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發過賞賜,帝後便現行退席了,席面上的氣氛便不如之前那般拘謹。

一些平日相熟的,便離了桌,湊在一處。

汪冉攸也起了身,借口喝了花釀有些發悶,打算在園外走走。

剛一出園子,迎面來了個小太監,正是席上站在白玥身後那個。

他恭敬地服了服身道:“汪小姐請随奴才這邊走。”

白玥挑的這座小亭子,離主席并不遠,卻很是安靜,将她帶到後,那小太監便弓着身退下去了。

汪冉攸還是遵照禮數,沖白玥俯身行禮。

白玥擡了擡手,溫聲道:“汪三小姐可是有要事尋我?”

汪冉攸點了點頭,謹慎地環顧了一圈,将手深入了裙下,白玥面色微紅,忙将目光移至到別處。

“喏,你上次說的花露,我帶來了,快幫我看看,這裏面到底有什麽東西?”

汪冉攸打開包着玉瓶的布子,遞到他面前。

白玥沒去接,而是看着她笑道:“沒想姑娘特意尋我,是為這事。”

汪冉攸有些着急,又上前了一步:“快點,一會兒沒時間了。”

白玥依舊不接,面上笑容更深:“我若是不幫呢?”

汪冉攸直接道:“你欠我的,你別忘了,是你推我下樓的。”

白玥輕嗯了一聲,随後皺起眉頭,像是努力回憶着某事一般:“是在何處來着……”

“景芝花園,”這是她家的小區,汪冉攸有些無奈:“多的我也記不得了。”

景芝花園?

白玥從未聽過此處,他默念了一遍,牢記于心。

汪冉攸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呢?都想起了多少,與我說說。”

白玥回過神,又露出那好看的笑容來,他沒去回答,而是看那玉瓶道:“花露無毒。”

“無毒?”汪冉攸不由驚詫,她趕緊打開蓋,舉到白玥面前:“看一眼你就知了?還是仔細聞聞吧!”

說着,還用手在瓶口扇了幾下。

白玥推開玉瓶,認真道:“的确無毒,不過是桃花花露中添了海棠的花萃。”

汪冉攸雙手停在半空:“嗯?那日公主府,不是你叫我換了去的?”

白玥輕笑出聲,薄唇邊露出一對兒迷人的淺窩。

“我不喜海棠的味道罷了。”

“你不喜歡就叫我換?”

想到她這些日子因為怕花露有毒,日日為自己安危擔憂,便不由心裏冒火,有種想将花露全部潑到白玥臉上的沖動。

這個想法一出,她瞬間愣住,這已經是今日第二次有這種發火的沖動了。

方才在曲水宴上,林唱當着衆人面,逼她展示時,她就有種想甩巴掌給林唱的沖動,但被她強壓了下來。

想來這身子的原主,便是那麽一個火爆脾氣的性子,雖然現在魂魄移主,可這身子的情緒反應似乎還在。

白玥好像覺察出了什麽,便沒再笑了,而是避開那玉瓶,來到汪冉攸身側,哄她一般:“莫要怨我,我也沒想過你會多憂。”

汪冉攸将花露蓋上,斜眼看着身旁的人,明顯不悅。

白玥探下身子,靠近她耳畔,薄唇微動:“因為我覺得,你我之後會時常見面,自然希望你身上是我喜歡的味道。”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湧上心頭,這種感覺,汪冉攸從未有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趕緊躲開幾步,背過身去。

“無毒便罷了,倒是你,少吃點米糕,越吃越迷糊!”

“嗯?”白玥想了想,方才席上,他的确是吃了幾塊米糕來着。

不由笑道:“原來方才蕭姑娘一直在看我啊?”

“你可別誤會,我、我是着急問你花露的事。”

這話有真有假,一開始,她看白玥的确是為了花露,可看了幾眼後,不知怎地,就不由自主移不開目光了。

誰都喜愛美好,汪冉攸也不例外,今日整個桃園中,若問哪位男子面容最俊,那必須是白玥,不光是她,許多女子都在暗中偷瞄。

就如那些男子也會偷看汪冉攸一般。

只是這話挑開說,汪冉攸便覺得有些難看,早就紅透的臉頰又添了份滾燙,胸口也在隐隐發悶。

她不敢在多逗留,提起裙子就向石階走去。

臨了還不忘囑咐:“對了,你多吃點核桃補補腦子,抓緊時間将所有事回憶起來,我好回去。”

剛出了亭子,就看到小路上來了個熟悉的身影,是汪冉茵。

汪冉茵來到跟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亭中的白玥,小聲道:“我在席上待着無趣,便尋了出來,沒想到姐姐和七皇子在一起呢。”

汪冉攸尴尬地笑了笑:“碰巧遇見,行了個禮,我這便要回去。”

汪冉茵“哦”了一聲,卻沒有想走的意思,頓了頓,她開口道:“姐姐稍等我片刻,我與七皇子道句謝,咱們便回去。”

汪冉攸留在原地,也不知白玥和汪冉茵說了什麽,反正那小姑娘的臉,紅如滴血,羞澀的神情怎麽藏都藏不住。

而白玥,笑得和煦,眼眸似水。

汪冉攸看不下去了,莫名來了氣,別開眼不去看她們。

回府的路上,汪冉攸與汪冉茵同坐一輛馬車,她實在忍不住,問汪冉茵白玥都說了什麽,汪冉茵垂着頭小聲道:“七殿下,誇我琴彈得好。”

這個白玥啊,不僅長得好,還極會撩人,真是具備了渣男潛質。

汪冉茵那邊少女懷春的模樣,被汪冉攸看在眼裏,她知那花露無毒時,心裏便對這個妹妹存了歉意,可那樣的話她又說不出口來。

見她不再言語,汪冉茵便擡眼看她:“姐姐莫要怪二姐姐,想必都是林唱的主意。”

其實今日不難看出,那汪冉棠與林唱是刻意設局給她,卻不想被汪冉茵給破了。

她早就知道那汪冉棠不怎麽喜她,在汪府一個多月,汪冉棠只來看過她兩次,還都是和陳氏一起。

只是她沒想到,汪冉棠對她的不喜,達到了這個地步,竟和外人一道對付她。

她擺了擺手,淡淡道:“不氣,我們不和,以後少見面便是。”

她才顧不上那些女人間的小心思,無非就是嫉妒二字,她現在就是希望白玥趕緊将事情都記起來。

既然是他将她招來異世,那麽他也定有法子,将她在送回去。

…………

四月初,主母陳氏要帶着三姐妹去趟福依山。

一想到汪冉棠也要去,她便沒了興趣,還是汪冉茵說路上沒人陪她,太過無趣,硬把她也給說動了。

去的時候走的官道,不過兩個時辰便到了。

汪冉棠和汪冉茵都求了姻緣簽,汪冉攸沒湊那熱鬧,而是去給趙氏求了保康健的符。

光看那兩姐妹表情就能猜出,汪冉棠似乎求了下簽,抹了再多粉,也遮不住她鐵青的臉色。

汪冉茵是個中簽,一見她就撲了上去,還将道士說的那些都講于她聽。

一上馬車,汪冉棠就忍不住掉淚了,陳氏見女兒哭得如此傷心,趕緊寬慰:“都是鬧着玩的,不作數的。”

汪冉棠拿着絹帕抹着淚道:“怎麽不作數,母親不是說這福依山最為靈驗?”

陳氏忙又哄道:“那是信則靈,不信則不靈,咱不信,不就成了。”

汪冉棠抽泣了幾聲,點頭道:“那女兒不信。”

低頭看了眼被淚水浸濕的絹帕,又扁嘴道:“母親是沒有瞧見,她今日手上那絹帕,一看便是上好的蠶絲制的,定是公主送她的。”

外人面前,陳氏對這三個姐妹不偏不倚,可關了門,她最疼的自然是自己親生的這兩個。

尤其是汪冉棠,當初生她時受了不少罪,便更加偏愛一些。

汪冉棠也是,對外永遠都是端莊賢淑的模樣,可與陳氏一起時,那姑娘家的性子便露了出來。

看女兒委屈的模樣,這做娘的心裏也不好受,猛然想起今日是初一,便急忙吩咐下人換了回去的路線,打算繞去柳鎮。

柳鎮是個以務農為生的小鎮,人口少,且并不富裕。

因距離風京不遠,每逢初一十五,便會來往許多商旅在此趕集,天南地北皆有,偶爾還能瞧見高鼻大眼的西域人。

陳氏帶着三姐妹來到集市逛着,果真就遇見了西域商人,一個展臺上擺着各種真絲制品,不僅摸着手感極好,上面的繡的紋路也與南風的不同。

汪冉棠與汪冉茵挑了好幾個,而這些對于汪冉攸來說,算不得新奇。

她給自己挑了個花紋簡單,色澤淡雅的。

倒是汪冉茵,挑了幾個顏色極為鮮亮的。

付了銀子準備離開之時,前頭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一頭牛瘋了般闖入人群,這路小,趕集的人又多,一時間不少人都躲避不及,也無處可躲。

那牛在街上狂撞,忽然朝她們三個沖了過來。

汪冉攸看了眼兩邊姐妹手中的絹帕紗巾,趕忙喊道:“快丢了去!”

汪冉棠反應過來,忙将東西扔向一旁,而汪冉茵卻死死抱住不肯丢手。

汪冉攸着急着和她争搶,汪冉茵忽然松開了手,就在此刻,那牛撞了過來。

“小姐當心!”

身後秋枝用力将她推向一邊,汪冉攸跌倒在地,所幸沒被牛沖撞上。

還好只是蹭傷了腿,若是方才有一絲停頓,嚴重便會立即斃命,再輕也得撞成重傷。

在柳鎮尋了個郎中,上藥止血,将腿包紮好後,幾人才坐上了回去的馬車。

馬車上汪冉茵,眼淚就沒停過。

邊哭邊一個勁兒的給汪冉攸賠不是。

“姐姐流了那麽多血,都怪我不懂事,要是早點将東西扔了,也就不會害姐姐受傷,都怪我……”

小姑娘哭如淚人,汪冉攸也不忍責怪,反而溫聲哄她。

另一馬車內,汪冉棠止不住笑出聲來,陳氏扶着額,怕汪靖回去怨她,便沒好氣道:“小點聲。”

汪冉棠冷下臉來,想那八皇子就從北漠快回來了,誰都知他将來會是太子,可汪冉攸擋在前面,八皇子能注意到她麽?

要是從前的汪冉攸,汪冉棠還不那麽怕,她那脾氣秉性,不一定入得了皇室的眼。

可如今不同,就拿今日來說,知道沒了那瘋牛,農夫一家無從糊口,汪冉攸不僅沒有怪責,反而還掏了銀子給他。

“哼,人美心善……”

想起那些圍觀衆人的誇贊,汪冉棠又開始胸口發悶。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會修修文,大致上不變,就是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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