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姐姐,姐姐,”顧家小女兒顧昕興沖沖跑進屋,來到白夢蝶跟前,拉着她的手:“今晚河邊有人放燈,就在村口,可熱鬧了,你看你都在屋裏悶這麽些天,要多出去走走。”
在小山村住了那麽多天,顧家人待白夢蝶和夏侯離都極好,小山村裏的人淳樸憨厚,把金錢利益都看得比較淡,左鄰右舍關系都極好。
白夢蝶覺得自己是真的招小孩子喜歡,她醒來沒幾天,顧昕就整天黏着她,吵着要和白夢蝶一起玩,只要夏侯離不在房間,顧昕準帶着一些小玩意來找白夢蝶,不是找白夢蝶玩,就是纏着讓她講故事。
白夢蝶覺得顧昕可愛,很耐心陪她玩耍,還給她講着西游記,對付這種好奇小孩,棒打妖魔鬼怪的猴哥絕對可以滿足她的好奇心。
顧昕撒嬌賣萌勢必要讓白夢蝶去看燈不可:“姐姐,去嘛去嘛,我們這的河可好看了。”
河邊看燈?毫無新意,白夢蝶有一丢丢不想去,但看着顧昕滿眼期待的眼神,又不忍拒絕她。
“行,不過……”白夢蝶答應下來,眼珠一轉,心裏還有一個想法,一副糾結不好開口的樣子:“不過你得幫姐姐去拿點新鮮蓮子進來,饞了。”
她想着現在荷花也凋謝了,正是長蓮蓬的時候,心裏的饞蟲爬出了,突然想吃蓮子,又不好意思去找顧夫人要,只要死皮賴臉找顧昕給她弄點來。
“簡單,等着啊。”
顧昕還當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想吃蓮子嗎,這事容易,她匆匆跑出房間,正好和進門的夏侯離撲了個正着。
夏侯離來到床邊,雙手環胸,沖白夢蝶陰測測笑着:“顧昕跑這麽急,你又吓小姑娘了?”
白夢蝶清楚感覺到自己額前一群烏鴉飛過,無語極了,極力反駁,為自己正名:“我什麽時候吓過人!顧昕是去給我拿新鮮蓮子吃。”
“對了,那丫頭在我跟前說了半天讓我晚上去河邊看燈。”
夏侯離給白夢蝶倒了杯水:“你答應了?”
白夢蝶接過,慢慢喝着:“對啊,不然你以為那丫頭這麽高興是為什麽?”
“她說的對,我都悶在屋子裏好一段時間,是該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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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眉控訴着某人。
夏侯離颔首,拿過白夢蝶手中的空杯:“大夫說要靜養,本王也是為了你病情着想。”
白夢蝶暗自翻着白眼:……
呵,說的真真好。
白夢蝶為了向某人展示自己沒他想的那麽嬌弱,從床上起身。
“你別,本姑娘可以自己走!”她一臉正氣,拒絕夏侯離的攙扶,從容淡定。
她步履蹒跚,圍着夏侯離轉了幾圈,又在屋裏颠颠走了個來回,高高擡起她那驕傲的小腦袋,拍拍夏侯離的肩,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看,我這不走的挺好的。”
夏侯離輕笑:“幼稚。”
白夢蝶叉腰對他吐舌:“你管我!”
顧昕沒有敲門,捧着幾株綠色的蓮蓬闖進來,打斷了幼稚的兩人:“姐姐,這蓮子新鮮,阿奶早上才到池塘摘的。”
“咦,哥哥也在啊,”看見夏侯離也在,顧昕說着。
夏侯離:……
嘿,這姑娘敢情剛才就沒看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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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殘陽半懸空中,如同流心鹹鴨蛋蛋黃一般,黃澄澄金燦燦的,與湛藍的天空漸漸漸漸混為一體,煞是好看。
河邊蘆葦叢生,清澈見底的河水倒映着殘日。
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蟬鳴蛙叫,稻香撲鼻。
河水繞道,圍着整大半個村子,也算得上是條母親河
沿岸聚了不少村裏的人,頗為熱鬧。
顧昕本來吵着要和白夢蝶一起,可被同村的小夥伴叫住,于是果斷抛棄白夢蝶。
白夢蝶扶額,那丫頭當初忽悠她來河邊的那股熱情呢,這麽快就燃燒殆盡了?
“夏侯離,你看,那邊有大塊蘆葦從,像不像盛都城外的那條河。”
那蘆葦從就在河岸邊,數量多,長得高,白夢蝶眼尖一下就看見了。
她突發奇想,覺得有這個可能:“對了,你說沿着這條河會不會走回盛都?”
夏侯離極目遠眺,片刻之後搖着頭:“不會。”
幹脆利落,極其不給某人面子。
白夢蝶剛然起來的一團熱情,就這麽被生生澆滅,連煙都不帶冒一下。
她腿本來就沒痊愈,從顧家出來走了這麽久,站着也累,反正天未黑盡,現在也沒開始放燈,她索性就拉着夏侯離在蘆葦便的坡上坐下。
夏侯離給她指着河對岸的大樹,白夢蝶側頭靠在他肩上。
涼風習習,吹散了一身的燥熱。
“一條大河波浪寬
風吹稻花香兩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聽慣了艄公的號子
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姑娘好像花兒一樣
小夥兒心胸多寬廣”
蘆絮在空中滿天飄灑,四處彌漫着,落在白夢蝶頭上、腳邊,她不由想起一首歌,情不自禁哼唱起來。
夏侯離從來沒聽過這種歌,只覺旋律好聽,輕聲問着懷懷中的人:“這是什麽歌?本王怎麽從未聽過。”
白夢蝶:……
呃……尴尬,突然被問住。
她記得這歌是爺爺在她小時候常常在她耳邊哼唱的一首歌,具體什麽名字,她哪裏記得這麽多,反正只要是紅/歌,她都不會刻意去記歌名的。
白夢蝶想了好久,奈何腦容量有限,腦細胞不給力,硬是想不起來歌名,就此作罷:“呃……我忘了。”
她眨巴眨巴大杏眼問着夏侯離:“好聽嗎?”
夏侯離:“好聽,再唱一遍。”
“OK!”白夢蝶點頭,又唱了起來。
短短幾句,聲音如山間黃鹂,婉轉動聽。
夏侯離意猶未盡:“沒了?”
“沒了,”白夢蝶撓撓後腦勺,嘻笑到:“我就只會這幾句。”
“誰教你的?以前怎麽沒聽你唱?”夏侯離刨根問底,垂眸看着懷中嘻笑的女子,目光深沉。
白夢蝶這才察覺自己有些過分活躍,完全了把楊蝶的個性暴露出來,心中一驚。
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開始有的沒的胡扯:“沒誰啊,這幾日多夢,我在夢就聽了好幾次這歌,熟悉熟悉自己就會了。”
她怕夏侯離問個沒完沒了,到時候她還要扯一個更大的謊來圓,更累,于是扯了扯他袖子,提議:“要不,我再給你唱一遍?”
夏侯離微微點頭,閉眼聽她唱歌。
白夢蝶心中松了一口氣。
“賣花賣花,姑娘買花嗎?”
每逢盛大節日,必有販花者,白夢蝶早就摸索出這亘古不變的定律。
白夢蝶問着不遠處賣花的婦人:“姑娘,你這有什麽花?”
那婦人道:“八仙花。”
白夢蝶從未聽過這品種的花,滿腦子問號,喃喃自語:“八仙花?這是什麽fa,八仙過海的八仙嗎?有了它可以變成神仙嗎?”
夏侯離聽的嘴角止不住上揚(TM瘋狂上揚),眼前的人真是給他無限驚喜。
“給我兩束。”
她給了婦人銅錢,拿過定眼一看,嘴上一陣抽搐。
這花……不就是繡球花嗎,還搞這麽一個有文化底蘊的名字,欺負她不是古代人啊。
“諾,給你一個。”白夢蝶平撫心情,給了夏侯離個紫色的“八仙花”!
她為自己剛才的話辯解:“這就是繡球花,還騙我是八仙花,其實我都知道!”
夏侯離很敷衍符合:“嗯嗯嗯。”
白夢蝶小心翼翼拿着手中的繡球花,百無聊賴轉動着花梗:“夏侯離,你知道我喜歡的花是什麽嗎?”
夏侯離搖頭不語。
“就是它,”白夢蝶将夏侯離手中的那朵紫色fafa舉起,眸光一閃:“八仙花!”
白夢蝶不急不慢給夏侯離解釋着:“八仙花,呃……也就是繡球花,白色的代表希望,粉色代表浪漫與美滿,紫色是永恒和團聚,它同時也代表着忠貞。”
“這花,就和我的愛情觀念一樣,一生只愛一個人,一期一會,它,就是忠貞。”
她在夏侯離眼前,搖着手中的花,淡淡說着。
夏侯離凝神看着她:“回去本王命人在王府種着。”
白夢蝶仰頭看他笑道:“好呀,粉的白的紫的藍的各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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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求求你們,別抓我的女兒,她才出生沒幾天,還是個孩子啊!”
突然不知哪裏冒出個婦人,歇斯底裏哀求着。
那高大的男子懷中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滿臉不耐煩:“去去去,一邊去,黃夫人,用你女兒換去全村人的安全,這是何等榮幸的事!”
說完,一腳踢開跪下的婦人,冷漠絕情。
夏侯離和白夢蝶面面相觑,不知他們所為何事,一同來到壩上。
那婦人又追了上去,死死抱住男子的腳,不讓他走,嚎啕大哭,再次哀求:“我求你,求你把女兒換給我。”
婦人掙紮着起來攀上男子的手臂,手指就要碰到孩子時,一把被男子再次踢倒在地。
白夢蝶急忙去将婦人扶起,她平生就恨打女人的男的,簡直就是渣男!
婦人嘴角流血,白夢蝶見了頓時火冒三丈,眼神宛如利劍,恨不得扇他幾十巴掌:“打女人算什麽男人!”
一旁圍觀的人出來勸阻:“姑娘,這事你還是別管,這孩子再不送去恐怕我們全村人都得完蛋。”
又有人跟着起哄:“對對對,姑娘別管了。”
“姑娘看着面生,不像是本村人,莫要多管閑事。”
“鎖龍井這幾日動靜大,得趕緊把孩童給巫師送去!”
白夢蝶皺眉。
鎖龍井?巫師?
搞什麽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