝知秋,她天不怕地不怕,跟他們對峙。
他當時就覺得小丫頭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她的書包裏塞癞□□,毀壞她的課本,甚至在她回家的路上将她攔住。
他從城裏來,見慣了打扮花枝招展的小女生,對黑黑的謝知秋滿臉嫌棄。可就是這個黑乎乎的小丫頭,竟然将他暴揍了一頓,他不服!
同被打的還有跟他一起的小夥伴,其中一個被揍的鼻青臉腫,話都說不利索了,“之墉,咱們別惹這丫頭,她是出了名的拳頭硬,打架特別狠。”
他不聽,不就是一個丫頭嗎,他就不信鬥不過她。
結果,開始了長達半年的鬥智鬥勇。
每次鬥勇,他都輸,背着爺爺奶奶找師傅學功夫。
還剩下一條鬥智。
自從來到鄉下,他幾乎沒看過書,一上來就輸的昏天黑地。
在他不服的氛圍中,爺爺突然去世了,他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的無常。爺爺下葬那天,下着毛毛細雨,他跟着棺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田地裏。
那天,她也去了,小小的身子,眼睛裏蓄滿眼淚。
他氣,“你來幹嘛?”
“來送顧爺爺。”她哭的很傷心。他更氣,“那是我爺爺。”
“可你沒有一天不惹他生氣。”
是的,他調皮搗蛋,惹他生氣。
他不想的,只是爸爸媽媽不要他了。
爺爺死那天,也沒見到爸爸媽媽。原來他們不止不愛他,還不愛爺爺。
他沉默了,不再調皮,乖乖上課,可是心冷了,成了沒有生氣的木偶。
她來了,說:“這回你考的比我好。”
他扯了下嘴角,“有用嗎?”
“有啊,媽媽說學習好了,可以考大學,走出大山,你從城裏來,難道不想回去嗎?”
是的,他想回去,想問問爸爸媽媽為什麽丢下他。
如今,他在城市裏生活了六年,從不曾問過這個問題。
顧之墉喝了一口紅酒,事業有成又如何,還不是入不得爸爸媽媽的眼,在他們心裏只有錢。
他其實是羨慕謝知秋的,父母把她當掌上明珠,捧在手心裏疼着。
謝知秋感受到了他的悲傷,“你不開心?”
“是。”
“那怎麽辦?”
“給我抱抱。”他幽怨地盯着她。
謝知秋氣結,“懶得理你!”
顧之墉勾了下嘴角,挪過去,坐在她身側,“小秋。”他叫她,拉過她的手,雙手握住,拇指摩挲着她的虎口。
謝知秋的身子一僵,朝回拽手。
顧之墉握得死死的,“你得公平對待,……不能苛待我。”
“我什麽時候苛待過你?”
“現在。”
“胡說!”
“我說讓我抱抱你為何不同意?”
“因為你的要求太無理!”
“怎麽會呢,我們已經認識了十多年了,要一個擁抱不過分吧。”
她怎麽覺得顧之墉這麽無賴呢。
“你是顧之墉嗎?”
“是,如假包換。”
怎麽比韓家年還無賴。
“你能不能正常點?”
“我已經很正常了。”顧之墉說着就把臉貼在了謝知秋的胳膊上。
夏天穿的都是短袖,肌膚相貼,謝知秋的頭皮發麻,“顧之墉,你起來!”
顧之墉嘿嘿笑起來,“不叫顧老師了?”
“你就是個無賴!”
顧之墉上去捏她的臉,手感還是那麽滑嫩,他再也不端着了,累,還摸不到她,還是這樣好,耍無賴,她沒辦法。
謝知秋拍他的手,“不要摸我的臉,會長痘。”她好不容易養白了,肌膚潔白無瑕。
顧之墉噴笑,“你什麽時候這麽在乎你這張臉了?”
“現在。”
顧之墉臉上的笑意微斂,“還是這樣的你可愛。”
謝知秋愣住,他在哄她嗎?
顧之墉又給她夾菜,“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能跟我置氣。”
謝知秋吃了一口米飯,現在算是徹底放下了嗎,韓家年離她越來越遠了。
吃完飯,兩人一起散步,繁華的街道,喧鬧的人群,在這座城市裏,她能活出屬于自己的天空嗎?
顧之墉看了眼女孩兒,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謝知秋瞪他,他嘻嘻笑,晃了晃握在一起的手,“這輩子我不會放手,小秋,你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我賣給你啦?”
“對。”他定定看她,眼睛裏倒影着她的影子,其他的人全都自動忽略。
謝知秋的呼吸一滞,推開他的臉,“不要這樣看我。”她的手軟軟的,摸在臉上真舒服。
他把她的手攤開,貼在臉上,“我不怕長痘,随便摸。”
謝知秋想噴他一臉,無賴,無恥!
突然一個很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顧、顧老師!”
循着聲音望去,謝知秋咧嘴一笑,竟然是邵婷婷,呵,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