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中毒

侍衛鳴鑼擊鼓,上去兩位将軍,手中各執一劍,較高那位将軍先發制人,縱劍朝對手的影子刺去,對方則是靈活一躍,閃身避開此招,執劍朝他劈過去,劍法熟練帶狠,卻也只是點到為止,來來去去幾個回合,終于分出勝負,兩人下去,又換一批人上來,如此反複。

七月的天空懸高,瓦藍瓦藍的,沒有一絲雲彩,毒辣的太陽的像火球一般,風中帶來的不是涼爽,反而多了幾分悶熱。

白夢蝶單手托腮,無聊極了,側頭看着遠方的樹,樹葉尖端微微卷起,失了水分耷拉在樹枝上。

婢女們接連端來一盤切成小塊的西瓜,西瓜塊在最中心的小盤中,小碗外面套了一個大盤,裏面鋪了厚厚一層冰塊。

白夢蝶直勾勾看着桌上的西瓜,又看了旁邊其他人的,發現自己盤中的西瓜很多,都堆出了一個小小的山尖。

她用竹筷夾了一塊放心嘴裏,暴風哭泣,冰鎮西瓜清熱解暑又解饞,三下兩下就吃完了。

這時,白夢滢端着酒杯往梁蘭這邊過來,柔聲道:“蘭妹妹,姐姐敬你一杯。”

說着,俯身拿起梁蘭酒杯,往杯中添滿酒。

白夢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從地上拾起一塊小石子,藏在桌角下面,瞄準白夢滢拿杯子的手腕,用力一彈不偏不倚正中目标,酒杯掉到地上,酒灑了一地。

白夢滢手腕被石子打得通紅,但并沒有人注意到是何人所為。

“瞧那切磋武藝的将軍們多專注,連石子都從臺上飛了過來。”白夢蝶謊話連篇。

她起身從白夢滢手中拿走酒壺放在她桌上:“我看這酒還是別喝了,冰鎮西瓜不錯,挺甜的。”

說着從梁蘭碗中順走一塊西瓜。

梁蘭連聲附和:“對對對,夢滢姐姐這西瓜味甜,正好解暑。”

白夢滢點頭應着,笑臉盈盈回到自己席位,可心裏卻是又氣又惱,看白夢蝶的眼神帶了幾分攻擊性。

将近晌午,習武會也進入尾聲,這廂幾個婢子又端上一盤糕點,形狀各異:梅花狀的,圓餅狀的,月牙形的統共三個,白夢蝶挑了個黃色的梅花餅吃着,清香可口帶着淡淡的桂花味,是她喜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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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到了西蜀,她就瘋狂迷戀上了桂花糕。

可能是天氣炎熱,影響食欲,白夢蝶吃了兩口覺得太過甜膩,把剩下的扔在一旁。

約摸過了兩分鐘,她直覺頭暈目眩,渾身無力,仿佛是在海上飄蕩的一根稻草,緊接着她感覺呼吸困難,胸悶氣短,如紙一般煞白的臉色,讓人看了心驚膽戰,她手不自覺捏住衣領,眼皮像有着千斤石錠一般,越發沉重,眼前的人影越來越模糊。

白夢蝶大手一揮,整個人趴在桌上,失去知覺,盤子從桌上滾落到地上,“砰”的一聲驚得周圍姑娘紛紛朝她這邊看着。

梁蘭見狀過去一探究竟,可她怎麽搖晃白夢蝶,趴在桌上的人兒依舊沒有反應:“夢蝶姐姐,你怎麽了?”

當梁蘭看到白夢蝶那張失去血色而煞白的臉時,吓了一大跳,驚慌失措,扯着嗓子喊到:“太醫,快傳太醫!!”

她不知如何是好,顫抖的雙手握住白夢蝶那溫熱的手指:“夢蝶姐姐,你別吓我,快醒來啊。”

周質柯聞聲提着藥箱過來,仔細給白夢蝶把脈,神色複雜,良久無一言可發。

周質柯也不坑聲,梁蘭急得想熱鍋上的螞蟻:“如何?怎麽樣了,你倒是說一兩句!”

周質柯沒有理會女子,眉心微蹙,伸手把白夢蝶的眼皮掀開,仔細檢查後沉聲說道:“白姑娘此乃中毒之狀。”

梁蘭不可置信:“中毒?”

此時夏侯離随夏侯浩非一同過來,現在正在夏侯浩非身旁,他聽見周質柯的定論,額頭上青筋暴起,藏在袖口中的雙手死死攥着拳頭,凝聲質問:“所中何毒?”

周質柯從藥箱中抽出一包針具,在白夢蝶頭部和手上紮了幾針:“現在還不得而知,要細查白姑娘今日所食之物。”

夏侯浩非下巴緊繃,看着暈倒的女子,厲聲道:“勤王,今日一切由你一手包辦,竟出了如此差錯,朕命你追查到底,給朕查個水落石出,給白将軍一個交代!”

說完,夏侯浩非怒氣沖沖,拂袖離去。

夏侯離受命:“是,兒臣遵命。”

陰狠的視線掃過在場每一位人,猶如利劍一般,在白夢滢身上有所滞留,但僅僅只有兩秒,下一刻便從她身上離開。

白夢滢被滲人的眼神吓得心裏一驚,下意識把藏在衣袖中的瓶子往深處藏了藏。

忠王給她的銀杏芽汁只用了些許放在酒壺中,她根本就沒有要下毒害白夢蝶的心,眼下白夢蝶怎會中毒?難道是忠王不信任她?而此事還驚動了皇帝,不論如何,她還是小心為妙。

周質柯将散落一地的糕點一一拾起,那吃剩的半塊桂花糕引起他的注意,掇一小撮放在嘴中,片刻後臉色大變,瞳孔一索,将其盡數吐了出來:“是白果芽汁。”

聞言,白夢滢大驚失色,險些站不住,還好身後的婢女手快及時扶住了她。

而此時的夏侯離目不轉睛看着白夢滢,猩紅着眼,将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夏侯離從白夢滢表情中察覺到幾分異樣,不認為此事乃她所為,于是将圍在那裏的人遣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打草驚蛇。

周質柯又将其餘兩塊糕點仔細檢查,環顧四周,起身在夏侯離耳邊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着他的想法:“只有這桂花糕有毒,下毒之人想是對白姑娘的喜好一清二楚,知道她定會先吃它,所幸必毒量不大不足以要人性命。”

只有一塊糕點有毒?

夏侯離眉頭緊鎖,目光深不可測。

在一旁一直不吭聲的司芹突然開口:“王爺,司芹有事禀告,請王爺借一步說話。”

夏侯離以為她是有何發現,便允了她。

郊外空地,四下無人。

司芹跪在夏侯離面前,擡頭望着他:“王爺,此事乃司芹一人所為。”

“為什麽?”夏侯離一臉震驚看着下跪的女子,下一秒,直接将她拎起,怒不可遏:“本王問你為什麽!”

司芹:“王爺,下毒之事是夏侯熠想出的,這麽好的一次機會我們不能白白錯過!”

“你這樣拉一個無辜之人下水,又同他夏侯熠有什麽區別!”

司芹紅着雙眼,情緒被激到一個至高點,掙脫夏侯離鉗制的雙手:“王爺別忘了,司芹全家老少十幾條人命全在李弘平手上,十幾條啊!”

“每天晚上我都會想起母親和那還在襁褓中的弟弟,他們……他們滿身鮮血出現在我面前,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讓我坐以待斃,我真的做不到!”

“司芹知道王爺鐘情白二姑娘,只用了很少的白果汁,并不會傷及性命,王爺,既然毒已下,便請莫要浪費這次機會!”

她扯着夏侯離衣袖苦苦哀求,面如死灰。

夏侯離緊閉上眼,長嘆一口氣,聲音冷徹,仿佛萬年玄冰:“下不為例,若日後再敢自作主張,休怪本王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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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書房。

夏侯離将那日他和白夢蝶在禦花園偷聽到的一切如實跟白戰宇訴說。

夏侯離:“白将軍,若非親耳所聽,本王斷然不會妄下定論。”

白戰宇震怒,茶杯摔了一地,一想到是自己女兒所為,心中不覺一涼:“王爺放心,若真是夢滢所為,我絕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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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夢蝶醒來已是三日之後的一個黃昏,錦兒在床邊也就守了整整三天。

錦兒喜極而泣,懸着的心終于松下:“姑娘,你可算醒過來了,快,去禀告大娘子和老爺!”

錦兒遣人去通知白戰宇他們,又在桌上倒了杯水,扶白夢蝶起身喝水:“姑娘,先喝點水。”

白夢蝶口幹舌燥,将杯中的水一飲而下:“我這是怎麽了?”

一想到下毒之人,錦兒就憤憤不平,又怕她才醒說不了刺激便瞞了下來:“姑娘食用帶銀杏芽汁的糕點,索性量不多。”

白夢蝶淡淡說着,面無表情:“是夢滢吧。”

錦兒點頭。

白夢蝶沒想到她姐姐真會對自己痛下毒手,虧她還想着要怎樣幫白夢滢認清夏侯熠的真面目,結果呢,是她多管閑事了。

白夢蝶問道:“這事怎麽處理?”

錦兒從盆子裏擰幹毛巾給白夢蝶擦拭雙手:“大姑娘說是她一人所為,說是因為那日姑娘的糕點害她,懷恨在心于是便下毒害姑娘你,老爺覺得家醜不可外揚,求了勤王好久才讓他将此事大事化了,給聖上說姑娘是吃了其他東西,食物相克所致,聖上也就沒再追究此事。大姑娘被罰跪祠堂一月,禁足一年。”

這懲罰,對得起她差點半條命進鬼門關嗎!

白夢蝶重新躺下,把被子蓋住臉龐,背對着錦兒:“錦兒,你出去把門帶上,我困了,再睡會兒,別讓人過來打擾。”

她累了,真的心好累。

作者有話要說: 唉,其實司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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