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哪來的自信?
回到宿舍樓,一行人上到三樓,走在最前頭的李厚學最先發現他們宿舍門口站着個人,沒辦法,那人實在太顯眼了,白襯衫黑色休閑褲,身高腿長,正靠在他們門口抽煙。
“靠,還有人敢在走廊抽煙,不怕被宿管抓啊……就算抽也別在咱們門口抽啊。”李厚學嘀咕一句。
溫良被唐勇年背着,視線本來就比他們高,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
他的目光直了,定定地看着那張側臉,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最後只留下一道背影與前面的人影重疊。
那人聽到動靜側頭看過來,兩人目光随即在空中相遇,時間仿佛停滞了一般,連周圍的吵鬧聲都消失了。
不過這一幕只是一瞬間,等溫良回神,他們已經站在那人面前了。
溫良掃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煙頭,拍了拍唐勇年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來。
他單腳跳到那人面前,對方皺着眉頭盯着他的腳,同時伸出手扶住了他。
“你什麽時候煙瘾這麽大了?”溫良感受到胳膊上的熱度,心也跟着熱起來了。
“就今天。”楚天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不悅地問:“腳怎麽回事兒?”
“被自行車撞了。”溫良見他連眼神都冷下來了,忙加了一句:“傷的不重,過幾天就好。”
溫良心跳的很快,他其實有好多話想說好多問題想問,這樣重逢的場面是他想都沒想過的。太過突然反而沒什麽大驚大喜的情緒了,兩人再見的場面意外的和諧自然,四年的時間仿佛不存在,一點也不尴尬,這是兩人始料未及的。
溫良擡頭看着面前的楚天,感受着心跳的頻率,發現他依舊是那個令他怦然心動的楚天。
而楚天也正細細地打量着溫良,那天的驚鴻一瞥畢竟太短暫,他沒能看清楚,此時毫無顧忌地把溫良從頭到尾看了個仔細。
還是李厚學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溫良,這你朋友啊,先請進宿舍吧,你這腿還是坐着方便。”
楚天瞥了他一眼,在他高大的身材上停頓了下,然後又看到更加魁梧的唐勇年,眉頭下意識又皺了起來,暗道:這個人怎麽也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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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明顯不是大學生的男人出現在學校裏,還不止一次,楚天都要懷疑他是學校的老師了。
把溫良扶進宿舍,楚天問道:“哪個座位是你的?”
張希忙把溫良的椅子推過來,“坐這坐這。”還好溫良回來了,否則門口杵着這麽一尊大佛,張希都不敢踏出房門一步。
他回來的時候這人就站那了,一臉不爽的表情,跟誰欠了他五百萬似的,他說來找溫良,張希還當他來尋仇的,什麽都沒敢告訴他。
他想偷偷給溫良打電話提個醒,可那人就跟背後長眼睛似的,他一拿出手機就直勾勾地看過來,他正準備躲到廁所去打電話就聽到他們回來了。
楚天和張希都想知道事情的經過,秦臻就又講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張希晚上去奶茶店打工,李厚學被約去打球,他本來在宿舍打游戲來着,快到八點時看溫良沒有一點動靜,就自告奮勇地陪着他去赴約。
結果走到半路就被一個醉鬼撞了,那輛自行車本來是撞向他的,是溫良推開了他,否則那當面一撞,他絕對傷的不輕。
楚天眉眼間盡是怒氣:“那個人呢?他就不管不顧地走了?沒陪着去醫院?沒付醫藥費?”
秦臻義憤填膺地回答:“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騎上自行車就跑了。”
“在哪條路上撞的?”楚天問。
“就在琴湖邊上的那條路,靠近西門了。”
那個地方離時光咖啡館很近了,本來他可以更早一些見到溫良的,楚天一想到他本可以和溫良一起在咖啡館裏悠閑的喝着咖啡聊着天,他的怒火更勝了。
“那條路上有監控,我去查!”楚天硬邦邦地說。
溫良趴在椅子背上看他,手指從他額頭的褶皺上拂過,“別生氣了,找到人把醫藥費要回來就行了,別把事情搞大。”
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楚天松開眉頭,目光随着溫良的手指動了動,不太情願地說:“就沖他那态度,賠錢解決不了問題。”
“對啊對啊,光賠錢太便宜他了!”三個室友統一戰線,一致不同意溫良的看法。
“你們別瞎起哄。”溫良制止了三位室友,然後叮囑楚天:“你別亂來啊。”
“我有分寸。”楚天不爽地瞪了溫良一眼,“你怕我殺人啊?”
溫良小聲回了一句:“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麽來。”想想上輩子得罪他的人的下場,溫良覺得自己的擔憂不無道理。
聽着他倆的對話,大家對他們倆的關系都很好奇,尤其是唐勇年,把楚天前前後後掃了好幾遍。
他跟着溫良兩年了,這兩年中絕對沒有見過楚天這號人,更沒見他倆聯系過,可這兩人的對話如此自然,就跟常來常往的好朋友似的。
楚天把溫良受傷的腳擡起來,架在自己腿上,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都快腫成饅頭了,咱們每次見面怎麽都是一身傷。”
溫良揶揄:“說的跟我們經常見面似的。”
他把腳挪下來,腳落地的時候一股鑽心的痛傳到大腦。
“看在你腳受傷的份上我就原諒你沒如時赴約了。”楚天的臉色比剛才好看了許多,尤其溫良和他說話的語氣完美沒有距離感,讓他很舒适。
“赴約?”溫良大驚,“那封信是你寫的?”
“是啊。”楚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顯然知道自己幹了件蠢事。
溫良瞠目結舌,“你沒寫名字!”
“我的字你都不認識麽?”
“我……什麽時候見過你的字?”溫良仔細一想,好像是有見過,不過幾乎都是數字,當年楚天幫他算過賬,文字還真沒幾個,他哪能認得出來?
溫良無語,“你哪來的自信?”
楚天也知道是自己的失誤,“……對不起,我忘了寫名字。”
“你就不怕我不去?”
“你不去我就來找你啊。”楚天聳肩,早知道他就直接這麽幹了,白白浪費了一個月的時間,什麽驚喜啊驚豔啊通通不存在的。
眼看他倆聊得忘乎所以,當了背景牆的幾人不得不出聲問:“溫良,這是你朋友啊?”
溫良這才反應過來,對上幾雙好奇的眼睛,尴尬地回答:“是啊,我朋友,楚天。”
“是很好的朋友。”楚天強調。
溫良聽到這話笑眯了眼,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惦記着對方啊,這種感覺真不錯。
溫良本來就打算讓唐勇年去打聽楚天的消息,在這校園裏相遇真是意外之喜,更驚喜的是對方不僅記得他還表現的很在乎。
他是不是可以認為,他的感情并非是一廂情願?
“楚天?這名字好耳熟。”秦臻想了想,一下子沒想起來。
“是好像有點面熟的樣子。”張希這會兒腦回路正常了,看了楚天幾秒跑去打開電腦。
溫良一頭霧水,怎麽一個個都認識楚天?秦臻是本地人,同一屆認識還可以理解,張希算怎麽回事?
張希邊開網頁邊說:“我好像在學校論壇上看到過他的照片,不過只有側臉,我剛才一時沒反應過來。”
“哪呢哪呢?”幾張臉一起湊到屏幕前,看着張希進了學校論壇,他們幾個平時都沒有逛論壇的習慣,不知道這裏頭還藏着這麽多八卦。
那篇文章依舊在首頁置頂,張希很快就找到了他說的那張照片,溫良湊過去一看,果然是楚天,學校的林蔭道上,陽光零星灑落,高大帥氣的男生雙手插兜走在路上,正側頭和身邊的人說什麽,只露出半邊菱角分明的側臉。
哪怕只是個側臉,都讓人無法忽視,溫良瞅着下面幾排評論,全是一片尖叫聲,一個個叫喊着要認識新校草。
“還真是啊,原來你就是新校草啊,不是說新校草住在我們樓上麽?建築系的呀。”秦臻反應過來問。
溫良正被照片吸引着,竟然沒聽到這句,指着照片上另外一個人問楚天,“這是小胖麽?”
“對啊,你居然還能認出他?”楚天驚訝,小胖這些年光長個不長肉,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圓滾滾的胖子了。
“雖然瘦了很多,但五官和眼神沒怎麽變,還是一股清新可愛的畫風。”
“清新可愛?這是什麽鬼形容?”溫良竟然覺得那胖子可愛,楚天臉都黑了了。
李厚學看看楚天,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憂郁地說:“我也挺帥的啊,怎麽沒人拍我?”
秦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想讓人拍你還不容易。”
“怎麽說?”李厚學好奇地問。
秦臻朝楚天的方向呶呶嘴,“只要下次你跟校草走一起,不就能一起上鏡了?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麽做。”
“為什麽?”
“因為那樣你就成了承托校草的野草的啊!”
“哈哈……”大家一陣大笑,倒是把之前倒黴的事情暫時忘到一邊了。
“快,往下看看,帖子都寫了什麽?”大家讓張希往下翻,想多看看楚天的信息,畢竟活生生的校草就在他們宿舍裏坐着,這感覺挺新鮮的。
楚天把溫良從一群人裏拉出來,在靠近陽臺的位置坐下,他臉皮雖然厚,但也架不住被人這麽當面讨論啊,還不如和溫良好好聊聊天。
那邊,秦臻指着屏幕說:“哈,這麽快就被人肉出來了,有人把楚天的信息發布出來了。”
李厚學用東北腔一字一句的讀着,“楚天,男,19歲,身高188,體重78。8公斤,高中畢業于首都大學附屬中學……高中時期的緋聞女友是……”
“哇,這麽詳細,就差沒把內褲顏色曝光出來了。”
楚天聽得滿頭黑線,不過也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他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在這學校裏也有不少他以前的同學,會曝光很正常,剛才在宿舍他沒仔細看,并不知道裏面寫的這麽詳細,恨不得去捂溫良的耳朵。
溫良一邊豎起耳朵聽,一邊和楚天說:“這也算是侵犯個人隐私了吧?”
“我說算就算。”
“能聯系管理員删帖麽?”溫良問。
楚天黑着臉說:“我認識大一屆的學長,會找人删帖的。”早知道有一這出,他剛才就應該聯系人把帖子删了,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秦臻一臉好奇地看着楚天,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你初中是實驗中學的吧?”
“嗯。”
“還真認識啊?”
秦臻搖頭,“算不上認識,就是聽說過,我初中在培育中學,和實驗中學很近,當時就經常聽說實驗中學有一霸,呵呵……”
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麽了,那個“霸”字就能總結一切,反正看他這語氣這表情就知道不可能是學霸。
楚天聳肩,“哥從良已經很多年了,那些放蕩不羁的過去就別提了。”
唐勇年這時候插了一句:“時間不早了,敘舊還是改天吧,溫良,我們該走了。”
溫良看了下時間,都十點多了,樓下十一點鎖門,确實該走了。
楚天急切地問:“你去哪兒?”
溫良指着自己的腳說:“腳傷了,住宿舍不方便,我在附近有房子,回去住幾天。”他問楚天:“你住哪兒?”
雖然知道校草住在四樓,但溫良以為楚天平時會住自己家,否則他們樓上樓下的怎麽一個月都沒碰到過一次?
楚天本想告訴他,不知道為什麽腦子一熱就撒謊了:“住家裏,宿舍沒怎麽住過,太亂了,不過這麽晚我就不回去了,随便找個酒店将就一晚。”
溫良還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他,就順着臺階提議,“那去我家吧?”
楚天壓抑着興奮點頭答應,“好啊,我就借住一晚。”然後直接在溫良面前蹲下,要背他走。
“還是我來吧。”唐勇年把楚天推開,把溫良背到背上,他覺得楚天看溫良的眼神有些不一樣,非要說什麽不一樣他又說不清,直接對方是個危險人物,還是防備着些好。
楚天早認出來他就是那晚和溫良走在一起的人,很想問問他是誰,憑什麽把自己推開,可看溫良自然而然趴在對方肩膀上的畫面,愣是把質疑的話咽了下去。
這人肯定不是大學生,半夜能出現在這裏顯然和溫良關系匪淺,剛才也是他背着溫良回來的,現在又要和溫良一起回家,那到底是誰的家?
楚天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這二人在同居,而他是知道溫良沒有任何親近的親人的,撇開這個就剩朋友了,能住一起的朋友……要好到什麽程度?
他直冒酸氣,分開四年,他沒有一刻忘了溫良,可溫良也許早就有了更親密的另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