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江北一蹦。還沒蹦起來,連貫的鼓點就響了起來。
江北會指架子鼓确實因為帥氣,而此時的秦天簡直就是帥炸了天,除了一開始那個不明顯的笑,接下來全程都沒有了任何表情,可以說是專注,眼睛微微垂着,跟随着手中的鼓槌随意的轉動着,聽不出到底演奏的是什麽曲子,就只知道好聽,非常好聽,讓人忍不住想要跟随節奏動起來。
秦天停下之後,江北愣了好半天沒能緩過來,血液都仿佛一直在随着早已消失的餘音砰砰砰砰的上下竄動起伏。直到腦門兒被鼓槌重重的敲了一下。
“犯癔症呢。”秦天把鼓槌抛進他懷裏,“來,你試試感覺。”
江北接住鼓槌,腦子裏一片混亂的走到架子鼓後面坐下,揉了揉有點發疼的腦門兒。
腦子有點懵,完全不知道該先臨幸哪一面鑼。
“你在用意念跟它交流嗎?”秦天抱着胳膊笑着。
江北看了他一眼,猛地揚起鼓槌在最大的那面鑼上重重的砸了一下。
“哎!吓死我了!”秦天捂着耳朵往後蹦了一大步,“一會兒保安該來敲門了······”
江北沒理他,成功的吓到了秦天讓他很有成就感,逮着就近的鑼鼓就是一通敲,沒有目标,沒有節奏,就是敲,與街頭打地鼠有着異曲同工之妙,讓它發聲似乎也不是很難。
秦天挑了挑眉,沒再嚷嚷。
聾子也聽得出江北絕對從來沒摸過任何樂器,脾氣不好的這會兒都要忍不住上手抽他了,但秦天驚訝的發現,完全沒有任何基礎的江北這一通天南海北的亂敲,竟然慢慢的找到了一絲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的節奏。
秦天揚起雙手,虛空握着棒的姿勢,仿佛就坐在架子鼓後面,單腳輕輕點地,慢慢的動了起來。
江北看着他,不由自主的放慢了淩亂的動作,笨拙而生疏的跟着秦天的手腳敲打,轉換,移動。
“真沒看出來啊,第一次上手就能打成這樣,說沒練過幾回我都不敢相信。”秦天靠在琴座上,看着江北臉上餘韻未消的興奮,鼻尖上都冒了細細的汗珠,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想要上揚。
這種感覺很微妙,比小時候終于流暢的彈奏出一首曲子,想要得到老爸認可贊揚的那種忐忑和激動,還要鮮明,說不上具體是什麽感覺,就是高興。
看着江北從懵懵的樣子到神情飛揚,讓他高興。聽着淩亂的鼓點慢慢變得有節奏,讓他高興。江北雪亮的眼睛裏裝滿了興奮和期待,從喧嚣裏回到寂靜後重新變得懵懵的卻又蠢蠢欲動想要再次嘗試的樣子,同樣讓他高興。
“真的嗎?”江北瞪圓了眼睛看着他。
“你樂感挺好。”秦天笑着點頭,“多練一陣都能給我合奏了。”
“大概······是遺傳的好。”江北揉了揉鼻子,臉上還未消散幹淨的興奮突然沉了下去。“我媽······以前唱過戲。”
“戲?”秦天有些驚訝。江北說的是唱戲,不是唱歌。如果不是他理解錯誤,就是那種咿咿呀呀的昆曲秦腔越調?
“就是你想的那種。”江北沒有擡頭。
秦天剛要再問那你會唱嗎,突然又把話咽了回去。自打認識江北那天起,江北幾乎從沒主動提過自己的家人,除了他見過一次但也沒有在其他時候說起過的爺爺奶奶。媽媽更是沒有。
江北說到我媽這兩個字的表情和語氣,讓秦天覺得不該繼續就這個話題問下去。
他不喜歡刨根問底,更不喜歡探聽別人的隐私,或者說潛意識裏害怕聽別人的隐私。
不管是什麽,關于媽媽有着怎樣的難以啓口的情況,秦天都不想再聽。
回身走到茶幾前給自己倒了杯果茶,慢慢的喝了。
“你如果有興趣,我可以教你。”秦天端着玻璃茶杯,眼睛看着杯子裏上下浮動的百香果粒說。
“什麽?”江北似乎還沒從不知名的情緒裏出來。
秦天又說了一句,“架子鼓。”
“好!”江北說。
秦天轉過身,勾着嘴角笑了笑,“那以後飯後半小時,我教你,多了不行,會擾民的。”
江北對架子鼓的熱情超出了秦天的預想,原以為這個年紀的孩子喜歡一樣東西,只是一開始的勁頭兒,久了就會膩煩,會淡。畢竟不是像他從開始學習走路起就被按在了鋼琴前面,不管喜不喜歡,鋼琴都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喜歡也成了丢不掉的習慣。
秦天心血來潮的提出要教江北打鼓,一方面是出于對眼下這種明明已經自由卻依然莫名的沒着沒落的狀态,想要借什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方面是看江北努力在他面前展示的活潑開朗,也逃不過他眼睛的沉郁甚至于有些自卑自閉的性格,想讓他通過打鼓能夠找到一些生活的樂趣和自信。
他不想過問,但不代表能夠心無起伏的旁觀。而且,他真的很喜歡江北。
可江北出乎了秦天的意料。以前只是在做飯上體現出來的極大熱情,在他開始教他打鼓之後,有一大半從菜刀鍋鏟毫無負擔的嫁接到了鼓槌上,而且是一去無回。
在接連兩個月桌上的四菜一湯變成簡單的一菜一湯,就這一菜一湯有時候他動作慢了都會搶不到,瞪着碗盤底看着偷工減料水飽飯足之後的禦廚撅了腚就往架子鼓後面跑,秦天的肚子終于不能繼續淡定的沉默了。
秦天決定今天回去,如果桌上還是塞牙縫都嫌不夠的一菜一湯,他就把架子鼓拆了扔儲物室裏去。
讓禦廚沒有鼓打,專心做菜。
第 31 章
入了春之後,天氣暖的很快,剛入了四月份,四處就已經綠意盎然,各種花骨朵争相冒頭。這就是北方的好處了,一年四季氣候分明,能讓人充分的感受到不一樣的生活氣息。
因為處理一起刮蹭事件,今天下班有點晚,秦天回單位開上車,不急不慢的往家開。按照慣例,這個點江北應該剛剛過完了瘾,開始把飯菜下鍋,慢慢開回去正好開飯。
正好可以看看他不在,江北會不會熱情減退少許,把飯菜做的稍微豐盛那麽一點點。
算起來江北給他做了三個月的飯了,秦天沒有問過江北,他每天不在家裏吃飯,這樣跑出來,家裏人會不會擔心或者有意見。江北雖然不說,秦天也能感覺到江北對于呆在家裏更喜歡呆在他的家裏,江北應該對家裏人也有自己的說法,所以江北從來沒有表現出過一丁點因為來給他做飯而有的糾結和煩惱。
只要江北家裏人沒有幹預和意見,秦天很樂意保持現在這個狀态。
每個月的6666.66紅包可是一次都沒落下呢。
誰說他不要臉,他上手就敢抽。
教打鼓他都沒收費好嗎,還提供吃喝以及偶爾的住宿。還有比他更慷慨好脾氣的主家嗎?
······大概有吧。
江北的架勢很足,學習能力也很強,短短的兩三個月就打的有模有樣了,他偶爾興起開個直播都能刷出一排溜的飛機火箭,小姐姐們紛紛從葫蘆妹兒轉行投入了姨母的行列,每天嚷着看叽叽小帥哥打鼓,這真是······意外之財。
車子慢慢滑到了小區前面的巷口,秦天有點感慨,第一次見到江北就是在這條巷子裏,像只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雪堆裏挨揍,現在回想起來還挺可樂的。
不過最近校服一直挺幹淨整潔,好像沒有再挨揍了。本來還打算再有一回,秦天就找那幾只小霸王談一談人生理想,也沒有必要了。
這樣挺好。
從巷口經過時,秦天下意識的越過車窗朝巷子裏看了一眼,車子駛過巷口之後,猛地踩了剎車。
是眼花了嗎?
應該是眼花了。
天已經黑了,這個點江北應該已經在他家裏敲鑼打鼓的準備飯菜了,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可巷子裏晃動的幾個人影裏頭,那個趴在地上像鴕鳥一樣撅着屁股的身影,除了江北還會有誰?
相處了這幾個月,秦天覺得就連江北的手指頭粗細都能用眼睛丈量出來,說句不好聽的,就江北那體态身形就是化成灰飄散在風裏,他都能精準的給拼出個人形。
秦天把車往路邊靠了靠,熄了火跳下車朝巷子裏跑去。還沒跑近就聽到裏頭傳來一陣熟悉的笑罵聲。
內容卻是頭一回聽,有點新鮮。
“你就跟你那個當小三兒的媽一個逼樣,活着是不是就為了惡心人民大衆?你.媽都去死了,你怎麽沒跟着一塊?”
“小三兒生的小雜種!最近長行市了是吧,居然敢躲着我們!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找得多辛苦?啊?你怎麽補償我們?”